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前爱你》神亦绝希

45、第 45 章

　　晚上放学后，熊陕正往校门口走，忽然间雨势渐大，他只能把车扎在保安室檐下，想等等再走。

　　保安室今天来看的大叔的儿子，他打着游戏，看见他招呼道：“熊老师，进来躲雨啊。”

　　熊陕看着雨没那么容易小，进去大叔的儿子给他随便搬了个凳子，熊陕坐下想找个话说，但他正对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监控。

　　他也没什么事干，随便翻翻，想找找篮球场的监控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朝朝和张子皓打架的监控没找到，倒是发现每个监控下几乎能看到朝雨崇和王艳的身影。

　　举止没看出亲密，但两人距离也不远，一个老师和女学生私下里走这么近，熊陕摩擦着下巴，又调出几个监控放大看。

　　“老师看啥呢。”

　　熊陕立即把调出的监控关了，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身后的大叔儿子，清清嗓子说没看什么。

　　他也不清楚大叔儿子看了多少，但这事不管是什么，说出去总归影响不好，他说：“你别往外说。”

　　大叔儿子眯眼笑笑，继续打游戏，“放心放心，我嘴严实，老师慢走啊。”

　　熊陕走的时候校园灯都关了一半，朝朝还等在一楼的檐下。

　　他今天没带伞，一楼的灯暗下一大半，朝朝失落的低下头，看来哥哥真的生气了，都不来接他。

　　他都打算冲进雨中，视线中出现一双脚，他抬头看见雨中撑着伞来的时畔。

　　朝朝笑起来，挤进去说：“哥，你来了呀。”

　　时畔只不咸不淡嗯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一把伞站着两个男生空间还是有点挤，时畔全程不说话，好像呼吸都被豆大的雨滴砸的消散，只剩下隐忍不发的严冷。

　　嘈杂的雨声充斥两人的耳朵，朝朝前半段时间察言观色，发觉时畔的伞往他这边倾斜，他得寸进尺往他那边靠。

　　“哥……我不是故意打架的。”朝朝说着碰到他的手背，想去拉他的手。

　　时畔双眼盯着前方，并没看他，将伞换到被他触碰到的那只手，不让他牵，也不给他机会撒娇，糊弄过关。

　　一到家，时畔打开家门，收了伞，头也不回的去了客厅。

　　朝朝落在后面，看着玄关挂着的伞，一滴一滴往下滴水，哪里都泛着潮湿，空气都闷沉沉。

　　他意识到这次哥哥是真的很生气，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他。

　　朝朝关上门，书包放在客厅，时畔已经回屋了，这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朝朝只能发挥他缠人的功夫，他赖着脸推门进了时畔的房间。

　　时畔听到声音，背对着他转头瞥眼，拉开抽屉拿出电脑，视线还是不给他。

　　朝朝找着机会搭话，看见了随意扔在床边的药袋，那里面都是哥哥买给他处理伤口的药。

　　他的伤口都被时畔处理过，时畔自己的伤口中午太生气只随意擦了两下。

　　朝朝翻出碘酒和棉签，屋里只有一个座椅，他坐在床头默默靠近看着电脑的时畔，手指小心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伤口还能看见浅色的肉。

　　他经常打架，当然知道这很疼，都是为了护着他，要不是他今天和张子皓打起来，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朝朝内疚的眼眶泛热，本能反应凑近吹了吹，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伤痛。

　　时畔身体僵了下，朝朝以为是伤口疼，浸湿棉签，“哥，我帮你擦下药，有点疼。”

　　时畔没再动，由着他擦完药，只是还是不理他。

　　朝朝丢掉废弃的棉棒，语气一再放软，“哥，我真的错了……”

　　不知道是鼻酸引发的痒意，还是淋了一场雨受了凉，他忍不住打出喷嚏。

　　虽然朝雨崇带朝朝去宿舍换了干净的衣服，但他也在雨中淋了半个多小时，还穿着湿衣服很久。

　　时畔终于理他了，他不吃这套用烂的招，拿下他手中的碘酒搁在桌上，“去洗澡。”

　　又一招没用了，朝朝洗澡的时候都在绞尽脑汁想，还能有什么办法，最后是想出来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为了哥哥能原谅他，朝朝觉得硬着头皮也能做，而且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嗓子只有三分的不舒服，他一出浴室咳出了十分的效果。

　　没一会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怎么了。”时畔问。

　　朝朝装的煞有其事，“不知道，头有点晕，会不会是发烧了。”

　　时畔拧眉看了会，走到他身边拿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试试温度，并没有烫意。

　　他翻找出温度计甩了甩，“夹着。”

　　朝朝为了装得像，等待的时间虽不说话，也蔫巴巴地看着时畔。

　　时畔还真以为他难受的厉害，提前去冲了感冒冲剂，盯着他喝下预防，朝朝觉得就差临门一脚，哥哥就能原谅他了。

　　时畔抽出温度计，36.8，低热都不到的温度，他眼睛转向窝在沙发里的人，“头晕？”

　　朝朝眨着避开眼，“就……感觉不舒服。”

　　解释苍白的都不用人拆穿，时畔险些被朝朝拙劣的演技气笑。

　　但一想到朝朝为什么会有这些举动，时畔再次沾上了气，今天这事没那么好糊弄，他的声音仍是不近人情，“去睡觉。”

　　朝朝垂头丧气噢一声，回屋后知后觉他又在听话。

　　好不容易豁出去的脸皮，结果哥哥依旧对他淡淡的，没看到表露的怒气，但说不定都被敛藏在心底。

　　朝朝躺在床上心里惦记着事，睡都睡不踏实，翻来覆去。

　　时畔灯都关了，还在听见隔壁房间开开合合，不知道去了几次客厅，他都要去问他这么晚了不睡做什么。

　　下一刻，他的房门被打开了。

　　朝朝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口罩，手指握着门把手，咳嗽两声，“哥，我房间好冷，能不能和你一块睡。”

　　时畔静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朝朝立即指着有备而来的口罩，“我带口罩了，感冒不会传染。”

　　这是死乞白赖硬缠着他了，时畔松口道：“去拿你的被子。”

　　但朝朝怕一去一回，时畔又不让他进来，他说着不用，关上门掀开床尾就往里面钻。

　　被子鼓起一个大包，眨眼间时畔的眼下露出一个头。

　　口罩挡了朝朝的半脸，但他看着时畔的笑眼明亮，哈的气吹起几缕头发。

　　时畔把枕头分他半边，心知肚明，“说吧，为什么要帮王艳出头。”与朝朝对视的眼瞳之中有无法支配情感的失控，“你上次说不喜欢她。”

　　朝朝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喜欢她，也没有早恋，王艳只是朋友，和张子皓打架是他先骂的我，还拿篮球砸了我的肩膀。”

　　他犹豫补说：“而且……他经常骂王艳很难听的话，欺负她。”

　　“我上次有没有让你离她远点，她的事与你无关。”

　　朝朝点头。

　　时畔对他这方面的教育，更偏向于利己。

　　因为他本身拥有的资源，可掌握在手中的东西都太少，就像刚过年，朝朝看到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明明没钱，觉得过年了他还有家，乞丐都无家可去只能沿街乞讨，硬把攒了很久的五块钱掏出来给出去。

　　时畔知道那五块钱对于朝朝来说是什么样的重量，让他收回去，他来给，还说了，帮助人是力所能及的人该做的事。

　　当时朝朝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有能力有钱还好心的人。

　　现在，他说：“困难的人之间再不互相帮助，只会过得更艰难吧。”

　　虽然看似都很微不足道。

　　时畔想起那时他拿大面额纸币的手停了，朝朝如愿帮助了乞丐，并且开心好几天。

　　时畔虽至今都不能感同身受，但脸色在明确听到他不喜欢王艳以后好看不少，不再多说什么。

　　“我下次不会再打架了，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朝朝真诚的就差对天发誓，伸手抓着时畔的睡衣。

　　时畔不理他，他就赖唧唧拉扯他的衣服磨着，时畔让他磨的脾气都快没了，想起老师还说他成绩下降厉害的事。

　　他正要问话，朝朝察言观色，“哥，原谅我吧……我不会再打架了。”

　　时畔气散去一大半，拉着他装模作样的口罩，轻轻回弹他的脸，“没有下一次。”

　　朝朝脸上一疼，仰面捂着口罩调整位置，听到他说的话，扭头，“真的？”

　　他没注意两人本就枕着同一个枕头紧挨的距离，扭脸正与时畔对视，黑暗中仍能清楚看入他的眼底，脸几乎贴着，一呼一吸都在喷洒在脸侧。

　　时畔直视着他没动，朝朝莫名不敢对视，他眨着眼，不太自然的视线往一旁撇。

　　时畔拉下朝朝把自己脸憋红的多余口罩，朝朝呼吸刚刚通畅。

　　时畔虎口卡着他的下巴，将他嘴捏的变形，像给他个惩罚，说：“别再受伤，我会担心。”

　　朝朝顶着鸭子嘴点点头，时畔才松开，顺手帮他摘了口罩，“睡吧。”

　　时畔虽没说以后避开张子皓，但朝朝默认和张子皓拉开距离，不想再碰上发生矛盾。

　　张子皓自然能发现，班里只要朝朝看见他就尽量绕着走，不和他正面对上。

　　张子皓内心很不屑，但他最近在从良，看在朝雨崇的面上没劲找他茬。

　　反正他看朝朝从始至终一个样，他就是个只会躲在时畔和朝雨崇背后的怂包。

　　同样，致力于提高成绩的他，也当了回怂包，躲了那群小黄毛半个多月，只是这次没躲开，一群人放学把他围堵了。

　　冬天雨一阵阴一阵，张子皓是个下雨都双手插兜装酷的人，被一群人打完躺在雨地的时候，也是个最惨的人。

　　感想倒没感想，他语文不好，词汇量最多让他说出个艹字。

　　刚建立起从良的薄屏被撕开了大窟窿，拴着的狗都比他过得好，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去打电竞，配去奢望有可能属于自己更好的人生。

　　张子皓难得不要面子，无视偶尔撑伞路过的人的目光，躺在泥泞中。

　　盯着天的雨水砸的他眼疼，张子皓觉得真没意思，正要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在看之前他以为又是朝雨崇在多管闲事，谁知道蹲下身给他撑把伞的人是朝朝。

　　张子皓斜眼看他，不知道他今天是中了什么邪，给他这个死对头送伞，就不怕自己看他不爽给他来一拳。

　　随后他的视线往朝朝身后偏移，那不远不近站着守着他的时畔。

　　原来那有个撑腰的，怪不得。

　　张子皓不领情，喊了声，“喂！”

　　不用你烂好心还没说出口，朝朝已经将伞搁在他的颈侧，手遮在头顶挡雨，快速向等着他的时畔那边跑。

　　像他只是个陌生人，看见了就给把伞，多的话不说。

　　莫名和他见过的朝雨崇，雨天把伞留给了躲雨的流浪猫的身影重合。

　　事实也是如此，朝朝当时看见他躺在雨中，没有多想，只是突然的动作。

　　他还怕哥哥不同意，返回同一把伞下，抿唇朝时畔笑。

　　时畔没再说不关他的事，没阻拦也没说其他，只微微倾斜伞，“走吧，回家。”

　　张子皓伞夹在肩颈，盘坐起，看着远方两人背影离开的方向。

　　他忽而想起，他俩都姓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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