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栖栖芳草

3、三百年晚霞红

　　　这样日复一日的，唐锦衣在这过了三年。
　　“哥哥！今天我们去个好所在。”作了世家公子打扮的玉面小少爷唐白衣远远的叫唤着。
　　唐锦衣只当能是个什么好所在，却不想竟是个销金窟。
　　“……”唐锦衣上下打量唐白衣，啧啧称奇，“小公子，竟有做纨绔的天资。小小年纪，就知道来这花楼逍遥了，啧啧。”
　　“乖乖，你且在此安心等着，等我回去休了那刁妇，就来迎你入府。嘿嘿…”粉面油头的锦衣青年笑容猥琐，拍着怀中美姬的细嫩脸蛋，语气振振。
　　那柔若无骨的美姬，捏着嗓子，做出不舍的娇怯样，“那！，奴家就在此恭候了。郎君可要早些回来，不然奴家好生寂寞~”
　　唐锦衣偷笑，“原来白衣竟来花楼学了这勾栏手段。”那妓子招客的模样和唐白衣往日里怨天尤人的样子如出一辙。半是埋怨半是撒娇。
　　唐白衣却并不羞惭，莞尔一笑，红唇半开，月牙眼微和。比之春花还艳，眸里含着戏谑。“哥哥，我难道用学她？”这模样看呆了周围人，看着这雌雄莫辨的小少年，只觉得魂都被勾了去，众人倒吸一口气。唐锦衣掰扯他婴儿肥的脸蛋，“不要笑了，不然人家以为你要来砸场子了。”
　　有妓子注意到他们，过来搭话，“你们快些走吧。这里可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当心被母老虎吃了！”脸上收了笑，装着恐吓孩子的语气。
　　“啊！母老虎，这里不是山上啊，怎么会有老虎？”唐白衣一秒入戏，故作惊惶。
　　“小公子。你不知道。这世上可不止是山上的老虎才吃人～”又几个妓子围过来，其中一个摇着团扇笑逗着他。一个伸手欲拧唐锦衣的脸蛋，被错开了，也没着恼。“好俊俏的两个少年，莫不是女娃娃扮的？”
　　“是女娃娃的话可要赶紧走，不然被老妈妈看到，就走不成了。”
　　“乱讲什么，这样的玉雪可爱，就算是男娃娃，也照样走不成。哈哈。”
　　“对呀对呀，茶花连这样小的奶娃娃都不放过的。”
　　很快就围了一群涂脂抹粉衣着清凉的妓子，七嘴八舌的调笑起来。不过初春，她们这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冷。
　　“…………”
　　客人姑娘在门前聚成一团，老鸨子很快就闻讯赶来，见是两个年岁约莫十二三的小少爷，看穿着和通身的气派，猜想哪个大家族贪玩的两兄弟，甩开了跟随仆从，见这里热闹误闯过来。
　　这样年纪的孩子就算是开荤也还太早了，而且各家都有自己预备的身世清白的丫头，用不着上这乌烟瘴气的肮脏地界。

　　老鸨并不把这么小的富贵孩子往里面迎，只得先遣散了这一群妖妖艳艳。
　　人都退去了，唐锦衣靠近唐白衣语重深长道，“白衣…你这样太放浪了，我可是不与你走这一遭的。”话语间就显得唐白衣很想进花楼见识见识。
　　那个老鸨子笑成一朵菊花，“两位是哪家的少爷，还是快些回去吧，咱们偷香馆可不兴做揠苗助长的坏事儿~”她一指门匾，就招人过来，将这两个孩子赶到一边。
　　唐白衣闪开这些人的推搡，走到老鸨子身前，举出一个牌子，启唇无声叫了个名字。“画屏仙子…”老鸨子瞳孔一凛……
　　她笑眼打量这两个小少年的身份，年纪相当。一个白衣修身，貌若好女，唇红齿白，细长眉眼像带了钩子，男女都被勾去了魂，小小年纪就让人觉得长大后会是个比之女子还美艳的绝代佳人。
　　一个一身蓝衣，五官端方而眉目含情，山盟海誓竟似都融进了那一双含情目。两人气质不同，并不像兄弟，但又同样出色。
　　这样出色的两个少爷，她却不曾见过。心中有了盘算：这该是哪个不世出的，虽说再大难大过四大家，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有这个牌子，都不是她该怠慢的。老鸨走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周围人见到这番景象，不约而同让开一条道，唐锦衣就跟着唐白衣进了偷香馆，被老鸨子带到楼上一个雅间。
　　“两位少爷是哪家来的？”画屏推开雅间地板的暗厢，随意搭嘴。
　　“想知道？”唐白衣漫不经心得嗤笑，这话里意思并不想与她攀谈，画屏就不再问了。唐白衣率先走下了这个通往下方的木梯，唐锦衣跟上。下面是一个暗室，一扇门虚掩着。唐锦衣看到门上有两个字“窃玉”。偷香馆里藏着窃玉室，嗯，十分合情合理。
　　进这个门就走进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通道，灯火昏暗。唐白衣照旧打头，牵上唐锦衣的手，唐锦衣眼睛不好，到了暗处就跟瞎了没什么两样，他压低声音凉凉的发问，“这就是你说的好所在？”不管是下面的暗道还是上面的青楼，都属实不算什么好去处。
　　唐白衣失笑，“哥哥真是好风趣，到了你就知道了。”唐白衣抽出一条丝带覆住唐锦衣一双眼睛。“哥哥眼睛不好，就不要费神了，还是先覆上这青带，我会负责牵好哥哥的。”
　　唐白衣腹诽，其实哥哥这一双出色的眼睛，还是像这样不要示人的好。看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露出那么垂涎的眼神。好想杀了他们。可是……算了。
　　唐白衣并不承认，那些男男女女，一大半都是在看他。
　　“到了。”
　　一番斗折蛇行过后，三人到了另一个天地。一个藏在金盏玉台脚底下的拍卖场，场上东西一半是偷来的各地天材地宝，所以叫窃玉馆。原来唐白衣今天要带他来的好所在，就是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拍卖场。唐锦衣解下蒙眼的丝带，就被唐白衣递上了一个面具。他从善如流的戴上，走进去就看到场上几乎座无虚席了。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两人凭借着身低优势，很容易穿行在人海里，找到了空座。
　　“哥哥的扶灵术不是已经到了瓶颈吗，这里有可解之法。”唐白衣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说起别的。“这里集聚了世上能有的器物，比金盏玉台的收藏还要多些。”
　　扶灵术，三年过去，扶灵术作为稳固神魂的辅助性术法，对唐锦衣适应这个身体有了很大帮助，现在他已经修习到最后扶灵一节了，石泉也很久没过问他这方面的进度了。
　　随着扶灵术的修习，他能感觉到自己渐渐可以追赶上其余三人了。
　　据石泉所说，扶灵术的最后三个阶段，从前是没有人去修习成功的。但凡试过的，不出百日就爆体而亡，他再三被叮嘱，不要把扶灵术被别人偷学去了，自己更不要妄动。
　　唐锦衣心知这个确实是很特殊的术法，知道他在修习的，就只有殷韫光唐白衣以及石泉谢师泽。谢师泽和石泉是不用担心的，而唐白衣又对他太过熟悉，根本瞒不住，而殷韫光长住可会相知暗室，时常去找石泉。这几人中，要防备的，可想而知了。
　　说起来，殷韫光是少尊座的身份，偏偏石泉和唐白衣竟都让他小心提防着。
　　诚然，扶灵术对人的体魄提升，有着日新月异的效果，石泉谢师泽独独给了他，若哪一天唐锦衣怀璧其罪死了，也不足为奇。
　　凭唐白衣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到了壁垒很正常，却大概并不了解扶灵术后三段是禁术。也不知是什么人告诉他这里有拍卖场，还有解扶灵瓶颈之物。
　　既如此，那这拍卖场也是可去可不去了。
　　“白衣，这里这么黑，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唐锦衣拉着唐白衣就想走。
　　暗道，走吧孩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知道金盏玉台的秘事，多危险啊。
　　唐白衣不动如山，感觉到旁边人无意识的紧张，“哥哥，你在怕什么？”
　　“哥哥…”唐白衣紧握住唐锦衣的手，“哥哥是怕黑吗，那我们下次不来了。但今天还是先委屈哥哥。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可是难得的三百年晚霞红啊。”
　　“可是白衣，拍卖会的东西都要价很高，何况你说的这个这么珍贵，肯定更加值钱，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啊。”唐锦衣无语，他不至于因为怕黑就这样胆战心惊，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而且，谁会知道扶灵术的事情，还将我们引过来。事有蹊跷，我们快走吧。”
　　但今天唐白衣是铁了心要拿到那样东西的，唐锦衣劝说无果，只能原地坐着，凭他一个半瞎子，想要一人出去偷香窃玉难度也很大，单独留下唐白衣他更不放心。
　　拍卖会很快开始了，周围人渐渐安静下来，能进这来的，都是有些来历的，正邪两道都有，不定哪天就在这遇上了仇敌，为防某些亡命之徒在这拍卖场上就打起来。所以进了这里，大家都戴上窃玉馆分发的面具，这面具不单单是遮掩容貌，还能掩盖气息。
　　按理来说是很安全的，但是对于两个不到十二的孩子，这样明显的目标，所谓面具就没任何作用可言了，如果，真有人设法引他们过来，恐怕两人甫一进场就被盯上了，偏偏敌在暗他们在明。唐白衣还这么执着。唐锦衣开始翻着自己的须弥戒，看看有没有能传讯给石泉的东西，或者是能将他们两人直接传回金盏玉台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