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掌勺宠婢》千万花的一生

76、生腌酱蟹

　　第七十六章

　　昔贤秀按阿莱的主意，很快登了孙家的门。

　　期间究竟是怎样一出好戏，阿莱无从知晓，但从昔贤秀容光焕发的表情来看，结果相当令人满意。

　　“我被孙老三赶出来了。”昔贤秀骄傲道。
　　其实不止被赶出来，孙老三暴跳如雷后，还着人追杀了他好几条巷子。
　　多亏他跑的快。

　　昔贤秀这回，还真是踩遍了大陈所有负心汉软饭男的雷点。

　　上门之后，见到好看的丫鬟，和人眉来眼去；对孙家家中一切值钱的陈设，露出垂涎的表情；用他能想到的所有赞美的大陈话，吹捧孙老三，不仅暗戳戳地打听三娘的嫁妆几何，最后还亲切问候了孙老三的身体康健否……

　　到后来，不仅孙老三，连在帘后偷听到三娘脸都绿了。

　　昔贤秀冒着声名狼藉的危险，终于摆脱了这一对父女。
　　虽是惨胜吗，但依旧阻止不了昔贤秀高兴的心情。

　　他来答谢阿莱的时候，特意带了他们新罗，最高级，最好吃的料理——生腌。

　　王婶见了，啧啧发声：“这，这不都是生的吗？我可不敢吃。”

　　只见一个大盘中间，围着摆了一圈被壳肉分离的生螃蟹，浸在酸辣酱香的酱汁中，面上洒满了白的芝麻，绿的葱花，螃蟹只只夹着落日般橙黄的蟹膏，蟹脚根根分明，水灵灵泛着新鲜的光泽。

　　昔贤秀见她们谁也没有动筷的欲望，急了，主动夹了一只放在阿莱面前。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向你发誓，若不好吃，我就从此再也不做新罗的菜！”

　　阿莱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昔贤秀一个面子，于是伸手将酱蟹捧到嘴边。

　　没有腥味。只有一种海产品特有的清香，萦绕鼻间。

　　阿莱轻轻吮了一口蟹黄。
　　入口冰凉，滑腻浓稠的口感充盈舌尖，被酱汁浸泡得醇香微辣的蟹黄入口即化，并没有想象中生食的不适之感。

　　昔贤秀期待地望着她：“好吃吧？”

　　他又拿起一个盛满酱汁的蟹壳，往里面添了一口晶莹的米饭，最后在上点缀了通红的蟹籽。

　　阿莱接过，这回不再谨慎，米饭和蟹籽和着酱汁搅拌均匀，送入口中。
　　凉的米饭粒粒分明，伴随着咀嚼，蟹籽在口齿间爆开，携裹着香辣的酱汁别有一番回味无穷。

　　阿莱眼睛亮亮，肯定道：“好吃。”

　　昔贤秀见到她愉快的表情，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在大陈做生腌。昔贤秀知道，大陈人习惯吃熟食，所以他一直不敢将生食端上大陈的餐桌。

　　见着阿莱入口如此满足，昔贤秀勾起唇角，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他按捺住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突然道：“我其实想开一家专做新罗菜的酒楼。将新罗的美食，分享给大陈人。”

　　这话，他曾经也对别人说过一次。
　　但遭到了那人无情的嘲笑。

　　那人道：“你可别异想天开了。新罗不过是大陈的一个附属国，那里比得上大陈泱泱大国，文明之邦，烹调之法也变化万千。你们的生食，和茹毛饮血有什么区别？这玩意儿，我们根本没人会稀罕。”

　　有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在前，昔贤秀很紧张阿莱的反应。

　　阿莱眨眨眼，微笑道：“是个好主意。”

　　昔贤秀：“……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阿莱说：“当然，我觉得新罗的酱蟹，真的很好吃。如果有这么一家可以吃酱蟹的酒楼，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整个身体都微微前倾，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期待的模样。她的眼睛望着他的，黑黑的眼珠中盛满鼓励的神光。

　　昔贤秀的心一下就被什么击中了。
　　前所未有的潮水冲刷着他内心从未有人到达过的洼地，给那里注入勃勃的生机。这种感觉太陌生，令昔贤秀一时无法呼吸，只能落荒而逃。

　　阿莱望着他仿佛被狗撵了似的背影，有些不解。

　　王婶作为过来人，看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突然笑了一声：“我猜，贤秀小哥以后会经常跑我们这儿吃面来了。”

　　阿莱回道：“因为好吃呀。”
　　王婶笑：“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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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说对了。

　　没过两日，阿莱又在店门前，遇见了盛装打扮的昔贤秀。
　　许是新罗人不论男女，都擅修饰自己，昔贤秀每次出现在阿莱面前，都让人耳目一新。

　　今日他打扮成儒雅书生的模样，头上扎着布巾，月白色长衫翩翩，执一把纸扇，一边扇，一边笑出一口白牙。

　　昔贤秀道：“阿莱，三日后东山有个庙会，你去不去？”

　　阿莱眨巴眼：“我得在店里帮王婶的忙。”

　　王婶听见了，赶忙道：“庙会那日店休，你们俩去玩便是。”

　　阿莱诧异：“店休？我怎么没听婶子说过呢？”

　　王婶打着哈哈，解释说她这几日忙，忘记跟她打声招呼。实际心里腹诽着，哪儿能跟你说，这不是刚决定的嘛。

　　阿莱是个好姑娘，她也不忍心看她下半辈子孤孤单单的。况且昔贤秀这小伙子，性格，能力都不错，两人还都爱吃爱下厨。王婶想，他们若是能凑做一对，也是天赐的好姻缘了。

　　阿莱没有多想，只当做普通的出门游玩。三日后，她便跟着昔贤秀，参加了兴源县一年一度的东山庙会。

　　阿莱曾经只在很小的时候，逛过庙会。
　　印象中，庙会人很多，很热闹，到处都是吃的和玩的。

　　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庙会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令人怀疑是否整个兴源县的人倾巢出动。

　　昔贤秀小心翼翼地护在阿莱身侧，为阿莱抵御人流。一边暗暗后悔，要是知道庙会这么挤，他就不带她到这里来了。现在两人何止是没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四周吵嚷得，连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大声喊叫。
　　一点儿气氛都没有。

　　想起自己之后的安排，昔贤秀不由暗暗心焦。

　　阿莱不知道他的烦恼，此时她正左顾右盼，兴致盎然地望着街边各式小摊。
　　卖糖人的，钓金鱼的，耍百戏的……阿莱看什么都新奇。

　　特别是看见迎面走来的人们，许多面上都戴着祭神的面具，颇有光怪陆离之感。阿莱更觉有趣了，也要买一顶戴上。

　　昔贤秀不觉得那些青面獠牙的面具有什么好看的，但拗不过阿莱，两人都买了一顶戴上，对望对方的怪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突然，身后有人走的急，将阿莱撞了一个趔趄。

　　“啊……”
　　她没站稳，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

　　一头摔进面前昔贤秀的怀中。

　　昔贤秀没想到日思夜想的场景，竟然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初时的怔愣过后，羞涩席卷着狂喜淹没了他。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是这样软的。
　　轻飘飘的，好似天边的云彩。

　　他偷偷将手臂，围上阿莱的后背，却不敢让她发现，只能松松圈着。

　　阿莱撞进男子怀抱里，有些尴尬又害怕。除了赫连嘉外，她还没有被其他男人抱过。

　　不一样。
　　感觉完全不一样。

　　赫连嘉的怀抱，总有一股好闻的松木香，加之他本身骨肉匀称，体态舒展，肩背有力，阿莱在他怀里，像躲进了避风的港湾一般，天然便能感受到安宁静谧。

　　贤秀便不同了。他刚成年，身体还残留着少年人的瘦削，硬邦邦的，一下就能感受到两人的差异。

　　她红着脸站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怎么就这时候想起了赫连嘉呢。

　　贤秀望着她长睫低垂的半张脸，鼓起了勇气：“阿莱，我想问你个事。”

　　阿莱：“什么？”
　　人多吵嚷，她没有听清。

　　贤秀只好大声，一字一句地又喊了一遍：“我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要是稍微有心一点，谁都能发现贤秀此时表情的微妙。他面颊晕红，目光躲闪，扭捏却又炙热的眼神不时落在阿莱的脸上。

　　可阿莱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她点点头，目光却渐渐越过贤秀的肩头，注视在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吃铺上。

　　贤秀吞吐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阿莱，我觉得我们俩很合适。你，你要不要……”

　　后面的话还没吐露出来，眼见阿莱目光一亮：“抱歉贤秀，你等一下。”

　　“欸你等等，我还没说完——”贤秀没能阻止，阿莱从他身侧跑过，在卖糖葫芦的摊位前站定。

　　“小娘子，要不要尝尝我家的糖葫芦，可新鲜了又大又甜——”
　　摊主的吆喝声中，红通通的糖葫芦，一串串，像小灯笼一般灿灿发光。

　　阿莱望着，好久没有挪动脚步。

　　“想吃糖葫芦？”昔贤秀跟上后，问她。
　　阿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想吃还是不想吃呢？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想吃的，但又怕没有记忆里，赫连嘉给她买的糖葫芦一般，浸到人的心底的甜。
　　阿莱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离开：“算啦，我就是看看。”

　　昔贤秀敏感地察觉到，阿莱从糖葫芦的摊位前过后，心情低落了不少。

　　他和阿莱肩并肩走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原来的计划。
　　“阿莱，我有话跟你说。”

　　阿莱这回听清楚了，转过头望着他。
　　眼神清亮亮的。

　　昔贤秀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深吸一口气道：
　　“阿莱，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