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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3(上辈子的事) ...

  •   三个月后。他们的交往很愉快,但齐嘉和顾棂听了都觉得很震惊。寡王不搞则已,搞则闪恋?关于和他恋爱的理由,舒明霁答的也很简单,“我们很合适。”

      她八月初出差,月中回了A市。又是凌晨一点到的,不过这次有人接。他替她推箱子,手揽着她,“困了?”她点头,眼睛都要睁不开。上了车倒头就睡,根本叫不醒。他由她在车里睡,安静的欣赏她的睡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醒了,“几点了?我睡着了?”他看一眼手表,“四点。”好吧,这还算醒的早。她‘嘿嘿’一笑,有点抱歉,“这次演出好麻烦,和我搭档唱歌的演员出了点问题,节目组要临时换人,所以我就晚了五天回来。但是跟新演员又要排练……”

      说着她也打开车门,看停的地方是他家楼前,“什么情况?”虽然俩人是处的挺好,但是还没有留宿的时候。赵冕解释说:“我家有多余的房间,放心。”说着就拎她的箱子上楼了,她愣在原地,是这事吗?好像是。他摁密码的时候她照常瞅地,但他拍拍她,“密码是0316。”她的生日。说完他开锁进门,都来过很多次,驾轻就熟。她换了拖鞋,又倒在沙发上。他抱了被子,“进屋睡吧。”说着他打开了另一个卧室。藕荷色的窗帘,茉莉碎花的床单与被套,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布置。赵冕从来不问,只依靠着自己的观察,即已能将她的喜好摸的十拿九稳。她忽而觉得很可怕,像是一个编织好的天罗地网,直等她束手就擒。

      她在床边坐下,但并不打算睡。他给她端水,“怎么了?”她看向他,明明是坦诚无比,她却觉得他有龌龊心思。“睡不着了。”他拖了椅子坐在对面,“好啊,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嘁,谁不知道您是学古代文学的,文史不分家,历史故事信手拈来。但他却笑说:“我要讲一段野史,或许是根本没有存在过的朝代与帝王。”(确实没存在过)

      朝代是大济,讲述的是仁宗和他的妻子舒皇后的故事。他讲的不算有趣,但娓娓道来,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禁要求他拿来野史文段,从细拜读。读过后才说:“成寿县君钟氏,开封人,育自杨妃膝下,幼抚禁中。帝登位,册昭容,生宝福公主、寿康公主,进封淑容。因事触帝愠,降美人。复三月,降成寿郡君,终以县君礼节下葬。这一生真算坎坷波折。”他又往前翻两页,是舒皇后的篇目,“章献温肃皇后,妃以容德入侍,景佑二年因娠封婕妤,次年诞徽宗,进贵仪。同年再妊,次年诞唐王,进贵妃。同年复有娠,次年诞靖王、崇庆公主。帝亦其德行堪表,实能赞襄内政,同年敕为中宫。后生怀王、孝王、贤穆公主。元阜六年十一月卒。”她感慨道:“她除了能生,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钟氏的身世,她跟皇帝都养在杨淑妃膝下,那就是青梅竹马!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会触怒帝王,最后只能以县君礼下葬?”

      她兴致勃勃,他耐心解释:“看过宫斗剧吗?”她一拍手掌,“那可多啦!我可是甄学十级学者。对了,前一阵还播了宋仁宗的电视剧,我还三刷了呢。”他看着她,目不转睛,“或许是钟氏犯了错,触怒圣威只是体面的托词。”她又翻了翻,又发现了新东西,“舒皇后受册的时候,正巧是淑仪有孕、又盛宠的时候?那看来仁宗不过是为了孩子才册封她?不会是把她当生育机器,并没有感情?”他翻到最后一页,“我天。自从她当了皇后,禁中再没有嫔妃?真爱,确实是真爱。”

      他握上她的手,“其实舒皇后活的很艰难。她出身不算高,父母都是平头百姓。”作为一现代人,她无法设身处地的理解封建礼制下女子的悲惨,“她这一辈子有仁宗爱护,又和他有了七个孩子,还算长寿,她这一生很圆满啊。只是可惜,如果没有钟妃,她大概就不用受那些苦。”他坐到床上,张臂环在她肩头,“如果你是舒皇后,你会怎么选?”好奇怪的问题,她想了一想,“没得选呀。封建帝制,都是皇帝说了算。难道仁宗想宠幸她,她还能拒绝吗?”

      他神色郑重,“如果能拒绝呢?”她愣住了,虽然都是姓舒,但她贵为国母,她只是普通女孩。怎么能理解她的抉择?可他难得这么认真,她也认真回答道:“那要看喜不喜欢,有多喜欢。”他顺势将她压倒,“如果你是舒皇后,我是仁宗呢?”她满头都是小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忽然就想起了高中学的《阿房宫赋》,‘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难道他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这想法很危险啊。“舒皇后幼年就入禁中,或许与仁宗早就见过?如果不想,她尽可逃开。后来侍寝,也许是她自愿的?”她笑着躲开,“这都是我猜的啊,你是研究这个的,了解的肯定比我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舒皇后一定很爱仁宗。”

      他也起来坐好,“怎么说?”她端杯喝了两口水才说:“七个孩子啊。如果不爱,就不会一直陪着他。她通音律、懂制香、会针黹、擅做茶,这样的女孩子在现代即使是终身不嫁,也会过得很好。仁宗还爱钟妃的时候,她默默无闻的陪伴。在仁宗失去初恋的时候,她又极尽能事的安慰。这摆在现代就是人间理想了!不过我倒很好奇,她真的不介意仁宗和钟妃之间的感情么?”他看着茉莉碎花的被套,“介意的。她曾经为钟妃跟仁宗大吵一架。”她来了兴趣,“吵架?一个能用温当谥号的皇后,应该是性格温和才对。那一定是仁宗的错,都有了舒皇后,还对初恋念念不忘。”他低着头,手掌下意识的攥紧,“是,的确是仁宗有错。”她又来回翻看,“什么时候吵的架?还是嫔妃的时候?还是做了皇后之后?”

      他笑看向她,“快要怀靖王的时候。”她点点头,又去翻舒皇后的记录。“吵架也不影响怀孕哦,看来仁宗真对她挺好。”他忽然靠近,“真的是好吗?女人生孩子如在鬼门关走一遭,这样的苦楚,仁宗却让她经历了六次。”她觉得他今天很不一样,他不是教文学的吗?为什么对一段野史这么感兴趣?她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宫斗剧,煞有其事的说:“若没有孩子,她就不能做皇后了。否则她身份低微,在《甄叉叉》这部剧里,恐怕只能做官女子,受人白眼吧?再说,为心爱的人生孩子,也会是件幸福的事。”

      他握紧她的手,“我明白了。”她疑惑了,每次翻到舒皇后那页的时候,她的心总是跳动的更快,摩挲着泛黄的纸张,那颗蓬勃的心就开始悸动,一点一点。都姓舒,或许真有某种牵连。她过的这样好,仁宗那么疼爱她,或许被锁在孤城里,也不会凄寒无比吧?她看过的《清平乐》中,曹皇后和宋仁宗半生疏离、一世知己,却终身无子,有些貌合神离。而宋仁宗或许也另有所爱,史书记载了他和温成皇后张氏、原张贵妃的爱情。被青史盖帽的真爱、生死两皇后与宋仁宗的屡次破例都证明了这一点,如果钟妃还在世,会不会舒皇后也会空房冷落、与济朝的仁宗渐行渐远?钟妃在韶华的年纪就香消玉殒,或许皇帝会一辈子都记得她。等他去厨房做好早饭叫她来吃的时候,她也提出了方才的疑问,“你说会不会仁宗爱的一直都是钟妃?只是因为钟妃红颜薄命、早逝离开了他,才又退而求其次的选了舒皇后?”他放下盘子,看着她,掷地有声,“舒皇后是他坚定的首选,永远都是。”

      first choice,好浪漫。一段封建中的爱情,也能这样触动人的心房。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你为什么会对这段野史感兴趣?要评职称、写论文,不是正史更有研究意义么?”他喝着豆浆,把油条往她这里推了推,“偶然翻到的,难得遇到这样贤淑温良的皇后。”她失笑,“不对吧。哪个皇后都是这样,应该是难得遇到这样深情不渝的帝王才对。”他抬起头,敛去笑容,“如果没有钟氏,他才真算对得起舒皇后。”她夹油条的手一顿,“可他又不知道几年后会遇到舒皇后,出场顺序不同而已。但如果每时每刻跟舒皇后相处的时候都想着初恋,那就不行了。但如果只是记得,那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有一个两小无猜的初恋,或许也会忘不了吧。”他抬眼,她又笑说:“我开玩笑,你别误会。”

      吃完早饭后,他去刷碗,她没去微博逛,反而在想刚才的话。作为男人,他没有偏袒仁宗,反倒处处为舒皇后着想。能关心女性,或许真的会是个好丈夫吧。手机铃声响了,是工作室打来的,“小明姐,前阵子朝花夕拾栏目的刘总打电话啦!他说想听你的琵琶,姐方便录一段发给他么?我知道您刚出过差,就不用折腾来工作室啦,在家里用手机录一段发我就成!”她回说:“好的,着急要吗?”小邵说:“有点急,最近正研究定人呢。姐您晚上六点前发给我就行。”她向来是有事立刻办的性格,正巧碰见他洗了水果,“我要回家一趟,栏目的负责人想听我的琵琶。”他怔一瞬,她又说:“要么去我家坐坐?正好你还没去过吧。应该也还没听过我弹琵琶?”

      她演出都是弹钢琴,别说听过,连知道她会琵琶的人都不多。他替她拿了箱子,“好。”刚下楼,就看到之前在韶芳园碰见过的女孩。她正挽着一个先生的手臂,看到他就笑着招手,“五哥。”双方正式引荐,女孩热情的来握手,“你好,我是钟豫。”成寿县君钟氏,开封人,育自杨妃膝下,幼抚禁中。不知怎地,这段话溜到脑海中。她也停顿了一刻,“你好,舒明霁。”身边的先生也笑着同赵冕握手,钟豫则看向他,“五哥,我喜事将近啦!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和嫂子的喜糖?”他笑着握住明霁的手,“快了。”

      这段插曲不足一提,等回了家舒明霁忙着调琵琶,让他随意看。进了卧室,他足停顿了两分钟。俭素有致,一尘不染。摆设窗帘等多用素色,显出几分清新自然。客厅挂着他亲笔的字,后来他当真写了,她也真的挂了起来。直到外面传出琵琶的声音,他才走了出去。“我要录一首曲子,麻烦静音五分钟。”他在沙发最边上坐,闭眼静听。是一首气势澎湃的古风曲子,最近很流行。柔婉与刚劲并行,能够让他想起《琵琶行》中的许多语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很短,约只有三分钟,她关闭录音,又去开电脑打压缩包。等发送成功后她才放好琵琶,听他笑问:“除了钢琴,你还会什么?”好直接,是他一贯的风格。她去卫生间洗过手,一边擦手一边回答:“琵琶、月琴和古琴,古筝我只会一点。”他拿起桌上的茉莉清茶,“箜篌呢?”她的内心忽然揪疼,没有缘由,或许是熬夜久了,太疲惫了吧。“市面上很少有了,商业表演也很少用的上,我学的这些都有些浪费了。你怎么会对箜篌感兴趣?”

      他喝了一口,“我很喜欢《李凭箜篌引》。”好吧,不愧是教古代文学的。她往沙发一靠,阳光倾泄在侧颊上,亮亮的、暖暖的。一会后听他说:“明霁,我母亲想见你。”她立马坐正,“什么?”他耸耸肩,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交往很久了,该见见家长了。”不久啊,满打满算才三个月。这件事困扰她一整天,最后她还是趁赵冕做饭的时候去请教齐夸夸的意见。齐嘉很坦率,“你想和他结婚吗?如果想,就去吧。如果真的没看好,那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呗。”

      想吗?或许是这样的。合适的人出现了,为什么要躲开、要逃掉?在封建的时代,女子地位卑微,舒皇后尚且迎难而上,以孱弱之躯为仁宗遮风挡雨。她在他尚爱钟妃的时候出现,或许也预料不出最终的结局。帝王之爱若即若离,她拿一生去赌,虽然赌对了,可其中的艰难险阻或许自己并不了解。

      为他,她一直都愿意奋不顾身。

      晚饭上桌,她终于想出答案,“伯母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先准备礼物。”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她,“我母亲也会月琴。你可以给她演奏一曲,送一份最特别的礼物。”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会沾染卖弄的嫌疑。去见长辈,总要留个谦卑懂事的好印象吧?但也确实,这是和伯母有共同的爱好,或许是取巧呢?于是晚上她又拿出她的宝贝月琴,问他:“伯母有没有喜欢的曲子?我可以学。”他回答的很快,像是猜到她会问,“《彩云追月》。”曲名寓意仙人驾五彩祥云奔向月宫。这首曲子描写人们心目中的月宫仙境,烘托了小市民生活的轻松愉快。她是会的,只是弹的次数少了些。

      于是连续几天她白天练、晚上练,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在练月琴。直到见面的日期到了,她又让赵冕帮忙挑衣服,“阿姨会喜欢我穿成什么样?素的?还是艳一点的?”他指着最里的连衣裙,“她会和你一样喜欢茉莉碎花的裙子。”没有代沟?她将信将疑的换上,又带了一件风衣。到家里去拜访,她当然也买了很多保健品,最重要的是她抱着她的月琴。

      他母亲保养的很好,知书达礼,像是书香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见她有些拘束就笑说:“赵冕说你月琴弹的非常好,我也想听听。”她抬头瞪他一眼,可别这么夸啊,这是捧杀!硬着头皮拿过月琴,正弦后进入主题。‘云藏潜龙,月隐寒宫。云须染彩,月洒光晕。彩云追月,云掩秋空。月沾凉意,云载清风。’以乐为始,为欢为终。一曲完毕,吴澄尚沉浸其中,只觉余韵无穷。看着她的目光也显得真诚而慈爱,“明霁,你弹的真好,比我还要好。有你陪着他,我就放心了。他父亲工作忙,不过我跟他提过你。他说听过你的钢琴曲,既然赵冕喜欢,他一定赞成。”

      就这样?没有任何考验,也没有任何盘问?见家长这关过的异常顺利,让她猝不及防。他载她回家,听她说:“我父母不在A市,在B市的老家。我有个同胞弟弟,现在还在上大学。我之前没跟你说过,他就是你们文学院的,开学大三。”他踩刹车等待红灯,“他成绩不好,古代文学挂科了。”她转头愣住,“你给他挂了?不能吧!我早点告诉你好了,咱俩这关系你还能给他挂吗……”他没有回答,只等到了小区门口,她刚要解安全带,手却被他握住,“你会想要我为你徇私吗?”好严重,好像是要违法乱纪。他一本正经,使她也郑重其事起来,“我开玩笑的。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我懂。他成绩没过就该挂科,我一定让他好好补考。”

      说完她又看他,“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真是开玩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她还是这样,宽容大度,处处为他着想。他将她抱住,“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沧海桑田,亘古不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番外3(上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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