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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何以为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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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劭心心念念着柳云烟的复生,却只见到个真正的炼狱。
后来才知道,是殷妆笛和柳无尘一并将桐花蝶谷毁了,他们集结众多来宾,将桐花蝶谷上下三千人杀之而后付之一炬。
浓烟滚滚,火光照亮十里,再有各种术法仙光代替星星照亮了夜晚,凡人路过都知道这是修真界的神仙在作法了。
第二天,桐花蝶谷的谷主,杀害万万凡人,炼蛊,甚至将整个桐花蝶谷的凡人修士都做成人蛊的惊天骸闻就传遍天下。
他连自己的父母亲人妻子都不放过,只有女儿殷妆笛自幼养在金盏玉台才幸免于难。
而柳无尘的亲人就是被他害的某个人,他是特意来复仇的,柳无尘和殷妆笛假意结婚,光明正大将人都引到桐花蝶谷,将谷主殷劭诛杀。
唐锦衣带着柳无忧找到殷妆笛,“……这是怎么回事。柳无尘怎么会是假意娶你的?原来的计划就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不干脆让谢师泽和石泉去找那个秘境!”唐锦衣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甚至忘记了尊卑,他抚摸着脸上的面具,这个面具原来的佩戴者,死了,甚至没有尸身留下。
殷妆笛见只有他一个人,心念百转,最后只是摆手说不是。事实上,他们原来哪有什么计划,一切都只是猜测不是吗,又不可能去杀了哪个人来验证是不是真的人蛊,所以才要去秘境看一下,顺便搜证,更不知道柳无尘竟然是来寻仇的。
如果知道柳无尘的真实想法,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冒险,可就算是原来的打算。也是不至于有意外发生的。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了。
她原本心力交瘁地迷睡在他们的新房,突然被柳无尘摇醒,说计划有变,殷劭被唐锦衣他们引走,事不宜迟,现在是最好的向世人揭发的时机,只要召集来客,就可以趁机将无人控制的人蛊们都毁掉,然后将殷劭……
殷妆笛直到神思恍惚地站在宾客面前,被柳无尘携手一同说着本来只是毫无证据的荒诞时,才信了柳无尘是真的要戳破殷家的秘密。
来客有的并不相信他们两人的一面之词,“你说殷家不顾凡人性命,做些邪魔恶事,这我信,毕竟桐花蝶谷是畜养巫蛊发家的,可要说殷家谷主将家人亲族都炼成了蛊,这我可不信,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偌大的家族难道他预备自毁长城?”这提问的人,神色淡然,似乎只是听了个笑话,并不当真。再一看其他人的面色,也同样漫不经心的,似乎只当他们开了个玩笑。
柳无尘收拢折扇,对他一笑,并不与之争辩,只是唤人将柳云烟带过来,当众把柳云烟和她的几个陪嫁丫鬟和贴身侍卫都就地处置了,众人就都哑口无言了,他们可以怀疑柳无尘想犯上作乱,但不觉得殷家独女殷妆笛会联合外人谋算家财,而且还是以自己母亲的性命为桥梁。而且,确实柳云烟死后,尸体瞬间腐烂,爬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蛊虫。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会儿殷劭被少尊座绊住了,无暇顾及,我们尚有时间毁了这里的一切,再晚了可就只能是你们和我们一起死在这了。”
毕竟殷夫人已经这样了。
白日里春风拂面的新郎官柳无尘此时仍旧是一身红赏,说话声也还温雅,只是众人却都觉得这人顿时变得如从地狱爬出来的玉面阎罗。
柳无尘温温一笑,“传闻中岳父大人与岳母大人伉俪情深……等他回来见到这一番场景,不知会如何。”
当下不论各人如何作想,俱皆竖眉凛然,有的人是为殷劭的恶行愤然,有的人则是为柳无尘将他们拉下水着恼。确实,不管柳云烟与殷劭真正关系如何,柳云烟死在这种时候,殷劭完全有理由对他们发难,是先发制人做一个惩奸除恶的英雄,还是与殷劭结仇,甚至等殷劭回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中有一人这么说,“不除殷劭,何以为安。”
之后柳无尘带众人将桐花蝶谷搅了个天翻地覆,等到殷妆笛想起应该和他们三人确认一下安全时,却三人都不回应她。
想来那时候殷劭确实被殷白二人引了过去,而唐白衣他们是真的没法回应。
说完自己所知的一切,殷妆笛问他,殷韫光和唐白衣呢?这一问像石破天惊似的,将唐锦衣震住,他实在没想好要怎么和别人说。
殷妆笛就见着唐锦衣嘴角向上微勾,复又降下,木然的看着她,像是想强颜欢笑,却并没成功,他张了张嘴,静默了。最终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了最开始那种吼叫着问她的力气,只是看着她,又并没在看她。
他该怎么说,他们三人在最外面的入口处就决定分开,最终唐白衣遭遇了意外,而他好像附身在唐白衣身上,看到了殷韫光和殷劭勾结的样子。
后来找过去,殷韫光又将他藏起来,救了他。如果没有附身过唐白衣,也没有知道什么反派主角的设定,他还能自欺欺人……殷韫光只是因为是殷劭的儿子,才幸免于难的。
他该怎么和别人陈述,唐白衣没了。不单单是死掉了,是真真正正的没了。
唐锦衣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笑,俏皮地说,“白衣变成蝴蝶飞走了。”
唐锦衣笑,殷妆笛却是再次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呀。”唐锦衣纳闷地反问她,“我们成功了,桐花蝶谷附近的村镇凡人再也不用担心哪一日被抓走了,白衣也是很高兴的,我们应该高兴一点。”云雾缭绕可以遮住星空,火光蔓延却能吹散云烟,想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的,邪不胜正。
殷韫光第二天下午才回了经历了一场大火的桐花蝶谷。相较于忙于控火彻夜未眠又和人打斗的谷中众人,殷韫光虽然有些倦态,却算是十分洁然一身的,也是孑然一身。殷韫光左手环抱着他的九幽琴,右手执着一把素色的玉骨流光锦扇。这幻扇拿在唐白衣手中总是半开不合的,现在却严丝合缝的并在一起。
唐锦衣已经知道唐白衣的遭遇,并不意外他独自一人。拿出拂尘点金,目带防备。“少尊座,白衣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殷韫光直直地看他。倒是说了一句没头没脑却又意味深长的话。
“要想救活唐白衣,其实也不是不行吧?”
又是这种话,上次他也是这么回复囫囵觉的。不过唐锦衣并不打算说出他恢复记忆的事,只是再问了一句。
唐白衣呢?他原本是和你一起的。
两人对视着,说起来这是殷韫光搬出可会相思后,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交谈。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所以说,殷韫光是个天生适合反派角色的设定,就像现在这样,他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所谓的心灵窗户——眼睛,也是完全没有感情的金瞳,也或者会有人觉得这双眼睛是佛性而慈悲的。总之就是将一切感情都卷在里面,时时刻刻都是一样的目光。
唐锦衣再问了一次。
殷韫光总算回答了。
他和唐白衣最终被殷劭发现了,唐白衣装作挟持殷韫光,然后被殷劭杀了。
“殷韫光,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吗,你们两人被发现,你没事。”
“不觉得。”殷劭拿着唐白衣的银芽,将它对上了自己的脖子,这时候唐锦衣才发现他脖子上的血痕。“这是"父亲"救下我之前,白衣挟持我,在我身上留下的。”
看来是这样,殷劭也不会知道他们之中,原本只有一个殷韫光精通奇门遁甲,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阵。殷韫光看到他,也只会想他是走在他们之后,凭着那个面具上的追踪符找进去。
殷韫光长出一口气,“我们回去吧。”
柳无尘和殷妆笛的婚事变了祸事,他们也该回金盏玉台复命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须得谢师泽出面才能了了。
“你是殷劭的亲子,殷妆笛是你姐姐,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要走?”
算是回敬了殷韫光所说那句“父亲”,有些话,说了就要负责。
“殷劭当我是他儿子,不过我从小长在金盏玉台,我和唐白衣尚且不亲近,我更不会把他当作亲人。”殷韫光淡淡的说着。
不知怎么,唐锦衣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落寞。
有关于唐白衣的事,如果不将一切戳破,只能是殷韫光说之,听者信之。而且唐锦衣能附身到唐白衣身上,这种事才是真的难以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