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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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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这几年官做得越来越大,就要管到龙城这里来了。到时候他和我作对,我不会像其他地方的帮派那样贿赂他,我帮他的忙管好这里的事,到时候武斗少了,他就没事可做了。我要和合社比警局还干净和平。你妈妈官司也赢了不少,盈利不少啊。什么时候看到她帮我爸打一打,她的专长就是帮坏人打官司不是吗?好了好了,再说你就真的生气了。
不说他们了,说说我,我今天又玩了可乐的游戏。谢平安你认识吧,就是叶城西的手下。他是输家,很可惜。不过不要紧,我一向喜欢运气好的人。留下来的那个人会对我有用的,我相信。
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不厌其烦地说,直到它变为现实。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看完以后,深深地吸一口气,又迫不及待地呼出。光子看得双眼都是泪光,她颤声说,一个活人,就这么死了,他说得却这么轻松。苏本就,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我说,他起码不是坏人。这样看来,我倒觉得我自己才是坏人。光子说,你以为小谢是为了谁而死的?我说,他活着也很痛苦。光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以为我活着就不痛苦吗。
光子是想好了要和就仔拼命的。但她用什么拼呢?她计划好走私军火。军火在龙城是禁品。各个社团有个不成文的协议,无论大得怎么不可开交,绝对禁用明火,也就是说不能用枪械火药。社团的人要想出枪,必须经过严密的监管,枪库把守深严,没有社团龙头的批准,严禁出枪,有违者死。光子这次买进大批军火,就是和龙城的所有社团过不去。只要你走在龙城夜里,到处的酒吧赌场都流传着这样的话:叶城西把和合社交给一个黄毛丫头管,那女的不分轻重,居然想要买进大批军火,一定是磕药磕坏脑了。看来龙城很快就要出大问题了。
光子不管人家说什么,那天她和我一起去交易。其他和团的龙头一早就通知警察埋伏好,交易的路线不知被谁泄漏出去,也是,现在,只要有一点钱,谁都会出卖良心。大批警察将我们的人包围,结果搜出来的不是军火,而是书。一大堆的书,捆好了,整齐地放在箱里,再也没有人这样买书了,除非这个人想开图书馆。警察们还不死心,居然一本本地检查,想看内里乾坤,结果是忙了半天一无所获。也有这种事?我笑道。光子噗哧一笑,她的眼里有最美的图书馆。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我看到的光子的最后一眼。
剩下的事,是师爷昭后来告诉我的。
光子收回笑容,说,我有地方要去,你替我将这些书保管好,少一本我都不饶你。说完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她是去找就仔。
你无聊过头了?就仔见到光子说,他已经知道书的事。
光子说,不说那个了,我要问你,你为什么要杀谢平安?
就仔说,我没有要杀他啊,是他自己运气差。光子说,难道他运气差,就该死吗?
就仔说,也没有人不该死。人是叛逆的自然之子,天以万物予人,人无一物予天,杀。
光子说,那么冯宽的儿子,妻子呢?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叫他们跟冯宽陪葬?
就仔摇摇头说,啧啧,你还是不明白。因为他们都是人啊。
光子气愤起来,说,说得跟自己不是人一样。
就仔无奈地说,如果可以地话,我也不希望自己属于人,人是多么可怕的动物啊。世上有了人,才有自私,才有残暴,才有杀戮。冯宽杀了多少人啊,他杀的人呢,要偿的命,全家死光都不够。
光子说,他的孩子是没有罪的。
就仔说,人生而有罪。有那样的爸爸,难保是好人吧,何况有这样的爸爸,他们活着也很痛苦吧,死了算了。
光子说,你凉血的。
就仔说,我凉血?你的血就是热的吗?不要那么虚好不好?你纵容叶城西建立和合社,他不也是踩着人家的尸体才上位的,不够狠怎么成?他没杀过人?抑或他杀的人就不是人?人都是自私的,谢平安死了,你那么激动,是因为谢平安是你的朋友。那么其他的死人呢,你不认识他们,所以你不会怎样,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是该死,因为他们不死,你的叶城西就不能达到他的目的。你说是不是?
光子紧紧咬着牙。
就仔继续说,我和你不同。我每天打开报纸,看到谁谁谁死了都会心痛。你说武斗一次,死多少人,不是很多。那毒品呢,赌博呢,嫖妓呢,那才死得人多。你们就是干那些的,吸人血的魔鬼,在尸体上喝酒吃肉不觉得心寒。我不要再看到你们这一小撮人逍遥自在,而别人却在流血牺牲。叶城西,他算什么?小时候是很惨,然后怨天尤人,加入社团混,想借着剥削人来使自己摆脱剥削。渐渐地有了点能耐,就越做越出轨,做个烂拉皮条的,逼良为娼。然后就是欲望,他对你的欲望胜过金钱,所以他扔掉那些毒品。接着没钱赔人家,就逃,逃避责任。来到龙城,又不肯改邪归正,继续以前那些勾当,还越做越大,害人害己。要说该死,他最该死。什么江湖义气,什么肝胆相照,全是自私,只不过是从一个人的自私变成一群人的自私罢了。社团,我要这个肮脏的名词从次消失。我要兼并所有社团,然后再慢慢制那些家伙。叫他们什么叫做真正的仁义道德。
如果有人不从呢,光子问。
杀。
你这样做和他们又什么区别?光子说。
不要将我和他们混为一谈。区别我和他们就像区别白和黑那么简单。以杀止杀,就这么简单,杀掉杀人的人,就没有杀人的人,人就不会被杀。如果我满身血腥,却可以换来时间的和平,那么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我因此而下地狱,那么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仔说。
海离衫呢?她杀了人,你就要杀她吗?光子说。
San是为了我才这么做,她永远是我的最初和最后。只要我不死,她就活着。
光子说,这就是你的自私。
就仔说,如果她是我的自私,那么愿我的自私活得比你们好。
光子说,好了,扯了那么多。我还没说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和你玩游戏。
什么游戏?
可乐的游戏。
就仔愣了一下,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光子,缓缓地说,好的。
光子似乎没有想到,和她玩的另外一个人,是师爷昭,曹子昭。就是他,看着取手喝完一整杯有毒的乐了死掉。
是你,另外一个人不是涂龙将,而是你。光子说。师爷昭不敢吭声,作为一个自私的人。就仔准备好一切,将两杯可乐放到两人桌前。
光子挑了其中一杯,然后说,哦,为公平起见,我要在两杯中选一杯,以为我是两个人。她指的是她和未出生的林当夏。就仔笑笑,在拿出一杯。光子接过,将三杯捣乱,然后选了其中一杯。师爷昭也选了一杯,他合上眼将其灌下,痛苦地挣扎了一下,摊倒在地。就仔有点吃惊,但马上说,你运气很好。我喜欢运气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