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众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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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生亦未见众生」
「中岛敦独身站在一片空白中央，少年嘴唇微微抿起，圆润的眼眸纯澈坚定，似乎可以一眼望到底。他周围的场景扭曲变形，像讯号不佳一般，一遍遍模糊他在观看者面前的容颜。白色的发丝在脸侧被强风扬起，面上神情却始终定格在坚定不移。」
「以为这红尘」
「少年明亮干净的眼眸瞇成细细一线，垂死般黯淡无光，眉头无法控制的皱起，白皙面容上沾满沙土，点缀著道道细小伤痕。他虚弱的倒在地上，呈侧躺姿势，白色衬衫脏污片片，暗红的血在身下蔓延。中岛敦像被抛弃的破烂布偶一般狼狈，象征希望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只余下冷淡又温柔的阴影将他复盖。一道霹雳一般的光闪过，照亮一瞬的黑暗。」
「每个人都在等」
「被肆虐过的横滨街头，路旁车辆给砸的破破烂烂，车窗爬满蜘蛛网般的裂痕。地上倒著人的躯体，无知无觉。街边建筑燃烧足以吞没一切的火焰，竟是灰暗场景里唯一的亮色。中岛敦背对著人们，静静站著，看著，笼罩在阴影里。
人们眼中的世界模糊变形一瞬，扭曲过后，中岛敦趴在地上，挣扎著向前伸出手，浑身肌肉一次次绷紧，试图发力，又在真正撑起身躯前无法自控的泄了力。背后高楼林立，天边云层笼罩。而他的面容脏污，浑身狼狈，鲜血从头发遮挡处顺著脸颊流下，蜿蜒著爬过眼眸，又没入衣领。他咬紧牙根，眼眸不甘的瞪大，血液经过眼尾，像极了泪。
中岛敦什么也没抓住。」
满目苍夷的大地上，失去神智的人如何行尸走肉一般四处游荡，早已失去秩序的街道上面爆炸烟火四起，乱糟糟的看不见希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恍惚整个城市的陷入精神地狱的场景给每个第一次经历的人带来了灵魂般的震撼。【国木田独步】不由的脱口而出。
"是一个难以控制但是实力很强的孩子哦 "森鸥外不无感慨地说着:"如果没有太宰君，我可不敢随便使用呢。也怪不得你们不知道，看来自太宰君死去后，Q就没有再出过禁闭室吧。"
"所以说，敢使用杀伤力这么强的孩子的你，才是真正的勇气可嘉啊。"太宰治立于那片血红的色调之中，无限逼近那一片颜色。
"这可是太宰君给我的底气呢。"森鸥外笑吟吟地咬着每一个字吐出，将那或恶意或温软的东西全部裹挟在一起:"所以太宰君要是轻易死掉的话，我可是会很头疼的。"
太宰治回看他的眼睛，勾起一抹微笑，温软着嗓音，然而其中蕴含着的恶意并没有少上几分:"那我可真是要感谢森先生的看重呢，让你头疼这件事情听上去真是诱惑极了呢。"
"太宰。"福泽谕吉就在这时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视，他坚定不移的目光直直的宛如利剑一般破开黑雾:"不要用生命作为筹码。一味的杀戮只会让人迷失自我。"
"哦呀，这看上去就像是福泽阁下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的呢，听着就让人感到害怕。"【森鸥外】拍拍自己的白大褂假装惊恐，然而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他就看着太宰治:"不过就这个观点方面，我还是很赞同他的。在非必要的时候，不要用生命去做筹码。"
"森先生说出这句话难道不心虚吗？"【太宰治】冷冷的微笑着:"明明是最优解的绝对执行人。"
"为了获得预期结果，快速全面了解现实分析出多种可行性方案，再判断出最佳方案且对其有效执行的能力。作为组织的领导者，组织利益当然是最优先级别的。然而太宰君，你是最优秀的首领，同时也是最不合格的首领。"【森鸥外】用一种宛如看着悲剧本身存在的眼神看着他，看看他至今为止都单薄到像能被风吹走一样的身躯:"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但是太宰治不是。"
"你不能只有组织首领这一种身份。你是一个人，而不是机器。"
"哇哦哦，偶尔被称为精密仪器的AI森先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太宰治棒读，歪着头就像是在单纯的询问:"但是我不是和你很像吗，森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
"不，太宰君，我们不一样。"【森鸥外】说着这个在他于孤儿院醒来时就知道的结论，一字一顿的说着:"你太重情了。对于那些能够靠近你的人，你的保护欲简直强得偏执。 "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嘲讽的反问他:"森先生这凭借什么来进行这种没有依据的推测的呢？难不成就是因为首领没有把你杀掉吗？如果你这么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实现你的愿望。"
【森鸥外】只呵呵一笑，抬起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中岛敦:"他和芥川君不就是最好的解释了吗？"
中岛敦就站在和以前的他差不多的位置，见面前看着那糟糕的一幕，只是心态早已截然不同，不变的是那一份想要守护的心。
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也许也是因为莫名的直觉，就在指向他的那一刻，他回了头，然后陷入了懵逼中:"诶？怎么了吗？"
"只是因为没有时间培养芥川君而已，固执到偏激的性子会打乱我的计划。"【太宰治】插着兜冷酷无情的说着，仿佛不久前安抚小辈们的样子从未存在。
"太宰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必要隐瞒吗？"森鸥外摇头:"如果要严格执行的话，芥川君这个方面应该会要比敦君更胜一筹才对吧。而且我们世界的你可是只带了芥川君一年多的时间呢，长出那么多的时间还不足够吗？"
"森先生，到此为止吧。"【太宰治】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森鸥外】却绝不愿意让他再缩回去，至少要让那几个当事人明白:"是因为你相信敦君在你死后能走出来吧，毕竟眼睛里有那样坚定的光，如果是芥川君的话，估计很难吧。然而即便是这样，你也还安排了我来照顾他们。"
"太宰君，对在意的人这么温柔的话，只会显得你对自己太狠。"
太宰治/【太宰治】:森先生，我真的是谢谢你！
感受着盯着他们两个人的人群灼灼的目光，他们没有搭话。
「慈悲命运皆是药引」
「黑色的鞋被主人踩著落在地面，中岛敦半张脸爬满血迹，唇角淌下一线鲜红，但他的表情仍是平静坚定的。少年眸中映著光，眉头微皱，身后是空空荡荡的车厢和从车顶垂下，摇晃著的拉环。
几个不同时间点的画面交叠，皆以中岛敦为主角。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总带给人暖意的眼中只剩燃烧著的战意，牙关紧咬，身躯绷紧。最后一刻，中岛敦抬起枪口，枪口后的眼眸锐利冰冷，他扣下扳机——」
「人人极享受」
「恍惚之间，中岛敦半睁著眼睛，朦朦胧胧看著，只是看著，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看著什么。少年本应干净的面庞上血迹斑斑，有别人的，但更多是他自己的。包覆著他的浓稠黑暗里，他眼神涣散，静静看著前方。」
「为何失宠只得一个人」
「中岛敦站在砖墙前，被昏暗包围，披散的发下难以看清他的神情。少年身躯绷的笔直，双手有些僵硬的垂在身体两旁，白色衬衫的上臂处染了鲜红，像是被什么猛兽撕扯破一般。
急速的场景变换，停下之时，年幼的孩子独自困于黑暗墙角，细瘦的小腿上扣紧沉重铁链，比他的脚都要粗大的铁链将他锁在墙边。他抱著膝盖，将头埋入臂弯。」
「我发问这众生 」
「白皙手指陷入大型动物柔软厚实的毛发中，几乎和雪白皮毛融为一体，只有黑色露指手套顽强阻隔在两者之间。不再年幼无力的中岛敦坐在地上，双手抱住白虎垂下的头颅，将脸埋在动物的身上。大老虎堪称温驯的垂下头，放松身体，伴在他身边。
在最后三字落下的同时，武装侦探社的众人站在昏暗阴影中，不全然光明磊落，却又不隐于黑暗。中岛敦和太宰一左一右站在众人中央。
而港口黑手党的核心成员们同样挺立阴影里，森先生挂著莫测笑意站在中间，中原中也和红叶大姐立于他身侧，和他并肩而行。」
"敦君真是勇敢呢，完全就是经典热血漫里面的男主角的配置嘛，哦哦哦，按照经典套路来说，敦君周围会有很多魅力的女生呢，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太宰治突然用一贯夸张感慨槽点很多的话语说着，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的样子，放在现在的语境下却显得欲盖弥彰。
"无论怎样都比不过太宰先生吧。"中岛敦认真的说，一个暴击不够他还要再加一个:"我能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是太宰先生的功劳，因为太宰先生我才能活下来，才能遇到侦探社的大家。"
"这是敦君自己的功劳哦，是因为敦君的善良才能让所有的人都接受你不是吗？"太宰治恨不得把中岛敦洗脑:"我只是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作用而已。"
"是太宰你率先提出想要收留敦君这个想法的。"国木田独步义正言辞:"这是属于你的功劳，你不需要推脱。敦君也是一样的，你符合入社条件所以留下你，这是你应得的。"
"但是还是谢谢你，太宰先生！"中岛敦真诚至极。
"国木田君……啊，那个，敦君继续努力吧。"太宰治支支吾吾地说道，没忍住死揉了小老虎的脑袋一次。
中岛敦没有躲，揉完之后提高声音:"也谢谢大家愿意接受我。"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睛亮晶晶的郑重其事的给侦探社所有人弯腰鞠躬。
"敦是很好的人啊，哥哥也是这样的觉得的吧。"
"当然是的……直美，手。"
"是勤劳努力的人，如果能够再多加成一点体质就更好了。出来后我负责进一步加强你的身体。"
"名侦探会好好照顾好敦君的，每天一块大福就可以了。"
"敦会和我一起照顾花子二号，是很好的人啊。"
"如果需要解剖……治疗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啊~"
"你是侦探社的一员，大家都是你的伙伴。"
"敦君，你不会感到怨恨吗？你本来不用杀人的，你本来应该和另一个人是一样的。"【国木田独步】感觉自己问的非常失礼，但是又必须要问，心结不及时解开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同时他在心里叹息着，即便他认为【太宰治】的方法从某种意上并没有做错，甚至是得到他赞同的，但是他不能帮受害者代表，【敦君】他有理由有怨气。
然而，他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不，我从来不后悔遇到太宰先生，他是我最尊敬的人。而且是因为他相信我，所以才选了我，我很庆幸我有这么一个优点，能让他选择我。虽然那段日子算不上幸，但也谈不上不幸，我很庆幸那段日子里我在太宰先生身边。"
"而且另一个世界的我说的，他不也是因为遇到了先生才变成了那样的吗，才能拥有那样幸福的人生。所以遇到太宰先生就是中岛敦最大的幸运了。"【中岛敦】坦然到能够让听到的人不知所措，那样真挚的感情就像是海滩里最闪闪发光的金砾。
“敦君，过来。”在他话落的某一个瞬间，【太宰治】突然开口。
“嗯？”【中岛敦】于不解中快速靠近了自己的首领，就在他的身前站定:“太宰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完成。请您相信我，不要再自己……”
立原道造：啊！发出了像是粉丝追星一样的过激发言啊，好像芥川先生啊。而且之前也没有这样啊，这是解放天性了吗？！
“你肯定能做到的。”【太宰治】抬手让他再往前几步，在【中岛敦】照做之后，他突然被一股力拉向前。
！要砸到太宰先生了！【中岛敦】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别动。”【太宰治】单手将敦的黑外套扯开，露出了被长襟隐藏起来的脖颈。
他的原本脖子上嵌着巨大的项圈，那是黑色的厚重铁环。锐利的勾爪一样的装饰不仅在外侧，连内侧也有。现在那上面的钩爪已是不见了，那个颈圈依然存在着，像是对过去的某种留念一般。
"敦君，取下来吧。"【太宰治】摩挲着颈圈，眼中看不清什么神色。
"会失控的，我不放心，反正也没有什么伤害了，带着也没关系就当装饰。"【中岛敦】不愿意取下，就算已经有了【福泽谕吉】异能的帮助，他的异能也依旧维持在勉强的状态，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能力。
【太宰治】抿唇正还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手上受到的阻力而无言，转头看向那拉着他手腕的爪子的主人，恰好对上另一个人的视线。
"我来吧，你要是说出口，敦君会疯掉的吧。"太宰治这么说完之后就俯下身凑近【中岛敦】，悠悠的话语轻柔却是来自地狱的呢喃:"敦君，正如同恐惧可以被更大的恐惧压垮，心理阴影也同样可以这样处理。你对虎的恐惧抵触来源于杀害的人吧，虽然之后你用那份力量学习了保护，但是却不坚定，甚至有隔阂。"
"那么，你的首领再一次死在你面前——这一份恐惧，这一份能实现的保护，是否能让你成功突破壁垒呢？"
这一个瞬间，【敦】的眼睛顿时变成竖瞳的凶残的如同野兽一般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太宰治的触碰，想必在他语音未落的那一刻就会突变成一头纯粹的白虎。
"敦君，冷静。"【太宰治】的话语越过厚重的嗡嗡作响的迷雾穿透进他的耳朵，失控的理智渐渐回神。
"太宰先生，抱歉，我……"
【太宰治】没有听他的话，用力摁住他，弯腰对上他的眼睛:"敦君，我相信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去全心的接受虎吧。某些异能可以说是欲望导向的力量，你的虎就是你想要活下来的力量。"
"但是……"
"没有但是。你不相信自己，那就相信我。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判断？"
"……我知道了，太宰先生。"【中岛敦】以一种灌注了全部信任的坚定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信任。"这是【太宰治】抬腿走到没人的角落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众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