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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至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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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到底不敢让我妈知道我因为脑回路太神奇把人家连带自己一起坑进了派出所的“光荣事迹”,所以只能无能狂怒地持续性瞪着笑得越发灿烂的某人。
我妈念完我就继续和江至远唠嗑去了,知道他一个人住时还很热情地留他吃晚饭。
看了看旁边气得牙痒痒的我,江至远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就没下来过,那欠揍的表情让我一度以为他就要点头应下。
还好他最终婉拒了,但和我妈约定好以后常走动。
而等他走后,不大的屋子里果然到处回荡着我妈中气十足的怒吼。
“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连手机都能丢!”
“还有你这次怎么又是十五天就来了,别人一个月一次,你是一个月两次,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还不懂礼貌,人家小江好心帮我,你连句‘谢谢’也不知道说,动都不动一下的,只会黑着张脸!”
……
最终我的下场可想而知,考虑到面子问题,这里就不多做具体描述了。
终于等到我妈去做饭,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我就拿出王雪琴当年上门的气势杀到对面疯狂拍门。
“姓江的你给我出来!你开门!你出来啊!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出来!出……啊啊啊啊啊!”
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很有本事地开门出来了,一个用力过猛没收住就因为惯性往里面扑了过去。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江至远也来不及反应,被我撞得狠狠一趔趄,当即往后倒了下去。
绝望地做好脸着地栽下去的准备,可当所有肢体动作都停止时,我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只是后腰上多了一份重量,眼前看到的也不是地板,而是……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我呆了几十秒才慢慢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江至远在后仰过程中一手按在身后的餐桌上支撑,另一只手则揽住了我的腰。
虽然两个人的身形都稳住了,但我们现在保持的这个姿势好像有点诡异……
而且这个距离是不是也太近了点,感觉只要稍微低一下头,我的鼻子就能碰到他的鼻子,再往下点我都能亲上去了……
打住,打住!林甚,虽然你在美色面前一向没什么节操,可眼前这人是江至远,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啊!
隔着好几层衣服,腰上被揽着的那块皮肤依然迅速发烫,脸上也烧得越来越厉害,我想马上起来,他的手却还按在那里纹丝不动。
“你松手啊!我让你松手听见了没!江至远!江至……远?”
江至远现在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那微红的两颊和那飘忽的眼神让我差点以为他中暑了——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
又连着叫了他好多声,他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还带了点刚睡醒的迷糊,有一丝慵懒的美丽,看得我心跳都停了一拍。
我突然很想用力捏捏他的脸,毕竟他的皮肤看起来真的很好,现在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实在……太娇了!
就在我色心大发的时候,我那命运般的一阵风啊,它又来了。
要不是我头转得快,江至远就会被喷一脸的唾沫星子,而在这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完后,我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狠狠晃了两下脑袋甩开那些羞耻的想法。
江至远的眼神这时也彻底恢复了清明,只听他悠悠“喔”了一声,“你这么急着要我开门原来是想投怀送抱啊。”
那刻意拖长了的语调欠得让人想一拳揍过去,我心里想的是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
“中间还隔了这么远,这算哪门子的怀抱?”
刚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更糟糕的是下一秒我腰上一酸,居然真的往他身上压了下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语成谶?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这么倒霉!
腰上的手一重,身下传来男生藏不住笑意的声音,“这下总是了吧。”
我抬起头瞪他,“你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比如按中我哪个穴位什么的。”
黑亮的眼瞳放大,江至远笑得胸腔震颤,“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也没这本事,是你自己腰不好。”
“……你是不是有病!”
我想撑着桌子起来但又不小心按到了他另一只手,像碰到烙铁一样立马移开,可还是架不住他话来得快,“你怎么还吃我豆腐呢?”
“你是什么娇花吗?”我气得浑身发抖,“不小心碰一下手就是吃你豆腐?”
“好吧不算。”江至远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整个人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所以你要再碰一次吗?我不介意的。”
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先是发红,然后又变黑。
不介意,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
“你做个人吧!”我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挑眉,“你要说什么?手机我不是已经还你了?”
我“呵呵”一声,“你还有脸提?要不是我妈打电话来,你会还我?”
“当然。”
再次震惊于这人的厚颜无耻,我看他还很悠闲地躺在桌子上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用力踢了下他支起的那条腿,“你给我起来!”
“好吧,看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我听你的。”江至远懒洋洋地起身,抄着手闲闲倚在桌边,“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仰起一张憋得通红的脸,恶狠狠瞪着他,“我警告你,你以后离我妈远点!”
面对我的愤怒,江至远只是挑高了半边眉头,反问道:“为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咬牙,“你不就是想讨我妈欢心,方便你以后常来我家变着法地整我吗?再把我妈哄得团团转好让我求助无门。”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至远拧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一脸轻松地摊手,“我只知道我很喜欢阿姨,阿姨也很喜欢我。”
“那是她不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举到面前,指着他手背上的血痕冷笑,“你觉得我妈会喜欢一个把我头摁进洗鞋脏水里的疯子吗!”
那是昨晚在医院洗衣房,我被江至远按头时奋力挣扎间抓的。
原本懒懒斜靠着的背瞬间直了起来,江至远的瞳孔蓦然缩放,“你再说一遍。”
看他眼周开始发红,我怕惹到这个疯子再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于是梗着脖子佯装凶狠地扔下一句“你说过不会再找我麻烦的”就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
转身时正好看见他一拳头重重捶在门框上,吓得我赶紧“啪”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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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的脾气总是来得迅猛去得也快,何况还有我被崇高提前录取这个喜讯在,要不是因为某人抢我手机和某位亲戚的造访,我将度过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这是我看到一大桌子爱吃的菜后得出的结论。
可第二天却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外公住院了。
看我妈在玄关换鞋,我担心道:“外公身体哪里不好了啊?我也想去看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都这么晚了,你明天再去吧。”直起腰,我妈拿起鞋柜上的钥匙,“今晚我陪床,待会你自己把饭菜热热,还有红糖记得泡了喝。”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桌上的红糖,“喏,刚在楼下碰到,小江给的,这孩子真有心,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他。”
我一愣,又想起昨天的热水袋和红糖水,还有那个可靠的后背,心里不觉一暖。
但很快又冷了下来。
这人怎么白天做好人,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疯。
就在我思考这人是精神分裂患者的可能性有多大时,我妈忽然迟疑道:“晚上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对上她复杂的眼神,我心里有点没底,“应该没……吧。”
目光沉沉地凝视了我一会儿,我妈最后还是狠狠一皱眉,“我叫你爸回来。”
而接下来,她果然又是讲不到三句话就生气地挂了电话,“你爸是怎么回事,每次需要他的时候都不在!”
我耸肩,表示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无论是我爸在我们生活中长久以来的缺席,还是我妈似乎永远也发不完的脾气。
“十点我会打电话回来,到时候你给我马上躺下来睡觉。”门要关上时,我妈又回头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要是睡不着就……”
“知道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我的情绪骤然激动,几乎是把我妈半推了出去,“您快去吧!外公还等着呢!”
然而后来事实证明我妈的顾虑并不多余,直到过了零点,我还死死瞪着一双眼睛。
事实上我已经很困了,可我家在四楼,有点身手的人说不定就能爬上前面那棵大树,然后跳进没装窗户的阳台——那你说做贼的能没点身手么?
卧室的木门也很难给人安全感,穷凶极恶的歹徒要破开不是分分钟的事!
过去我曾无数次抒发过这样的担忧,每每都只换来我妈不以为意一撇嘴,认为我这纯属杞人忧天,贼看不上我们这破烂小区,可我还是坚信既然有饥不择食,那也会有穷不择偷。
平时有彪悍的皇后凉凉坐镇没什么好怕的,但现在就我一个人……
翻了好几个身还是睡不着,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直到眼睛酸痛,最后我猛地坐起来,开始用力拍打床头。
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看着通红的掌心,我有一瞬的恍惚,竟觉得自己刚刚是被人用木尺打手心了。
我甚至听到了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的声音。
啪,啪,啪……
啊,我果然又听错了,什么打手心啊,明明是有人在敲门。
擦掉眼角莫名其妙的湿润,我刚松了口气又猛然反应过来,心肝狠狠一颤。
大晚上的谁会来我家,还敲得这么小声一看就是怕人知道,那不就是想掩人耳目的贼!(赵枕蕈:林甚童鞋你的脑回路是一直都这么神奇吗?很凶猛地哐哐砸门才可怕吧……)
就在我颤抖着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10时,门外的人说话了。
“林甚,你睡了吗?”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双腿战战来到大门前,我试探道:“江至远?”
“是我。”
门打开,月光打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在恰到好处的分割下,光与影的交错衬得他俊美无匹宛若天神下凡,可我完全无心欣赏。
“江至远你有病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