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路上的三个人》刀不带刀

6、贵竹公子，你醒了。

　　清晨醒来后，贵竹公子感觉到头痛欲绝，但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只记得自己在水下快要窒息时候，被一双手拉了起来，是柳天靳。贵竹公子心里暗自悔恨，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反过来照顾了。白活了这么年了。于是起身往外走去。见柳天靳穿着单衣挥舞着棍子。又在练功。
　　柳天靳看这个白衣男子披散着头发，歪着头倚靠着门看着自己。没睡醒的样子。酒气已经消散。放下棍子，去外屋子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
　　“吃一点东西，你昨天。。。。现在应该胃不好受了。”放下白粥，又转身去外屋子端来了一个昨天买的腌菜。坐在对面，认真严肃的看着贵竹公子。
　　贵竹公子看着白粥，深了一个懒腰，坐了下来。“什么时候做的？”
　　喝了一口，粥里的米粒充分吸收水分，使粥十分的香软，入喉也是顺滑，在看粥的颜色，青靓白净。知道是下了功夫的。“做的很好，很入口。”
　　柳天靳这时候才像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正好贵竹公子看见了这一个笑容。这是这几天柳天靳流露出来，除了严肃还有害羞以外的别的表情。有了一丝现在年纪该有的稚嫩。贵竹公子很喜欢也带笑的继续说道“真的，很好吃，可见你很会做饭。那我以后口服可不少了。还有，小孩子要多笑一点。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听见贵竹公子这样说，柳天靳下意识想起了昨天晚上准备的饭菜。脸上又沉了下去。想说的话到嘴边有吞了下去。不在做声。
　　贵竹公子见柳天靳有摆出了他惯有的一副，我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能怎么样的表情。又笑了起来。这个小孩也太有趣了吧。明明一脸想说却就是和自己置气的表情。于是决定要逗逗他。“昨天晚上你来找的我？”
　　柳天靳沉默的点了一下头。“为什么来找我？”柳天靳心一横，想着一个人早上把昨天剩下的饭菜一口气吃完的委屈，决定不回答。“那，是你给我穿的衣服吗？”柳天靳听见这个问题，脑子里那肤如凝脂的胸膛和那些伤疤。脸一下就红了。着急的说道“没，我没有，没有，是你自己穿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是我。”
　　贵竹公子笑到，好了，又把小孩搞着急了，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不过心里也是清楚，这一身伤疤这副皮囊自然是不愿意外人看见或者碰到的。就算自己再失去意识也不会让小孩帮他穿上衣物的。“嗯，好的，白粥很好吃，你不来点吗？”“不用了，我去练功了。”
　　柳天靳逃一样去院子树下练功了，这个时候正是入秋，一些落叶沿着风吹过的方向落下来，在空中慢慢转着慢慢的掉落。一片接一片。
　　贵竹公子慢悠悠的喝着白粥，胃里的不适也慢慢的缓和了一些。头还是隐隐作痛。年纪大了，不能放纵自己再这样喝酒了。也更不能再放肆的把对那人的情感掏出来了。不可以，不允许。承受过，也承受不起了。都结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粥在凉掉前，被贵竹公子喝完了。柳天靳也练的差不多了。两人同时往屋外山上的方向走去。
　　柳天靳纳闷的看着他，贵竹公子笑着说“我去山上，昨天遗落了点东西。”
　　两人往山山走去。贵竹公子披散着头发，走在前面。柳天靳习惯性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头青丝和背影。有点出神。
　　到了地方，只见贵竹公子捡起池边的一个石头还有旁边的散落的半枯萎的竹叶，还有麻绳和落在石头缝里的毛竹发簪。柳天靳还在好奇之时，见贵竹公子吧竹叶放在手心用力握紧，半枯萎的竹叶直接在手心里碎成大小不一的竹叶渣。就一直这么握着，久久不见他张开手掌。随后就往山上深处走去。柳天靳见他走远了，就进了池子。隐约中，听见山里有时有时无的笛声。悠长的笛声，清淡的节奏。
　　时间差不多，柳天靳甩着头发往山下走去。
　　没想到，到屋子的时候，已经看见贵竹公子依旧穿着单衣披散着头发，拿出里屋的板凳坐在了院子的树下，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玩着。其实当时他特别想走上前去问，刚刚的笛声是你吹的吗？可是，问不出口。觉得尴尬，又不太熟悉。作罢。
　　柳天靳闲不下来，去了外屋的破观里翻出了扫走，开始打扫起了院子。把落叶归置到一旁。又瞧见外墙塌了一块儿，又开始忙活起补墙，把上次整理到一边的石块打碎和着土，拌着沙加着水，就这样一个下午倒是把院子整理的有模有样了，一遍整理一遍偷偷瞄着贵竹公子，坐在院子树下，像是入定了一般，要不是睁开眼看看头上的树，要不就是闭眼养神。不过这人，生的好看，就这样散着头发坐在那里，像一幅画一样美好。
　　太阳落了一点，秋天的凉风吹了起来，柳天靳觉得这人要是再这样坐下去，不生病就怪了。也不知道自己没有来之前，这人在这里是如何活下去的，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进屋拿起外套，走到这人前面。手上还端着一杯热水。
　　贵竹公子正在闭眼养神，感觉前面有人靠近，睁开眼睛。看见柳天靳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递过来茶杯。下意识接过来，是热的。柳天靳站着，他坐着。剩余不多的阳光正好被挡住了，贵竹公子抬头正好对上了柳天靳的目光。柳天靳伸手拿掉落在他头上的落叶，落叶纠缠住了他的发丝，并没有落下反而挂在后面。柳天靳半蹲下，双手开始研究起了这个树叶。手轻轻地碰到发丝，那些细那么软，让柳天靳觉得这发丝的主人一定是极具温柔的人。贵竹公子看着蹲在旁边的少年，认真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虔诚二字。
　　“我饿了。”贵竹公子略带委屈的说道。其实贵竹公子很少流露出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到柳天靳这里，就觉得可以对这个孩子表露无遗。也许是这几天一直被照顾。也许是因为柳天靳身上有着非同龄人的深沉和冷静，也许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一个人久了，渴望有一个人在身边。正好柳天靳出现了。
　　柳天靳听见手依然没有停下，轻声问到“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会做的就可以。”落叶终于在柳天靳小心翼翼的动作下。掉落下来。“你回屋吧。外面天凉了。椅子我来拿。”
　　伴随着阵阵头疼回了屋里。
　　不一会就闻到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味。柳天靳端着饭菜拿着碗筷走了进来。都是清淡家常的菜肴。像极了柳天靳的性格，不温不火，贵竹公子夹起一根蒜苔，很有嚼劲，不是那种炒的软塌塌的样子。真是像，真是什么人做什么菜。清清淡淡但是有滋有味。
　　贵竹公子悠哉的吃，想打趣和柳天靳聊点什么。又觉得着小孩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想了一会才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我也懒得动弹，你也别和我在这里呆着，你也不用特别照顾我，无聊的话，明天你想去哪就去哪。记得别太晚回家就好。”
　　对面专心吃饭的柳天靳停下了筷子，回家，家，这是家。也不知道是贵竹公子客气还是想让他放松，但是听见有人这样说，还是还会不由心里一暖。
　　日子就样不温不火的过着，白天的时间，贵竹公子就玩玩他的小玩意，写写字画个画，柳天靳也不烦人，去集市买点菜，练练功，或者去山里溜达，还会顺带回来一些野菜蘑菇什么的。真是有点家的样子了。柳天靳来了以后贵竹公子就再也没有做过一次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倒是让他想起那会还是王爷的日子。
　　今天院子里来了人，是木匠铺子的人，送来了前些日子定的床。柳天靳就张罗着把屋子里面也收拾了一遍，把床放在了之前草席的位置。又把草席放到了外屋去。一顿归置，还不忘给坐在树下的贵竹公子烧了热水，把茶叙上。终于木匠铺的人了，也归置的差不多了。贵竹公子才进屋，正好看见在屋里拿着抹布收拾完，要出去的柳天靳。贵竹公子伸手一把抓住柳天靳笑着说道“可不可以先不要忙活了，你这样像是我娶回家了一个小媳妇。”另一只手还掐了一下柳天靳的脸。“你给我躺下，我看看床合适不。”说完不由柳天靳挣扎想松开手的手，把他拉到了床边。
　　柳天靳这才老实的坐在床上，看着站着自己旁边的贵竹公子，闷闷的说“只有一张床吗？”木匠铺的人刚到的时候，他就想问，只有一张床吗。那，谁睡床，还是，和之前一样，一起睡。可是，草席他还可以往地上移一点，可，这床比两个草席小很多，这可如何是好。他自己知道睡觉不老实。所以这些日子都是把草席连着下面的棕垫分开了很多睡的。
　　看着柳天靳紧张的皱着眉头，贵竹公子坐在了床上，脱下了鞋，笑到“只有一张，你也不想想，这个房子放的下另一张床吗？”顺势躺到了靠墙那一遍，拍拍旁边空着的床。又道“你躺下试一下，应该不挤的。”
　　柳天靳眉头依旧没有松开。身上僵硬。心里暗暗骂自己，在别扭什么，在不好意思什么。这个小房子怎么可能放下两张床。自己在想什么。于是脱下鞋子贴着床边躺了下来。看见挂在床上的小鸟。眉头皱的更紧了。
　　贵竹公子侧身一只手撑着头，带笑说“小天天，怎么样，两个人躺着，刚好。”
　　柳天靳不敢转头看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小鸟被他转身的动作连带着摇晃了起来。柳天靳是知道了，这个人，只要不出门在外，在家里，就是不会扎上头发的，就这样披散着。随意到了极点。
　　贵竹公子看着柳天靳紧绷的身体，一动不动，就知道那固执的劲又上来了，心痒痒的忍不住想逗他。用手指戳了戳柳天靳的腰。
　　柳天靳惊讶的转头看见这个美丽的人，笑嘻嘻的又戳了一下。他身子往床边一缩险些掉下去。贵竹公子见没得逞，就直接坐了起来，开始饶起了柳天靳的痒痒。柳天靳怕痒，腰上那痒痒肉直接投降。一个挣扎掉下了床。耳边尽是那人的狂笑。柳天靳站起来，看见这人在床上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略透的单衣包裹着着具身体，细长的腿漏了出来，和床上那乌黑的头发铺满了半张床。呼吸就这样漏了一拍，紧跟来的是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狂跳不已的心跳声。
　　柳天靳着这样伴着身后的笑声，僵硬的走去院子。
　　贵竹公子看着柳天靳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又忍不住笑着。真是有意思。
　　柳天靳走到院子，呆住了，是手也不知道放哪，脚也不知道站了，乱了方寸。
　　还好这个时候院子门口出现了腿店的伙计，敲开了门，询问贵竹公子是否在这里。递上来了一个信封。完了出了院子还在回头看，想着年纪轻轻的长得俊秀的人，怎么会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央。可惜了，会不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柳天靳看信封上眉飞色舞的写着什么，但是实在是太潦草了。于是硬着头皮进屋，见贵竹公子已经穿鞋，端正的坐在床边。
　　见柳天靳进屋了，脸上的笑容还是不由的出现了。“给我的吗？”接过信封，一看上面的字，就知道是庞燕飞这家伙，只有这人，可以把字写成这样，潇洒自如就是潇洒过劲了。
　　信里说云良阁那边，想邀请他去斗茶，托庞燕飞来请贵竹公子。可以的话就三日后来云良阁见。
　　贵竹公子倒是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是略微有点担心柳天靳。这个性子去烟花地会不会翻脸。不过他也不小了，带他去见见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