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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朝朝选择在阳城住下,一是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二是他总怀着某种期待,期待妈妈纸上写的能有几个字真实存在。

      年纪不大的他还带着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妹妹,刚来的那几天,他暂时住在宾馆,每天奔忙在大街小巷找工作。

      大家看他年纪小,尽管他说他什么都不挑,能包吃住工资多少无所谓,但没人愿意冒着雇佣童工的危险。

      直到他身上没了钱,到哪都寸步难行,带着妹妹离开宾馆,无家可归打算睡在公园一夜。

      夏天蚊虫多,他能受得了但是妹妹受不住。

      朝朝安抚不好啼哭的妹妹,抱着她绕着公园不停的走动,遇到了照顾妹妹几天,一脸胡茬的中年大叔王福。

      他脸上对于贫穷的窘迫王福不在意,他只问他是不是没地方去,其他的什么都没问,带他回到他租的房子,让他住几晚。

      因为朝朝始终找不到肯要他的工作,王福说不上可怜他,只问要不要跟去工地帮他打下手,他可以说他是他家的亲戚。

      但他也事先说好,在他没有独立干活前,他会每天在朝朝身上抽取原有工资的一半。

      朝朝没有别的选择,他连妹妹的奶粉钱都已经拿不出来,再赚不到钱他和妹妹只能饿肚子。

      他能受得了几顿饿,但妹妹还小,他就这么跟在王福身边干了两年。

      一天十二个小时的工作量,抽去一半剩下的六十块钱由王福先垫给他,赚到够租房子的钱朝朝就搬了出去,把住在王福家吃饭开销等一起付给了他。

      一个月一千八百块的工钱,全月无休,他省吃俭用每顿饭都要提前拿纸笔算好,划分好每一笔钱的用途,可就算这样也才能勉强让他们填饱肚子。

      妹妹的奶粉要钱,感冒发烧要钱,房租水电要钱,他不在家时,邻居奶奶帮忙带妹妹也要给钱。

      工地不是每天有活,所以他的收入也很不稳定。

      为了多赚点钱,他和工地上的每个人都一样,只要有活,他们什么都不挑,不论下雨还是夏天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依旧在室外工作。

      朝朝身上常常被晒的脱皮干裂,热累到昏厥呕吐,等到缓过来一点,继续做那些搬搬抬抬的重活。

      每天晚上回去他躺在距离工地五公里外破旧居民楼的房子里,累得浑身抽痛,时常睡着也被疼醒。

      他为了省钱一天只给自己十块钱买菜用来做三顿饭,长期吃素,又从事大量的体力劳动让他营养不良,个头没再怎么长高。

      终于熬到17岁,他到了可以独立工作的年纪,跟着包工头做起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做的粉刷工。

      他最初并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这种工作气味大。

      后来只做了一年,长期没有防护与刺激性气味密切接触的他,常常能感受到胸闷气短,大概知道了很多不愿意从事的原因。

      但这些症状只是暂时性,一旦脱离了油漆粉墙直冲进鼻腔的味道,他又会很快好转。

      而且他需要钱,粉刷工能在室内工作,一天能赚两百块钱左右,这让他一天能吃一顿带肉的菜,能让他赚更多的钱,妹妹也快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他需要钱做更多的打算,也有好好想自己的出路。

      17岁的他曾再去面试,但外面的工作,最低要求说是初中毕业,但普遍要高中中专,找份正常一点的工作要求大专学历。

      他得知可以选择成人自考,就每天利用下班回去的几个小时,顶着累困自学。

      他打算再努力做两年粉刷工,对身体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钱赚得够两人温饱也拿到学历时,去换份比工地轻松工资也更高,且能有时间陪着妹妹的工作。
      他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一天天继续熬了下去。

      但工地不是每个月都按时结钱,有时能一下拖欠三五个月,有时干一半老板跑了,半年工资没处要,谁也没办法,拖欠到最后不了了之。

      这样时常靠运气拿钱,又极为劳累的工作,大家依旧默默忍受。

      他们没有选择,在赚不到钱饿死的前提下,一次次妥协,像被完全压到扁平的枕头,没有任何的棱角,任人拿捏。

      这里像是没有文明的小型社会,没有礼貌和你来我往的有商有量,没有干净整洁的体面和所谓的真理对错,只有话语粗俗谩骂推搡和浑身的泥垢。

      掌钱的老板对待为了讨要工资生活的工人,像垃圾一样驱赶,像对待牲畜一样唾弃殴打。

      只至他们发现被围观露出无措的表情,被打的头破血流,或者断腿受伤,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出来个中间人从中劝和,就再次选择忍下。

      似乎野蛮才是这里大多数的代名词,他们活在一眼望得到头,日复一日重复工作的机械生活中。

      朝朝在这干了足足五年,见证过很多很多的不公、压榨、欺凌……

      那些如大多数人,初入社会的希望和激情,都在被一一磨灭。

      他也没什么特别,是数不胜数的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活在最底层的那一个。

      如一辆火车,一生只会行驶在固定的轨道。

      二十岁时,朝朝按照给自己规划的轨道,从工地离开,由于社会普遍不认非全日制学历,最低要求也变成了全日制本科,他只能找了份月薪五千起步的餐饮后厨工作。

      一个月能有四天休息,体力的工作,活比工地轻松不了多少,上班时间也差不多长,但距离家近,下午二点到四点是休息时间。

      他能回家多陪妹妹,因为不习惯午睡,时间突然空出来那么多,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想来想去,他又拿起了第一年省钱买下的画板,那时他还想继续画画,像给自己挣点生存以外的精神寄托。

      但每当他深夜下班回家,他执拗的拿出画笔,因为劳累过度而发抖的手,根本做不到任何的练习。

      他像硬跟自己对着干,哪怕线条在纸上画的歪歪扭扭也要愣坐到十二点,证明自己努力过。

      这样的结果只有他睡不够,白天困的迷糊,连犯了两次错老板让他再犯直接滚蛋,他兼顾不了,只能取舍。

      现在有了时间,他没事就喜欢坐在画板前找点图细细临摹。

      妹妹六岁,比平常孩子文静话少,大概知道他很辛苦,在家里他不主动搭话,她都安静的呆在角落,玩朝朝给她买的纸牌和布娃娃玩具。

      唯独在他支起画板画画时,主动凑过来,拿着画笔也在纸上学着涂涂画画。

      她说她很喜欢看哥哥画画,因为他只有在画画的时候看起来开心,还能在家陪着她。

      妹妹名字他起的叫做湘湘,源于刚来到这边的他异常想家,想小时候的人和事,想哥哥和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时的他猛然遭受了很多从未有过的痛苦,劳累,贫穷,困苦等等与悲惨相关的词汇似乎都压在一个十五岁背井离乡的少年身上。

      他排解不掉,也说不出积攒于还在像小树生长期的身体里的酸苦,那无法用哪一种语言词汇具体表达,只有身体默默承受,压弯,曲折。

      可他宁愿用弯折的身体负重前行,也倔强的不肯说出想家。

      他永远记得是自己决定的要走,似乎只要说了那两个字就是他在妥协认输。

      他忍着想念,逃避记忆里的故土。

      他不能像幼小的湘湘那样,时常本能发泄情绪,时常哭。

      他只能每次下工回来,顶着疲劳的身体和布满血泡的手,一遍遍哄抱着深夜莫名哭喊的妹妹喊着她湘湘,仿佛这样就不算他承认了想家。

      妹妹的哭喊声经常让他觉得焦躁,像热火上泼下的一桶热油,情绪灼烧着度日如年的他。

      他焦躁的像一头困兽,在破旧狭小的出租屋来回打转,希望妹妹不要再哭,又希望自己能少点痛苦。

      逼急了也只是闷声埋在妹妹的衣服上,让谁都看不见的眼泪洇湿她的衣服,哄到妹妹停止哭喊,哄到她睡着不再吵左右的邻居。

      再忍泪仰起头,他抖着手把妹妹放回被窝,又是那个看似很坚强,不怕苦不怕累的哥哥。

      他有数不清的夜晚浑身疼到无眠,胡思乱想,不知道他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让他和妹妹活下去。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这么累,也不知道仅仅为了活下去就已掏干他的身心。

      生而平等的社会似乎只把穷困潦倒的人踢出门外,这个社会与最初他想的判若天渊,二十岁的他,慢慢顺应生活,变得棱角不明,情绪平淡。

      像他那半年要不到打水漂的工钱,像他刚换工作想再努力赚钱买个房时,王福劝他找个事少轻松工资差不多的工作,所说。

      努力有用,那个只会干重活的傻大个现在该当上包工头。

      那傻大个的结果朝朝知道,他得了肺病就被包工头赶走,说是已经回了老家等死。

      也许是王福得癌症的母亲刚去世半年,他一反常态,说他差不多得了,他就他和妹妹两个人,过得高兴最重要,怎么不都是一辈子,人都是要死的。

      当时他正值年轻,听不进,也抛不下世俗的执念,他不想妹妹上学以后,老师说她的哥哥是个没出息的人从而看不起她。

      他想要妹妹能安心的多读书,想要他们也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想要吃饱穿暖,想要钱、房子,乃至一个家……

      而今不过半年,春初到初秋,终于把妹妹送进校园的朝朝。

      有时觉得自己充满希望,有时觉得自己如坠深渊,有时又透着对未来的无谓感,像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与他关系不大。

      他不清楚心态的混乱是不是身体导致,近半年他胸口疼的更加频繁,有时会疼到呼吸困难,要缓上好一阵才能过来。

      咳嗽也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朝朝去过诊所拿了不止一次感冒药都没有好转,反而这两星期心口愈发尖锐的疼。

      还因此在工作中晕倒,失去了上一份高薪工作。

      朝朝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找份高强度的工作,于是找来找去,只有一家烧烤店要他做了服务员。

      月薪三千左右,早九晚七的白班,一月休息两天包两餐。

      比他上一份后厨配菜工作要轻松,但只干了一星期,每天下班回家朝朝还是精疲力尽。

      坐在画板前拿起画笔,他也能发很久的呆,提不起劲。

      大概是生病的人容易乱想,自忽然做梦梦到时畔后,他总会不自觉想起早被他压在心底的人。

      他离开那么久,都不敢回头审视当初他一时冲动下的亲吻,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再回想,他才知道那确实是喜欢和心动,只是当时年纪小,人也后知后觉太懵懂。

      他说不清有没有对未说明的遗憾,像是年少怀春的心事,回忆起来只觉得过于幼稚好笑,是场自己都不明了的暗恋。

      可就算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敢想离开后,婶婶有没有把他龌龊,只配藏匿在阴暗中的肮脏心事和时畔说。

      他怕时畔得知后露出嫌恶的表情,怕婶婶当日戳在他身上的每个字都应验,更怕这才是他等在这里五年,时畔不来找他的原因。

      他等太久了,已经记不清自己该是什么感受,伤心难过亦或者失落,他好像都有过。

      也渐渐相信了,没有谁会一直记得谁。

      他想不见也好,只要时畔能过得好,他们应该都已经把对方忘得差不多了。

      湘湘跑腿出去买晚饭回来,小声的哼唱着,“大雨呀,大雨呀,你的家在哪,是不是往前,再往前……”

      她进门就听见朝朝低低回着,“大雨说,他的家不在前边,那我猜猜,在远远的云里,还是天边。”

      她想欢呼哥哥还记得之前教给她的儿歌,见朝朝聚精会神画画,很快安静,静悄悄地站在朝朝身后,以为他又在涂鸦天空。

      但这次不同,画上是个人,是个很好看的男生,她第一眼注意到了他内双的眼皮,平静注视前方,和白纸上铅笔勾出的细线条一样淡。

      湘湘趴近瞧,“哥哥,这是谁啊?”她从来没见过。

      朝朝回过神,手中的铅笔如火星般烫着他的手心。

      他半点都没忘时畔长什么模样,尽管他在梦里总是以模糊的脸看他。

      “这是……哥哥的哥哥。”

      他话说的尽量平常,像只是不小心画出了一个故人而已。

      但没由来一阵的猛烈咳嗽,让他心扯着肺部痛。

      湘湘吓坏了,丢下买的饭菜,就去翻箱倒柜的找药,眼泪噙在眼眶,不想她哭出来给哥哥添乱。

      看朝朝握着掌心,咽下了药,她擦掉眼泪,说:“哥哥,我不想你生病,我们再去看看吧。”

      朝朝用没捂过嘴的那只左手,拍了拍她脑袋,“没事,冬天了,小感冒,去收拾桌子吃饭。”

      等湘湘去拿碗摆菜,他去了厕所,洗掉右掌心细细的血丝。

      他心里有了怀疑,这是第四天他咳嗽带血丝,他以为是入冬以来上火干的,或者冬天的寒气,但每次都在激烈的咳嗽后。

      朝朝想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准时去上了班,湘湘上学还需要不少钱,又快要过年置办年货,他不想妹妹再看着别的孩子投去羡慕的目光。

      他打算再吃一阵药看看,而且他现在咳的没有以前频繁,他想是有所好转。

      冬天的烧烤店进入淡季,活不怎么多,但一天下来,朝朝略显虚弱的身体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加之他们店换了个新主管,新官上任三把火,两天前刚把在这做了两年的老员工赶走。

      原因是那位大叔四五十岁,年纪大了,干活不利索还在这吃白饭,轰走的时候不顾大叔哭诉他上有老下有小的祈求,让他去扫大街也是份赚钱的活。

      似乎除了朝朝,大家都很兴奋,在新主管走后兴致勃勃讨论着,还要对大叔的人品进行全方位的点评,仿佛下一个永远不会是他们。

      新主管还不满足,他的眼睛看哪里都不顺眼,几乎每个员工都要被他指手画脚的纠正一遍,从上菜的位置到端盘子的角度。

      晚上六点,店里正忙上下跑菜的时候,他也得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来回训人。

      朝朝忙着上三号桌的菜,路过主管赵村时被他猛地扯住手,烤串直直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顾客身上。

      顾客惊呼的拿纸擦着身上的油,瞪着朝朝,“你有病吧!瞎了看不见人?”

      赵村叫的更欢,食指都要点到他的鼻梁上去,大喊大叫,“啊!我说多少次了,高的那端盘口对里!说多少次不听不听,现在好了吧,你看,撞到人了吧!”

      他说着,把人强摁到顾客面前,鞠躬道歉。

      三号桌客人还在大喊着怎么还不上菜,朝朝跑得急,忽然低下去血液冲上头,顾客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头晕脑胀,重新抬起头,踉跄了下才稳住身体,喉头发痒一阵咳嗽。

      赵村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不依不饶骂说:“看什么看,哑巴了,和客人道歉都不会?整天咳咳咳,你肺痨要死了!赶紧把东西收了!”

      朝朝看着满地狼藉,就算他早早适应社会,学会了不停弯下他的腰去背不属于他的黑锅,现在也忍不住顶道:“不是你,我不会撞到人。”

      “什么意思,你什么态度!”

      赵村这嗓子一喊,本来就不满赵村想来劝劝的其他服务员纷纷躲远,不想惹上事。

      还是店里的穿串大婶来拉开两人,“行了行了,都少说点。”

      赵村不给她面子,追在被大婶推向后门的朝朝身后,骂:“能干就干,不干就滚蛋,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我能立马让你滚,你信不信!”

      后门都关上了,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这打翻的多少钱都从你工资里两倍去扣!”

      大婶叹气,拍着他的后背顺气道:“你说你跟他争啥,老百姓头上的芝麻官也能顶天,他就是派来管着咱们的,你有理也没理,忍着就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朝朝那股气过去了,也觉得没什么好争,只是当时都闹哄哄,一时气不过。

      他嗯一声,也没多的力气说,“大婶你进去吧,我等会再进去。”

      大婶带上门,道:“好,你歇一会,等他气消了你再进去。”

      没一会,空无一人停满垃圾桶的昏暗小巷传来持续的咳嗽声,咳到朝朝靠着墙也站不住身体,只能捂住口鼻,顺着墙蹲下身。

      像要把一整天憋住的咳嗽全都咳出来,也像要把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咳出来,朝朝整个支气管顺着往下都火辣辣的疼。

      疼到他像虾一样半躬着身体,一手揪着衣服捂住胸口,一手使劲摁着口鼻,捂到呼吸困难暂时阻断空气达到制止咳嗽的目的。

      直到他出了一身虚汗,唾液不受控制粘在口罩上,他白着脸单手扯下口罩,只瞥眼沾着血红就丢进去垃圾桶。

      朝朝扶着墙站起来缓了会,打算回去。

      短巷尽头的两米多矮墙外放起的烟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脚动了下,又没走,站那静静地看着墙外的绚烂。

      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朝朝也到了感叹时间过得真快的年纪。

      他不自觉走到短巷墙下,这么美的烟火,上一次好好看过好像只在多年前,每一次都与时畔相关。

      他仰着脸,想把转瞬即逝的火光尽收眼底,估摸着快要放完的时候,他提前往后退了步,想离开。

      却在他转身的前一秒,矮墙突然飞跃进来个人,腾空的瞬间朝朝看到了跃然在他画纸上更加成熟的脸。

      只不过他现在略显狼狈,像是在被什么人追赶,黑衬衣外只穿着件针织大衣,手里握着的单页在看到墙下站着的人后,卸了力气。

      空中数不清的单页,随着他稳当落地的时刻,洋洋洒洒落在地面。

      朝朝下意识寻着目光去看,幽暗的环境还是让他看清了单页上硕大的字,寻人启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感谢在2023-08-24 19:38:08~2023-08-29 20: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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