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星》池湄

32、第 32 章

　　覃凯微微一愣。他极力保持镇定，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惊慌：“没有啊。”

　　“我爸身体怎么了？”

　　覃凯避开陈星的目光，沉默着低头不语。

　　陈星：“如果他真是胳膊疼，你不会骗我他在遛弯。而且你会带他来我们医院，借机让我们和好。”

　　她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是小伤小痛，覃凯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陈星。

　　“我爸到底怎么了？”覃凯越是这样，陈星越着急。

　　他犹豫半天：“叔叔不让和你说。”

　　陈星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

　　覃凯知道瞒不住了：“他，得了肝癌。”

　　陈星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覃凯一把将她抱住，“别急，是良性的，你别着急。”

　　这套说辞怎么能骗过陈星呢。既然发展成肝癌，就已经是恶性肿瘤了。

　　哀伤不能解决问题。陈星立即安排父亲住院，又通过医院，联系北京的专家。

　　病房里，陈父哽咽地说：“星星，爸爸对不起你。以后爸爸想弥补，怕是没有机会了。”

　　“爸，您安心养病。您不是说过吗？等我有了孩子，您就帮我带。您可不能食言啊。”陈星拉着父亲的手，努力让自己不失控。

　　覃凯握住她肩膀：“咱们先走吧，让叔叔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陈星忍不住失声痛哭。

　　回到家，她极力平复心情：“妈，我爸他……”

　　“别跟我提他，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陈母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戳中了女儿的痛处。看着女儿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陈母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

　　“我爸……得了肝癌。”

　　陈母一下子沉默了，她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看女儿的反应，好像确实是真的。她呆愣着，一言不发。毕竟多年夫妻，还是有感情的。

　　病房里，陈星正在给父亲削苹果。

　　这时老姨走了进来，她放下水果，安慰陈父几句，临走时又留下两千元钱。

　　陈星送老姨出病房。

　　走廊里，老姨郑重地说：“星星，你得劝劝你妈。”

　　“老姨，其实我妈也原谅我爸了。她就是还有点……”

　　“我没说你爸，我是说覃凯。”

　　陈星一愣。

　　“刚才我上你家，想带你妈一起来看看你爸。结果看见覃凯，跪着求她成全你俩。哎呀，我这不好受。”

　　陈星的心好像被人狠揪了一下。她呆坐在吧台里，愁闷的思绪翻涌着。

　　覃凯来到护士站，看她不对劲。他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别担心了，叔叔会没事的。”

　　陈星长叹一声：“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

　　“以后别去了，我随她。我有多犟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和你说的？”

　　“老姨。”

　　“老姨去了？怎么不进屋啊，我还多个帮手。”他俯下身，去找她的眼睛：“老姨和你说啥了？”

　　“没说啥。”陈星哽着喉咙，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跪爹妈不是应该的吗？婚礼上也得敬茶，就当演练了。”

　　陈星越听越难受。她知道他有多骄傲，是个宁可腿断也不会下跪的主儿。如今为了她，不仅向母亲下跪，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她一时情不自禁，伸手搂住了他。

　　陈星一直抱着，不肯撒手。在医院，她可从来不敢这么出格。

　　覃凯逗她，“喂，等会让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

　　覃凯高兴地抿嘴笑。

　　苗姗姗过来，用力敲了敲吧台：“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注意影响。”

　　陈星无奈松手。

　　覃凯：“我先去看看叔叔。”

　　陈星：“嗯。”

　　苗姗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行了，别看了，走远了。跟个花痴似的。你以前对志飞可没这样啊。怎么从大女人忽然变成小女人了？”

　　“我也不想啊。在大男人面前，就成小女人了呗。”

　　“哼，大男子主义。结了婚，他说一不二，有你受的。”苗姗姗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叔叔真挺好的，亲儿子也就这样了。哎，这就是命。你命中注定就该栽他手里。”

　　陈星忍不住牵起唇角。听姗姗夸他，她从心里面高兴。

　　当天晚上，陈星给母亲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把她和覃凯之间的过往，一一诉诸笔端。写到艰难处，她不禁伤感落泪。她很想告诉母亲，没有覃凯的支撑，她无法走到今天。但她内心十分确定，她对覃凯，不是感激，而是爱。

　　早上起床后，她悄悄把信放进柜子。中午回到家，陈星忐忑观察，却看不出母亲的态度。

　　陈星心里七上八下的。过了几天，陈母一点表示没有。陈星以为这次努力又失败了。

　　这天一早，她陪完床回到家，“妈，我爸明天就做手术了，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不知道……”

　　陈母冷冷地：“我和他早断了。他什么样与我无关，我的葬礼也不用他来。”

　　“妈——”陈星还要再劝，这时覃凯走了进来，“阿姨。”

　　陈母板着脸：“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您和星星去看叔叔。”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阿姨，我完全理解您的顾虑。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放手，她有没有可能会更幸福。但我很快打消了这种念头。我坚信，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如果非让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亲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往后余生，她都不会快乐。我也是。阿姨，您是不是担心舆论影响，担心别人的指指点点。我的确走过弯路，犯过错。一般人可能会忌讳，但以我对星星的了解。她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她是真心接纳我。这一点我心存感激。阿姨，您是真的为星星好，还是自以为为她好？”

　　陈星眼睛一竖，这么说也太不客气了。

　　覃凯是故意的。既然苦苦哀求没有用，不如另辟蹊径，“您如果盼望她能幸福，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保证完全达到。如果您觉得她和我在一起让您蒙羞，您为了您的面子，想要拆散我们。那我无能为力。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更改。不过我已经付出代价。星星对此完全包容。以后，我们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求阿姨给我一个机会。”

　　这是求吗？这简直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你的意思是，我不同意，就是我自私？”

　　“不是。妈妈都是无私的，肯定是为女儿着想的。只是有时候，这种爱太沉重，有可能是一副枷锁。”

　　“你的爱才是枷锁，你会把她牢牢困住。过两年，新鲜感一过，你把她抛弃了，她怎么办？你不是说任何要求你都答应吗？我让你把所有财产过到她名下。如果离婚，你净身出户，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