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观影》池缘

106、【非典型观影】黑之时代(三)

　　音落人无，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参与过，而过往依旧在以“织田作”的视角播放着。“织田作之助”沿着海岸来到了一家小小的会计事务所。
　　小人左翻翻右找找，在某一个瞬间停下来，露出了思考的神情，而他的记忆也莫名其妙化为影像展示出来，这引起了当事人们不自觉地关注——他们甚至不舍得转移视线。
　　「“请不要再靠近这边了，你们身上很臭。”
　　安吾手肘支在桌子上，一脸不悦地说。
　　……
　　“看啊，织田作！超有趣的对吧？”太宰不客气地拍着安吾的肩膀说：“黑手党里竟然也会有这种人，简直是才能的浪费啊——”
　　“所以说让你别靠过来，会沾到臭味的！”安吾皱起了眉头。
　　“织田作你也这么觉得吧？这本记录你难道不想来读读看吗？”
　　我点头说：“你开个价吧。”
　　……
　　“织田作，我知道一个把他从繁忙中解救出来的方法。只要我们左右夹击地抱上去、沾他一身臭泥和废油，今天他就在物理上没办法继续工作啦~”
　　“原来如此——”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在威胁我吗！？”
　　“新丁君，黑手党是向来不会威胁、只会实干的你造吗？啊，织田作你从右边来。”
　　“明白——”
　　“等——这可是我唯一一身好衣服啊！住手、我生气了……呜啊啊啊啊！？”」

　　毫无疑问，这是会让看见的人不自觉勾起嘴角的画面，笑着笑着更加细腻的感情就像夹心糖果的壳化了之后那样肆无忌惮地流出，眼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红了一圈。
　　太宰治还好，他转头就要去找人，同样的，在瞬间他就发现少了一个人，紧张还未升起就撇见织田作的身影和乱步的眼神，他放松下来。
　　他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间，快到没有人意识到，他对看过来的织田作之助笑，“织田作织田作，你快看，是那时候。安吾实在是很有趣嘛，完全没办法不去做点什么啊。”
　　织田作似乎在思考，然后得出结论，“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是吧！”
　　这简单的不加掩饰的笑容惊扰到了另一个世界，【坂口安吾】视线从影像转到太宰治身上，再落到【太宰治】身上。
　　他垂下眼帘。该用什么理由去向已经失去的朋友发出交友申请？这似乎是无解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织田作之助】动了，他直直地想要走下那个没什么动静的青年，但是被拦下了。
　　“你想要做什么？”一直守在【太宰治】周围的看守者以绝对的强势挡在他身前，“想说什么站那里就好了。”
　　——不要靠近。【中原中也】的眼神这样说。
　　还没等人反应，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好了中也，不要太霸道了。”
　　【中原中也】略退后半步，即使他才是首领，在【太宰治】这里也永远是保护位。他是他无需多言的武力。
　　——不要担心身后，我用自己保证你的背后永远安全。

　　像是命中注定一样的，【织田作之助】站在了【太宰治】的前面，无法逃脱的宿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织田作之助】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青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合适，关系感情什么都不对。
　　【太宰治】用堪称懦弱的举动逃避着即将到来的事情，眼睛胡乱眨动不知所措。最终他还是抬头对上了他逃避的视线。露出了标准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貌的笑容，声音平静冷淡，"请问织田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人在紧张。紧张的灵魂和躯体都要封闭起来的程度。他的身体一刻不停地传递地"快离开"的信号。
　　【织田作之助】直觉是这样，这次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不应该紧张。你应该生气愤怒才对。"【织田作之助】看着他，"虽然我不觉得当时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站在你的角度，你有完全充足的理由来对我发脾气。所以，抱歉。"
　　【太宰治】没有说话，看上去更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他的话。毕竟这番话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听上去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一样的存在。
　　空气凝滞了一会，【太宰治】才像是恢复了语言表达能力，"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从来都不需要道歉。
　　这句话是正确的，但又不那么正确。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全看按那个标准来判断。
　　"但是你其实已经插手了我的生活了。你还背叛了我。我曾经捡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吧。"【织田作之助】说出事实。不过这段话说出来很可能会让他有被对方亲友打，这个他已经有所猜测。
　　所以当他感觉到很多道，大概有二十几道带着杀意的视线盯着他时他很平静。只是应激反应下意识被激发出来了，毕竟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他可能会连灰尘都不剩下。
　　但是现在的重点只是面前的青年的反应而已，【织田作之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太宰治】。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没有什么办法更改了。"【太宰治】语气里是尘埃落定的漠然，"我能做的就是之后尽量不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以后会注意这个点……"
　　"不，"【织田作之助】打断他的话，他当然相信面前的人可以做到，但是那不是他要的，"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经插手了，那么你应该接受我的报复和回报。无论是暴力和计谋算计我保护的东西，还是强行赠送礼物给别人却不接受回礼都是很过分的事情。"
　　"啊，呃。"【太宰治】停顿一秒，随即呵了声，"我可是港口黑手党。这种道德上的法则我为什么需要遵守。"
　　"的确是这样。"【织田作之助】在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中点头，"不过如果你不接受报复的话，事情就没有办法过去；而如果你不接受回礼的话，就没办法和其他人建立稳定的关系。这应该不是你希望的事情。"
　　【太宰治】惊愕地发现这番话不太好回复，如果是之前，他会干脆直接的说出，"事情过不过去和我无关，而且我本来没就打算和其他人产生关系"，现在他不能这么说了，不然不提其他人，就【中也】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来安抚。
　　他怀疑【织田作之助】是在套路自己，但是却只看到了真心，那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但往往正是真实才是最不好反驳的。
　　他沉默了，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终结这场对话。
　　【织田作之助】却无视了他无声的抗拒，继续说道。
　　"之前说抱歉是因为我想要跟你交朋友。在这个基础上我有必要对我之前的行为道歉。"【织田作之助】说得认真，"你可以选择不原谅，你有这个权利。但是之后我会一直请求你的原谅的。"
　　听着诚恳理智的话语，虽然最后的话听上去有点像是威胁，但是彼此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可能的事实。
　　"你不应该跟我交朋友。"【太宰治】声音压抑，像是寒潭几米深处的水，沁凉却不刺骨，流动时分被厚厚的冰层压得沉闷。
　　【织田作之助】摇头否定，"应不应该是由我来决定的。我觉得我应该和太宰治成为朋友，因为他只是个哭不出声的孩子。"
　　"孩子什么的，跟我完全不一样。"【太宰治】抿嘴，最终只是说出了这样算不上回答的回答。
　　低着头一阵子，他慢吞吞的说，"画还回去了。"
　　【织田作之助】早就有所猜测，此时一听便不加怀疑地选择相信。他想，【太宰】真的很像他收养的孩子们，但是说出来会被否认，所以他只是点头，“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一道和他声音一模一样的，但明显冷几个度的嗓音开腔：“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织田作之助不确定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已经顾不上在意这些——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有好几人被激出攻击状态。他从刚才的话语里察觉到十分不妙的可能性，以至于他现在手脚都在颤抖。
　　他再次重复：“有人愿意给我解释另一个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安吾没有透露这些，太宰也没有，他们明明还在闹矛盾，却在这一件事上保持了高度沉默，他忍不住去思考更多。
　　没有人搭他的话，【织田作之助】看上去想要说话，但是被【太宰治】摁住。
　　所以【太宰】也是相同的态度，也就是隐瞒的态度吗？
　　气氛就这么突兀地冰冻起来，有好几分钟里连呼吸都想要被控制着不让其他人听见，仿佛发出任何声音都是罪过。没有视线敢与此刻隐藏着愤怒和不安的织田作之助对上，那是绝对会殃及池鱼的死亡镰刀发出的光。
　　织田作不明白，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他应该这时候选择沉默好不破坏这岌岌可危的像是泡沫的关系，或许是死亡的确具有洗涤功能，他不想继续保持沉默。
　　那绝对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又一次询问，也是最后一次询问，他不知道还得不到答案的他会做出什么来，“太宰，解释一下吧。”
　　没有人知道他喊的是哪个太宰，或许都是，两个太宰治眼神对上，他们都知道织田作之助其实在每个方面上称得上顽固，隐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最终是【太宰治】开口，“这次计划告一段落再说，我们会给你详细的解释的。”
　　青年的眼神清澈见底，织田作之助选择了同意。
　　【太宰治】吐出一口气，略有些头疼，后退时撞到东西回头，对上的眼眸里的攻击性比织田作更加危险，他抬手拉住他，“中也，不能动手哦。”
　　【中原中也】慢吞吞收回视线，面前的人正看着他。对其他人是解释，对他就是命令，双标的前首领，啊不对，现在应该是男朋友了吧？
　　“太宰，你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男朋友。”【太宰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说男朋友时都像是说合作伙伴，他一边想着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哄，一边俯身碰了碰【中也】的唇，“织田作没有做错什么。”
　　非得说，是他的行为比较唐突。
　　“哦，我不管对错的。”【中原中也】被亲后心情好了点，至少没有再把看死人的视线投向当事人。之前他没心情管那些，现在人都在他身边了，改管的就需要管了。
　　【太宰治】自知理亏，也不好再用气场压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看屏幕，此时“芥川”出场了。

　　「“其中一人比预想的更早醒过来了。”戴墨镜的部下有些含糊地回答：“是在戴上手铐之前。他从我们身上夺走手枪将其他同伴射杀了，应该是为了不让他们多说话。接着他开始袭击我们，然后——”
　　“我便裁决了此人。”
　　黑大衣的少年接着上面的话这样说道。」

　　【太宰治】：完全是芥川君的风格。
　　他不需要转身就知道，【芥川龙之介】的表情必定跟屏幕上一模一样，那不是能一时半会改过来的习惯，即便他被【织田作之助】教导，即便他自己也有所感悟。
　　但，怎么敢让一个以武力为生存方式存活至今的人去彻底理解武力的目的，尤其是在武力＝生存这条等式已经成立的现在。
　　那又不是移动一根火柴使等式成立那种小学奥数题，没那么容易成功或者证否。
　　果然【芥川龙之介】面色严肃，他看向【国木田独步】，“在下哪里做的不好，为保护同伴裁决敌人这件事应当是正确的。”
　　不需要【国木田】的回答，属于历史小人给出了答案，披着大衣的“太宰治”慢慢走向黑发小人，“若没有你的异能，恐怕也无法仅仅一击就打倒这么强力的敌人吧。不愧是我的部下——拜你所赐花费心思设陷阱生擒来的三个士兵全都死掉了，这下子我们又没线索了。就算留一个活口，敌人的基地、他们的目的、下一个目标、头目的名字和秉性还有异能力这些重要的情报说不定就都能入手了。你真是干得漂亮啊——”
　　但“太宰”没让“芥川”说完。他突然一拳揍上了“芥川”的脸。
　　“芥川”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头撞在石板铺设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旁观人员们：听着就脸疼。
　　鸢眸黑发小人还在继续，他毫不犹豫地对地上的人开枪，三道火光，三声响——全部被拦了下来。
　　【芥川】却瞬间明白了两个世界的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差异——他的老师，【织田作先生】是不会真的开枪的，所以他永远不会真的直面死亡。
　　“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嘛，”“太宰”神定气闲地说：“把可怜的俘虏撕成碎片并不是你能力的全部用法，应该也可以像这样用于防卫的。”
　　【芥川龙之介】并不赞同这样的教育方式，但是不可否认……他看向另一个自己，在被回击前敛眸。
　　另一个世界的他对太宰先生抱持的偏执的追逐似乎可以被理解了。
　　那样粗暴的教导在黑手党的深渊里何尝不是一种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