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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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讨厌着您自己。’
“——！”
今里故猛得睁开双眼，收入眼底的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
张开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肺部不断在向身体抱怨着供氧不足。窒息的感觉还残留在胸口。怎么回事，这个感觉。
“——咳咳咳！”
因为呼吸太急，开始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让身体下意识地命令眼泪从眼眶中溢出。
好痛，好痛。
不止是身体，好象某个地方在叫嚣着疼痛……
故咬紧牙，忍住了咳嗽。
今天做的梦与往常不同，那里除了漆黑再无其他。整个梦的内容只有一个女子对自己说了一句“您讨厌着您自己”。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但这让故感觉到了恐惧。
“……这算噩梦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叹了口气。
——您讨厌着您自己。
“……讨厌……吗？”故重复着这个词，从床铺上坐起身。
那种感情该形容为讨厌吗？
故自己不清楚。因为没办法反驳……所以，多半是对的吧。
……但是那个声音，到底是……找老师问问吧？
“梦里经常听到声音？”
“是的。”
本岛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边喝着故泡的热茶边思考。“梦里经常听到声音哦——那是你的斩魄刀在和你共鸣吧？看你的灵力，差不多是斩魄刀向你搭讪的时候了。”
“斩魄刀？”故回想起市丸银当初给自己看的那把刀。“……那么那个声音是斩魄刀的……”
佑看着开始沉思的故，叹了口气。
“这次也没用呢，佑老师。他完全没理睬你说的那个‘搭讪’。”鸠羽坐在椅子上这么说着。
“是啊……今天也玩不成这孩子了呢。”
“是啊——真想看看小故被戏弄的样子。”
红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一起叹气。
春假已经结束了。
新的学期来了。
而今里故越来越努力，只是最近似乎有点怪怪的。
一直和他几乎形影不离的鸠羽代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怪怪的。契机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等注意到的时候，故已经开始变得奇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鸠羽又叹了口气。
本岛佑么，她对故的奇怪，多少心中有数。但是她觉得这个事……对鸠羽来说，最好不要知道。
——诶？小故吗？是啊，他很重要哦！
——为什么？因为，他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救了我啊。还给了我容身之所。
——他给了我家，还有家人。
——所以，小故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希望我能保护他，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才不是爱情，是比那个更特殊的。
——……嗯。如果有人想伤害他，我会杀了那个人。是到那种程度的重要。
“……唉，一个个都……为什么现在年轻人那么偏激呢。”
“嗯？你说什么了吗？佑老师？”
“没有。故，茶。”
“是的。”
今里故会变怪，那是因为——
“啊。”
“……”
“……那个，下午好，十夜君。”
“……”无视。
故无奈地笑笑。果然还是这个态度吗……“那个，我坐在这边可以吗？我不会靠太近的。”
“……随便你。”
“……嗯，十分感谢。”
对话结束。
故坐到离十夜大约十步远的树下，把身体蜷缩在树阴内。稍微瞄了眼十夜，他只是看着前方。故安心地叹了口气，对方似乎不是那么不悦。现在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奢求像以前那样……神明会生气的吧。
故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射在他的脸上。
大约几个月前，今里故有次吃完饭后在外面闲逛。鸠羽因为被老师拉走所以没在身边。于是，闲逛着闲逛着，就发现十夜在某棵树下休息。
一开始他没敢靠近。他知道十夜非常讨厌自己，所以只是远远看着。但是，心里希望能再和十夜说说话。
所以，第二次抱着可能会碰到的想法，又去了那个地方。
果然在。
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希望能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他知道这是很过分的愿望，但是，希望至少能恢复到可以说一两句话那种程度的关系。
然后，只要鸠羽不在身边，就试着去那里，见见十夜。
他没有告诉鸠羽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她对十夜没有好感。不希望她会因此而感到不开心，就小心地隐瞒了起来。
于是，现在故和十夜恢复到了最多只能说两句话，最近只许离十步远这样子的关系。
只是这样，故就觉得胸口满满的，有种满足的感觉。“……本岛老师说，我已经与斩魄刀交谈了。也许大约到四回生的时候……就能尝试……召唤出它了。有了斩魄刀，我就能变强了。”
十夜没有说话，只是朝故那里瞄了一眼。
“变强的话……我就不会再那样无能为力了。……啊，抱歉，今天说多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多吹风容易感冒的。那么，就这样。”
十夜知道，故不会说再见，也永远不会说。这是他的习惯。从以前就是这样。
他记得以前他和故是家人的时候，他曾问过为什么。结果就是他骂了故一顿。
瞄了眼故离开的背影。
“……那个家伙，如果现在问他为什么……答案肯定没变吧。”
——那个，因为再见……就是要再见一次的意思吧？感觉，好象是强迫别人来见自己似的。我……觉得这种话很任性。所以，不是很喜欢说出来。
“……那个笨蛋！”
今里故有个很大的缺点。自从十夜认识他那天起，这个缺点就从未改过。
已经被烙印在今里故血液内的缺点。
——
“嗯……也去见过十夜君了，接下来就去去图书馆吧。中午时间鸠羽在老师那里……应该不用太担心吧。而且老师也不允许我打扰她们的练习……”故一边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一边喃喃自语。
学习，饮食，家务。
基本上故每天的生活就是这三件事。
而为数不多的放松则是读书，去见见十夜，和鸠羽聊天练习还有就是和本岛佑的交流。
实际上今里故的生活十分无聊，用枯燥乏味形容都不为过。
鸠羽也曾对他提出过疑问，但是他温和的笑容却从未有乏味的含义在内。仿佛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充实足够有趣。但对于他来说事实确实是这样。
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再渴望更多会觉得自己太贪心。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今里故进入图书馆后走到平常看的那排书前，寻找着上次看到一半的书本。上次看的那本书已经快看完了，找到那本书以后再找找看新的吧。故边这么想着边寻找着那本书。
“读书？”就像陈述句一样的疑问句。
那个声线故很熟悉，他转过头，看向窗边。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容，故淡淡笑开。“午安，钥前辈。”
撑着伞趴在窗口的钥对房间内的故点点头。
今里故对钥并不熟悉，但是也算熟识。应该算是治疗和被治疗的关系。在一次巧合下故发现了这个前辈身上有很奇怪的伤口。前辈说那个伤口有些麻烦也不想被四番队的人知道，就拜托了治疗技巧还未纯熟的他。
‘可是我的技术还未……’
‘无所谓。能处理下就行。’
从钥那口气来听，似乎算是十分信任故。但就故对这个前辈的了解，前辈纯粹是随便而且懒而已。
钥看了看周围，见这里除了故再无其他人便从窗口爬了进来，随意地坐在地上。“你继续，我只是来休息。”
“前辈为什么到学校里？”
“没有工作。队长叫我放松。”
“是吗……前辈也要看书吗？”
钥摇摇头。
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然后走到钥面前，问了是否介意他坐在钥的旁边。钥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然后他们两人就隔着大约两本书的距离这样一起坐在地上。
钥和故都不太擅长讲话，所以这样不讲话的安静对他们很适合。
“……之前我就很在意，你和市丸副队长，怎么了？”
很自然地问出问题。
听到那个名字，故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将视线从书转移到身旁的钥身上，对方只是用灰色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很随意地问着问题。
“……没有。为什么前辈这么问？”
“有次我送文件到那里，碰到市丸副队长，他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我和他说我并不清楚你的事，才笑眯眯地让我走。”
“咦？”
“我问了佑，只听说他和你在一次课上练习……”
故没说话。那个人在问自己的事？为什么？他们见面的次数只有几次吧？而且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为什么那个人要问自己的事？故不觉得自己会让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我想，他是对你感兴趣。”钥抓着自己的脸这么说着，算是回答了故心中的疑惑。
“这个，为什么？”
“直觉。”十分简单听起来有些像敷衍但坚定十足的答案。
“……感兴趣……吗？我觉得我并没有那种……”
钥看着故疑惑的侧脸，沉默了半晌，说道：“你稍微对自己自信点，也没事。……还有就是，稍微任性点。”
故没说话，只是将书放在了一边，缩起了身体。澄澈的黑色双眼有些呆滞地盯着脚边的地板。自信，任性……吗。这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对故之外的人是这样。
“……我会尽力的。”
从钥眼里看故正一幅下定决心要努力的样子。
……嗯，这是个好孩子。
“嗯。”
故瞄了身旁的前辈一眼。虽然前辈一直给人一种懒散随意的感觉，但实际上是十分敏锐的人吧。一旦认真起来也有些恐怖的人。故瞄向钥腰间的斩魄刀，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
“那个，前辈，我想请教您些事。”
“什么。”
“关于斩魄刀的……”
——
女子自诞生起便一直居住在这个满是水的世界中。
她与这个世界的主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一起诞生的。无论何时都能清晰地听到这个世界主人的心声、想法和与外界交流的声音。
她并不讨厌这里，却也喜欢不上。
这里十分的清澈，除去某个角落积淀起来的浑浊外。
她瞄向存在于角落的那团浑浊。
这个世界虽说是他人的精神世界，但却十分贴切地表现出女子本身的心。看着有种亲切感，但是正因为太过贴切了才无法喜欢上。
那团浑浊正与时间成正比成长着。
女子不打算阻止那团浑浊的成长，但也不打算一直无视。
“……清澈和浑浊，必须得尽早平衡呢。赶快长大吧，今里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