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杀手》立早人

6、接单

　　一顿连续，高强度的恐吓。阿达以为已经劝退了阿昊，他满意地回到家中，舒适地坐在沙发上，打开复古留声机，播放着他根本听不懂，也叫不出名的古典交响乐，自欺欺人地假装出富有音乐品味的幻象。
　　为了以防万一，阿达还打电话令莉娜多多注意阿昊，如有异常，立即向自己通报讯息。
　　阿达终于敢彻底松懈，剩下的日子，又重复起之前的生活，充当那些角色，毕竟他认为自己是这座城市经济复苏的重要力量，大家需要他，他必须到处借债，花天酒地，拉动消费，促进生产。

　　正在阿达胡作胡闹的日子里，阿昊的侦探社开张接单了，侦探社打出口号，为民服务，来者不拒。因而侦探社生意兴隆，顾客络绎不绝。伊达与瑞原两人接待客户到脚不沾地的地步。
　　“受不了了。”伊达开始抱怨：“老娘是重案组高级助理，不要处理这一摊鸡毛蒜皮的小事。”
　　“怕什么，又不是由你亲自解决。”
　　“可是我得听他们说啊，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
　　“有客户来了！”瑞原小声提醒。

　　“欢迎光临。”伊达立即露出标准的笑。
　　伊达邀请客户来到会客厅，沙发坐下。
　　“我和邻居发生一点纠纷，他的墙盖越界了，我举报过许多次，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们帮忙。”客户忧心地说。
　　伊达笑容满面：“侦探社乐于助人。今天晚上，我们会派人上门，拎起他的耳朵，将您的苦恼，一个字一个字，声情并茂地讲与他听，并亲眼监督他解决。只是麻烦解决了，请准时付款。”伊达带着威胁的口吻：“不然我们也会非常苦恼的。”
　　送走了客户，伊达刚刚回到房间，瑞原嗖地跳到她的眼前。
　　“大单来了。”瑞原拎着一张纸。
　　伊达看到布鲁林斯.爱德.萨波，A级，几个字，嘴角随即露出笑意。

　　胡来了几天，阿达渐渐觉着无聊起来，于是又打电话向莉娜。
　　“我正想联系你。”莉娜这么说。
　　阿达一下来了精神：“哦，是有单子吗？”
　　“有，但，这是一笔鸽单。不过有一点难处，雇主对他的性命没有丝毫的兴趣，更想要手上的秘密。”
　　鸽单乃是道上黑话，这样的雇主通常极度反感透露私人信息，他们通过掮客在道上放出单子后，将佣金寄存在掮客手中，不限接单者，能者先到先得，拿着任务完成的证据，前去掮客处领取佣金。
　　“悬赏令正在发给你，”
　　话音刚落，阿达听到传真机的响声。
　　“哦，对了，那个人近况如何？”阿达忽然想起阿昊，提了一句。
　　“或许你不敢相信，他什么案子都会去接，即便是D级的。”
　　“D级？”阿达嘴角浮出轻蔑的笑，果然只是绣花枕头一个，有些成就，也不过是机缘凑巧，禁不起恫吓，三言两语就轻轻松松地打发了，今天只敢捡些垃圾单充饥。
　　阿达慢悠悠地走到传真机旁，拿起纸张。
　　“姓名，布鲁林斯.爱德.萨波。职业，黑虎党非核心成员，兼职科技行业投资人。悬赏金额，1500000。等级A。”
　　莉娜继续说道：“一个月前他的投资有了回报，赞助的某间研究实验室突破了某项技术，准备申请专利。雇主希望我们在申请前，抢走技术。”
　　“既然是黑虎党成员，会不会引来其它成员的集体报复？”
　　“你害怕？”莉娜来了兴致。
　　“怕？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只是担心，有人来报复，我不得不白白多杀好几个，而那几个人根本拿不到一分钱，杀一赠多的买卖可做不得。我告诫了你不止一次。”
　　“放心，不会报复。雇主正是核心成员之一。”
　　哦，阿达明白了，自己的强项之一，黑吃黑。
　　“所以强取是行不通的，你必须想办法先拿到文件，发给客户，经客户确认属实后，才能收到佣金。”莉娜提醒。
　　“是有点难度，不过还行。”阿达掂量后，给出结论：“他有什么弱点可以当作切入点吗？”
　　莉娜的口气忽然暧昧起来了：“据说他喜好男色，常去一家叫作蓝色的夜店，挑选货物。”
　　蓝色夜店。阿达忽然记起了什么，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艾玛太太倚着门框，一脸防范地打量阿达：“这个季度交房费这么及时，还没到日子呢。你哪来的钱？是正途来的吗？不会把我拖下水吧。老娘守法了一辈子，丈夫烂成那个鬼样，都没有出轨。街里街外的都承认我是新时代的烈女，你千万别害老娘晚节不保。”
　　阿达拿出绝活，大拍马屁：“亲爱的艾玛太太，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一位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大好青年呢？”
　　艾玛太太冷眼旁观。
　　阿达话锋一转：“当然了，艾玛太太你如果愿意帮一个小小的忙，那是最好不过的。”
　　艾玛太太长舒一口气：“我就知道，无利不起早。说吧，什么事？看在房租的面子上，我尽量帮你。”
　　阿达便说：“我记得你和我提过蓝色夜店，你认识他家的老板？”
　　艾玛太太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瞪得如铜铃，震惊地望着阿达，她觉着自己明白了钱为什么能来的这么快。

　　蓝色夜店。
　　灯红酒绿，嘈杂一片。
　　萨波领着几十名保镖，乌压压地走进夜店。经理早得到消息，在门边恭候着，他小心翼翼地领着萨波前往。他们进来一间房间后，门一关，所有的杂音排斥在外，分外的安静。
　　模特排成一行，等待萨波的挑选。
　　每位模特要么少一扣子，要么翘起衣摆，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露出下面健美的身体。
　　萨波毫不留恋地忽略，一个都不满意，经理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了。
　　只有最边上的那人上上下下裹得严严实实，一寸不露，这个人自然是阿达，作为新人，他照规矩排在最后。不同寻常的“保守”路线自然引起了萨波注意。
　　萨波问：“干嘛穿这么严实。”
　　阿达回答：“因为那是秘密。我身上藏着很多秘密，相信你一定也藏有很多秘密，我很想要一起探讨对方的秘密。”
　　萨波的脸沉了沉，经理捏了把汗。
　　忽然嘴角上扬，萨波似笑非笑：“确实很想。不过你得先等等我办完事。”
　　萨波随即转身，吩咐经理：“就他了，先送去酒店吧。”

　　那一边，阿昊也行动了。
　　他和瑞原冒充酒店的清洁人员出现在四十七层。
　　他们原本想进去打扫卫生，然后藏在其中，却被萨波的一个手下拦住。
　　“这里不需要清洁服务。”那个手下冷冷地说。
　　阿昊没有辩驳，一声不吭，和瑞原两人推着清洁车默默离开，进到员工专用的楼梯。
　　当电梯门完全关上，瑞原忍不住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阿昊摁亮了48层：“随机应变，去这一层，控制住户，系好绳子，我从上面吊下去。”
　　啊！瑞原一惊：“那岂不是要节外生枝？再说了，控制，怎么控制？用什么理由，我们没有相关的手续啊。”
　　阿昊早有对策：“没事的，反正能住这家酒店的，基本没有好人。先宰后奏，把他先绑了，你再慢慢寻找证据，定他的罪。”
　　瑞原彻底听呆了，她在心底自问，这是一位总督局组长该说的话吗？
　　阿昊似乎听见了伊达的心声，倒是不以为意：“瑞原，出门在外，有时候是需要讲究灵活应变。”
　　瑞原小声地反驳：“可是，可是你教过我们...”
　　阿昊立即纠正：“那是原则，瑞原，除却原则以外，人同样需要灵活。两者时轻时重，完全看情况。”

　　阿昊和瑞原站在48层的门前，然而瑞原摁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瑞原看向阿昊，产生怀疑：“是不是没人。”
　　阿昊拿起耳麦：“伊达，里面有人吗？”
　　“有。”在电脑前，监控酒店系统的瑞原，回应很干脆。
　　阿昊便下令：“继续按。”
　　伊达只能奉命接着按，又持续摁了五分钟。这次终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过巨大的噪音，似乎不怀好意。
　　“干什么！”出来的是一位极其粗壮的大汉，额头和腮边纹着几道不知意涵的黑色纹身。
　　“我们来提供清洁服务的。”瑞原不动声色地将大腿往外伸了伸，希望用美色压住怒火。
　　可惜大汉不吃这套，他一脸不耐烦：“我没叫，快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瑞原气了，老娘牺牲这么大，你竟然无动于衷！
　　瑞原轻轻掀开桌布一角，一把锃亮的枪露出小半截，枪口黑洞洞冷冰冰地对准他。阿昊继续问：“我记得是您叫了清洁服务的。”
　　大汉木然地点点头：“对对对，是我，叫了，叫了。”
　　一旁的阿昊给予肯定：“瑞原，你的灵活很灵活。”
　　“好的，我们这就为您服务。”瑞原刚刚说完，高高抬起腿，猛击在大汉的下颌。大汉连退几步，瑞原上前又补踢一脚，将大汉踢倒，伊达上前，勒住大汉的脖子，将其勒晕。
　　确定大汉不是装晕，瑞原掸了掸灰：“本姑娘这双腿，可不是仅仅用来看的。何况你还不看。”
　　瑞原转身看到阿达正在整理安全绳，一圈圈地往腰上捆，他正按计划准备从窗户跳下去，落进47层。
　　“老大，如果我们找不出他犯罪的证据，等着被投诉到滚蛋吧。”瑞原刚说完，就看见桌子上，白花花的放着好几大袋粉末，她立即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瑞原不禁感慨：“果然啊，有时候需要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