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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威胁 ...

  •   周煜单手执剑,剑锋直抵她的脖颈,如冰霜般孤清阴冷,用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道:“陆谨知,你选择生?还是死?”
      陆谨知倏地睁开眼睛,恍然是一场梦。
      古色古香的卧房,阳光透过轩窗,清晰可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咯吱一声,夺月推开门,“姑娘可算是醒了。”
      “你怎么在这?”陆谨知对他还有印象,是周煜身侧的护卫。
      “属下夺月,是太傅府的临时管家,负责姑娘出嫁之前大大小小的事。”

      在太傅府待嫁这两日,陆谨知跟着嬷嬷学礼仪,大婚前傍晚,夺月小跑过来,敲了敲陆谨知的房门。
      “姑娘,王爷来了。”
      陆谨知匆忙去开门,“怎么回事?明日大婚,他此刻过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姑娘请移步前院。”
      正好,她也有话要问他。
      “带我过去。”

      太傅府自太傅阮含章去世后便成了空宅子,因着周煜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临时拨了几个人伺候,因此而格外冷清。
      天色渐次暗了下来,屋檐下的红灯笼高高挂起,陆谨知抬头,瞥见那一抹刺眼的红,不禁停下脚步。

      “姑娘?”前方带路的夺月回头催促。
      “这就来。”不知为何,她的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嫁给摄政王周煜,真的对吗?

      周煜一身墨色衣衫端坐于主位,隔着一张八仙桌,容卿依旧是一身白衣,谦和有礼。陆谨知进去的时候,二人相谈甚欢,俨然一副知己好友久别重逢的模样。

      “王爷,阮姑娘带来了。”
      陆谨知不解地打量着那二人,猜不透两者的关系。
      按理说,容卿与周煜的敌对程度仅次于陆谨知。

      容卿起身,朝她走过来,疼惜地将她揽到怀里。
      “是为兄来晚了,你受苦了。”
      “?”
      这是唱的哪门子大戏?容卿究竟如何成了太傅阮含章的长子有待查证,眼下自称为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句来晚了又从何说起?他们分明昨晚才见过。

      还没等陆谨知推他,她已经被那位摄政王握住手腕拽了过去。
      “容卿兄,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即便是兄妹,也不能随意亲近。”
      “王爷这是吃味了,我这位妹妹还没过门。”容卿面带笑意,神态温柔。

      周煜的手落在陆谨知的腰间,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让容卿兄见笑了,本王一把年纪才有这么一门亲事,心疼得紧。”
      陆谨知心生诧异,摄政王近日有些不寻常,她见过他杀人的场面,那血还曾溅到她的脸上,偶尔又出奇的与她亲近,如此喜怒无常,她当真应付得来吗?

      “抖什么?”周煜低头靠近些,说话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天冷,大抵是刚过来时冻着了。”陆谨知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发抖,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夺月,怎么照顾王妃的?自己下去领鞭子。”
      “是。”
      “站住。”

      陆谨知从他怀中脱身,正面看着他,“王爷,我这还没进门呢,你若是因这点小事就罚夺月,让王府其他人怎么看我?”
      周煜淡然一笑,“是我考虑不周。夺月,还不快谢过王妃。”
      “多谢王妃。”
      “哪里,这几日还劳烦你照拂。”

      容卿生的一副温和相,云淡风轻道:“王爷,我与舍妹数年不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叙旧?”
      “也好,本王府中正好还有事处理。”周煜握住陆谨知的肩膀,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日,本王很是期待。”
      陆谨知心惊,退后一步,福了福身,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王爷慢走。”
      “夺月,这就交给你了,务必照顾好王妃,出任何差错拿你是问。”
      “是。”
      周煜大步离去,夺月也跟着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把门带上。

      人都走了,陆谨知卸下伪装,“你和周煜认识?”
      容卿苦笑,“何止是认识?我们曾一起纵横沙场。”
      “你也是武将?”陆谨知明知故问,容卿与亡他国的仇敌为伍,着实蹊跷。
      “不,我是他的谋士。”
      谋士?是盛世太平了?周煜,容卿,他们一个个武将都转为文臣。

      陆谨知勉强压下心底的疑惑,“爹死时,你究竟在何处?”
      容卿眸子暗了下来,“周煜以牵制平王为由将我调至边疆,近日才回来。”
      “你恨他?”她有心试探他的态度。
      “当然。”

      “若要报仇,你可有计划?”
      “此事无需你插手,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你说。”
      “你当真要嫁他?”
      “圣旨都接了,还能有假?”
      若想要报仇,到周煜身边无异于拥有更多的机会。有些事,须得冒险。

      “你若是想逃婚,我有办法助你离开。”
      陆谨知不由地多看了容卿一眼,昨夜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
      “别急着下定论。”
      容卿将一个骨哨塞到她手中,“哨声为号,想走就吹响它,届时我会派人接应。”
      陆谨知握住骨哨,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要放弃吗?

      *
      夜色正浓,巡夜人的梆子声敲响三下。
      陆谨知在房内踱来踱去,捏紧脖子上挂着的骨哨,内心来回拉扯。
      一旦嫁给周煜成为他的王妃就意味着正式卷入朝堂之争,况且周煜他不好应付,以身犯险,或许过于莽撞了。
      既然遇见了容卿,复仇之事,大可从长计议。

      思虑再三,陆谨知吹响骨哨。
      咚咚——
      极轻的敲门声,在这深夜里竟也变得格外清晰。
      陆谨知打开门,外面的人竟是夺月。
      “姑娘随我来。”

      朔风是她的人,此刻就在周煜的护卫队里,夺月竟是容卿的人?周煜身边究竟还有多少暗哨?
      陆谨知掩上门,跟着夺月轻手轻脚地在府中小路穿梭。

      起风了,院中的松枝和枯竹刷刷作响,陆谨知拢了拢身上的衣衫。
      夺月带她七拐八拐,走到一处黑色小门。
      这里是太傅府的后门,早前厨房的厨子买菜常走的地方。

      拿了门闩,门应声而开。
      一堵黑色的人墙挡在那里。
      “这是要去哪?”
      来人是摘星,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夺月神色一慌,正想动手,陆谨知赶忙挡在他面前。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心绪烦乱睡不着,就想着让他带我出门走走。”
      摘星面不改色道:“姑娘这些话还是留着说给王爷听吧,来人,带走。”
      “不用,我自己走。”

      陆谨知在摘星的“押送”下重新回到卧房,不过短短一刻钟,连太傅府的大门都没能出去。
      房中一黑色身影负手而立,正是周煜。
      “王爷,人带回来了。”
      “你们退下,至于夺月——”
      “王爷,是我命夺月带我出去的。”陆谨知有意保全他。

      周煜转过身,神态阴冷,恍若初见时那般。
      他踱步到她面前,眸子落在她那张纯净无瑕的脸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旁人?”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呵,连这装傻充愣的伎俩都没半点长进。”

      陆谨知脸色微僵,这个人果然不好应付,或许他从来都没对她放心过,一直在盯着她。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陆谨知决定将计就计。
      “我承认,不想当这个王妃。”
      “你可知这天下想到当本王王妃的女子有多少?”
      “与我何干?周煜,我问你,我父亲是不是死于你之手?”

      周煜神色微变,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楚,“太傅是病死的。”
      “你说谎。”陆谨知上前一步,一字一顿道:“他不满你夺权之事,好心劝谏,却被你关进地牢。你虽然没有杀他,他却因你而死。”
      当日阮含章进宫之时,陆谨知曾规劝他莫要插手此时,可他却说周煜是他教出来的,如今做这种谋逆之事,自身难辞其咎。

      周煜闭上眼睛,久久未能说出话来。阮含章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恩师,还是他那已逝的皇兄、皇嫂,乃至谢昭的恩师,他从未想要对他动手,关进牢房不过是当时朝堂大乱,怕他夹在皇兄与他之间左右为难,殃及无辜。
      没想到他身有旧疾,此举竟间接害了他。

      夺皇权、杀恩师,难怪世人皆道他该承受那诅咒。噬骨之痛是报应?
      他倏地睁开眼睛,看向陆谨知,不是的,诅咒有可解之法,眼前之人便是那个引子,无论因何原因,她这个人,他要定了。

      周煜那双眸子里的情绪难以捉摸,陆谨知被他周身凝结的寒意惊得后退一步,他却倏地握住她的手腕,“过去种种,不必再提,你只需知晓,明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无论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王妃。”

      说罢,他转换矛头,扫向一直伫立在不远处的夺月,“你好大的胆子。”
      夺月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他仍不吭声。
      “很好。你主子有这样的下属,也算是一件幸事。”

      周煜眸色寒如冰雪,“给我拔了他的舌头,砍断手脚,丢到后山喂狼。”
      摘星正要动手,陆谨知挡到他面前,“住手,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混进我的护卫队里?安的是什么心?”周煜低眸审视她。

      陆谨知哑然,方觉此举过于冒失。
      见她一言未发,周煜脸色更为难看,周身寒意更盛,“还是说,你和他有私情?”
      “周煜!”

      从没有人敢直呼摄政王的名讳,摘星等人皆是一震,就连夺月也惊讶地望着她。他一直追随容卿,和陆谨知接触的不多,此举失败已做好赴死准备,没想到她如此重情义。
      “属下不过是一小小的侍卫,万不能败坏姑娘的名节,王爷,卑职甘愿受死。”
      夺月主动走到摘星面前。

      摘星正要将人带下去,周煜做了个手势,转身面向陆谨知,眸光暗沉,“我可以放了他,还能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伺候。”
      她都直呼他的名讳了,他竟然还要给她台阶下?陆谨知不解。

      他微弯下腰靠近她,七夕清晰可闻,“明日大婚照常,我要你心甘情愿走进我的王府。”
      陆谨知目光在他的脸上徘徊,原来是打的这个注意,想来婚事已准备就绪,若是没了她这个新娘子,他堂堂摄政王怕是会下不来这个台。只是,他急于成婚又是为何?

      “父亲尸骨未寒,按理说我该守孝满三年。”
      “你今年已满十八,不差那几日,再耽搁怕是嫁不出去了,想必恩师不会介意。还是你想让夺月被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她仰头看着他,此前只觉得周煜深不可测,却从未领略过他的残酷。今日被他步步紧逼,却着实领略到了这人的手段。
      成婚也好,他既然想让她到她身边,她必定好好“伺候”,看他有没有命消受这福气。
      “我答应。”

      周煜掌心落在她的脸颊上,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见,我的王妃。”
      他的目光自她的唇上扫过,唇角挑起一丝笑意。

      人已经走了,摘星亲自派人守在房门口。
      夺月还站在屋内没动,满脸愧疚地看着陆谨知。
      “夺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护卫,我的人,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动。”
      “是。”夺月明白,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他听,更是说给外面人听的。
      这一夜,注定不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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