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第 66 章 ...

  •   时畔感受到埋在颈间的凉意,像那些眼泪也一并从皮肤表层流到他的心里,比外面大雨骤降的温度还要沁凉。

      他坐在床边,神色复杂的回抱着朝朝,任由他发泄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知道朝朝的犹豫、压力、痛苦……他失去了太多。

      是他没有保护他,没有提前找到他,虽然他并不在朝朝面前说起这些,但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朝朝,时常陷入深深的自责。

      仿佛他才是导致这场疾病的罪魁祸首,明明他是最想朝朝好的那个人。

      关于朝朝的追问,时畔几次想说的爱和喜欢,到了嘴边又堪堪止住。

      他没再紧逼着病痛的他,直安抚到朝朝哭累了,昏昏欲睡放下了抱着他的手。

      时畔起身盖好他身上的被子,确保盖得严实不会漏风,他才低声询问孙阿姨,“他吃过饭了吗。”

      孙阿姨用毛巾擦着手,愁道:“还是吃得少,他一到晚上身上就疼的厉害,止痛药每天吃效果都不好了。”

      孙阿姨说完,又想着说:“这几天夜里小朝总是疼醒,光咳嗽都咳嗽到凌晨,不说睡了,他失眠到最后我都能听到抽噎声。”

      时畔思考一会,没再因为繁忙的工作离开,而是让病房加个床位,说:“我守着他。”

      床位加过以后,时畔基本陪着朝朝住在病房,晚上时刻注意着朝朝的情况,起身照顾,没离开过。

      不过短短几天,朝朝的病情再度加重,药物也随之加重,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天比一天虚弱消瘦。

      直至他每次都要靠着时畔的辅助才能靠着枕头,坐起来吃饭,力气却连拿碗都拿不住。

      他意识到自己的没用,常常跟自己暗自较劲,硬撑着身体,但没一会就因为体力不支呼吸急促,手指渐渐发抖,还好几次打翻了饭碗。

      时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能替他做的极其有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朝朝被病痛一点一点折磨,躺在病床上的每天,情况都在一点点恶化。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没办法为他分担哪怕十分之一的病痛。

      特别是看着每当朝朝半夜被折磨到如受酷刑醒来的脸、疼到极处的哀嚎、呕吐,无助攥着他的手,想要求救。

      但又知道谁都不能让他的疼痛减少,又独自蜷缩着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却又忍不住一声一声喊着哥。

      像喊着他,确定他还在身边,就能抓住连接人世的绳索。

      那时的时畔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看着他痛心彻骨,唯独没办法帮他,医生没有,他更没有。

      人对于疾病来说,渺小到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他只能像小时候那样掀开被子,将朝朝抱在腿上,拍哄着他睡,想让他好受点,想让他不要那么痛,想让他活下去。

      想到最后,他反倒紧抱着朝朝被逼红了眼。

      每次阵痛褪去,朝朝都如同经历了一次死劫,他也时常觉得自己是难受的快要死了。

      他整天都躺在这张像受刑罚的床上,除了吃药就是做各种化疗,

      那么痛苦,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在等死。

      他会死在这小小的床上,封闭的病房,充满消毒水的医院。

      长期的卧病在床使他浑浑噩噩,剧痛后的清醒让觉得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精疲力尽昏睡过去的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还是他也到了与那些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老人一样的年纪,无论梦里还是坐着发呆,脑子里总是走马灯似的发生以前的人和事。

      有时是小时候的生活,有时是故去的妈妈……他心中最大的奢望,是在死之前能看到妹妹能被找回来。

      但当他梦到妹妹,眼角带泪的醒来,也想起了寻人机构与时畔的对话。

      那些人说她摔下楼摔坏了脑袋,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走失这么久也没留下半点迹象,继续找下去也很有可能找不到了。

      朝朝没说装睡的自己听到了,只是被巨大的绝望笼罩,从此医院像从天而降的屏障,隔绝了他的所有。

      一无所有的他,也如那些垂暮老人一样扒开回忆,开始尽数回想他的前半生。

      他记得幼时的自己就算深陷泥潭,也真的相信希望,相信可以挣脱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困境。

      仿佛什么挫折都无法改变不他,打倒了他也会坚韧的爬起来。

      他被正向教育成生命蓬勃,思想积极充沛的人,甚至幻想以后可以到哥哥所在城市定居的美好生活。

      他以为他的努力会给他带来同等的回报。

      但慢慢长大的他发现,梦幻青春的本质其实是懦弱、无能、暴力、被老师扇打的脸、侮辱的父母、不堪的家庭和逃不出的地狱。

      不被允许反抗的他们只能成为老师家人所完全摆布的物件。

      给孩子最大伤害的往往不是书中那般的非自然力量,而是最该相信的家庭,其二是学校。

      教育花朵的地方生满了烂疮,被执笔的人涂上了粉饰的黑。

      孕育生命的港湾长满了锁链,成为孩子一生难逃,却合乎情理的牢笼,死去的那刻才能得到出口的光。

      可他仍不相信顺利长大成人会有那么不易,他逃离了条条框框的枷锁,没有去做一个被规划好的人。

      怀着最后的希望与勇气走入社会,以为他能不靠任何人,用劳动的双手创造出美好的未来,带来定居的家。

      他读过很多书,没有一本书告诉他,他该走哪条路,他接受过教育,没有任何一座学校一位老师告诉他,他的出路在哪。

      只有数年如一日枯燥的生活坦然的告诉他,生活是一座亡城,里面囚禁着所有年轻不得志的灵魂。

      他只是一枚螺丝钉,不能生锈,不能有片刻的喘息,要扛着巨铁重的大山走上一辈子,那才是他该有的命运,该走的路。

      像天上有一双大手,编织着铁丝网将他牢固地困在最底层,怎么尝试都走不出去的他,开始没日没夜找寻原因。

      他想是怨自己,是他不够努力不够聪明不够强大。

      但那时与他同样工作的人都在抱怨是他们的出身不够好。

      实在想不通的他,认为是他选错了路。

      他不该因为困苦的生活放弃画画,大概那才是他的出路。

      致使他时常想他的人生为什么没有上帝视角,下一步下一个选择该往哪里才能合适,才不会后悔。

      直到他接连被社会接连重击,终于认识到了社会的平等只是假象,生如蝼蚁的他们,只是世界掌权者制定条规的遵守者,服从者。

      他走投无路,明知道也只能亲手将自己掏空,成为底层的劳动机器。

      他以为终于能获得最起码的温饱,较为稳定的生活,却还是失去了妹妹。

      他拼命转来的血汗钱似乎也并不属于他,只是暂存他这里。

      先要交给学校,最后因为疾病再全部上交给医院,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经历过太多苦难的他,无数次质问生活,质问自己。

      他不明白生活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自己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如很多文学伟人试图去寻找苦难的意义,大概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被苦难随机选择倒霉的那一个。

      就像以前他总想,苦难的依存伴随贫穷,像菟丝草,越贫穷苦难越会吞噬生长,苦难无法消灭,无处不在,他只能用仅限的能力试图改变。

      他信,人体内有不屈的业火,越困难越不平不甘。

      他认定自己不会有耗尽的那天,像个永燃灯,不会熄不会灭,哪怕生命的尽头也要勇敢想着努力奋斗与命运抗衡。

      他从没想到一个人的生命有限,情绪有限,精神和意志力都有限。

      人如长蜡,一旦耗尽,怎能不熄。

      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意义,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社会钉上失败的标签。

      似乎活在社会要求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往上爬,大众都在追求认可的环境里,就会被无限的同化。

      毕竟他失败,所以他总是不断的后悔、不满意、失望、不幸……成为他人口中评价最低的人。

      他所在意的也只有那点虚无的认同感,为了世俗的看法,妥协、退缩,刻意融入多者规束的社会。

      但依旧被社会评判为失败的他像是个罪人,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自我谴责,逼迫伤害自己只为获得比风还要轻的一句认可。

      他被责任、社会道德、世俗观念,无关人的看法牢牢束缚,成为一个看上去正常的正常人。

      可如今,他被病痛日夜折磨,才迟钝的懂得,他要死了。

      人也总是要死的。

      无论在这所医院,还是世界的其他角落,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最后都逃不过死亡。

      甚至于太过痛不欲生,他会病态的庆幸自己的死亡,认为生命有尽头是上天的心软。

      被逼到无路可走,他也只能无奈的想通,承认不会获得成功,接受成为不被群体认可社会驯化的失败者。

      过程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如释重负。

      若人生是一趟苦途,他只想剩下的日子不再这么痛苦。

      那些执念都像生命的丝线,被逐一抽出他的身体,除了死亡,以外的事情他都看得很轻很轻。

      回头再看,他才懂得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是多么无意义。

      但好像在这无边无界无实体的世界,寸丝半粟的人都在为了追求摸不着的认可活下去。

      总不乏有人前仆后继妄图改变命运,卷入自我证明的旋涡,有人幸运的走出去,有人坠入更深的深渊,有人困在原地,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而世人所定义的成功,大概只有功名利禄才能满足,人从生下来到死去都不能放松喘口气的人生才算得上有出息。

      但也许不是,也许片刻的出神被发现,也会被全盘否定,打上不争气的标签。

      大概争不争气,成不成功,成也他人一张嘴,败也他人一张嘴。

      人生下来,活下去,再死去。

      一场什么带不走的虚无之旅,却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花掉所有的精血,只留给自己一具森森白骨。

      人有太多死去才会带走的东西,却在活着时已早早留给自己。

      朝朝再次从身体阵痛中醒来,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边守着他的时畔。

      他怕化疗带来的无尽病痛,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受折磨,实在忍受不了,拉着时畔的手,颤着声音说:“哥……我疼,我想出院。”

      时畔看着朝朝憔悴的模样很不好受,但他也只是抓着朝朝的手,给他擦着眼泪,像以往那样安抚着他的情绪。

      朝朝说了几次没等到任何结果,因为病情反复,出不了压抑的医院夜里总是不自觉哭。

      孙阿姨看他这样,担心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是出院就意味着放弃最后活下去的机会,那是朝朝的解脱,却是时畔最后的希望,他整天都为朝朝离开他而担惊受怕。

      放弃爱人最后生的希望,带他出院,就是自己亲手带着他走向死亡。

      对于时畔来说,这与杀了自己无异。

      可看到朝朝被折磨到没有一点生气,躺在床上最多看到窗外四方天地,始终困在一个住院部。

      他心里分外煎熬,犹豫生与死的抉择。

      在朝朝再一次痛醒,两手死死抓着他的手,带着祈求说:“哥……我好疼,每天都很痛,不想吃药,不想化疗,带我出去吧……求你了。”

      时畔的心如万针一同扎下,慢慢凌迟那么痛,他还是不忍心看他再受折磨,推翻了决不放弃的初心。

      他语气艰涩地说:“好,带你出去。”

      他在朝朝想出院之初就问过医生,有没有好转的可能,医生摇摇头说,没办法,耽误久了,只能这么拖时间。

      只有他一直在奢求,奢望他可以被治好,哪怕只有好转的余地,能陪他很久很久,最好两人一起慢慢走到老。

      但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时畔说他会带他出院,推着他去看一遍世界。

      他说得美好又让人憧憬,但两人都心照不宣,他们是去度过最后的时间。

      时畔把朝朝接回公寓,出发之前去公司交接末尾的工作,时茂强却一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

      自上次谈话后,他和代芳谁都没再去医院打扰过朝朝,但这不代表他要看着儿子一错再错。

      见时畔进来,他很少发脾气的人也忍不住训斥他,道:“畔畔,你这是胡闹什么!我把公司教给你,就是看你把工作当儿戏?”

      时畔不为所动的移交手头上所有的工作,说:“在离开前我会把工作都交接好。”

      时茂强更是恼火,“你为了他连工作都不要了?说走就走,你让别人都怎么看,我和公司那么多怎么交代。”

      “爸。”时畔停下手上的动作,没和他起争执,只是回答他,“我现在每天都难受的想死,我要陪着他。”

      时茂强从没在他脸上见过对未来的迷茫,只当他是太年轻,也发不出来火,道:“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时间会冲淡一切。”

      大概在生死面前,时茂强也选择体谅了时畔,只说给他放假,陪完他再回来。

      时畔没说话,哪怕代芳知道后来找他,他也不顾她半闹的劝诫,交接完一切,毅然决然带朝朝走了。

      因为忙碌,朝朝直到坐上飞机才问他去哪。

      时畔替他盖好毛毯,回他道:“去看海,答应你的。”

      他们刚到清水市的那一天,天色不好,下了飞机打车到酒店的一路都在下雨,原本设想赶在夏末看一次海的计划只能推后。

      但好在酒店临海,朝朝坐在屋里也能穿过阳台,看见大雨之下泛着沉蓝色的大海,神秘、厚重、浩瀚……

      没看见海之前所有的形容词都在此刻在朝朝心中徘徊,因为是第一次看海,他向往的像个孩子趴在玻璃窗边,恨不得脸也贴上去。

      淋着雨去撒欢,奔跑,光脚踩沙……感受海水涨退潮拂过小腿的凉润感。

      可他坐在轮椅上,顶着出院后依旧苍白的脸,时不时无法自控的咳嗽,手不自觉握着无力的裤脚。

      虽然才21岁,但他已经做不到像个年少孩子一样,体力充沛,无所顾忌的飞奔跳跃。

      朝朝长久地坐着轮椅面朝大海,看着蕴含磅礴生命里的海水,心中刚到的期待,都被宁静替代。

      他身体不再往前仰,喘着体力不支的气,往后贴着轮椅靠背,认清似的把自己当做不参与的观赏者。

      比起屋外的狂风暴雨,屋内是与之相反的恬静温馨。

      朝朝闻到鼻尖的清香时,才想起来时畔在煮茶。

      只是因为来的路上他说的一句他没怎么喝过茶,时畔让司机半路停车,冒着雨去买了店内所有朝朝没喝过的茶。

      之前因为疾病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现在终于没了限制。

      朝朝回头看着咕嘟嘟冒着泡的茶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他的情绪出院后像还没有脱离医院,维持在一个精神不济,较为低落的状态。

      时畔见他不再看海,转头将注意力都放在茶炉边,以为他想喝,水刚沸腾,还没到出汤那一步。

      他搅动发涨的茶叶,安抚他道:“还要等一会。”

      朝朝嗯一声,只是点点头。

      没看一会,时畔将煨在茶炉边的花生橘子夹起,趁着温热拨开放在碟子中,起身拿给他,“先吃点。”

      朝朝不怎么饿,病中的胃口一直不好,接下来后放在膝盖上没动,转而开始盯着几瓣橘子,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像在神游。

      时畔知道他是病闷久了,站在他面前没离开,两指捏起橘瓣递到他的唇边。

      朝朝猛地感受到热度,缩了缩脖子,仰头看向时畔。

      他摘了帽子,打扮休闲,没了遮挡冒着青茬的头发,五官看着没以前浅淡,显得棱角更深,注视着他的目光却很温和。

      时畔发觉他又在走神,托起他愈发尖瘦的下颚,想让他多吃点东西,拇指抵着橘瓣牢牢摁在他的唇边,疼惜道:“张嘴。”

      朝朝轻轻启唇,张开到橘瓣足以伸进来的程度,完全将口腔暴露在时畔的眼下。

      时畔紧盯着毫无防备的朝朝,拇指慢慢伸进他的唇,橘瓣喂进去,安放在他湿红的舌面。

      拇指将退的时候,朝朝舌尖感受到触痒感,无意识舔了下他的指尖。

      时畔弯下腰,本要放下的手变了主意,湿润的拇指退到他的唇角,缓慢揉着,近距离看着他的眸色幽深。

      揉到朝朝的唇角感到刺痛,他与近在咫尺的时畔对视,才发现他眼中有着无法忍耐地深邃,似乎很想亲吻他。

      朝朝为这种想法感到心惊,他毫无经验,也觉得此刻的距离很危险。

      但他来不及有所动作,下一刻时畔俯身更近的亲了他的半边唇,触感温热,时畔炽热的鼻息都喷洒在他的唇畔。

      他呆愣愣的睁着眼,眼看着时畔又含住他的上边唇,细细含吮,牙齿咬了两下,轻啄他闭合起来的嘴。

      像是忍耐到极限,一下倾泄出来的时畔有些无法自控,短短几分钟,朝朝只觉得时间太过漫长,热得他眼泪都快出来。

      半晌,时畔站起身,手贴上他的唇角勾了勾,转而缱绻抚着他的侧脸,说:“要记得吃。”回了茶炉边。

      脑中界线完全崩断的那刻,朝朝终于回神,气息不稳的喘着气,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后,他抿了抿唇上的湿润,后知后觉红了半边脸。

      他慢慢咀嚼嘴里的橘子,牙齿都透着酸甜,喝过微涩的热茶也没冲淡。

      外面大雨渐停时,已经到了傍晚,朝朝吃过晚饭和时畔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桌游。

      他游戏规则不怎么能看懂,听时畔在耳边讲了一遍又一遍才勉强搞懂复杂的规则,玩起来很不熟练。

      几场耗费脑力的游戏下来,几乎没赢,唯一赢的一场还是他输较真了,被时畔说笨时咬了他胳膊一口,时畔出错几张牌才赢。

      朝朝夜晚的精力有限,只赢那么一场就心满意足的困了,放下牌就被窝里缩,想睡觉。

      时畔起身去收拾牌桌,动作很轻下了床。

      朝朝闭着眼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时畔躺在他身边,他忍着又开始阵痛的身体往想外翻身。

      结果被时畔两手捞住,紧紧抱到胸前,相拥而眠时,朝朝听到他说:“明天是晴天。”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正文就没了,这几章字数比较长,能写的写的差不多了,夜里大概还有一章,后面两章就收尾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