《长明千里》与子樵

4、前因

　　小慧一放下东西，便脸色通红地瘫坐在椅子上，拿了扇子对着自己猛扇一阵，身上热气顿时稍减，又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

　　赵卿卿舔了唇边沾上的桂花甜蜜，看见小慧的动作，又看了看窗外并不热烈的太阳，一丝微风吹进屋来，凉凉的。
　　便笑道：“今日外面有这么热吗？”

　　汀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小慧身边，又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转头向赵卿卿解释道：“小姐，你不知道，小慧这是气得，可不是被天热的。”

　　“哦？”

　　汀儿看了一眼身旁喝完水，就一脸闷闷地闭上了眼的小慧，走到赵卿卿身边道：“小姐，你不知道，今日一大早起来，小慧就说趁着小姐还没醒，拉着我去聚仙楼帮她一起取昨天落在那里的东西。谁知我们一进聚仙楼，门口柜台的伙计就认出了小慧，先是一惊，然后又立马指着小慧，硬说小慧是昨日吃霸王餐的，硬要拉着小慧不准她走，说要报官，结果引得周边一群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赵卿卿这才想起来，昨日看到那长宁侯的家丁把人带走，自己就和小慧急着救人，就匆忙追了出去，好像确实是忘了付银子来着。

　　赵卿卿疑惑问道：“虽然小二的反应是夸张了些，那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吧？”

　　虽然这样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拉着说自己吃霸王餐的场景着实挺尴尬的，可是赵卿卿知道，从小到大，小慧并不是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的人。

　　汀儿便继续向赵卿卿一一解释了早上的经历。

　　原来，当小慧和小二道歉解释清楚过后，这一茬便过去了，原先好奇凑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拿了东西正待离开，结果在门口撞见了沈国公府的小姐带着她的丫鬟迎面走进来。

　　两年前赵卿卿跟着母亲去沈府赴宴时，身边带着小慧，因而一看见小慧，沈小姐便认出她是赵卿卿的侍女。

　　因着前两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小慧不想惹事，便装作不认识想从旁边离开，结果沈小姐的侍女当即横跨一步拦住她们的去路。

　　小慧转头对沈小姐笑问道：“我们还有急事，可否请沈小姐让让路？”

　　僵持了半晌，结果眼前两人一动不动，小慧皱了皱眉，继续陪笑问道：“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小姐双眼冷冷地盯了小慧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换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悠悠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没想到原来京城里的赵大将军清廉至此，赵小姐穷得竟然连顿饭都吃不起，要隔天来付账。”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抬高了音量，使得原来周边已经离开了的看热闹的人又提起了耳朵，悄声议论到：“原来这丫鬟竟然是赵府的人……”

　　“没想到啊，果然这赵大小姐不负盛名，嚣张跋扈惯了，来聚仙楼吃饭连饭钱都不付，估计是原本来这吃霸王餐结果被赵大将军和赵夫人得知教训了一顿，才在今日派个丫鬟来付钱吧……”

　　“听说赵小姐之前得罪了沈国公府的世子，还把人给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一个姑娘家……啧啧啧……”

　　“不是说赵将军和赵夫人送赵小姐离开京城去避风头了，原来已经回来了……”

　　……

　　周围议论声渐起，尽管大家都不想得罪贵人，压低了声音，可距离近，还是难免有几句钻入了在门口僵持的四人的耳朵。

　　汀儿听到周围的议论，心中气愤，正想上前说理，被小慧拦住。小慧深吸一口气，看着得意洋洋的沈小姐扯了扯嘴角道：“沈小姐来得晚，怕是刚刚没听清楚，我说了，昨日是我家小姐是因为有急事才没来得及付账，这不今日想起就立马来付钱了吗？您想想，要是不因为有急事，怎会连这么多东西都落在酒楼里今日才来拿呢？”说着朝沈小姐举了举手上的包裹。

　　沈小姐却当没看见，冷哼了一声，继续嘲讽道：“有道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果然是生了一对伶牙俐齿，只会狡辩！赵卿卿那个贱人仗着学了两年武，到处欺负人。今日我便要给聚仙楼主持主持公道！”

　　一听这话，原本站在两丈远处静静看着事态发展不敢上前劝架的掌柜立马一个哆嗦，深怕两位在自己这店里打起来，赶忙上前讨好劝道：“两位贵客，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误会，我们聚仙楼没有受谁的欺负，还请二位体谅体谅我们小店做生意不容易。”

　　沈小姐瞪了掌柜的一眼，哼了一声，终于放过两人，带着拦着小慧的丫鬟往酒楼里走。掌柜的跟在她身旁继续陪笑道：“如沈小姐不嫌弃，我们店新出了一道八宝鸭，鲜嫩可口，沈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没了拦路虎，小慧和汀儿拿着东西正准备回去，结果听到后面依稀传来的掌柜的声音：“沈小姐乃是我们聚仙楼的贵客，何必与那种粗鄙小人一般见识呢，早知是……”

　　两人身形一滞，小慧面色难看，眼看就要爆发，汀儿连忙拦住小慧：“别回去理论，和那些人说不清楚的，难道你想把事情闹大吗？”

　　赵卿卿因为两年前的事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两年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下去，如果回去闹起来，就算聚仙楼老板道歉，对赵卿卿的名声没有好处，何况这话并非担着她们的面说的，只能当没听见。

　　小慧虽然当时忍了这口气，却在回来的途中将那掌柜和沈小姐骂了个狗血喷头，骂到嗓子都哑了。

　　听了事情的经过，赵卿卿握了握汀儿的手，叹了口气道：“连累你们了，跟在我身边还要受这种气。”

　　汀儿连忙回握赵卿卿的手道：“小姐怎么能这样说呢？两年前的事又不是小姐你的错，那沈国公一家看着门庭显贵，结果却这样虚伪自私，小姐你若不反抗，难道要人人欺负吗？”

　　小慧一口气缓了过来，气呼呼道：“早知那掌柜的如此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趋炎附势的嘴脸，小姐，就算以后聚仙楼出了再好吃的菜品，我也不去了！”

　　赵卿卿笑了笑：“好了，世上的人本就如此，面对沈国公家的小姐与你和汀儿两人，聚仙楼的掌柜自然是不愿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接，人之常情罢了，没什么好气的。”

　　顿了顿，又笑道：“你们以后也不必替我维护在外的名声，沈世子确实是我打的，别人也没说错，反正我名声不好，没人来提亲，正好顺了我的意。”

　　吃完，赵卿卿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着一脸愁苦闷闷的两人安慰道：“我可以专心研我的药，学我的医，若有战事，我就跟随父亲去战场，做医官，为我朝将士治病疗伤。若无战事，我还可以去济世堂帮师兄的忙，我可不想嫁人一辈子待在后院里，想想都觉得无聊。”

　　“可是，小姐……”小慧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下去，只定定地看着赵卿卿认真道：“反正不管小姐做什么决定，小慧都支持小姐，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我们也是！如果小姐以后去哪，我们也去哪！”汀儿芷儿跟着说道。

　　赵卿卿朝她们一笑，拉长了调子道：“知道了~”

　　说着四人一齐笑了，于是便换了话题，又说闹了一会儿，赵卿卿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绿袖来到饭堂，说老爷下朝了，请赵卿卿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