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栖栖芳草

24、悬赏

　　所以，他连夜赶路，却不如开挂的。打了几小时盹，这马就自动偏航了？他明明是要去彩云之巅的。
　　唐锦衣吐血三升，只觉得柳无尘就是来通知噩耗的。
　　原本觉得这人一张脸还算俊逸，只是气质略猥琐。现在再看，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是呀是呀，我要回不落山水。这不是近乡情怯吗？我就让少尊座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唐锦衣笑着点头敷衍。
　　见是这样，柳无尘露出了然的神色。“那我不打扰你了，告辞！”说完，又晃出了唐锦衣的视线范围。
　　柳无尘刚一离开，唐锦衣就调转马头狂奔。
　　山林间扬起粉尘。
　　快马加鞭，疾跑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人群聚集处，唐锦衣向一个面向亲和的老伯问路。
　　老伯眯眼看他，捋了把胡须，“这里是巴陵，再往前就是不落山水辖地了。孩子，你是找不着家了吗？”老伯的笑略含深意，打量他的眼神，像在看银子一样。
　　不，落，山，水……？
　　老伯很热情，主动提出要给他带路。
　　唐锦衣百般推拒，用不落山水的方言回答老伯，“没，我家就在不落山水。我自己识得路。”
　　摆脱这位老伯，走了不多久，就有一张通缉令飘飘荡荡得盖在唐锦衣脸上，拿下来一看，上面赫然是他的大头照。
　　好在并不是通缉令，也对，这是不落山水，他爹娘就算脑袋秀逗了，被殷韫光蒙蔽了双眼，也不会想到通缉他才对。
　　告示说他被掳走了，能把他找出来的赏银三万，提供有效线索的，根据线索的实效性，奖励五十到千两银子。
　　再一看四周，地上随地丢着这样的告示，摊贩摊位上的广告位上，居民楼墙上贴着。
　　风一吹，无数白纸飘荡在半空中。
　　难以无视的无数窥视自己的目光。羊入狼群的被凝视感。——并且还是狼多肉少的那种。
　　让唐锦衣真切得认识到，自己被殷韫光狠狠地摆弄了一道。
　　真损啊。

　　入夜，一个身穿黑色披风，戴着大兜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矮小老头揭了“通缉令”。
　　被几个修者架进夜御司的小老头，出来时怀中抱着一个有他半个人那么高的行囊。
　　随后，就有数十人穿着夜行衣，分数次朝着小老头指引的地方而去。
　　在镇上补给后，稍事休息过的马，再次赶路又是风驰电掣。在察觉到自己被人追赶后，马跑得更快了。
　　夜风冽冽，秋风卷落叶，马蹄踏着月光行走，马背上那个少年的身影，俨然已经成了银两与宝物的化身。
　　据说是个学艺不精的富家公子，娇养惯了。已过了总角之年，尚不熟悉御剑飞行，因为不惯辛勤的修炼，才离家出走了。
　　马是好马，就是这骑马的人实在马术不精，很快就被追上了。
　　呵，不愧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
　　其中一个黑衣人领先一步落坐马背上，伸手一拢，环住少年。靠近唐锦衣的耳后。
　　“小少爷，……”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烟雾卷着爆炸轰鸣声点燃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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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散去，黑衣人保持着单手抱人，身体前驱的模样。
　　满面乌漆，咬牙切齿。
　　一夜之间，这样的事情围绕着这个镇发散，在多个地方发生。
　　真正的唐锦衣早就弃马，御剑飞行，赶回了不落山水的唐家。
　　一回来，唐锦衣就直奔自己的房间，并没来得及发现有什么不对。掀开被子，溜了进去。
　　察觉到有人进来，殷韫光双手合十，停止了打坐的状态，站起身来。
　　殷韫光走近唐锦衣，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小孩，小孩缩在床褥里，只露出餐风露宿后疲惫的苍白圆脸。
　　一个无知无惧，胆小作妖的…
　　矛盾，这种矛盾从前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应过。现在又在他身上感受到了。
　　殷韫光撩开唐锦衣遮住眼睛的碎发，指尖顺着鼻子下滑到微微张开的唇，流连地辗转过削尖的下巴，最终停留在微凸的喉结。
　　上午还在不落山水领域边界，现在就回来了，御剑术倒是进步挺大，一年前还被蛊吓到失魂落魄。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说的话，唐锦衣在他眼里也确实是天真胆小的。只是，现在……
　　指尖轻按，按下这个开关，这具少年的身躯就停滞了，再悄无声息的送走，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见时钟的嘀嗒声，殷韫光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样轻而易举的毁掉，和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无趣。
　　直到殷韫光再次进入老僧入定的状态，唐锦衣才惊魂未定的睁开眼。太紧张了，刚刚他差点就没忍住跳起来。殷韫光竟然在他的房间，这要是真的打起来，情况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收手了。不过照这样看，他这样惹怒殷韫光，还并没有到领盒饭的程度。
　　虽然知道殷韫光是个不定时炸弹，但没想到柳无尘竟然是他派来的。
　　迷路或者失踪就算了，如果都到了不落山水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太可疑了。
　　而唐锦衣暂时并不打算流露出自己知道他杀性重的实情，只打算塑造一个埋怨，迁怒的形象。这种人设下，报复或者仇恨甚至打一架都是正常的。但并不是害怕得躲起来，更不能是到了家门口都不愿意回去看看。
　　因为，他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只是仇恨难平，又无可奈何的“愤懑”。
　　甚至是找不到可恨的人为唐白衣报仇的迁怒。
　　唐锦衣深知伪君子也还是个君子，不要吵醒一个装睡的人。
　　知道柳无尘实际上听殷韫光差遣，也就明白了之前在殷家一些未解的谜团，也难怪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而结果又是这么惨重。
　　有殷韫光明面上参与，又有柳无尘暗地里推动。甚至整件事就是殷韫光策划的。
　　只是，他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铲除黑恶势力？他要是这么正直无私……如果他真是这么正直无私，就应该把一切禀明，而不是策划这一出。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唐锦衣就有些懊恼自己对殷韫光不熟悉了，但凡他看个详情介绍，或者看个剧情分析，知道殷韫光的平生经历，也不至于这么抓瞎。
　　只知道这是个杀星，却不知道要杀谁，怎么杀。更不知道他自己对剧情有过什么影响。
　　唐锦衣想着这些，直到睡过去。
　　所以在第二天上午，殷韫光“听闻”他半夜回家了。特意过来看他，并装作若无其事得问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还以为唐锦衣被那些人掳走了时。
　　其实唐锦衣更想问，为什么他好好的客房不呆，要蹲守在他房间。
　　不过，这事是说不得的。
　　唐锦衣也只是顺水推舟，装作愤慨不满，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的焦愤状，而碍于父母在场，不得不与他虚以委蛇的模样。
　　唐泠然夫妇听说他回来，一早就过来看他。不过从他娘骂骂咧咧的零碎片段中，唐锦衣也明白，他们应该半夜就知道，楚云乔昨晚就想过来，只是唐泠然不许她过来。
　　唐锦衣原本是要装哭，但在楚云婉一如既往的关切下，兼之应付一旁殷韫光。他的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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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婉震惊，从她瞪大美目的表情中，唐锦衣看到的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其中包含了无数含义。
　　她转头就是给了唐泠然一个凶狠的眼神，“都说谢师泽没安好心了，我好端端的儿子都被他养成这副没骨头的小弱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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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在众人侧目的场景下，殷韫光淡定得拿手帕擦擦嘴角，叫人换了盏茶来。
　　而“没骨头的小弱鸡”唐锦衣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就说哭就哭了，这显然是那种传说中的母子连心才会有的效应。但更让人咋舌的是，这么多年没见，楚云婉竟能如此语出惊人。
　　一时间，唐锦衣竟然有种一腔真心都喂了狗的错觉。
　　他涕泪涟涟得看着唐泠然，有这样一种痴心错付的情绪夹在里面，再配上唐锦衣这张越长大，眉目越像楚云乔的脸。
　　唤起唐泠然一丝慈父柔情，他伸手抹去唐锦衣的泪，“锦衣，不要像个女孩子家家，这么娇气。”
　　……唐锦衣顿时不知道戏该怎么接，他看看楚云乔一身的素服，鬓间白花，应该没错啊。
　　弱弱的说了一句：“白衣，他……”以此来勾起这两人的回忆。
　　这么明显的提示，才算是让楚云婉掉下一颗鳄鱼的眼泪。
　　“锦衣，节哀顺变。”
　　像来吃席赶场的远房亲戚才有的客套慰问。
　　这还是在唐锦衣能看到楚云婉作弊似的向唐泠然讨教下的成果。所以说这两人演这么一出大戏时，都不排练一下吗？
　　楚云婉和唐泠然携手回去的路上，楚云婉还悄声问唐泠然：“我们没告诉锦衣，他和唐白衣的真实身份吗？”。
　　唐泠然细想，好像还真没有。
　　楚云婉愕然，“竟然没说过吗？那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岂不是把我当他后娘？”
　　真就是“后娘养的”。
　　难怪儿子和她这么不像！这么娘娘腔肯定不是她亲生的。
　　唐泠然指正，“不是后娘，是义父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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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老爷夫人这样的对白，负责楚云乔服饰搭配的贴身侍婢怀卿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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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楚云婉嫌弃脸：“你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我生的！”
　　唐锦衣：“虽然我应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就是你亲生的啊！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楚云婉：“我不管，反正别人不知道，你不能告诉别人！”
　　唐锦衣：“就算你自欺欺人，但是我确实是你亲生的啊！”
　　楚云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