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栖栖芳草

5、点金

　　交付了银子，白锦二人提前离场，引他们出来的人将他们带到偷香馆暗室，给了一个随机传送符，算是窃玉馆对竞拍者一点微末的保护。
　　在偷香窃玉的地界没有人会动手，至于出去了就没人能管了，这个随机传送符是给流亡逃命的人的，谁也不知道会传到哪里去。或许会传回下面。也或许会传到天边。
　　他们还要回金盏玉台，这个随机传送符并没什么用，两人就顺着来路往偷香馆出去了，夜色已深，偷香馆倒灯火通明，比他们下午来时，更加热闹。两人摘下偷香窃玉的面具，不再停留，快速奔去。
　　“有人在跟着我们。”唐白衣小声说道。
　　“风。”唐锦衣引燃一张风符，两人御剑的速度就更快了，后面的人见自己被发现了，干脆不再遮掩，也加速追来。他们两个到底年纪小，还是被追上了，就在一个密林里交手。正是那个被唐白衣夺了晚霞红的老蛇皮。
　　这人原本想看这两个孩子拿不出钱，然后被窃玉馆收拾一番，自己也好趁机低价收了晚霞红，结果就见到窃玉馆的人反而给他奉上许多银两，再一想他后来抬价的行为，自然猜想这两人身具无数灵丹妙药，就算没有，只是晚霞红也值得他出手了。
　　跟了这么久，并不见别人，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还算自信，区区两个孩子，何足畏惧。于是动手毫不含糊，刀刀致命，不讲技巧，只以力量压制。“小娃娃，交出灵丹妙药，我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不知老头要怎么放我们生路？”唐白衣一副被恐吓到，希望对方手下留情的表情，加上唐锦衣并不攻击，只是引了照明符，风符，不停躲闪。
　　男人觉得自己目的达到了，对老头的称呼也视而不见了手中大刀放慢下来。又见这两个孩子，无不是细皮嫩肉粉面团腮，身量瘦削玉人一般，心中涌起邪念。他还没试过男童，如果是这两个……
　　见这老蛇皮竟然目露淫邪，嗤裸裸的盯着自己，唐锦衣顿时恶寒。“唐白衣，回去再收拾你。”真是不宜外出。一张引火符就点燃烧了过去，附带一张令人厄运横生的倒霉符。
　　唐白衣也是收了玩笑的表情，老淫贼，太恶心了，那个眼神。
　　他化扇为剑，唐锦衣手起几指化印剑上，银芽覆着雷光，唐白衣提着银芽对上了老蛇皮的大刀。
　　两厢对峙下，银芽竟有折断大刀的架势，老蛇皮目光一凝，顿时更加亢奋，这剑也是把好剑，他目露垂涎，还有这个不怎么出手的小娃娃，竟能虚指成引雷阵，是个天赋好的。但见他只守不攻，这两人中中孰强孰弱还是很好判断，老蛇皮伸手就去抓唐锦衣。
　　这个蓝衣情目的孩子一直躲闪，只是靠着符法勉强自保，只要捉住了他，还愁另一个不束手就擒？
　　见这老蛇皮朝自己来了，唐锦衣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是一只拂尘。其实唐锦衣一直拿它当笔使，可以随意挥画，唐锦衣脑子里就有了个马良神笔的名字，石泉笑他白学了经典，至少也该称个良驹，唐锦衣无语，他并不觉得这两个有什么不同。
　　而那时一向不怎么发言的殷韫光发话了，“固有叶公好龙画龙点睛，飞龙成真，又有点石成金的俗语。锦衣的名字里也带个锦字。这拂尘要是称点金，就很合适了。”
　　因为唐锦衣的拂尘名点金，唐白衣的幻扇就取名银芽。唐锦衣法力不济，配上这么个法器，防守之下再以符阵反击，就得心应手多了。这拂尘术攻不强，却是以柔克刚，防守极强。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每次一甩拂尘，既化了力，又结了阵，无数不伤大雅又惹人烦闷的小符法被丢到身上，偏偏又伤不到唐锦衣，还要防着唐白衣的攻击，老蛇皮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两个孩子竟能将他耍的团团转。
　　老蛇皮目露凶光，逼出无数蛊虫，飞向了拂尘点金。这晚霞红他是一定要的，这两个孩子，也是不得不击败的。
　　拂尘点金实则由千根冰魄雪丝集成，百毒不侵，蛇虫屈避，但是唐锦衣看见有飞虫飞向自己，却先乱了方寸，而这一乱，可以说是扭转了局势。见蛊无法接近唐锦衣，但唐锦衣已经止不住的害怕，老蛇皮自认找出了这两人的破绽，顿时招出更多蛊来。一部分威慑着唐锦衣，一部分袭向唐白衣。
　　唐锦衣原本一直不要钱的点着的照明符，这下终于熄了。他看不清方向，只能听声辩位，甩着点金闪避，进入了完全自我封闭的状态。
　　而唐白衣，一边躲着蛊的靠近，一边抵挡着老蛇皮的攻击，还担心着唐锦衣的状况。他不担心唐锦衣会被蛊侵入，扶灵术已经将他的身体炼得比拂尘本身更百物不侵。但是这些蛊，是虫，还是飞虫。
　　唐白衣渐渐落入下风。
　　唐锦衣在飞蛊的包围下，渐渐失去了斗志，蹲在地上，终于像个孩子，无助的恐慌的，陷在了这场噩梦里。
　　唐白衣泪湿了眼眶，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熟悉的心痛，他不由自主喊出口，哥哥！
　　不要，不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和哥哥，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无尽的黑暗，无数的虫巢，空气里是血的味道。少年在不断的哭诉着，渐渐断了生息。

　　“唐白衣。醒醒，冷静一点。”熟悉的冷漠声音里竟然透着一丝关心。唐白衣缓缓从混乱中醒转过来，是一张金质玉相，惊艳绝尘的脸。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面容也平静无波。
　　来人身穿金盏玉台特供的白锦绣春竹袍，外披一件玉色薄纱金领衫，手中抱着一柄黑椒木紫弦琴。正是那本该驻足金盏玉台的少尊座殷韫光。
　　——“殷韫光？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来，你们就死在这里了。”殷韫光取出九幽琴，“先解决这人回去再说吧。”明明是来救他们的，却装作一副死人样，唐白衣暗撇嘴，“真是不可爱。”
　　殷韫光善音律，又有能勘破万物邪思的琉璃心，所以他的法器就是一把九弦琴。殷韫光弹琴控场助力，唐白衣借力刺剑。成千飞蛊都被控制得反击那老蛇皮。
　　老蛇皮见到金瞳而神色淡漠，容貌不俗的殷韫光，又听他们对话，才算是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人。奈何到现在，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了。原本他就无法力战白锦二人，只是唐锦衣突然发作，才有了胜算。如今换作殷韫光控场，两人可以说所向披靡了，对付这么个老蛇皮，简直轻而易举。只几个回合，就取了这人人头。
　　唐白衣用树叶抹去剑上血迹，银芽又化作一折扇，轻轻一摇，好在没留下什么不雅气味。
　　殷韫光扶起昏迷的唐锦衣，见他神色恓惶，“白衣。不如你先去鞭尸百下我们再回去吧。”
　　唐白衣应了，银芽这下是避无可避，只能粘上这人的气味了，唐白衣将银芽化作长鞭，对着这老蛇皮挥舞起来。打了几下，突然反应过来。“诶。我干嘛要听你的。”
　　殷韫光不置可否，“那你别鞭了，我们这就回去。”
　　“不，我偏不听你的，我就要鞭尸。”
　　殷韫光垂首，先生他们总觉得唐白衣不服管教，心思莫测，其实他倒觉得，唐白衣很好收用。先是有一个他无比在意的哥哥，他就不会做出什么翻天大事，再就是并不心性好恶，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再加上总是喜欢做戏，就是个想要人关注的花蝴蝶而已。而怀中这个，就是只跟着调皮捣蛋，由着花蝴蝶搞怪的小花猫而已。
　　其实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闷，众人说着这两人搅得金盏玉台鸡犬不宁，其实又乐此不疲的甘愿被折腾着。

　　唐白衣御剑，殷韫光抱扶着唐锦衣。三人悄无声息潜入了金盏玉台。喂唐锦衣吃下定神丸，殷韫光回了可会相知。
　　殷韫光住了三年，清楚知道每本书册放在那个角落，哪里被翻动过他也很容易发现。有脚步声响起，很轻却并没有刻意隐藏，而唐锦衣对声音很敏锐，几乎立刻就发现了。
　　“殷韫光，你觉得哥哥怎么样？”来人问出这个问题，不用看就知道会是谁了。殷韫光拿起一卷书。
　　一个人就像是一本书，只看封面介绍，或许能猜到大概，但唯有一页一页读完，才会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对于一个人生才过了十年的人，就算一直参与着对方的生长轨迹，也不能断言这是什么样的人。
　　“天真，懦弱，胆小。”
　　“哥哥一直这样，我很担心他。”
　　两人一站一坐，一个静静翻阅着手中书卷，一个站在窗前看着屋外星光。唐白衣断断续续的说着，殷韫光不怎么搭理他。
　　“殷妆笛想做什么，她问哥哥要了很多桃花符。或者说，殷家想干什么？”
　　“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你不用担心她。”
　　“我？我担心她，你都不担心，我怎么会担心，那可是你姐姐，我是担心我哥哥而已。”
　　“桃花符不会用在他身上。”殷韫光凉凉的丢下这一句。
　　“听说殷家是一个蜂蝶纷飞的好地方，我倒是很想去见识见识。”唐白衣嘻嘻的笑，月眸弯起，里面写满了期待。“估计快了。”对此，殷韫光没有任何表示。
　　唐锦衣笑看着殷韫光，当年的事，旁人都知之甚少，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个身具灵蛊，而又想拿到晚霞红的人，他很难不多想。殷韫光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