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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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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部队新兵的考核与选拔一如既往的苛刻严酷,各部队参选的尖子和兵王也像历届官兵一样全力以赴、争拔头筹,二个多月后,袁朗顺利地把五十多个南瓜兵收进了A大队的兵楼。又过了三个月,五十余人被削剩下十五个,众老A在感慨袁队长的种种卑劣手段着实令人触目惊心之余,也不得不承认“今年的南瓜收成前景喜人”,就这样,十五个小南瓜在愤恨交加中又熬过了一个多月。在袁朗把终极考核全部谋划布置妥当的时候,成才和许三多学成归队了。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没人有闲情逸志关注磨刀请客的问题,而袁朗则是在知道他们归队具体日期的那天就已经给他们分派了任务,这两个新晋尉官能够得到领导如此重视完全源于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一个南瓜认识他们。于是,待时机成熟之时,一场由三中队全员参与、二中队积极配合、掀腥风血雨、令人神共愤的惊天大阴谋隆重地拉开了序幕。
这次考核的题目还是城市反恐,南瓜兵落单后被抓到恐怖分子的秘密巢穴,众老A再度上演诸如刑讯逼供之类的保留节目。袁朗在保持传统的基础上突破创新,增加了一个新角色——被囚禁的奄奄一息的士兵,许三多当仁不让的成了这个角色的最佳演绎者(主要还是因为袁朗对他真诚的目光、无邪的笑容实在是放心不下,最后只好让他闭眼装死)。而所有人中最出彩的当属成才同学,他扮演的反面角色——恐怖分子首领,成了此次考核的一大亮点兼一大看点,他出神入化的表演增加了考核的真实感和可信度,唬得小南瓜们对整件事深信不疑。老A们也是个个瞠目结舌,他们看着成才张牙舞爪的极尽阴险毒辣之能事,竟有些搞不清楚他这两年读的是军校还是某知名戏剧学院的表演系。成才的倾情演出最终得到了大家的高度评价和一致认同,正如二中队参演的一名小队长所说——当时我都想上去抽他两巴掌!尽心尽力完成任务是一个士兵的职责,但成才同学对由此产生的负面效果却还是有些估计不足,事后,小南瓜们第一次在A大队基地见到他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红了双眼,恨不能扑过去啖肉饮血。成才满不在乎,专业狙击手冷峻凌厉的光芒在眼中乍然显现,只瞬间一瞥小南瓜们的心已是瓦凉瓦凉的,然后就看见两个亲切的小酒窝又甜甜地刻在他俊秀的脸上,一干被A得七荤八素的受害者们不由得暗中泪流满面,——这仇是没法报了!
全部考核结束后,十二个南瓜兵有惊无险地被袁朗收入囊中,至此,袁队长的选训任务顺利完成,三中队的新老南瓜们也终于消停了。
成才和许三多自打回来以后就被袁朗掖着藏着,现在总算得以重见天日。他们和队友们分开了两年,如今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一连几天晚上,他们在宿舍楼里东游西逛,说笑玩闹,开心得不亦乐乎。
这天晚上,成才和许三多又晃进吴哲和薛钢的寝室,薛钢正从冲凉房走出来。
“就你一个人,锄头呢?”成才问。
薛钢一指吴哲的电脑桌,“刚才还在那儿坐着呢,这才几分钟就不见人了。”
成才了然,“来无影去无踪,锄头的功力又精进了。”他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就招呼许三多,“三儿,过来学英文,你要是跟锄头住一屋,专业英语肯定早就过八级了。”
成才走到一边和薛钢闲聊,许三多坐在桌前浏览电脑上打开的英文网页,只看了一段,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成才。”
“啊?”
“过来一下。”
成才和薛钢都凑了过去,许三多指着电脑屏幕,“你们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国际新闻网页,其中一则新闻的内容是当地时间今天中午,在维和区一伙地方武装与中国维和部队发生枪战,双方各有人员伤亡,交火原因和具体伤亡情况尚待有关方面证实。
成才和薛钢也愣住了。
成才抢过鼠标,翻看着桌面上已经打开的其他网页,不出所料,几个新闻网都有这件事情的相关报道,但所有报道的最后一句几乎全是“情况不详”或“有待证实”。
“锄头……是不是去找队长了?”许三多看着成才。
“……可能是。”成才有点懵。
屋里的三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成才想了想就说:“我去队长那里看看。”
那两个人也跟着他往外走,成才拦住了他们,“这么多人去会挨骂的。你们再上网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消息。哦,还有,暂时保密。”
薛钢和许三多对望了一眼,然后看着成才点了点头。
成才在宿舍没找到袁朗就转身跑向办公楼。站在袁朗的办公室门外,他把耳朵贴近房门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但房间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正在纳闷,袁朗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成才一惊之下迅速立正转身,却看见袁朗正皱着眉站在面前,他连忙陪起了笑脸,“没……没什么事,我在找吴哲,你没看见他?”
袁朗摇头。
“哦,那我再去别处看看。”
袁朗点头,成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摆臂踢腿走下楼去,留给袁队长的背影几乎有仪仗队的风范。
成才下了一层楼才把心神定下来,转念一想,该找的人只见到了一个,该问的事一句没提,就这样回去也没法跟宿舍里的那两个人交待啊!琢磨了半天,他决定还是先找到吴哲再说,在A大队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清楚吴哲的心思了,只是如果他没有去找袁朗又会在哪里呢?
既然已经到了办公楼成才就直接上了五楼,五楼的走廊上黑乎乎一片,成才用眼睛扫了一圈就要下楼,刚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头就又转了回去,走近一看,果然,小机房的门是虚掩着的。
成才轻轻推开房门,“吴哲?”
月亮给这个小房间洒上了一片清冷的幽光,一个人影忽地从墙边的地板上站了起来,把成才吓了一跳。
“成才,是你啊。”吴哲背对着窗户,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当中。
“锄头,我刚才到处找你。”
“有事吗?”吴哲并没有打算开灯。
“我们看到你电脑上的新闻了,以为你来找队长打听那边的情况。”
吴哲没有说话。
“我刚才遇到队长了,他现在应该在办公室。”
吴哲微微低下了头。
“锄头,都是些未经证实的报道,也许他们什么事都没有。”成才以为他只是太担心了,就出言安慰。
“你有没有问他?”吴哲的这几个字说得非常缓慢,成才明显感觉到他语气的生硬。
成才讪笑,“队长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吓得我把什么都忘了,我们现在去找他。”
吴哲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就不去了。队长肯定会去找大队长,大队长会向军区打听情况,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吴哲的反常让成才满心疑虑,“锄头,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队长?”
昏暗中又是一阵的沉默,成才暗暗心惊,数十秒后,他终于听到吴哲轻声说:“你可以去问,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成才忽然心思一动,“你是说,队长……他知道了?”
“……是。”
“怎么会这样?”话一出口,成才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吴哲又不出声了。
成才也慌了神,“队长他有没有说什么?”
吴哲摇了摇头。
“难道这次派菜刀去维和部队是队长有意安排的?”成才的脑子转得飞快,但他仍然无法从这件事猜出袁朗的真实意图。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下的问题。”成才又把自己的思路拉了回来,“吴哲,开机,上网。”
吴哲看着他。
“听我的,快!”说着,成才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痛了吴哲的眼睛,但他不再犹豫,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电脑。他们找到之前的新闻网页就整页打印下来,然后成才一把抓起打印纸跑出了房间。
屋子里又只剩下吴哲一个人,他扫视着四周熟悉的电子设备,努力把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自从知道袁朗发现了他和齐桓的关系,他们之间就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心与心的隔阂虽然无法看见,却时时刻刻让人感受得一清二楚,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在袁朗面前肆意的玩笑胡闹了。但他心里仍然坦荡,纵然一切悬而未决,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像以往一样专心地投入工作和训练,表现同样无可指摘。
袁朗至今为止没有找他谈过话,也没有任何排斥他的行为,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还在考量,想要找到一个他认为最适合的处理方法,只是有时吴哲也会觉得这完全是他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毕竟这件事已经拖了将近一年了,这段时间里在袁朗的刻意安排下,他见到齐桓的次数寥寥可数。更大的可能性就是袁朗早已做出了决定,现在只不过是等齐桓回来把这件事彻底做个了结。因此,虽然齐桓归期渐近,但吴哲却更加忐忑不安了。但是,只要袁朗一天没有向他们宣布最终的结果,他就会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出现转机,希望发生另一个奇迹。
齐桓随队出发以后,吴哲一有空就在网上翻查有关中国维和部队的各种新闻,那怕只是短短的一两行字都不愿错过,他就仅凭着那寥寥数语想象齐桓在那里工作、生活的情形。思念,已化作空气,融入血液,不知不觉,却无时无刻,纵然心痛如割,但每当想起总会微笑。
刚才,他在宿舍的电脑上看到那则新闻就立刻跑去找袁朗,但是站在办公室门外,他竟是不能向前多走一步。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是纯粹的关心战友的正常行为,但是他不是其他人,袁朗不会相信他时刻留意维和部队的情况这其中是没有半点私心的。他害怕了,害怕这份私心会触怒袁朗,害怕他这样冲动地闯进他的办公室会给齐桓带来更大的麻烦。生平第一次,他完全的不知所措了。牵挂,担忧,还有种种不可明言的顾虑一波接一波地袭上心头,混乱中,他转身跑上了五楼。
吴哲再次看向门口,此时,他已大致猜到了成才的用意,又不免有些担心,只希望袁朗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事件本身上面,不会产生过多的联想。知情不报,成才无疑也算是罪责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