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屿17

3、第二章

　　“小辰乐，你怎么了？”
　　伴着白露有些突然的惊呼，骆辰乐捂着肚子，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的出现在了操场上。
　　白露赶紧上前扶住了略显憔悴的骆辰乐。向怀宇和延南也在刚刚白露的那一声喊叫中，同时回过头看向骆辰乐。
　　周一上午第二节课，体育课——难得这学期二班和四班时间一样。三个人原本正聚在一起，讨论到现在还没出现的骆辰乐。
　　“乐乐，你怎么了？”在看到骆辰乐的瞬间，向怀宇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骆辰乐依然捂着肚子，微微弓着背，额头沁着汗，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只有延南看向骆辰乐的神情有些不太一样，“马各，你…你该不会…”微微皱着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着延南的表情，骆辰乐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是吧。你可真是…太优秀了。佩服！”
　　看着两人像加密一样的对话，白露和向怀宇互相对望一眼，又齐齐看向了骆辰乐。
　　骆辰乐依然很难受的样子。被白露扶着，慢慢走到一边的台阶旁，撑着台阶坐了下来。
　　“你们别看着我了，放心，最多食物中毒而已，死不了。”因为虚弱，骆辰乐说话也提不上劲儿。
　　看着骆辰乐还是没说出原因，向怀宇看向了疑似知情的延南。延南双手插在裤兜里，此刻正在一旁转着腰。
　　两个人目光相接，向怀宇挑了挑眉。延南了然地笑开了，“没事儿，他应该是又奉献自己，给他妈妈试了个菜。是不是特别孝顺。”最后半句话，延南压着笑意，身子朝向怀宇身边靠了靠，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很多。
　　向怀宇听完重新看向憔悴的骆辰乐，脑海里出现了某一次，骆辰乐妈妈做的满桌盛宴，结果差点吃哭的回忆。回忆起那些菜的味道，向怀宇甚至打了个寒颤。看向骆辰乐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白露在一边也像刚刚从相似的回忆里出来，“那什么，辰乐啊，你…你叫阿姨，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执着于烹饪这个兴趣爱好的。”白露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边说边安抚似地拍了拍骆辰乐后背。
　　骆辰乐虚弱的摇了摇头，“多大点事。凭借我多年的经验，多喝热水，下午就能好。”
　　“你这个声音，听上去好像没有那么乐观吧。”白露有些怀疑的微皱着眉头。
　　延南几步跨到骆辰乐身边，一把将病怏怏的骆辰乐架了起来。“死不了也得去看看医生。走吧，我先带你去校医那看看。”转头看向向怀宇，“帮我俩跟老师请个假，我很快回来。”向怀宇乖乖地点了点头。
　　骆辰乐本想将手搭到延南肩上，但无奈身高差过大，只好任由延南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驾着自己往前走。
　　看着骆辰乐难受还要执着和延南斗嘴的背影，向怀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延南，你问清楚一点，如果实在不行，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好！”声音大得让旁边的骆辰乐干净利索地翻了个白眼。
　　白露也走到向怀宇身边，“小宇，我们班要集合了，我先过去了。也不要太担心，辰乐看上去软，身体还是很抗造的。”白露用手肘撞了撞还看着两人走向校医务室的向怀宇。
　　“嗯，白露姐你先去集合吧。”向怀宇重新看向白露，微笑着回应到。

　　“怀宇，你出列，先带着大家做一套伸展运动。”全身黑色运动装束的体育老师，双手背在身后，浓密的眉毛像是习惯性的皱在一起。长长的哨子链从手中掉了出来，随着自己的步伐一直在晃动。
　　向怀宇应声出列，站到队列前面做着动作。眼神却不时看向操场对面。

　　“老师，报告。我，那个……”延南从操场对面一路小跑过来，忍不住大口喘着气。
　　“行了，怀宇跟我说了，骆辰乐同学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老师，死不了。”原本还想继续开玩笑的延南，看着依旧一脸严肃的老师，马上站直了身子，“我是说，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校医说再观察一会儿就行。”说完，延南还不忘瞥了一眼老师。
　　老师抬了抬下巴，示意延南归队。又转头看着已经带着大家做完操的向怀宇，“你也入列吧。”
　　向怀宇走向队伍，两人视线遇见的瞬间，延南就笑了。
　　向怀宇站到了最后一排，和延南并肩而立。
　　其实，两人还是有一些身高差距。比如，延南一低头就刚好能在向怀宇耳边低声私语。
　　“你知道那个校医阿姨怎么说马各吗？”
　　向怀宇微微抬头，看着延南狡黠的笑容，大概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不自觉的跟着向怀宇笑了起来。
　　“校医阿姨怎么说乐乐了？”向怀宇很给面子地表现出了好奇。
　　延南很满意向怀宇的反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还在训话的老师，倾身靠近了向怀宇。

　　体育老师在队伍前严肃地说着现在学生不重视身体素质，说得唾沫横飞 ，痛心疾首。不小心扯到手里的口哨绳子，差点把哨子扔了出去。
　　远处，白露所在的班级已经准备开始八百米热身跑步了。学生不满意的哀嚎声，很快盖过还在布置任务的体育老师的声音。
　　从东南方向传来的隆隆声，带来了一架穿破云层的飞机。飞机经过操场上方，又驶向了更远方。

　　“小宇，你中午只吃那么点儿，最近是不是又瘦了。”白露嘴里塞着刚刚向怀宇递过来的棒棒糖，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延南手里还在熟练地剥着棒棒糖糖纸，“他不喜欢吃胡萝卜。”剥好的棒棒糖顺手递给了向怀宇。
　　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继续剥了起来，“再说那食堂换厨师之后，味道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写个意见信之类的，校长能不能解决。”延南想到可行性之后，有些泄气的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三人一转弯，又走到了乔木参天的风乔街。
　　三人身后不远处，有人影缓慢地移着步子。

　　“喂！你们三个，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三人听到声音之后齐齐回了头。
　　“哎呀，怎么把我们小辰乐给怠慢了呢。”白露赶紧把手上的棒棒糖放进嘴里，空出双手去扶住骆辰乐。
　　看着白露假意谄媚的样子，骆辰乐只感觉一口气憋到胸口，但就是撒不出来。只好愤愤说了一句：“我要诅咒你长蛀牙！”
　　白露看着骆辰乐咬牙切齿的样子，假意无奈的样子耸耸肩，“可是我又不喜欢吃糖，而且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你看我牙是不是长得很好。”白露说着还特意露出牙齿，想让骆辰乐看得更清楚。
　　看着两人嬉闹的样子，向怀宇也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本只觉得两人幼稚的延南，只是无奈的看着两人，却在瞥到向怀宇笑了之后，不自觉勾了嘴角。
　　“赶紧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跟你俩能走出半小时。”延南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无奈地朝还在继续打闹的两人喊到。

　　“对了，乐乐，你还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能有什么事。对吧，大孝子。”延南逗趣似地撞了撞刚好走到自己身边的骆辰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骆辰乐斜着眼睛看着笑得夸张的延南，一脸嫌弃。“我觉得这个人才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冲延南甩了个白眼，骆辰乐提起速度，走到了几个人前面。
　　向怀宇伸手拍在了还在继续笑的延南肚子上，赶紧追了上去，“乐乐，今天李老师布置的作业，你是不是还不是很清楚。我等会到家把笔记和作业内容都发给你。如果哪里不清楚，你再直接问我。”
　　听完向怀宇的话，骆辰乐委屈兮兮地一把环抱住了向怀宇。
　　“我就知道，还是小宇对我最好了。”
　　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向怀宇还是借着身高优势，轻轻拍了拍骆辰乐的头。
　　“是是是，向怀宇对你这种弱势群体是挺好的。”延南边说着，边想把骆辰乐紧紧箍着向怀宇的手，从向怀宇身上拉开。
　　“没必要这么使劲吧。”有些低估了骆辰乐的力气，只掰手没能成功。延南只好站到骆辰乐身后，咬着牙使劲把骆辰乐往自己身边拖。三个人的姿势多少显得有些奇怪。
　　白露轻叹了口气，“你们放过小宇吧。”
　　听到这话，骆辰乐才注意到因为自己抱得太紧，向怀宇已经开始张嘴喘气了。骆辰乐赶紧松开了手，延南也同时松了力气。“小宇对不起啊。”骆辰乐有些心虚地笑着陪不是。
　　“没事儿。”刚说完，向怀宇就咳了起来。
　　延南也紧张的看着向怀宇。
　　看着面前两双担忧的眼神，向怀宇边咳嗽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没事，哪有人那么脆弱。”说着还安抚似地把住了骆辰乐。

　　“哦，对了！”骆辰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赶紧脱下书包，从最外层掏出了一个老式的白色信封。
　　白露也被吸引，往三人的方向走近了两步。“这信封怎么有点眼熟啊。”白露小声念叨着。
　　骆辰乐将信封交给向怀宇，对方显然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将信封正反两面来回看了个遍，除了原本就印刷在封面上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提示说明。
　　向怀宇重新看向骆辰乐，用眼神又表达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骆辰乐则像要说一个很大的秘密，故弄玄虚般的不说先笑了起来。
　　“别笑了，问你呢，这是什么。”延南一巴掌拍到了骆辰乐的后脑勺上。
　　骆辰乐刚想转头来个“雄狮怒吼”，就被白露拉住了手臂，“行了，要打你俩等会再打。这是你在哪里拿的。”
　　看着向怀宇的眼神，骆辰乐也不好再继续卖关子了。“中午我回班里，你们不是都吃饭去了吗，我本来想再趴会的，结果就看见小宇抽屉里这个信封了。”
　　“那给小宇的信，你干嘛给拿出来了。”白露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骆辰乐。
　　“嘿嘿。”尴尬的笑了笑，骆辰乐就低下了头。
　　骆辰乐从小养成的习惯，一碰到不想面对的情况，就低头装傻扮哑。
　　延南和白露默契地叹了口气，一人一边，用手将骆辰乐垂着的脑袋抬了起来。
　　看着三个人投来的眼神，骆辰乐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好，我说。小宇从来也不看别人给自己写的信。我觉得写信的人，应该也希望小宇能看看吧。毕竟花了时间，鼓起勇气才能送到你手上，所以 ……”
　　看着向怀宇在点头，像是同意了自己的观点，骆辰乐有了些底气。“所以，我是打算能劝你看看，才先把信收了起来。小宇，你，不会怪我吧。”骆辰乐尽量摆出可怜的表情。
　　看着骆辰乐的表情，向怀宇笑着开始拆起了手里的信封。
　　“那咱们就来看看吧。”信封被很快拆开，信纸也是很普通的草稿纸。
　　本想说一起看别人的情书不太好的延南，在看到向怀宇身边两个好奇小脑袋之后，也马上将脑袋凑了过去。
　　“'亲爱的向怀宇同学，你好。或许你不曾注意过我，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视线就总会跟随着你的步伐，完全不顾及我思想里的不允许。'”骆辰乐念着信里的内容，越读越大声。
　　延南在一旁，不自觉的原地转起了圈子。
　　听着骆辰乐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声音，延南一把捂住了骆辰乐的嘴。另一只手抽出了向怀宇手里的信，顺势折了起来。“行了，扔了不好，这么大声念出来也不太好吧。你先收起来。”将折好的信放到向怀宇手上，延南才松开了一直捂着骆辰乐的手。
　　“你谋杀？”差点喘不过气来的骆辰乐，此刻正大口喘着气，顺便抬脚踢到了向怀宇大腿上。
　　延南敷衍的道了个歉，“向怀宇你回家自己看吧。”像是不放心，延南又叮嘱了一遍。
　　“也是，毕竟是别人认真写的东西。”白露也跟着附和到。“不过，这个信我总觉得怪怪的。”
　　听到这话，骆辰乐来了劲，“没错没错，我也觉得。谁写情书会拿个这么普通的白色信封来装呢？而且她的句子也写得太不，太不……”
　　“太不感性？”白露帮骆辰乐补全了句子。
　　“对对对。而且，字也写得很有气势。反正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特别。”
　　“那，有没有可能，这封情书就不是女生写的呢？”白露声音越说越低，眼神在面前的三个人脸上转了个遍。
　　骆辰乐像是被白露这句话打开了新思路，表情豁然开朗。“有道理！果然，还得是我们白露姐。”
　　“瞎说什么呢。”延南像是对这个话题已经没了兴趣，自己继续往前走了。
　　“对啊，白露姐，怎么会不是女生呢。”向怀宇也出声附和着延南。
　　“这有什么，再说我们小宇从小就男女通吃的，你们忘了吗？”
　　骆辰乐在一边点着头表示着认同。
　　“你看就这双眼睛，这就是桃花眼吧。睫毛都跟会说话一样。”白露仔细观察着向怀宇，越说离得越近。向怀宇下意识的垂着眼眸，急急眨巴着眼睛，不敢直视白露太赤裸裸的欣赏。
　　延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白露和向怀宇。“男生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骆辰乐像是思考了一下延南的话，“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内涵你？你这眼睛大而无神好吗。”
　　“你也不想想是因为谁，我最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怎么，我们小乐乐，晚上都想我想得睡不着吗”延南挑眉看着骆辰乐。
　　“确实是。”瞬间，骆辰乐的手已经伸到延南脸边。“三三同志，我们之间终须一战！”
　　看着两个人打闹的身影，白露摇了摇头。向怀宇却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吵闹。
　　“对了，小宇。你看到信上的署名了吗？”
　　“署名？”向怀宇疑惑的看着白露。
　　“双木，木头的木”
　　“那不就是林？”
　　“应该是。但是这种写法，真的不太像女生写情书会用的署名方式。总之，感觉怪怪的。”
　　向怀宇转头继续看着远处还在打闹的延南和骆辰乐，捏了捏手里的信，没有再接话。

　　人影近近远远地跟着向怀宇。

　　向怀宇走得不算太慢，这让跟着向怀宇的人影，好几次差点在路口跟不上向怀宇的步子。

　　“小宇，你今天这么早就放学啦。”迎面走来的阿姨笑意满满的看着向怀宇。
　　“嗯，黄阿姨是去健身吗？您最近健身好像很有成效，瘦了好多吧。”向怀宇语气真挚，让黄阿姨笑得更欢了。
　　“阿姨就是喜欢咱们小宇真实，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不是你妈妈给介绍的健身老师嘛。阿姨最近也感觉自己轻盈了好多。”边说着黄阿姨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腰，“连腰好像都小了一圈。”略显夸张的笑容，让黄阿姨两颊的肉被堆得高高的。
　　向怀宇应和着点了点头，“那阿姨您快去运动吧，不要耽误您时间了。”
　　“不耽误，不耽误。”黄阿姨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运动手环，“不过也该走了，跟老师约好七点的。”
　　黄阿姨迈开了步子，向怀宇就随着黄阿姨的移动，转向了刚刚走来的方向。
　　“黄阿姨慢走。”向怀宇微微颌首，依旧礼貌微笑着。“好好好，帮阿姨给你妈妈带好。”黄阿姨像是有些着急，边回应着向怀宇已经边往前走了。
　　看着黄阿姨的背影，向怀宇几乎是瞬间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一直躲在不远处墙角后的人影，看着满显富态的黄阿姨的背影，像是不理解般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向怀宇进了家门，人影站在树荫里，抬手将本在胸前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似乎是太使劲了，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和拉链撞到了一起。钝响声让人影不自觉看向手链——谈不上所谓设计感的银质手链，显得有些老旧。
　　将手揣进外套兜里，人影认真的环顾了四周，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回向怀宇刚刚进去的房子——一栋独立别墅。围墙附近的乔木将黑色大门半掩着，围墙外是打理修剪整齐的绿色灌木。

　　人影淡漠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