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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报复 ...

  •   郭沛虽然嘴上不饶人,办事手脚倒是麻利。天刚蒙蒙亮,他便来敲门了。叶锦书听见动静给霍子戚掖了掖被角,随即开门出去见他。郭沛将花名册完他手中一丢,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诺,你要的花名册,里头还有每人值班的时辰。”

      叶锦书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干得不错。”

      郭沛受宠若惊,不知为何被他夸奖了一句心情竟然有些飘飘然,只是嘴上仍是倔强:“哼,那是自然。我好得跟着将军四五年了,这点小事能难得到我。”

      叶锦书一列一列的翻看着花名册中的人员信息,已经入神。郭沛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聚精会神地脸,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叶锦书合上册子,狐疑地看着他。

      郭沛说:“你究竟喜欢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叶锦书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笑盯着他打量他许久,就是不说话。郭沛被他这番奇怪的审视搞的手足无措,甚至还有些羞赧。他脱口便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想确认你还有没有危险性。”

      叶锦书冷哼一声:“这与你无关。”后便转身又进了门。

      喜欢哥哥还是弟弟?

      真是个好问题。

      叶锦书挑了挑眉,重新找地坐下,翻开了花名册,一列一列往下看,不多时他便在册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不由得蜷曲了手指,在册纸上划出了几道深刻的指痕。

      他即刻找到霍濂,恰逢霍濂正要前往宫中向陛下复命。他已告假多日,如今胞弟脱离危险,他自然要立即投身军营。陛下那里也一直关心霍子戚伤势,打发了几趟人来问候过了,眼下自然要将这事儿的后续向陛下禀报一声。

      在事发后的十数日间,军器局那里已主动前去陛下面前禀明说这火器炸膛实在是意外之事,无意伤及霍掌官,自请军器局全体上下罚俸三月。陛下见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真把这事儿当成意外翻篇,轻松饶过了。但叶锦书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已经查到眉目,是有人蓄意谋害。若是此时霍濂将霍子戚性命无虞之事并报上去,恐怕无形之中又要引起加害者斩草除根之心。故而在霍濂进宫之前,叶锦书再三告诫不要将此事声张,只说人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以此降低贼人戒心。

      霍濂通透,如他所言前去向陛下复命。

      叶锦书一时没了动静,在外人看来他的愤恨似乎消退了许多。他心安理得的在霍府住了下来,只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霍子戚房中度过。霍家并非无人照顾他,在霍濂的安排下,一天有好几拨人轮流看护,生怕有人出了纰漏,害得他病情加重。只是叶锦书的出现让这些人清闲了许多。往往都是他一言不发地替他换药,擦拭身体,看守,不辞辛苦。连郭沛见了,都不忍再说什么。

      霍子戚受伤严重,一日内清醒不过数刻钟,且状态也不如常人,貌似仍在梦中,不过能配合张嘴吃药。其余时间便是无声无息如同死了一般,让人没有一刻能彻底安心下来,生怕他睡着睡着便断了呼吸。

      赵大夫几乎日日都来,每次带来的都是比昨日更好的讯息,听得人心中充满希望。

      颜幼清与宫岚岫那儿也时常差人悄悄送些珍贵难得的好药来。幸得宫岚岫从前是个“病秧子”,家中满是陛下所赐的灵丹妙药。

      霍子戚的伤势在逐渐好转,虽不明显,但确确实实是在往痊愈的方向走着的。

      那几日天总阴着,灰蒙蒙憋了好几天,直到五月中旬的傍晚才有落雨之势。听松发现叶锦书这几日时常抬头仰望,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眼见他负手站在廊下,面色阴郁了数日,却在落下雨珠的刹那露出了一丝笑容。绵雨兜头盖脸地向他飞来。他伸手探出檐外,很快雨水便在他的手心躺下。

      听松走上前关心道:“小郎君,这天虽然转暖,但雨还是凉的。瞧这天恐怕还要打雷,还是赶紧回屋吧。”

      叶锦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听松为他披上披风。他抖落手中积水,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说这雷要是落下来劈到了人,算意外吗?”

      听松没想太多,随口回说:“天雷勾地火自然是意外。”

      叶锦书意味深长地看了听松一眼,嘴角浮出一抹坏笑来。他重又仰望灰色的天,说:“是啊,若是被雷劈中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话音甫落,他的脸色瞬间与这天色融合为一体,姣好的脸容上覆上了一层阴翳,却又透露着一股阴狠劲儿来。

      他向听松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听松照做,靠近洗耳恭听。叶锦书在他耳边向他传了两句话忙就让听松脸色大变。叶锦书并没有善解人意地替他着想此事的难做,反而严格要求说:“两个时辰之后我要在那里见到他。”

      不容置喙的语气,不容推脱的任务。听松无比想念从前跟着自家少爷轻松闲散的日子。如今跟在叶小郎君身旁,真是没个放松的时候。他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去了,留了叶锦书独自欣赏那狰狞可怖的阴雨。

      雨雾中的万仪楼比往日更加忙碌。不仅是因为万仪楼是赏雨的绝佳之地,更是因为万仪楼的屋顶砖瓦特殊,雨滴落在那琉璃瓦上会碰撞出自然的音调来,人在屋檐下亦能听见那如同空灵鼓一般的纯净音色,别有一番滋味。

      钱衍早就坐在他的专座上,只是一旁空着的三张椅子坐得并非椅背上名字的主人。两侧皆是生面孔,倒是霍子戚那张玫瑰椅上坐得却是个老熟人,安骆。酒过三巡,他貌似有些醉态。

      钱衍一向言行无状,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谈起霍子戚遭难一事。他提着酒壶牛饮而尽后张狂地笑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安骆毫不吝啬地夸赞:“这事儿,干得太漂亮。听说那霍子戚至今生死未卜呢。”

      安骆也满是笑意:“谁知道是不是秘不发丧呢。”话毕,他陡然转变成狠毒的语气:“当日阅兵他设计陷害我,让我失宠于陛下,将我贬去了军器局。如今我也送他一批火器,叫他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钱衍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衔着温热的杯口说:“不过那工部员外郎倒是会做事,主动请罪免了陛下疑心,如今陛下下令军器局上下罚俸三月,局中人员怕是个个怨声载道,不知怎么咒骂垂死病中的霍大掌官呢。”

      安骆笑意渐浓:“可不,往后这军器局同神机营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钱衍舒心地长吁一口气,他起身在原地折腾了下四肢,摩拳擦掌好似要上战场一般,“解决了弟弟,也该轮到哥哥了。”

      安骆又喝了几盅,模糊之间抢了个女子在怀中一通乱摸起来,那女子身体虽不算特别柔软,却十分主动。两只手灵活地在他身上游走,这可把安骆惹得心急不已,拦腰就女子横抱起来,朝着房门就冲。谁知才将这身强体健的小娘子压在身下,还没来得及动作,这后脑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当即便昏倒在床。

      那“小娘子”一把扯下繁琐的发髻,粗鲁地擦去嘴上的胭脂,行动狂野地扯出胸前的两颗频婆果解渴。

      听松一面叼着果子,一面将安骆驼上肩膀。他狠狠咬下一块果肉,大喘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也有牺牲美色的一天。”然后便背着他从万仪楼的暗门出去了。

      安骆是被被一瓢水给呛醒的,醒来时面对接连不断的春雨的滋润他表现的异常迷茫。他略微茫然了会儿才揉着脑后的痛楚翻身坐了起来。眼前的光景一下变得辽阔,他这才眨着眼皮上的雨水依稀看清四周的场景。

      他在一户大家后门的空地上。

      叶锦书怡然自得地站在伞下,听松在旁替他撑着一把极大的油纸伞。郭沛独一人执伞立于他二人身旁。三人缓步从荫蔽处走出,来到安骆跟前。

      安骆看着三张陌生面孔来者不善,忙警觉地站了起来,“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他快速地抹了一把脸,保证自己视线清晰。显然他已经猜到他眼下的情况与这三人脱不了关系。

      叶锦书不说话,肩上披了一件防寒的披风。他慢条斯理地给郭沛抛去一个眼神。郭沛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些许不服气,瘪着嘴上去对着安骆的膝盖就是一脚,当即让他跪倒在地。

      安骆妄想反抗,却被郭沛一只手压在肩上动弹不得。

      安骆勉强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陌生人,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叶锦书微微弯下腰,不紧不慢地说:“三十把劣质火器堆砌起来的“意外”,果真是极好的主意。”

      安骆警觉地盯着他:“你是霍子戚那边的人。你想怎样?难不成是想为他报仇,要在这雨里解决我?”他看见叶锦书从听松手中接过一把短柄手铳,对准了自己的天庭。“你若杀害朝廷官员,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他继而威胁道。

      听松发现叶锦书双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生怕他一个沉不住气,真在这儿给他一枪,当然他并不认为叶锦书会使用火器。

      叶锦书不动声色,保持着枪决姿势许久,一时间气氛陷入胶着的境地。

      雨一直在下,天边闪起了阵阵白光,闷雷在远边撕裂天际。

      听松在旁催促:“小郎君,雷电快到这边来了。”话音刚落,一道金光边在头顶闪了起来,照得一众人脸色惨白。

      叶锦书陡然想起霍子戚曾在昙花庵不远处的空地教他使用火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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