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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中午三人表面平和坐在同一张饭桌,但却各怀着心思,代芳让阿姨坐的一桌子菜,像是摆设,基本没人动。

      朝朝虽手指捏着筷子,可时畔靠着椅背坐在他对面,既不动碗筷也不夹菜,唯一做的就是视线长久地停留他身上。

      像是审视一个做错事的逃犯。

      朝朝更是心虚,不敢抬头夹菜,也没任何心情吃饭,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掩饰,只能假装自己饿了,随便往嘴里塞点东西,慢慢咀嚼。

      下了车站就被稀里糊涂带过来,代芳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他不知道代芳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拖住时畔。

      时畔又是怎么发现了他的行踪,现在是知道了哪一步。

      寂静只有朝朝一人碗筷发出声音的餐厅,代芳打破了长时间诡异的沉默,她拿公用勺子给时畔盛了碗汤,“来,先喝碗汤。”

      时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只是碗放在他面前时看了一眼。

      代芳眼睛看向对面低着头的朝朝,像在看个祸害,在畔畔面前又得忍着解释道:“你回来的正好,朝朝今天要搬走,你们兄弟俩也能趁他走之前说说话。”

      代芳摸不清畔畔是从哪知道消息,又知道了多少,明明那边给她的消息是一切都好,已经把畔畔拖住。

      结果人忽然在几个小时前出现在她眼前,没看到朝朝就直接去了车站。

      她先撇清关系,再斟酌着说:“朝朝他是怕麻烦你,说这一段时间都是住在你那,也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一定要走,我拦都拦不住,本来他不走,我还想带他四处转转……”

      “是吗。”时畔没继续往下听,幽深的双眼紧盯着朝朝,“既然这么想走,我也不会强迫他。”

      这句话说得完全出乎代芳意料,她以为两人之间出现了不可弥补的矛盾,开心道:“那他吃完饭就差不多要整理东西走了。”

      但朝朝能听出他语气里暗含的愠怒,时畔说出的话也让他呆了几秒,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是没忍住抬头看向时畔。

      时畔眼珠一动不动凝着他,像要生生擒住他的眼,声音却很平缓,不知是说给谁听,“要跟我回去吗。”

      代芳看瞧着对视的两人,连忙说:“不用,他东西我都帮他收拾出来了。”

      生怕朝朝跟他回去一趟就变了卦,或者又要出什么变故,没有人就在她眼皮底下看着放心。

      她想话都说到这份上,畔畔没理由硬要求他去,但时畔说:“他的棉袄没带,总要还给他。”

      “一件棉袄。”代芳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要了,下次再买。”

      时畔没接她的话,推开凳子站起身,从上至下询问朝朝:“你不要吗。”

      听起来不过很普通的一句问话,朝朝从中联想到了其他的意思。

      那只是一件时畔找到他时没还的旧棉袄,要与不要对于即将离开的朝朝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很多时候的选择权不在他手里。

      他该简单利落的回答不要,但已是等待他起身姿势的时畔站在桌边,离他仅有半米,俯视着他,也好像俯视着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朝朝想,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他应当拿回最后一件自己放在他那里的东西。

      他跟着起来,不等代芳说话,时畔先瞥向她,说道:“拿完,我会把他好好送回来。”

      他的吐字慢而清楚,像在做保证,代芳想了会没跟去,拿趟衣服,能有什么事。

      朝朝和时畔出了门往他停车的方向走,两人只间隔了一星期,仿佛很久没见,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不知道是真的没话可说,还是都在别扭的赌气。

      朝朝慢慢落在时畔身后,终于肯抬头好好看着他的背影,肃静颀长,浑身透着淡漠。

      平时连和别人说几句话都不想多说的人,以后没了他,他的轨迹会如代芳所说回归正常。

      结婚,生子,创建一个美满的家庭,平安健康的度过一生。

      他想着,这是最美好的生活,该为他高兴,却看看看着,眼睛不自觉湿润,似乎今天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其实没有意外,也确实是最后一面了。

      他想好好看看他,至少减轻心中的遗憾。

      “你要在我身后看多久。”

      朝朝的伤感只起了个头,就被回头看他的时畔打断,他打开车门,催他,“上车。”

      朝朝在副驾驶和后车座犹豫几秒钟,打开了少坐的后座车门,听到时畔说:“坐前面。”又觉得自己避了个没用的嫌。

      但坐在前面,不同往日,现在的朝朝很不习惯,因为距离时畔太近,稍微动动就觉得要碰到他的胳膊或手。

      朝朝只能尽量靠着车窗,眼睛看向窗外,只要来回两小时,取回棉袄就好。

      “你打算去哪。”时畔看着前方的车流问,许久没听到朝朝回答,他指尖敲了敲方向盘道:“这都不能说。”

      朝朝趁着时畔烦躁前说:“我还没想好。”

      而且他就算想好了,也答应了代芳,他什么都不能说。

      “没想好……”时畔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你就那么想避开我。”

      朝朝食指抠了抠裤缝,没回答。

      他总觉得时畔知道了很多,但他什么都不想再说多,如同耐性耗尽,一口气将车开进地下室,搭乘电梯带他进公寓。

      朝朝见他放下车钥匙就没了其他动作,不像只是带他回来拿棉袄的模样。

      他想尽快拿完东西走,看半圈问:“棉袄在哪?”

      时畔不紧不慢说:“你的房间。”

      朝朝迈上二楼楼梯,听见身后时畔一阶一阶踩着台阶的声音,平时没觉得不安,大概是他今天脚步踏的很沉,让人听着心里发着慌。

      到了房门口,时畔还在跟着,朝朝想说他自己拿就好,但时畔面无表情静看着他,似乎从下车后他都是这幅神色。

      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可怕,朝朝咽回要说的话,推开房门。

      时畔不再跟进去,停驻门口,手握着门把手,看着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朝朝,陈述似的问:“为什么总想离开我。”

      朝朝在房间没找到他的棉袄,正要问时听到时畔说的话,内心那种不安又涌上心。

      他转身只来得及看见关起来的房门,当时还没懂时畔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走到门边怎么都拧不开房门。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朝朝着急拍了拍门,“哥,你把门打开。”

      可不论他怎么拧拍,时畔都没有打开房门,他只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在门外模糊不清说:“我等你来我身边,不是为了给你时间逃跑。”

      之后无论他再说什么,外面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直至他累到没了力气,只能干坐在床边。

      代芳等到晚上天都要黑了,也没见两人任何一个回来,才觉得不对劲,赶去公寓知道时畔把朝朝锁了后。

      她整个人像遭到重创,不相信他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这种拿不出手的低劣手段,与她所期望培养出的高素养精英,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

      代芳甚至无暇顾及找朝朝,坐在客厅问他:“畔畔,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你现在的行为和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他不愿意留下,你硬绑着有什么用,他只是你弟弟,你太过在意他了,这不正常你知道吗!”

      “是吗,我早该这样。”时畔却毫不在意,像在看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改的那张报告,你觉得让医生瞒着我,我就不会查吗,妈,你以为我还和以前那么好操控吗。”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傀儡,不要来质问我,我做什么决定,已经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什么意思,你就要这么强留着他?”

      代芳见他默认,直觉不想让他说下去,“你是嫌现在你俩的名声还不够难听,你还要留着他,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要我的脸面往哪放?”

      “我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你就是一时糊涂,拎不清轻重!”她说着离他近些,也怕他会说出让她惊世骇俗的话,给他拿了一堆物色到的新照片。

      “你赶紧来看看,这几个家世一等一的好,你以后跟哪个结婚对你事业,对公司都有很大的帮助,感情这事结婚以后都能慢慢培养,我是过来人,爱不爱情都不重要,没有感情也是一样过。”

      她说完,时畔半点反应都没有,连她拿给他看的照片都没看一眼。

      这么久了,她再不敢相信也感觉出了什么,像在提醒着他,“你听听外面那些谣言多难听,只要你结婚了,那些凭空捏造的谣言就都没了,你要朝朝留下来还是像一样以前要好,都可以,我……”

      时畔不耐烦地看着还在自我欺瞒的代芳,终止她的幻想,道:“妈,你那么了解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喜欢朝朝。”

      她就算猜到了,但他毫无征兆的亲口承认,还是对她造成莫大的刺激。

      代芳和和气气和他说那么多,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瞪着眼吼道:“你疯了吗,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时畔回看着她愈发恐怖的脸色,逐字逐句说:“我喜欢他,我就是要留下他,不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他和我在一起,我要这个明确的结果。”

      代芳咬牙切齿地看他,被激怒举起的巴掌,停了半晌没落下,她恨道:“公司怎么办!你和他在一起,外人又怎么看,到时候传出去股市一跌,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为了面子,乃至她带着商量道:“你就不能把他送走?离得远见不着,感情很快就淡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好人做到底,给他找家大医院,安安稳稳度过最后的日子,不要生那么多事。”

      不知她哪句触到了时畔的底线,他罕见的爆发,颈间都绷起青筋,质问她,“他要死了,你让我怎么活!”

      “世人的爱难道浅显到就因为我喜欢谁,哪家公司的股市就会跟着跌?”

      代芳被他斥的愣在原地,攥着手里的那堆没用照片,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儿子,会为了朝朝和她剑拔弩张对着干,而她早已没有能力去管束羽翼丰满的时畔。

      一向要强的她,面对此刻强势的时畔也有种有心无力的颓败感。

      她站起来,抬高头,不让他看见她发红的眼角,“好好……从小到大他就一直在带坏你,现在你的意思你就喜欢和他烂在一起。”

      “这么恶心的事我也不想管,我就问你,这以后日子还长,你哪天后悔就来不及了!”

      时畔依旧是那个仰坐的姿势,神态却表露出从未有那么重过的偏执,“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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