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梦里》奎马

11、骨扇

　　登时三人保持诡异的安静，谁也没动。

　　片刻后，李真善率先反应过来：“假的！胡扯！是个人碰都会亮吧！我来！”说着一把夺过了骨扇。

　　光芒熄灭。

　　李真善傻眼，然后不信邪地换了只手，依然没有反应。

　　李真善颤抖着又用骨扇碰了碰李存善……

　　亮、亮了。

　　“你这什么破玩意！”李真善急眼，“是看谁修为高的吧？是测试修为的吧？是吧？你以前让比师弟修为更高的人碰过吗？”

　　楚生生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晦涩地看了看李存善，然后难得的没有反驳李真善：“没试过，不知道，把扇子还我。”

　　“不行，我要去找修为更高的人试试！可不能让你玷污了师弟的清白。”

　　“还我！”楚生生皱着眉开口。

　　李存善回神，看了一下楚生生，对着李真善开口：“给他。”

　　“不是，师弟……”

　　“无妨。”

　　楚生生接过骨扇，一言不发地返回二层，脚步有些急切还有些慌乱。

　　“什么态度啊？你能碰上我师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真是便宜你这小子了……我呸，我在说什么，一定是你那骨扇有问题！休想用这个理由赖着我师弟！”李真善跳脚。

　　李存善看着楚生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刚的骨扇，触碰的瞬间确实有一种玄妙之感，似乎有什么画面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但是转瞬即逝，什么也没有留住，后面李真善拿来再触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感觉。

　　李存善摇摇头，先找剑灵吧，如此想着，抱着一堆废剑就要上楼。

　　“对了！可以叫月柳试试！”李真善说着就敲开了月柳的门。

　　“什么事呀？”月柳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李真善正要开口，李存善从后方走了过来：“这一堆剑有异样，先找剑灵。”

　　“剑灵？”李真善狐疑地看了一眼，“就这堆破烂？”

　　“嗯，叫楚生生一起。”李存善继续向前走。

　　李真善一听找楚生生来了精神，跑到楚生生门前，疯狂敲门：“楚生生你赶紧出来，让月柳再试试！”

　　楚生生打开门：“你烦不烦啊？”

　　李存善、李真善、月柳三人都在门前，李存善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的。

　　李真善急哄哄地看着月柳：“快碰下他那个破扇子。”

　　月柳有些疑惑，但也照做了。

　　没亮。

　　李真善一脸失望。

　　月柳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李真善小声给她解释了一圈，眼看楚生生脸越来越黑，李存善倒是泰然。

　　月柳细细打量了两人一番，掩嘴偷笑：“哎呀，原来两位官人是这样的关系。”

　　“呸呸呸！”李真善眼珠一转，忽然想起，开口道：“我师弟可是只钟情于月柳姑娘你一人，你放心，我誓死捍卫你们的感情，绝不可能让任何宵小插足其中！”

　　楚生生脸更黑了。

　　李存善来到座椅桌前：“好了，有正事。”

　　几人目光回拢。

　　李存善看向楚生生：“有立禁制的符吗？”

　　“剩的不多了。”楚生生从乾坤袋里捞出来十来张。

　　李真善瞪大眼：“这叫剩的不多了？”

　　楚生生来了精神：“瞧你这穷酸的样子，这还算多啊？我的符都是百八十张起论的。”

　　“嗯，富有。不知穹宇阁怎么供得起？”李存善停下画禁制的手，抬眼看了一下楚生生，暗含试探。

　　楚生生翻了一个白眼，十分自然地开口：“我娘可是富甲一方的宁氏子孙，还缺这点钱吗？”

　　虽然各门各派都可以自己制符，但是一些低级的用于客栈隔音这类，基本还是不屑于制的。

　　而宁氏是西南有名的符制大户，宁氏上下不以修为为重，重心放在符制一道上，倒是研究出了不少普通人便可使用的符制，王公贵族是固定客户，由此也赚的钵满盆满。

　　宁氏和穹宇阁相邻，当初宁氏大小姐嫁到穹宇阁也算是震动八方的大新闻了，甚至有人觉得两者强强联手，会对苍山阁的地位造成动摇。

　　可惜楚生生的娘在楚生生十岁出头便去世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两方没有人知道，但是却直接导致宁氏与穹宇阁心生嫌隙。

　　楚生生大概是双方保持表面合作最后的枢纽了。

　　李存善点点头，不再过问，抬手在掌心凝聚一道真气弹入禁制中，同时对着楚生生吩咐：“一会如果有什么出来你就开你的禁制符。”

　　“会有什么出来？魔物？”楚生生开口。

　　“应该不是。”李存善回答。

　　“行了，我知道了。”

　　李存善点点头，再次嘱咐李真善：“保护好月柳。”

　　然后手势变换，发动禁制，登时禁制扩大，将这一间房包含在内。

　　禁制扩大的时候波纹扫过楚生生，楚生生手上的骨扇亮了一刹。

　　楚生生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打算将骨扇放回乾坤袋。

　　正在动作，李存善的目光扫了过来。

　　楚生生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李存善。

　　看不出李存善的情绪。

　　楚生生若无其事地放好骨扇。

　　李存善张开嘴。

　　楚生生看着他。

　　“放好了就凝神，别让那东西跑了。”李存善开口。

　　楚生生点点头，举起手里的一把黄符：“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

　　李存善不再言语，将几把剑依次排开，食指中指凝气，一一扫过，无果。

　　看样子那剑灵可以在几把剑中转换。

　　李存善眼神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指尖发力，一把把剑依次炸裂，直到最后一把，真气进入其中，剑“咔咔”几声，出现裂纹，黄色的光芒从内向外散出，几乎就要破裂。

　　忽然青色的光芒迅速将剑罩住，剑停止了碎裂。

　　李存善变指为掌，一掌拍了过去：“出来！”

　　青色的光罩直接破碎，楚生生眼皮一跳。

　　“大侠饶命啊！别打了别打了！”一道清丽的女童声音传出来。

　　李存善动作不变，又拍一掌。

　　一道青色光芒闪了出来，急急地朝着窗棂飞去。

　　楚生生见状丢了一道黄符过去，只见黄色的符纸速度竟然比青色光芒还要快上几分，飞快追上，将其包裹其中。

　　李存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生生。

　　楚生生甩出黄符的手还没有收回，触碰到李存善的目光，登时一顿，暗道大意，放下手，迎上李存善的目光。

　　李存善抬手将光球封在瓷瓶里，丢给李真善：“你们先出去。”

　　月柳勾唇，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两人。

　　李真善目光不善地看着楚生生：“师弟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月柳姑娘的事情啊。”

　　月柳一个白眼：“不打搅两位公子了。”转身出门，拉上了李真善，还带上了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李真善不停的嚷嚷声被阻隔在门外。

　　李存善坐在椅子上：“坐吗？”

　　楚生生默不作声，拉开椅子。

　　两人一时安静。

　　“说说？”李存善率先打破平静。

　　“说什么？”楚生生看着李存善。

　　“你隐藏的修为？或者骨扇？”

　　楚生生叹气，从乾坤袋里掏出骨扇，“唰”地展开：“骨扇没什么好说的，好看吧？这是我娘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楚生生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外人只知当年楚生生和宁氏在外遇险，宁氏拼死将楚生生送了回来。楚生生本就不学无术的性子，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因为没了娘，楚福寿对于这个儿子也是格外的纵容，到底是养成了废物的模样。

　　不过如今看来是也不完全。

　　李存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我隐藏修为是因为……”楚生生深吸一口，脸上没了以往吊了郎当的样子，“我现在还杀不了他们，我还需要韬光养晦。”

　　李存善没有表态，继续开口：“朝争晖？”

　　“那是我随口胡诌的，不过我确实要去大荒。”

　　“嗯？”

　　“我不是为了那个什么九华蒂莲，我要从极北之地找到进入西漠的入口。”

　　“去西漠做什么？”

　　“报仇。”

　　李存善手指一顿：“据我所知，宁氏似乎不是在西漠死的吧？”

　　“对……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娘将我送出来之后，他们逃回了魔族，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我一定要报仇。”楚生生眼睛微红，咬牙切齿地说。

　　李存善顿了顿，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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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溢出的煞气很快就会被天地灵气净化，但是这些年天地灵气有些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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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善心下一沉。

　　不知道天地灵气动荡与魔族忽然能够大量前往东土有什么关联，但显然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西漠和东土有着天然屏障，但是事无绝对，有一些特殊的通道能够容许两方少量人前往对方的地盘。

　　关于对方的情报也大多都是这样得来的。

　　如今元郑国和秦宁国僵持，门派之间争斗的又厉害，整个东土一盘散沙，尤其是这些年来东土飞升的人少之又少，通往仙境的通道仿佛被封了一般，近些年更是找不见仙境之人在东土的痕迹了。如果魔族突破西漠和东土的屏障，仙境之人还能不能来帮忙都是一个问题。

　　不，不对，如果魔族进攻了东土，是否也意味着魔境向仙境开战了呢？

　　两境之间数百年的平静已经岌岌可危，到时候，又将是一派生灵涂炭。

　　楚生生伸手在李存善面前摆了摆：“回神回神。”

　　李存善眨了下眼，回过神来：“抱歉。”

　　楚生生摆摆手。

　　李存善继续问：“那当初在月柳府邸，你翻墙进入，是什么原因？”

　　楚生生顿了顿，开口：“我不能暴露，所以平时基本都不会用多少修为。”

　　“那刚刚是？”

　　“刚刚有些分神，又一时着急……”楚生生看了李存善几眼，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毕竟我命定之人能让这个骨扇亮起来是我娘告诉我的，一时间有些怀念往事，也就忘了克制。”

　　李存善点点头。

　　楚生生又恢复了往常的做派：“算啦，苦大仇深也不适合爷，报仇这种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眼下，不如看看你收的那个剑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