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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腊梅残东风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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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荆溪武刚才那番话说的好,可他自己也摸不出头绪。
从宫里头一出来,荆溪武立即打道回府,还未下马就先问少爷的情况如何,下人也欣喜地回禀:“老爷,少爷今日已经醒来了!老太太在房里守着呢!”
从荆晚云的屋里,只能望见后院里的几株红梅树。
荆晚云呆呆地望着那树上的残花,听着风声,这屋里静得有些蹊跷儿。
“云儿醒了?”荆溪武推门而入,见荆晚云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欣喜若狂!
“爹真是没想到!来!让爹再给你诊诊脉,开上几副汤药,叫红花给你熬制服用!”荆溪武见儿子的气色似乎也不错,诊了脉,似乎也无大碍。
只是,这荆晚云已经死了,又考取了城隍一官,究竟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呢?
东风吹,残了腊梅。
荆晚云的眼神里头有着些许异样,好像变了一个人,可他就是荆晚云,至于这是为什么呢?要从混沌之阵被开启的事说起……
荆晚云初死之日,地府。
白无常黑无常一齐走向前,向换好青色官服的荆晚云贺喜道:“恭喜大人!!爷,现在该去大殿面见阎王了……”
荆晚云看看这阴森的地府,不自觉发出冷笑。他是个桀骜不驯的小少爷,心智的成熟却超出常人。
阎王爷已经在大殿内等他多时,待礼毕,与荆晚云面对面坐在茶桌前,用冥火烹起了茶,说道:“本王就陪你等上一会儿,等他们来了,这茶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还有谁要来?荆晚云端坐在桌前,深思熟虑惯了,他知道现在就算是问阎王,阎王也不会告诉他。
白无常黑无常站在荆晚云后面,阎王看了看他们,问荆晚云道:“这两个家伙没得罪你吧?”
荆晚云回头看了看黑白无常,略微挑眉,回答道:“没有。”
黑白无常松了口气。
等了许久,转轮王看看殿外黑漆漆的天,突然落下一点光亮。
“来了。”
不一会儿走上殿阶的,是一位拄着青色藤杖的灰发老婆婆,一身紫色麻布裙,腰上系着五色金丝绳。这位就是古月仙人。而古月拉着的家伙,就是高泽,被捆魂绳绑的牢牢的。
阎王赶紧起身,笑面相迎道:“古月婆婆,好久不见……啊,既然是从混沌之阵来的,应该是古月仙人了。”
“老妪并不介意你喊啥,都行,荆晚云呢?”
“在里面了,二位请。”
高泽不情不愿,却被古月给拽了进去。一看见高泽,里面的鬼都惊呆了,这鬼穿的都是什么?
顶着一头鸡窝短发的高泽看看他们正都盯着自己看,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衬衫西装因为穿过混沌之阵时能量太强,撕烂了一边,还有脚上的名牌皮鞋的鞋底也开了,眼镜也因为骨架歪了根本戴不正,一向好面子的他,面对这些直勾勾的眼神,难免有些怯场。
荆晚云也出于礼节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阎王笑了笑道:“既然仙人已经见到荆公子了,那本王就,先带着部下退下了。”
黑无常白无常以及一众小厮跟着阎王走了出去,高泽看着那哭哭笑笑的黑白无常,突然气急败坏地喊起来:“哎?你们两个!”
众鬼回头。
高泽狠狠地瞪着黑白无常,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不带我去投胎,让我被这个老太婆折腾……成这副样子!”
白无常笑地有些无奈:“这位先生,我们今日应该是初见吧……”
嗯?高泽觉得好像是有哪里不太一样,面前的黑白无常,黑眼圈都比较重……
“生死簿呢?”古月喊道。
“在这。”白无常走回来将簿子递给古月,又随着阎王走了。
古月翻开簿子念叨着:“十二月,初七,未时,东南方向……”突然定睛一看,视线停留在了一列字上。
“荆晚云,溺亡……”
荆晚云侧耳仔细听着,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老太婆,你在搞什么鬼?”高泽气急败坏。
“别急,我这就告诉你。”古月拿起笔,把荆晚云的死亡记录划去,抬头看着高泽,郑重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古月立即施法将荆晚云与高泽的灵魂合二为一,高泽睁开眼,刚才还站在旁边的男子不见了,而自己头痛欲裂。
“荆晚云……”古月喊他。
高泽脑子快要炸开了,只能抬眼看着古月。
“既然你已经考取了城隍一职,那往后,你回了人间,自然要担起城隍之要务,到时候,黑白无常自然会协助于你……”
“我是荆晚云?荆?晚云?”高泽闭上眼睛,闭了很久,却在这段时间里看见了荆晚云的一生……
那之后,荆晚云在棺材里再次醒来。他只觉得胸腔有一股气,下不去上不来,几口气好不容易呛了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刚才咳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血。只听见什么地方闷闷的,像是人群的脚步声,呼喊声,就模模糊糊地又昏睡了过去。
“云儿…云儿…”
荆晚云迷迷糊糊地睁了眼,见一位未曾谋面的老太太紧握着自己的手,正疑惑着究竟是什么状况,见众人都身着奇怪的衣裳,抬眼儿望见床沿儿竟然还是古色古香的梨花木?
“我在哪儿?”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陌生?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众人一惊,少庄主能讲话了!
老太太高兴地抹了把泪,眼眶依旧透着红:“不怕啊,云儿,奶奶在这儿,在咱家呢!”
什么?此时的荆晚云,脑袋里轰轰作响,他还以为自己叫做高泽,细想在阴曹地府里经历的种种,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在我家啊……”
荆家,果真是临安府内排名第一的大户人家。起起落落的楼阁宅院也是,金光灿灿的池塘假山也是,虽不如大宋皇城,可在寻常百姓的平楼普舍之中,也是翘楚。
荆晚云领略了自己家院子里头的大好风光,不禁赞叹道:“不枉我高泽四十岁猝死街头,来这儿一趟儿!”
粉墙内,一身蓝衣配青袄的女子带着一班人儿,姿态优雅地经过荆家院桥,款款下了桥,荆溪武正在厅堂之前立着迎她。
女子细声道:“芙钰见过荆太医。”
“免礼。”荆溪武示意下人们把礼物接下,带着芙钰进了厅内。
芙钰趁此直接说:“芙钰此行是代替公主殿下前来探视公子病情的,也带了一点儿薄礼。公主嘱咐,请您收下后要好好地吩咐下去,让厨房最好的伙夫,将这些山珍海味制成佳肴给公子享用。贵公子可在府内?在何处?我家公主有话托我带给他。”
荆溪武有些为难,这几日,他发现儿子性情大变,尤其是言谈举止,都与从前那个谨言慎行的荆晚云大不相同,若是被长公主的人看出来……这恐怕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抓到把柄。
“谢谢公主挂念小儿!只是,芙钰姑娘,小儿近日还是有些不适,为了让他好好地养病康复,我送他去灵隐寺静养了,真是为难姑娘跑了空。长公主若还有什么话,老夫可以派人向小儿转达。”
芙钰打量了一眼四周,相对于上次来府,这荆府倒是少了不少家丁,大厅内候着的下人还没有自己带来的人多,这荆溪武,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荆家公子今日不在府中,小女也不宜久坐,这就先携人告退了。”芙钰内心有些不安,还是先回宫禀报长公主为好。
“贵公子何时回来?”
“这……要看他身体恢复的怎样了,呵呵……”荆溪武松了口气,总算是应付了过去。
据荆溪武所知,这长公主虽是皇帝养女,可皇上如今仍无皇子,只有亲生女儿瑞国公主赵芪,独得皇室宠爱不问政事。如今,赵珍珠作为长公主权利之大,不亚于当朝宰相。
皇帝当年被金人追杀,受了不小惊吓,就……就难有子嗣,十几年前恰好产下一女,便是赵芪。
可从此以后,皇帝就一蹶不振,再无子嗣。荆溪武想起此前皇帝深夜召自己秘密入宫之时,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药材方子,能够尽快诞下皇子,荆溪武想着,这皇上怕是也是急了。
若是无太子继位,这皇室又要大乱。
“少庄主人呢?”
红花一下就跪了在地上:“老爷饶命,少庄主说是带着秦公子外出采风去了!”
“秦公子?”荆溪武两眼冒火,“是秦苓那小子?张管家呢!”
张管家听见了动静,赶紧进来,一看见荆晚云没了踪影,吓得也一跪在地。
“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看住他!他现在神志尚未恢复,若在外面行事鲁莽,怕是又要遭人非议……”
“啊,老爷!刚才只瞧见秦公子和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出了门,没看见少爷……我想着少爷平日也不会调皮,也,也就没注意那女子是谁……”
“女子?”荆溪武看了一眼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红花,“这孽子,究竟要给我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给我去找,都给我去找!”
张管家立即起身,正要退下,又想起了如今家丁门护卫们都抽出了一半人手被派去了北疆,怯生生地又问了一句:“老爷,人手怕是不够……”
“滚去给我找!”荆溪武差点就踹到了人,这麻烦事儿,还真是一桩又接着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