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夜，我的光》初七七

8、八

　　光子说，师爷昭冒着危险告诉你我走私军火的路线，你才可以找警察埋伏，他现在死了，你不难过。

　　就仔说，我不喜欢他，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谢平安。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死的是小谢对不对？还是可惜你要杀的是小谢？你要杀小谢，因为你知道他是我们的人。你的可乐是有选择的，是不是？

　　如果是有选择，那么死的人应该是你。就仔说。

　　死的人本来是她，不过……说话的人是师爷昭，他奇迹般地复活，一跃而到就仔身边，用枪抵住他。不要说就仔的几个保镖，就连就仔自己，也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你在可乐里动了手脚？就仔问。

　　光子说，要说动手脚，也是你自己先动的。你在我选好一杯之后，用很快的手法下药，然后我就必死无疑，根本就不是运气的问题。我选的那杯有毒的其实已被我用涂在手上的口红做了记号，等到三杯混了，我和师爷昭都没有拿到有毒的那杯。

　　师爷昭说，然后我就装中毒而死，等你和你的保镖放松警惕，我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将你拿住。

　　就仔说，你们两个串通的？从什么时候起？

　　光子说，我本来不肯定那个和小谢玩可乐游戏的人是师爷昭。但后来你叫海离衫带走涂龙将，留下他，还有我特地装走私军火，那时涂龙将已经是你的人，但我的路线仍然暴露，我就更肯定是他了。

　　师爷昭说，苏本就，我本来是跟定你的。但你对人，实在太残忍了。

　　就仔冷笑道，你抓住我又有什么用？你想干掉我吗？涂龙将已经通知警察，林树光，你私闯民宅在前，挟持我在后。你已经犯法，你敢杀我吗？你没有杀过人的，你一旦杀了，就永远要杀下去，你的心就不会有一天平静。

　　光子冷冷地说，那么，你的心就很平静吗？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心永远平静呢？

　　小时候，就仔想请我吃东西，我不要他请，他就跟我玩可乐的游戏，他每次都用很快的手法将盐放进可乐里，让我每次都喝到有咸味的可乐，这样我就赢了，他就名正言顺请我吃东西。没想到现在，盐变成毒，而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过了很久，我都不相信光子会一枪打死就仔。她的手沾满就仔的血，看着他的脸抽出了一下，就死去。然后警察冲进来，将她逮捕。在被押回警局的路上，海离衫出现，一连向她开了几枪，使她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不相信光子会杀人，就算是为了取手。她有一颗比谁都有善意的心。直到我打开那个叫“天涯海阁”的空间。看到光子给我的信：

　　大雄：

　　我还是喜欢叫你大雄，大雄大雄大雄。

　　还是经典问题，大雄，你喜欢静宜还是叮当？

　　呵呵，我听到答案了。

　　谢谢你，大雄。

　　你一定气我杀了苏本就，我想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死掉了吧。我会去自首的，在我杀了苏本就后。我不是要报仇，我没有恨他，也没有恨海离衫，是海离衫令我知道你真的是最喜欢叮当的。我会在心里谢她的。我还要对她说对不起，因为是我让她和苏本就分开。

　　那么我为什么要杀苏本就，因为我看到你们没有看到的东西。我看到他在“天涯海阁”上写的一切，他已经疯狂到想统治全世界，我想他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所要死的人也许会比他想阻止的都多。他说得没有错，人是自私的，所以他的理想恐怕很难达到。没有人愿意无条件服从，除非利益或暴力。没有办法满足所有人的利益，以为人不仅是自私的，而且是有欲望的。所以只能用暴力，这样做会违反他的想法。如果社团的人都像警察一样有纪律有组织，不犯法，不害人，那样就没有暴力，但这样的结果是用暴力换来的，那有什么区别？对思想的禁锢可比对什么的禁锢都可怕不是吗？我觉得社团和警局是一个平衡的共同体，只要制衡做得好，就能把伤害减到最小。社团就像狼，有狼，羊才强壮。有社团，警局才存在。而没有狼，羊会病会死。但没有社团，警局就会变成另一种社团。我这样说你也许不同意，但我不能看着苏本就杀人全家而不管。冯宽是该死，但他的家人不是。与其错杀那么多人，杀了错杀他们的人。

　　苏本就是那么固执，那么不达到目的死不罢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也许是受他的父母影响。海离衫上次怀孕是被一个二世祖□□，而帮那个二世祖打掉官司的，正是她的妈妈。很无奈吧，有这样的妈妈。苏本就的爸爸是警长，却又是冯宽的好朋友，没有他，冯宽也没有那么嚣张。所以苏本就要这个世界黑白分明。他是白，坏人是黑，将黑消灭掉，只剩下白。将社团合并，就不会有武斗，然后规范赌场，禁毒禁黄。他要做大海的主宰，他要所有鱼都一样，然后就不会有鱼的残杀。可是这样是不符合自然定律的。世上有千万种鱼，就有千万种人，有人就会有好人和坏人。有坏人才会有好人。我们可以做的，不是杀光坏人，而是从自身做起，做一个好人。不要陷入极端，毁掉自己。苏本就不仅害了自己，他还害了海离衫，是他让海离衫踩进来，摔得一身伤。他没有给她好的环境，怎么可以让她幸福？他得偏执会将他自己也害死……

　　说了那么多，并不是要为自己解脱。我是错的，杀人是错的。但我找不到别的方法阻止。尽管我是那么舍不得你。我想和你去外地旅游，在雪地上扔雪球玩，我还没有看过雪的。还有大海，你见过大海，但没有告诉我那是怎样子的。还有我想再买一个很大的叮当的布娃娃，送给当夏。其实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只有一杯开水，我也愿意。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报答你对我的好。在遇到你之前，世界对于我来说是黑暗的。叮当只要能在大雄身边就好了，无论大雄做错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想你再错下去了，苏本就是对的，你不是好人了，你以前是的，后来就不是了。但我相信大雄会改过来的，为了叮当。我去自首，是要告诉你，做错事就要认，就要负责任，没得说的。错就是错，妈妈生我们下来不是为了要我们做错事的。即使有很多人多做错事，他们没有得到惩罚，而且过得很好。但我们不能学他们，我们都是好孩子。大雄，你懂吗？你一定笑我傻，为了你能改过居然去死。是的，我愿意，为了你。你当初不是为了我一句话就将几百万的毒品到进厕所吗？你是这样的傻，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亏你还常常夸我聪明。其实我聪明不聪明又有什么所谓，只要你活得自在。无负天地无负自己。

　　你知道叮当的结局吗？叮当因为机器故障停了下来，大雄从此失去了叮当，他发奋读书，成为科学家，最后使叮当再次运作。你知道叮当醒来时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对大雄说，我等你很久了。

　　大雄，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就像苏本就所说的，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林树光

　　这条街，我曾经走过无数遍，但今天从这里走过，心情于过去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十七年前，她就是在这条街上离开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我一直在等待。

　　有对母女走过，我听到那小女孩问她妈妈叮当的结局是怎样的，我走过去对她说，叮当会和大雄永远在一起。

　　我向街的深处走去，现在的我，是林树光图书馆的馆长。

　　光子，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会一直在心里说，直到成为现实。光子，我们，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