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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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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袁朗办公室门口，“报告！”
“进来。”
成才推开门冲了进去，“队长！”
“什么事？”袁朗看着一脸焦急的成才略显惊讶。
“队长，你看。”
袁朗接过成才递到他面前的纸张，飞快地浏览过一遍之后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网上有很多相关的新闻报道。”成才说。
袁朗目光一闪，“是吴哲查到的？”
“是。”
“他们都知道了？”
“只有几个人看到了，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不敢乱传。”
袁朗又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去找大队长。别慌里慌张的，安心等着。”
“是。”
走上楼梯，成才背后还在嗖嗖地冒着凉气，袁朗的眼神如以往一样极具穿透力，至于他能否从中猜到些什么成才却是无暇理会了。从齐桓和吴哲现在的状况来看，铁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以他对袁朗的了解，如无必要，袁朗永远不会向上级领导提及此事，他只会用其他借口把他们分开。从一队之长的角度出发，他完全了解袁朗的顾虑，虽然他知道齐桓和吴哲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早已做好准备面对各种极端情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会像A大队的其他队员一样尽职尽责，但即便是成才也不得不承认，他绝不想看到某些假设有一天会变成现实，如果单从这一点考虑，袁朗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不过，一纸调令就把两个相爱的人生生拆散，从此分隔两地，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上一面，而他们将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一切，只在心底默默地隐忍、坚持，不肯放弃。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成才不敢多想，作为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和朋友他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快乐。
第二天下午晚饭前，吴哲在宿舍刚刚打开电脑主机准备上网，一抬头就看见成才拖着许三多溜了进来，成才进屋后随手关门，薛钢马上开口问他，“成才，有消息了？”
成才点头，“刚才见到队长了，军区今天已经收到了情况通报，的确发生了枪战，是一小伙地方武装误打误撞闯进了维和区，我们的一个工程兵小队正好经过那里，那伙人里可能有几个新手，一紧张就开枪了，流弹打死了一个本地人，我们大队负责警卫的弟兄们开枪还击，几分钟就把他们打退了，有两个队员受了轻伤，没有大碍。”
薛钢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虚惊，真该把那些外国的新闻记者拉出去毙了！”
成才也笑得一脸轻松，“就是嘛，那个国家兵荒马乱的看上去挺吓人，其实维和区还是比较安全的，维和部队的伤亡率比起我们A大队可是低多了。”
许三多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成才，不能那么说吧，维和区与战区不同，特种部队那些先发制人的招式全都用不上，要确定别人开枪打你才能还击，他如果打了就跑你还不能去追，只能寄望他们枪法不准伤不到人，在那里维和部队时刻都有可能面对危险。”
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成才看着许三多挠头，“三儿，等菜刀回来了你可以单独和他探讨这些问题，现在就让我们自我安慰一下行不行？”
“行。不过我和菜刀聊的时候允许你旁听，增强一下你的战场意识。”许三多的表情比军校的教官更加一本正经，旁边的吴哲和薛钢已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许三多！”成才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翅膀硬了是吧？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跟我讲战场意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战场意识，什么叫先发制人！”他边说边追着咧开嘴大笑的许三多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捶。
吴哲和薛钢左挪右闪，时而侧身避让，时而脚下使绊，不消多时，这四个便乱七八糟地打作一堆。
傍晚，齐桓率警卫人员随工程兵队从维和区返回营区，他直接走进了宿舍，宿舍里只有昨天在枪战中负伤的两个人。杨羿的左上臂被子弹擦伤，敷上药包扎一下就像没事人一样了，现在他正往身上挂武器装备，准备上哨。李新的右腿有点儿麻烦，被跳弹咬了一口，伤是不重，却因此被困在了宿舍里，这已经足够让他从昨天郁闷到现在了。
“队长。”杨羿看到齐桓就立正站直，李新也想下床被齐桓挥手制止了。
齐桓问，“医生今天来过了？”
“上午就来了，换了药，还是那句话，没事。”杨羿说。
李新憋屈一整天了，现在还在懊恼，“队长，这叫什么事啊！多少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遇上这么几个杂牌兵还挂了回彩。”
齐桓笑，“你这回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虽然是皮肉伤，但回了国你可就是维和英雄了。”
“队长，你就别埋汰我了，还英雄呢，回去以后不被他们笑死就谢天谢地了。”
“这是维和，又不是打仗，谁会笑你。”
“队长，别理他，我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杨羿在一旁插嘴，“他本来打算回去以后就休假回家登记结婚的，现在怕人家女孩子嫌他腿瘸不要他了。”
“滚你的！你才没人要呢！”李新对他怒目而视。
“诶，你怕什么？就算你女朋友不要你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上午跟张医生一起来的那个小护士对你可真是细心呵护啊，换药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简直把你当成玻璃做的了，我看有点儿意思。”杨羿边说边对着齐桓使眼色。
李新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她不也给你换药了吗？明明是你盯着人家猛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杨羿嘻嘻一笑，“我承认我看了，那又怎么样？我一没老婆，二没女朋友，再怎么看都是正常的。队长，你说是不是？”
齐桓笑着摆手，“我劝你们小声点儿，这些话要是传到医疗队，你们的伤就别打算好了，那些医生护士能把你们治残了。”
杨羿眨了眨眼睛就冲着李新一扬下巴，“新哥，要不这样，回去以后我让他们凑份子给你买副拐，就当是送你的新婚贺礼了。”
李新腿上行动不便，但其他地方没伤没痛，他右手一甩，一本厚厚的维和手册向杨羿飞了过去，杨羿急忙伸手抄进怀里，“新哥，千万别激动，要是看我不顺眼我现在就走，你留在这儿安心养伤。”
眼见李新又要发作，齐桓忍笑劝他，“李新，他给你下个套你就往里钻啊？要沉住气，等伤好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李新恶狠狠地瞪着杨羿，“行，队长，我听你的！”
“队长，我没得罪你啊！”杨羿哀号。
齐桓却不打算同情他，“你嘴欠，挨揍也是正常的。还不快走，我跟你一起过去。”
杨羿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又偷偷地冲李新做了个鬼脸就跟着齐桓走出了宿舍。
“队长。”
“什么？”
“你怎么还不结婚？”
齐桓斜了他一眼，“多事。”
“是不是挑花眼了？”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齐桓抬腿踢了过去，杨羿没躲利索被齐桓一脚踢在屁股上，他借势向前一蹿，以特种兵无比敏捷的身手，逃开。
齐桓又检查了一遍营区的安全措施才走向食堂，清亮的月光下，他心念一转就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子弹壳，捏在手上借着月光看了看，竟又想起那时吴哲用来糊弄他的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捡来的子弹头，暖暖的柔情悄无声息地在心底漫开，聚成了唇边的一个微笑。随时随地，无时无刻，思念从未曾淡去。就快回去了，但也许，重聚，就意味着分离。
休息日，一个晴朗的午后，A大队三中队的家伙们正在各自的宿舍里犯懒，房门几乎全都敞开着，悠闲的风自由自在地在房间和走廊里飘来荡去。一个人走上楼梯，站在一间宿舍门口往里瞧，屋子里的人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扯开喉咙大喊了一声，“菜刀，你回来啦！”
这一嗓子的动静实在太大，把整层楼的人都给吼了出来，所有人都冲出房间寻着声音找到了目标，他们呼啦一下就把齐桓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闹着，安静的走廊上立刻沸腾了起来。
小南瓜们凑成一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高大有型素未谋面的副中队长，想到他刚刚维和归来，而且没有参与过选训中的阴谋诡计，竟不由凭空生出一份莫名的亲切感和崇敬之情。
吴哲一个人在宿舍里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他定了定心神才走出门去。站在人群之外，他安静地望着人群中的齐桓，朗朗的笑声响在耳边，仆仆风尘中更显坚毅挺拔，百感交集之际竟已无言，只在嘴角勾出了一丝浅笑。
齐桓的视线被无形的手牵引着，越过欢腾的战友，落在不远处那个人的身上，只一眼，喧嚣已如潮水般退去，周围的一切消散如风，渺无踪迹，空旷的寂静中，只剩下心中的唯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微笑，笑容一如记忆中温暖、清新。
似有若无的一瞥间，太多无法言传的心事已尽数落入对方的眼底。齐桓收回了目光，继续回应着队友们吵闹的关心与问候，吴哲也笑着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袁朗正坐在铁路的办公室里，铁路从窗边踱了过来，“那边来电话了，一个星期内过来接人。”
“是。”袁朗应了一声。
“来的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走一个来一个，正好腾出地方，也可以让他尽快适应。”
铁路点头，“就这么办吧。”
当晚，夜色渐浓，齐桓轻轻推开了五楼小机房的房门，房间里如记忆中一样充斥着各种电子仪器运行的声响，吴哲看着他笑，“回来了？”
时间倏地转回到一年以前，从师侦营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抬起头笑着询问，刹那间，齐桓竟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年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分别的伤痛如过眼云烟，只片刻就在他的笑容里消融得干干净净，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回来了。”
“荣誉勋章到手了？”
“不要都不行。”
“你不要就送我。”
“好。”齐桓望着他的眼睛，“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很好。你呢？”
“很好，除了要时刻提防那些打黑枪的。”
吴哲走到他面前，“又受伤了？”完全是取笑的口吻。
“我有那么没用吗？”
“真的？”吴哲脸上似笑非笑。
齐桓的心竟一下子抽紧了，他伸手抓住吴哲的胳膊把他拽过来紧紧地抱住，仿佛稍稍松开，就会再次离他远去。离开了九个月，想念了九个月，此时重逢的喜悦却不能将积聚的痛冲淡分毫，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那痛楚已然攫取了他的呼吸，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吴哲张开手臂用尽全身的力量把他扣在怀里。思念的伤消肌蚀骨，痛不可当，而此刻，那千山万水的遥远却好像仍然横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
“想你。”齐桓把脸埋在吴哲的颈窝处，熟悉的温热又充满了鼻腔，依然是让他沉迷的味道，“我不怕死，却怕走得太远，见不到你。”
“傻瓜！”吴哲的嘴唇就贴在他的耳边，“走到哪里也别想躲开我，你逃不掉的！”
又是无语，只想静静地感觉对方的心跳。面对着自己深爱的人，能否不再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