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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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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语手中的马鞭凌空抽起一声响亮,随即一指:“把这丫的给我扔赤卫营里头好好练一练。三翻四次来打劫,也太不把我风轻语放眼里了。”
扮成流民的土匪早就一哄而散,四处奔逃。只是城备军来的突然又迅速,慌张之间被包了圆——那些四散的逃匪有些动作慢,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被摁在地上;也有跑得快的,那也只是蹿出不远便被策马赶上捉了回来。
那只爬上原烈马车的瘦猴仗着自己身量小,在人群中左躲右钻想要藏起来,可是还是被眼尖的城备军瞧了个正着。
“那还有个脏猴,正好爷俩一块。”
“嘿,刘大壮,你不是能跑吗?你倒是跑啊?”
“还治不了你?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
剥离了逃匪,留下的就是真正的灾民。
“你们几个,把剩下的人带安置营那边去。”
三言两语将一众土匪捆绑好,又将灾民安排妥当。凤轻语还没来得及放松,突然感觉脑后发紧,不由的神色一变,随即回身凌空又是一鞭。
“啪”一枝羽箭凌空跌落。
凤轻语紧紧的盯着箭来处,风吹过,只留下一片葱郁沙沙作响。
“跑了?蹿的倒是麻利。”
风轻语翻身下马拾起落在地上的箭细细端详。箭身光洁流畅,箭头簇新银亮,工艺考究,好钢铸造。只是能把箭枝做到这个水准的,当今世道也就只有兵部的军匠工坊。
“军备箭?军用的箭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帮土匪长本事了出去抢了军备不成?”风轻语满脑子问号:“可也没听说哪丢了军备啊?”
凤轻语压下满心的疑惑,望着箭来的方向发怔。
那边有片矮草窝,边上有课粗壮的大树,最适合埋伏。只是不知道来人的目标是谁。是自己?还是......
“带两个身手好的兄弟,上那棵树那边看看。小心行事。”
凤轻语吩咐完,脑子还在胡乱想着,身子却转过来正直冲着向原烈。
原烈此时已然下车,看凤轻语神思却不知飞到何处,不觉莞尔:“这就是土匪口中的大魔王?”
思索间,风轻语神出天外的走近了原烈几步。原烈见状,也向前走了两步施施然行了一个礼。
“今日围困多时,多谢姑娘施以援手。”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
“在下原烈,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姑娘可是要去桐城?若是,可否允在下与姑娘同行?”原烈笑语晏晏,一片温和公子模样。
凤轻语两眼涣散还没来得及从脑子里纷乱的疑惑中回神。此时听见原烈声音下意识循着声音抬眼看去,先是瞧见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再往上看到他明眸皓齿,再然后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细腻,甚至可以说是白嫩。
凤轻语心头砰砰狂跳,仿佛有一面震天鼓在心间扯着嗓子吼叫:好漂亮的人儿!他居然不是个姑娘!
凤轻语彻底回了神。
眼前这人,举止谈吐都是大家门出身的模样,身上穿的衣裳布料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样子。还有腰间坠着的那块玉,更不是凡品...而且还姓原,原可是此朝国姓,这人莫不是京里来的皇亲国戚?那可得小心应对……
“我叫凤轻语,是桐城......”凤轻语边想边回答,只是才报出一个名字,那站在原烈身边的阿九倒先一步抢出了声打断了后面的话:“公子不可!”
一行人的目光瞬间盯到阿九身上。阿九贴近原烈悄声说:“公子,我们刚到此地就被土匪围困,然后就遇见她来解围。虽说有可能是昨夜剿匪的缘故,可谁知道是不是预先设好的圈套?再说,大家门的女子都养在深闺,哪里会有抛头露面骑马领兵的?只怕是......”
只怕是个女土匪吧?
阿九话虽没说完,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还是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冷成了冰块,双方的人马先是互相不动声色盯着对方,又不约而同欺身向前变换了站位,隐隐之间对峙了起来。气氛骤然紧张,像是堆满了火药的仓库,只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就可以瞬间爆炸。
凤轻语挑眉瞧着阿九,他的声音在紧张的氛围里面越来越小,紧绷起身子也全是防备。他和顺地站在原烈身旁,那个位置看似寻常,其实刚好可以防止别人心怀不轨对原烈出手。比如说,他现在刚好挡住原烈身前的凤轻语,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道需要费力逾越的屏障。
凤轻语勾起唇角环顾四周:此时在场的人中,对原烈威胁最大的就是自己了。这个护卫一眼就能察觉到自己是对他主家最有威胁力的人,而其他人则是在他显露戒备之后才发觉。
凤轻语不由得高看阿九一眼,是个行家!
“你倒是谨慎。”凤轻语没有丝毫不满,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是骤然松弛。
风轻语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处偏了下脑袋轻轻浅笑着:“你家公子娇弱貌美,我见犹怜。这路上山匪众多,防不胜防。公子如此姿色,路上若不小心行走,只怕会被歹人掳去做了压寨小郎君。我好歹也是一方地主,总该是要怜香惜玉爱护美人的,是吧?”
“你竟然轻薄公子?!”阿九一听,顿时火从心头起。方才那群土匪就对公子心怀不轨,这才刚摆脱片刻,想不到也是个对公子起了色心另有图谋的人!
只是不等阿九他做些什么就听见原烈轻笑说道:“大姑娘真是有趣。”
阿九心里有气,此时也只好忍下。
“那就辛苦姑娘护送了。”
“好说。”
两路人合成一队,凤轻语随手把那支羽箭插进囊袋,翻身上马走在队前。原烈的马车紧随其后。队伍的内侧是原烈护卫,外面是凤家亲随。再加上那帮被抓起来的逃匪,浩浩荡荡竟也成了一番风景。
只是这一行人刚走不远就遇上了从桐城出来找凤轻语的传令兵。招摇的红羽令在身后摇晃。
“大姑娘,桐城有急,召您速归。”
凤家的羽令分三种颜色:
黄色最常见,重要不紧急;
红色比较少见,重要紧急。一般只有发生要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黑色,十分重要且十分紧急。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起码凤轻语出生这么久还没见过黑色的羽令。
如今凤轻语拿在手上的就是红色的羽令。
重要且紧急。
原烈对凤家羽令只是略有耳闻算不上解。不过看凤轻语瞬间冷下的神色便立刻明了:出桐城那边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必须要凤轻语出面的事了。
想到此处,原烈体贴浅笑:“既然城里还有要事等着大小及,大小姐不如先行回城,公务要紧。”
“那你......”凤轻语皱眉有些犹豫,毕竟刚应下送人进城,现在立马把人甩开自己走,也实在不是那么一回事。凤轻语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倒坎。
可这羽令如山,又确实在是不可违背......
凤轻语咬着嘴唇迟疑了。
“无妨,在下慢慢走便是。等在下入了城,大姑娘若是得空就请我吃杯酒,如何?”
原烈笑的明媚有礼,如春风吹化了冰层,露出松软的冻土。松松的,软软的,踩在脚下窝实暖心。
“那好,等你进了城我请你吃酒。”凤轻语心里软弱,骤然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催马回城,余光扫过原烈恬静的面庞,心思一转突然升起了调皮的念头,一笑莞尔。
原烈只看见原本安坐马上准备离开的凤轻语突然脚尖一点马背,飞身而起。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在空中挥舞几下,削下一段带着叶子的树枝,直直的将树枝插在原烈马车的顶棚缝隙种。
“嗯?”原烈一脸茫然,目光扫过凤家的亲卫,却见他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好了,这下哪怕是我不在这盯着,也不会有人来捣乱了。”凤轻语得意满满,“只要有这枝子,他们就知道你是我罩着的人了。”
“到了桐城请你吃酒,可别来晚了。”
凤轻语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独身而去。留下愕然的原烈和众多亲卫下属。
原烈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属下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比起京中的大家闺秀的亦趋亦步。性情活泼的姑娘虽也不少,可都娇柔体弱。
如风轻语这般身形矫健,坦荡且又飒爽快直不做作的性子,原烈还是头一次见。
“想不到这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女子”原烈轻笑。
风轻语么?有意思。
原烈心里暗自念道。
“公子,这树枝就这么插着?”阿九满脸疑惑。
原烈抬头看着插入顶棚的葱郁树枝,笑道:“就这么插着吧,不用摘了。现下,我们可是风大姑娘罩应的人了。谁还敢动咱们的手脚?”
原烈坐回马车,先停下的队伍再次缓缓而行。只是此是的前方早已看不见风轻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