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一翻·番外》奶酪月亮

7、第 7 章

　　在二月份正式结束以前，花阳县一共收到并派送了不到二十份录取通知书。

　　这个数量对于恢复高考中被大学、大专等学校录取的总人数比起来，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对比起花阳县现有的近千名知青数量来说也较为寒酸，但这已经是整个省下的几个城市、十几个县城和公社中脱颖而出的，最好的成绩了。

　　考上的人欣喜若狂，没考上的虽遗憾但也没有气馁，反而都摩拳擦掌继续复习，都准备报考今年春天为他们这群告别高考太多年的学子而特别举办的第二次高考，争取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

　　一时间，全国各地都开始了一场学习热潮。

　　向来不错过任何赚钱机会的苏曼更是借此机会整理了几套复习资料，和市里的印刷厂合作一起出版了几万册，大受好评，上市即售罄，直给市印刷厂的领导笑得合不拢嘴，紧急又加印了不少。

　　苏曼这几年一直都在赚死工资，收入虽然不算低，但……
　　虽然已经决定要走仕途，但物质生活也不能太差不是。

　　通过复习资料来获利，就是苏曼计划了很久的，既不会影响仕途，也能满足未来物质生活的致富途径之一。

　　这是笔长期生意，起码这两年能够她赚不少的。

　　第一笔分到的钱，再加上她工作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也有大几千块了，苏曼打算用一部分先到省城大学附近买套房子，方便自己未来四年在那里的学习与生活。剩下一部分的钱她打算和乔黎明的积蓄凑个整数，再在首都买套房。

　　苏曼向来是个行动派。

　　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就开始托之前几次开会在市里认识的朋友帮忙在省城大学附近找愿意出售的房子，位置环境一定要的那种。

　　买房不是容易的事，且得挑挑拣拣看看呢。

　　对此，苏曼也没有瞒着乔黎明的想法，直接说道：“回头你回首都也找找关系，看看有没有适合咱俩住的房子，以后我去首都总不能和你父母一起住在你家，还是得有个咱们俩的家才行。”

　　乔黎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苏曼：“我说过，和我在一起就只有谈一辈子恋爱这个选择——只有恋爱，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孩子——这是我们的共识，所以……”

　　在和乔黎明一起度过了十分充实又美好的几年时间后，苏曼觉得自己该做决定了。

　　一个对自己，对乔黎明负责的，负责又快乐的决定。

　　“没有人规定不领结婚证的人也不能拥有一份印有两个人名字的房产证。”她认真又郑重地说，“所以，乔黎明同志，你要和我一起，买一套房产证上面会印有我们名字且供我们未来一起居住的房子吗？你愿意吗？”

　　“我愿意！”

　　乔黎明的回答响亮极了，像是能掀破房顶再钻出，钻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时此刻是有多么幸福快乐那样——

　　不仅仅是想要将喜悦的心情诉说给所有人，乔黎明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积蓄、他最忠实的信仰连同他最热忱的爱和胸腔里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起，毫无保留地全部交到苏曼手中。

　　没有结婚证又怎样？根本没有房产本令人更有安全感！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名字马上就能和苏曼的名字并肩印在房产本上这件事，乔黎明就比领结婚证还激动，只觉得心里头像是盛满了一汪泉水，一荡一荡的。

　　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乔黎明忍不住问道：“那我等会儿就去联系人，保证这个月就能找到房源！到时候趁着曼曼你开学以前，咱一块去趟首都，亲自看看去？”

　　“行啊。”

　　看出乔黎明高兴得都快要长尾巴出来当螺旋桨转圈的样子，苏曼也必不可免地感到了愉快，尤其是在乔黎明是因自己才如此激动的情况下，她更不会拒绝他的请求：“那就下礼拜吧。这几天我手头上还有点工作需要处理，下礼拜哪天都行，你看着订票吧。”

　　乔黎明点头，心里盘算着这趟回首都得订卧铺票的事情。

　　“对了，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顺便跟我爸还有我奶说一声这事，再问问他们，要不要也跟咱们一块去首都玩一圈。”苏曼意有所指地说道。

　　“！！！”

　　乔黎明立刻领悟到，苏曼所说的去首都玩一圈的意思是——双方父母见面！！

　　“我现在就回去帮忙做饭！”这几年在苏曼厨艺的“熏陶”下，做饭越来越好吃的乔黎明边走边说，“曼曼你晚上想吃啥，捞面怎么样？到时候不光做炸酱，我再多打几个卤子，西红柿卤还有花椒卤，你想吃哪个都行！”

　　苏曼见他明白了，便笑吟吟地说道：“我有炸酱就行。但你最好再做个茄子卤，我爸和我奶都爱吃那个。”

　　乔黎明：“！！！”

　　“我现在就去买茄子——”

　　…………

　　在苏曼和乔黎明恋爱的这几年时间里，由于苏曼的毫不掩饰，赵桂枝和苏刚山对她们俩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

　　本来一开始苏刚山还有些不乐意乔黎明知青的身份，但随着后来苏曼坦白自己的恋爱观，和亲眼目睹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明显是自家闺女站上风头以后，苏刚山就再没说别的，对乔黎明的态度也好了不止一两分。

　　赵桂枝和苏刚山接受了乔黎明这个（孙）女婿，对他的到来十分欢迎，乔黎明也很上道，有事没事就往苏曼家里跑，今天跟着赵桂枝学做饭，明天跟着苏刚山讨论机械厂相关问题。

　　几年时间，他和苏曼家人相处的真可以说是“一个女婿半个儿”那样，融洽又自在。

　　这不，苏曼才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了来自厨房里头传来的说笑声。

　　显然，这是已经深得赵桂枝厨艺真传的乔黎明又在厨房里面跟着忙活做饭呢。

　　对于乔黎明能够自由进出家里厨房这事，苏曼表示羡慕嫉妒恨。

　　“姐你回来了？”正在苏曼蹑手蹑脚打算趁着乔黎明在厨房，也跟着进去凑凑热闹，过过瘾的时候，陈秋苹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苏曼这贼头贼脑的样子她没多想，只道，“姐你不知道，姐夫今天早就过来了，一来就进了厨房说是今天做捞面吃，一看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陈秋苹对乔黎明这个人没啥看法，虽肯定他的优秀，但比起苏曼，她心里头还是不免更偏向于自家人，觉得乔黎明多少有些不适合做自己姐夫，配不上苏曼。

　　可随着乔黎明越发“贤妻良母”的表现，陈秋苹又觉得这人除了长相以外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起码做饭是真好吃，任劳任怨有一门心思只喜欢苏曼，适合给她姐那样空有一颗热爱厨艺的心却只会炸厨房的女强人做……厨子。

　　陈秋苹想着苏曼有了乔黎明这个专属厨子以后就不会再炸厨房，也不至于离开家饿着或者是自己给自己做饭导致中毒的现实因素，便也解除了对乔黎明这个未来姐夫的抵触，只是仍很少接触罢了。

　　“对了姐，吃栗子不？这是我之前一个退伍的战友送来的，她知道我和兰妮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特意给我们邮了一箱她们家乡特产的栗子，特糯特香！”陈秋苹说着，就拉着苏曼往屋里头，成功将她拉走，远离了厨房。

　　……

　　老苏家今天的晚饭是捞面。

　　磕了鸡蛋进去的手擀面劲道十足，搭配切好的黄瓜丝、芹菜碎和焯过水的豆角、白菜、豆芽当菜码，卤子有西红柿的也有茄子的还有炸花椒油。

　　一碗手擀面条配上菜码再浇上一大勺卤子或是肉丁炸酱——
　　那叫一个香！

　　在连吃了三大海碗的面条后，苏曼向赵桂枝、苏刚山连同林芳、陈秋苹几个人发出了一起趁着她和陈秋苹都还没到大学报道时间前，去首都玩一圈的邀请。

　　这话一说，几个人就明白这个邀请的目的并不单纯是出游。

　　苏刚山有些犹豫，担心这样主动过去会显得有些上赶着，可又怕自己不去的话，俩孩子总这样又没在对方家长那儿过个明面儿，自家闺女会吃亏。

　　还没等他表态，赵桂枝就先开口说道：“行啊！老婆子我这么大岁数还真没去过首都呢，现在去的话，我正好能趁我这胳膊腿去趟天安门，再爬个长城啥的，等百年之后再下去跟你爷那个糟老头子好好炫耀炫耀！”

　　苏刚山：“……”

　　赵桂枝一表态，苏刚山的态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林芳呢？

　　苏曼看向从陈秋苹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就一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林芳，问道：“林姨，您跟我们一起去吧。虽说秋苹以后是要去西北那边上大学，但等她毕业以后也一样能去首都发展，现在就当是探探路、长长见识了。”

　　陈秋苹当然乐意去首都玩，因为她爸还活着的时候就曾去过首都，对首都的描述，她一直都记得！

　　只是看林芳似有顾虑的样子，陈秋苹不好越过她妈表态，也怕她们娘俩跟着一起去的话，会给她小曼姐添麻烦。毕竟她妈和苏叔不是真再婚，只是当年的无奈之举，两个人这些年相处得始终都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所以……

　　陈秋苹早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到愚蠢的少女，也知道她妈这些年因寡妇身份而产生的顾虑和不容易，自然也不会贸然表态，只等着林芳开口，看她的态度。

　　可是等来等去，林芳也还是没开口否认或是同意，只沉默地离开了饭桌，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悄悄来到陈秋苹的房间。

　　开口就是一个大雷——

　　“苹苹，我……
　　“我想和你苏叔，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