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夜，我的光》初七七

6、六

　　出院后，我和她搬回午夜阳光。和合社由阿龙和师爷昭打理。九月二十九日，我对光子说，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你送一件礼物给我。光子说，送什么？我可什么也没有啊。我说，送你自己。

　　没有花，没有音乐，没有下跪。我这样的求婚她居然接受了。我们到婚姻办事处堂堂正正登记，找来律师，定好我的物业所有人的名字全部加上她，将来我去世，她可继承我全部遗产。光子说她不会要我的钱，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她会将钱全部捐出去。那些都是不义之财。她说。

　　我抚弄着她的头发，说，天底下哪有钱是干净的? 光子说，是啊，我自己都不干净。我说，你至少比我干净。光子摇摇头。说，我们是不被祝福的。我说，我祝福你，你也祝福我，这还不够？我们活着，不靠别人，我们靠我们自己。我们做什么也不需要理会别人。光子呵呵一笑，说，你去洗澡。我听她的。热水淋在身上，浑身一阵酥麻。

　　待我从浴室出来，光子已经睡着了。我躺下在她身边，看她微张着嘴，一颗虎牙若隐若现，很是可爱。我平躺着，突然觉得光子的手在我左臂上划着，一会儿很轻，一会儿又很用力。我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她吃痛一叫，我赶紧起身，问，怎么了?她说，你弄到我的伤口了。我说，我要看。她一面捂住我的手一面说，不要。我硬是掀开她的上衣，手碰到她肚子敏感部位，她脸一红，干脆闭上眼。我的手不安份地往上移，触到她的内衣，我熟练地解开，我亲着她的蝴蝶胎记，感受着她的颤动。我说，你怎么连这地方的标记都告诉取手。不是我告诉他的，光子说。我说，那，难道是他自己看到的？光子说，是。我停止了动作，不解地看她。她说，他说的，真的是真的。我愣了半刻，问，为什么？光子说，我毒瘾发作，他喝多了。我把他当成是你，他把我当成是死去的女人。我把手陷进她锁骨的凹陷，用力按下去，痛得她紧紧咬着下唇，汗从额头渗出来。我说，新婚之夜，你不应该提这些的。你后悔了吗？光子问。我说，我后悔没有早点娶你。

　　那晚以后我们过着幸福快乐的新婚生活。直到光子被验到怀孕了。我们都没有很高兴，心里头都清楚孩子是谁的。

　　三个月后，取手发短信给我。他每三天换一台电话，换一个电话号码，目的是不要暴露。但看到短信时我相信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光子有了？

　　是。

　　孩子……

　　你的。

　　对不起。不要怪她。是我引诱她。

　　知道了。

　　照顾好他们。

　　我会。

　　谢谢。

　　应该的。

　　光子像她，夏。

　　你的女人？

　　我走了，我去找她，和她一起。再见。

　　我再发短信，那边再也没有回应。我猜取手已经踏上了寻找阿夏的道路。

　　第二天，我对光子说，孩子叫林当夏，好不好？光子听罢，泪水从眼眶渗出来，说，夏，小谢常常对我说的名字。光子已经猜到取手已经遭到不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光子说。我说，以后你把我当成是取手好不好？有什么也跟我说好不好？我会是你的老公，也会是你的朋友，更会是取手孩子的好爸爸。

　　我想知道，是谁？到底是谁在幕后？光子问。于是我对她说了就仔的事。就仔，苏本就。

　　就仔是我的好朋友，今生唯一的好朋友。在我七岁那年，我就认识他。那天妈妈被告□□，关进拘留所。我在拘留所门口等她出来。我坐在阶梯上，看天。就仔来了，他来看他爸爸。他爸爸当然不像我妈妈那样是被捉进去的。他爸爸是那间拘留所的所长。就仔是和妈妈一起来的，他妈妈是律师。他们从小汽车上下来，走过我坐的阶梯。就仔停下来，问,一起玩，好吗？我惊讶地抬起头，就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何况这个小少爷。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好吗？给你这个。就仔将一个丁当的娃娃递给我。我说，我会弄脏。就仔笑着说，玩具是要弄脏才有价值的。证明你经常玩啊。我被他干净的眼神触动了，他不属于我的世界。你叫什么？就仔问。我叫，大雄。我看着手上的丁当，下意识地说。我不想他知道我的真名，因为我是妓女的儿子。呵呵，我叫苏本就，你可以叫我就仔。他痩瘦的，脸又白又尖。

　　你就这样，与就仔成为好朋友？光子问。是啊，就仔经常瞒着家里人来我家玩，还拿东西来给我吃。我第一次玩游戏机，第一次看光碟，第一次喝酒，都是他给我的。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是他帮我妈妈还赌债，免得我给人砍死。我说。那，他自己过得好吗？我说，当然，他家条件好，他又是极聪明的人。大学读的是MBA和法律。光子显然不明白MBA是什么。工商管理学硕士，我也是听他说才知道的。我解释。光子说，那他怎么会变成幕后的旨使？我说，我不知道。

　　晚上我作了梦，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十岁的时候。

　　大海真的很宁静，清一色的蓝。就仔说。只是表面宁静而已，大海的里边，各种各样的鱼都在为生存残杀异类。我说。就仔想了想，说，不要有异类不就行了。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纯净的光。小小的脸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突然，一阵浪潮涌来。就仔随着浪潮消失……天边红得像要流出血来，那纯净的蓝不知到哪里去了。于是我醒来。

　　光子抱住我的头，紧张地问我怎么啦。我说我怎么了？光子说，你的脸白得跟死人似的。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仔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隔天就去找海离衫，但海离衫已经走了。带走了和合社最得力的部将，包括涂龙将。剩下的人，用一种被人挑剩的眼光望着我们，既无奈又无辜。就这样散了吧，我想。谁料光子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说,努力干，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这样都做不到就滚回家去，不然的话就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我看着光子的眼神，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光在那里腾起。她的肌肤变得僵硬，只因为里面留着的血开始变冷。

　　光子开始代替我成为和合社的龙头，在师爷昭的帮助下苦苦支撑局面。她策动了数次夜斗，分批损掉就仔的人马。

　　就仔是你唯一的朋友，但小谢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光子说。光子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你真心对她好，她就可以将你的命看得比天还大，为你拼命，将自己得命看的一文不值。我要弄清楚，她继续说，为什么你的朋友要将我的朋友杀掉。你怎样弄清楚？我说。光子打开取手的部落格，找到一个连接，她点击连接，打开的是一个“天涯海阁”的空间。空间上写的全是日记，其中一篇是取手最后发来短信的那天写的：

　　San,今天是你的生日。第五个没有我和你一起过的生日。本来以为我读书回来，以后你的生日都有我陪你一起过，可惜你要帮我解决叶城西的事。解决和合社之后，龙城就算纳入我的管辖范围了，以后可能更加忙，不过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问题我都有信心解决。你说得对，叶城西是很虚伪的一个人，他为了自己利益四处招惹是非，弄得龙城居民夜夜担惊受怕，他的社团居然还叫作和合社，那里有和合？人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会做，却又满口仁义道德。我爸爸和你妈妈不也是这种人吗？好了好了，你一定说我该死，又提到那两个人。是我的不对，我们说好了要忘记他们的，忘记他们为了名誉拆散我们，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这一点你我比谁都清楚的。再说也只是要肯定一下，我们，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