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星》池湄

31、第 31 章

　　晚上，陈星一出宾馆电梯，就听见摔酒瓶的声音。她急忙跑过去敲门。

　　小伟就像看到救星：“嫂子，你总算来了。凯哥喝太多了。”

　　地上全是碎酒瓶，覃凯呆滞地坐在沙发上，两眼血红。

　　“上床躺一会儿行吗？你都三天没合眼了。”

　　陈星哄着，将他扶上床。等他睡熟后，她开始收拾地上的酒瓶。

　　当陈星把碎酒瓶全部收起之后，她拿起一个碎片，在手上划了一道……

　　第二天，覃凯醒来，一眼看见陈星手上的伤。他腾地翻身坐起，“对不起，我不小心。”
　　他昨天断片了，以为自己酒后误伤了她。

　　陈星：“是我不小心。”

　　“走，去医院。”

　　陈星赶忙拦下他：“这点儿小伤。”

　　“别得破伤风。”

　　“没事儿。”

　　覃凯吻了吻陈星的伤口，满眼自责：“疼不疼？”

　　“不疼。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覃凯拿出创可贴，给她贴上，还叮嘱她千万不要沾水。

　　陈星一走，覃凯立即叫来小伟，“把酒全拿走！”

　　“哎。”小伟高兴答应，对陈星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星回到家，刻意把受伤的手蜷起来，还是被母亲看到了。

　　“怎么弄的？”

　　“在医院不小心，碰了一下。”

　　“姗姗和林瑞还没和好呢？”

　　“嗯。”陈星有点心虚，好在母亲没有追问。

　　冬子葬礼，覃凯全程操持。他表现得非常冷静，一点看不出之前崩溃的样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心情平复了，殊不知，晚上他又玩起了消失。大家把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冬子墓地也去了，都没有。

　　小伟没办法，拨通了陈星的号码。

　　接到消息时，陈星正在洗头。她顾不上冲掉泡沫，裹上毛巾就出门了。

　　她来到北桥，沿着大坝一直走。果然在大坝尽头，看见一个落寞的身影。

　　覃凯靠着栏杆，地上散落着不少烟头。他整个人暮气沉沉，仿佛被浓重的悲伤包裹着。

　　转头看见陈星，覃凯并没有多少意外。他解开大衣，把她裹进怀里。她发梢的水，滴滴落在他手上。

　　覃凯忍不住发火：“我不是不让你沾水吗？”

　　陈星一把搂住他，身体冷得微微发抖。她总是这样，知道怎么样能让他心疼。

　　覃凯气得不行，把小伟好一通骂：“谁让你告诉她的？”

　　小伟吭哧半天：“我错了。”

　　“煮碗姜汤拿来。”

　　小伟端着姜汤，来到宾馆房间。这才知道陈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门。
　　“对不起啊，嫂子。”

　　“没事。”

　　喝了姜汤，吃了药，陈星还是没抗住，感冒了。

　　苗姗姗得知消息，赶来宾馆，“说我不一套一套的吗？轮到自己怎么没那么多大道理了？噢，找我危险，找你不危险？合着街上的坏人都是给我一个人预备的？”

　　覃凯不理会她说什么，他扶陈星起来，给她喂药。

　　“等会麻烦你给阿姨打个电话，就说留星星在你家呆几天。”

　　“她也没在我家啊，出了事我负不了责啊。”

　　“能出什么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

　　覃凯秒懂：“她身体这么弱。”

　　陈星无奈地瞪他俩一眼，“不用打电话，我等会就回去了。”

　　“行了吧，别真出人命。”苗姗姗拿出手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得到老佛爷懿旨。
　　她揶揄道：“三天时间，够不够啊？”

　　覃凯：“可以了。”

　　“虽然打了电话，但并不代表我同意。明告诉你，我信不过你。别看你是混混，将来你要是欺负她，我照样饶不了你。”

　　覃凯：“谢谢你这么说。”

　　“不客气。”

　　苗姗姗走后，覃凯愧疚地看着陈星：“感觉好点没有？”

　　“没事了，感冒而已。”

　　“头还疼吗？”

　　“不疼。”

　　“真不用去医院啊？”

　　“不用。”

　　“你早上吃太少了，我让厨房熬了点粥，现在拿来行不行啊？”

　　“我不饿。”

　　覃凯此刻终于知道，“我不饿”这三个字的杀伤力了。
　　“我饿了，陪我吃点行不行？”

　　“你吃吧，我没胃口。”

　　覃凯太犯愁了。实在没办法，采取“你不吃，我也不吃”的策略，总算取得一点点成效。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转眼即逝。两人都知道，过了今晚，再想这么朝夕相处，基本没有可能了。

　　“还烧吗？”

　　“不烧了。”

　　覃凯摸了摸她额头。

　　“胃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覃凯又摸了摸她的胃。

　　黑暗中，两人目光交汇。覃凯沉溺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他缓缓凑近，吻上她的唇……

　　冬子离世，给覃凯很大的打击。还好有陈星，陪伴他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他从此对她除了爱护，更多了一份依赖。

　　陈星上班后，他很不习惯。几乎天天泡在医院。

　　总这样影响不好，陈星好说歹说，可他就是不听。每天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这天，陈星实在受不了，把他拦在门口：“我早上没吃饱。”

　　“等我。”

　　覃凯转身飞快离去。陈星长舒了一口气。

　　护士站里，苗姗姗张望着，发现陈星身后少了个人，“跟屁虫呢？”

　　“买吃的去了。”

　　“这也不像大哥啊，太黏人了。”

　　“他不做大哥好多年。”

　　“他不爱冰冷的床沿。”

　　陈星刷地红了脸。

　　苗姗姗多精明啊，一下子捕捉到她的异样：“真闹出人命了？”

　　“你小点声，别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覃凯拎着蛋糕走过来。还没好好看她一眼，她又渴了，打发他去买奶茶。

　　没说什么口味，他就每样买一杯。小护士们人手一份，还有剩余。

　　陈星犯愁还想吃啥。苗姗姗趴她耳边支招。于是覃凯来到熟食店，从队尾排起。看样子没有一个小时，是买不上了。

　　就这么在医院转悠了一个多星期，覃凯终于正常了一点，不再守着陈星。

　　这天，陈星下楼梯，听见楼道里传出一声悲痛的哭喊：“爸——”

　　哭声渐远，陈星一直站在楼梯口，半天回不过神。明明在医院见惯了生死，可这一声，仿佛惊雷，一下子唤醒了她。

　　陈星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星星……”

　　陈星没想到，接听的竟然是覃凯，“我爸呢？”

　　“呃，叔叔遛弯去了。”

　　陈星又问一遍：“我‘爸’呢？”这背景声，她太熟悉了。想骗她，怎么可能。

　　覃凯没办法，如实说了。

　　陈星快速赶到二院。

　　陈父看着女儿，泪水不由溢出了眼眶。

　　“您怎么了？”

　　“胳膊有点疼，可能是要变天。我都说没事了，小覃非带我来医院。”

　　“为什么不去我们医院，我找大夫帮您好好看看。”

　　“不用麻烦你，小毛病。这离着近。”

　　爸爸竟然用“麻烦”这个字眼，陈星感觉很心酸。回想曾经的快乐时光，她声音有点哽咽：“麻烦什么呀。自己姑娘，不是应该的吗。”

　　陈父听着女儿的话，愧疚得不能自已。

　　覃凯连忙劝慰：“叔叔，过去的都过去了。星星已经原谅您了。”

　　将陈父送回宾馆，陈星和覃凯往外走。一出大厅，陈星就停下脚步。她严肃地看着覃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