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路上的三个人》刀不带刀

7、贵竹公子，云良阁走一趟。

　　三日后，带着柳天靳来到云良阁。
　　到云良阁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昏暗，云良阁所在的地方并非热闹的城中，而是城北河岸边，沿着河走进一条安静的街道，夕阳的黄昏给这街道染上了一层橙色的薄纱。云良阁沿着河的门口有两个巨大的古柳树，在黄昏中也散发着清亮。跟着贵竹公子进了门，才发现是很大的庭院。三面都有两层的重屋，中间是一个清池。
　　乔木蔽日，假山亦已古色。中间人工种植的草木、雕刻的假山、开凿的清池，清池中还有一个小岛，无不令人心旷神怡。柳天靳是第一次进到这样精巧的园林，一路上都东张西望。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他现象里的烟花女子。只有几个在园林点灯的仆人。只见离他近的仆人拿着火折子点着灯，清池上九曲回廊两侧的灯笼就这样一个个亮了起来。灯笼的光映在波纹细碎清池上，轻轻的晃着，忽明忽暗。
　　路过的仆人也像都认识贵竹公子，都对他一一行礼。贵竹公子也一一回礼。柳天靳就这样一路跟着贵竹公子来到了清池的小岛里，人工砌成的小岛上有个亭子，基本沾满了整个小岛。亭子里庞燕飞已经在里面和周光暮吃着小点心喝着小酒。见两人到了，起身让出了座位。把柳天靳拉到了周光暮的旁边坐下。介绍了起来。
　　贵竹公子摇摇头无奈的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庞燕飞。决定不在搭理这几人。挥手把站着旁边的丫鬟叫来。安排一会茶百戏的事情。
　　这个时候穿过九曲回廊走来了一个面目清淡却身着富态的女子。“晚烟姐”旁边丫鬟低头行礼。
　　“竹公子，我们这里准备仓促，还望谅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晚烟缓缓的说道。“周公子，庞公子想吃什么喝什么要什么的姿色的女子都随便提，你们都是是贵客。”晚烟挥了一下手，身后的红唇媚眼的女子们走上了前。一字排开。
　　贵竹公子正要起身和云良阁的丫鬟去看准备的茶叶，看着这一字排开的女子们，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打趣的笑着对庞燕飞说“你自己选什么不重要，可要帮两个小朋友好好选选。得投其所好。”说完还看了一眼柳天靳，见柳天靳头都已经恨不得埋到手里，想必脸已经红的不忍直视了，周天暮倒是瞪着眼睛看着庞燕飞，手里的扇子估计马上就要挥舞上去了。
　　“晚烟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喝茶，喝茶，就好喝茶就好，这个，这个桂花糕可真好吃，再来点。好吃。”听见庞燕飞这个不烂三寸之舌竟然磕巴起来。
　　贵竹公子大笑的跟着云良阁的丫鬟走远。
　　“各位公子贵客，我就先行退下了，有什么就尽管吩咐就好。”晚烟带着姑娘们离开了。
　　见这一行人走远了，庞燕飞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分成两半，一块放在柳天靳和周光暮碗里。可是两个都沉默的不理他。柳天靳是习惯性沉默。周光暮是气的不想理他，这是庞燕飞格外想贵竹公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过来。
　　周光暮第一次见到柳天靳，倒是觉得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长着一张英气的脸，骨子里流着的气质是稳当可靠的，不多言不多语，很是喜欢。也不看庞燕飞就和柳天靳聊了起来。
　　柳天靳胳膊被周光暮捏了一下，这才从刚才那次尴尬中回过神。看着周光暮。就任由周光暮捏着自己的胳膊。“挺结实的，小伙，练的不错，是以后要去从军，当将军吗？”周光暮也是说道了柳天靳心里。当将军，他当然想，他想当和他父亲一样的将军，不过是在除掉现在高高在上的皇帝和他旁边，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伍将军后。
　　“没有的事，我只是随便练练。”柳天靳握着拳头说到。
　　“我觉得你可以，你身上有一种武将的气质。”周光暮并没有察觉到柳天靳脸上表情的起伏，自顾自话的继续说道。拿起那个半块桂花膏吃了起来“甜，我可喜欢吃甜的了，你呢。”
　　“嗯，还可以。”柳天靳看着这个有漂亮的脸蛋的周光暮，心里在想的是，为什么四王爷身边的人都很好看，着周光暮明明长着一张稚嫩还没有退去的脸，却有种感觉，眉目之间很魅惑。不是刚才那些晚烟带来的红唇媚眼女子风月场的魅惑，是一种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举手投足之中不经意的诱人。像一只没有任何防备的小动物，什么小动物呢，柳天靳进入了深思。
　　周光暮见柳天靳用严肃的表情说话可还能走神了。虽然走神，却一动不动，觉得特别像一只笔直的坐在家门口忠诚的大黑狗。想到这里，周光暮忍不住笑了，眼睛亮亮的大黑狗。
　　回廊传来说笑的声音，贵竹公子和一个面目姣好，身穿淡淡嫣红色长衫的男子说笑走来，男子一只手拉着贵竹公子左手，另一只手领着一个双层的斑竹茶笼。此笼表层为褐色斑纹，斑点如泪，晕散成圆，疏密得宜，韵味十足。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有的端着陶炉，有的抱着碎碳，也有双手领着椭圆型的茶笼。但都没有贵竹公子旁边这位男子的茶笼精致。
　　庞燕飞起身走向前并让柳天靳和周光暮起身。跟在贵竹公子的丫鬟们开始布置。亭子在丫鬟们的布置下井井有条，也宽敞了不少。
　　柳天靳打量着这个面目姣好的男子。见他熟练的打开茶笼，拿出了几件精致的东西。贵竹公子见柳天靳流露出来好奇的样子。笑着坐在了主位，面目姣好的男子自然的坐在了主位的侧边，手没停下的结果丫鬟递过来的那个椭圆的茶笼，取出里面的茶饼。
　　“小天天，你没见过这些吧。”贵竹公子拖着下巴说道。
　　“是的，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柳天靳老实的回答到。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面容姣好的男子轻声笑道“子拂，这位是？”
　　庞燕飞这时刚安顿好周光暮给他摆上他喜欢的糕点，回头听见对话。笑到说“烟青公子第一次见到吧，这是老竹捡到的孩子。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不错吧。叫小天。小天这是烟青公子，是晚烟姐的养子，现在是负责这个云良阁的帐房先生，也是我的老朋友。别看烟青公子年纪轻轻，可是一表人才七窍玲珑哦，钟情他的人可不比头牌少，哈哈哈哈哈哈。”庞燕飞一遍对着柳天靳说笑，一边又给周光暮递上一个外面包着绸缎绣着梅花的棕垫。周光暮接过棕垫，白了一眼庞燕飞道“就你热情。哼。别人小天不会说话是不是。”
　　“害，小天害羞。啊，老竹是吧。”庞燕飞向贵竹公子投来求救的眼神。
　　“你俩哦，你哦，几分钟不招光暮，你就全身不舒服。”贵竹公子侧身对着烟青公子方向，俯身看烟青公子正在准备炙茶，开始炭薪生炉。“烟青，火不用太大，小文火就好。”说完还伸手挽起烟青公子的袖口。
　　“可不，全身不舒服，主要还缺光暮几个拳头。打上就舒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庞燕飞继续打趣说道。
　　周光暮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小天，你第一次看竹公子点茶吧，来来，你做我旁边，我给你讲，可好玩了。要不是这次几个茶马司和茶马帮的人来，我们也没这个眼福和口服。难得见竹公子认真做一次茶。”周光暮拉着柳天靳做了下来，把棕垫分给了柳天靳一个。“对了，你天天和竹公子住在一起，他没有给你做茶什么的吗？”
　　柳天靳脑子里划过在家懒懒散散披发薄衣，在院子坐着发呆的贵竹公子。就别说做茶了，烧水都没见到过，于是对着周光暮摇摇头道“没有。”
　　贵竹公子听见了，笑着对周光暮说“家里都是小天天负责，我是甩手闲人，小天天做饭可好吃了，改天来我这，让小天天准备几个拿手好菜。”
　　“小天，你这么厉害啊。我也要捡一个。”庞燕飞来了精神。“都会做什么菜，擅长什么菜系。”
　　“我，我就是，只会几个。随便炒炒。没有，没有，那个那个，他说的厉害。”柳天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贵竹公子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重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感觉特别开不了口。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烟青公子看着柳天靳开口问“小天少爷是一直和子拂住在一起吗？”
　　柳天靳感觉烟青公子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被柳眉星眼芙蓉面的美人打量着也是不太好意思，看不出着这般打量里的好坏。于是回答道“是的。”就不在说话。
　　贵竹公子也感到了烟青公子打量的眼神，放下手中的茶筅。看着烟青公子，伸过手，握住烟青公子的手翻动他手上茶夹，让茶饼翻了一个面，轻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天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托我照看。烟青，茶饼要离火五寸。”
　　轻声的话语传到柳天靳的耳朵里却莫名的奇怪。心想，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们是我想的那样吗？柳天靳收回目光。心里默默的不舒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男子和男子之间的情愫，柳天靳听闻过，也重来没有放在心里过，只是现在想想如果是四王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和不能接受的。
　　“今天要来几个人？泉水是否备够？”贵竹公子问到。
　　“茶马司的张大使应该带上副手，还有茶马帮的人，我也没见过。大概4个人吧。”庞燕飞回答道。
　　刚说道着，空气中飘来了阵阵茶香。“烟青，可以了。”贵竹公子说道“炙烤好的茶饼，要趁热用纸袋贮藏好。这样茶香不会消散。放在旁边备用吧。”旁边眼尖的丫鬟立马接过茶饼包好。
　　“今天的茶是蒙顶甘露，是绿茶。配的是什么茶点？”贵竹公子问到。
　　“都是偏甜口的，有绿豆糕，糍粑，羊羹，子拂，你看什么合适？”烟青回答道。“合适，烟青有心了，甜配绿，酸配红，坚果配乌龙。”
　　贵竹公子看了看一旁的柳天靳，想起这人吃五香糕时开心的神情，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贵客就给他配绿豆糕就好，旁边那两个小朋友给他们多上一点羊羹也不错。今天这茶，涩。”
　　突然被叫到的柳天靳抬头看着贵竹公子，眼睛亮亮的像听话的小鹿。贵竹公子心情大好。忍不住笑着对柳天靳说道“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东西吗？烟青他们这里做的羊羹可是在外面都买不到的哦。”
　　柳天靳点点头，张口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闷闷的回了一句“谢谢。”
　　“子拂，你对小天公子真好。”烟青柔声说道，“小天公子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我让丫头去准备一点。”
　　“不用了，没关系的。不用麻烦了，我也不是很喜欢甜的。”柳天靳连连拒绝。
　　“不麻烦，子拂带来的都是我的贵客。小天公子不用拒绝。”烟青笑着说道。“小天公子是第一次来良云阁吧，要不让丫头带你随意看看。天色还为晚，茶马司的张大使一行人，估计还有一会才到。”
　　庞燕飞听闻后站起来说道“不用麻烦，这里我还是熟的，光暮我们带小天逛逛吧。”
　　“也好，小天天你也无聊吧，走走去吧。”贵竹公子整理着茶具说道。
　　庞燕飞拉起周光暮，向廊亭走去，柳天靳也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贵竹公子和烟青，总感觉两人怪怪的。随后跟着两人出了亭子。
　　见三人走远，烟青让丫鬟们也退下了。
　　“好了，你说吧。”贵竹公子放下茶具，一手搂住烟青的腰，烟青顺势靠在了贵竹公子怀里。
　　“茶马司的张大使一行人，这次和茶马帮他们准备开一条新路线，不同以往。”烟青一边说一边把头靠着贵竹公子的肩上，轻轻咬了一下贵竹公子的耳垂。
　　“噢，怎么个不一样法。”贵竹公子微微低头。也任烟青继续在耳边轻言细语。“据说这次是北上的路线，说是给皇宫里的人送茶。再加上茶马帮那边听命的大土司不安分，想必有点蹊跷。”
　　“那，倒是有点蹊跷，我听说那边大土司年纪也大了，继承人还没有决定，那边内部也是人心惶惶。他不为自己着急，倒是开起了新路线。”贵竹公子掐了掐烟青的细腰，软软的。烟青又挪了一下身子，往贵州公子身边又靠了一点，抬手摸了一下贵竹公子的脸。“你要去看看吗？毕竟茶马帮那群人听命的都是将军的人。”听道这里，贵竹公子用力掐了一下烟青的腰，把他的手从脸上放下，另一只手突然伸到烟青下巴前，抬起烟青的下巴，收回笑脸说道“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些话也不用说出来。你我心里明镜就好。”说完甩开手。
　　烟青脸色也挂不住了，身体僵硬了一下，又重新换上笑脸靠着贵竹公子问到“子拂你好久没来了，今天晚上留下吗？”
　　贵竹公子搂住烟青手轻轻拍拍烟青的腰，低头轻声笑到说“我着不是带着小天吗？不方便。下次吧。”
　　“你对小天公子真是体贴入微呢。”烟青直了一下腰说道。
　　“没办法，小孩子。性子拧巴，还不愿意说话。”贵竹公子说道。“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我可没有，你不觉得这个小孩子，有点年纪大吗？我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帮晚烟姐打理事务了。”烟青垂下长长的睫毛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一样，小天没怎么接触过你接触的事物，只是个小孩子。”烟青听闻后轻轻推开贵竹公子看着他说道“子拂啊，那小天公子可真是幸运人儿，不像我，都盼不到你来。”
　　见烟青腰开始耍小脾气了，贵竹公子重新双手搂住烟青安抚道“他和你不一样，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你怎么还和小孩子计较起来了。今天可不像云良阁的帐房先生噢。”
　　“我知道，我只是你在云良阁的耳朵罢了。或者只是消遣的对象。”烟青抬头用鼻尖蹭了一蹭贵竹公子的下巴。继续说道“不用提醒我，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那今天留下吗？”
　　贵竹公子笑了笑“就你这个粘人精，我看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