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司天台》鲔鳍

11、飞来祸害（四）

　　这一夜，去去回回有7、8只白僵来过。

　　他们一行人，眼瞅着这只几百斤重的野猪，从饱满，到骨感，可依旧没有见到郭道一口中的那位“厉害角色”。

　　等鸡鸣的时候，这些害怕阳光的白僵，像被雷劈了一般，立马起来蹦蹦跳跳的往山上奔去。

　　乌阵子：“果然跟传说一样，听到鸡鸣声，它们就会逃走。”

　　郭道一：“那也只是这些道行尚浅的，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他们就不用躲着阳光了，还能跟我们一样，去城里逛逛集市，饿了就随地咬死个人，吃饱了还能顺手把残骸收拾干净了。”

　　从郭道一口中得知，如果亡者怨气极深，死后就有可能化为‘游尸’或者‘不化骨’，这种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在不同的环境和怨气下，催化变为不同的僵尸，有毒的是绿僵，刀枪不入的是毛僵。

　　如果是绿僵，那么它们周身会产生一种尸毒，人们一旦接触或者被咬，不及时治疗的话，就会被感染。如果是毛僵，则会全身长满白毛，像只大猴子一样，看着骇人，但毒性不强。

　　作为最低等的白僵，之所以数量众多，是因为活人一旦被不同的僵尸咬了或者摸顶，不及时治疗的话，都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化成这种行动缓慢，脑子也不好使的白僵。

　　血洗土匪寨子的罪魁祸首，肯定不是它们，一帮亡命徒，怎么可能被这些小角色杀个精光。在郭道一看来，他们这趟要抓的，应该是负责转化它们的那一只。

　　等到天亮之后，白介子压来了掌柜子、伙计和厨娘，郭道一要亲自审问。

　　厨娘显然吓坏了，岣嵝着身子看上去极其可怜，浑浊的眼珠子不知看谁好了，但不管看谁，都像在求饶。

　　谢辛看不了这个，赶忙上前扶起了厨娘：“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照例问询。”

　　说罢，便把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可厨娘哪敢坐，又出溜到了地上跪着。

　　郭道一看不下去了：“谢大人，你就让她跪着吧，这样她还能安心些。”

　　谢辛看着厨娘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时也不知怎样才好，还是乌阵子拿来了一个竹席，垫在了厨娘的膝盖下面。

　　郭道一等谢辛这边安顿好了厨娘，便开口说到：“李掌柜，现在也该说实话了吧。”

　　李掌柜：“官爷！你放过我们吧官爷，我们……我们也都是被逼无奈的啊。”说罢，掌柜子端着颤抖的手，指向灈水州的方向，“您要是想知道什么，就去找那贾府的人吧！”

　　谢辛听到‘贾府’二字，不由看向了掌柜，正巧让郭道一察觉了。

　　郭道一：“谢大人，可知道贾府？”

　　谢辛微顿，回到：“知道，贾府是灈水州的首富，也是这一带有名的盐商。”幸亏看过了林公公带来的详情，否则还真不好回答。

　　郭道一：“哦？看来这贾府名号不小啊，连久居京城的谢大人都知晓。”

　　谢辛：“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随口一问”，说完转回来继续看向李掌柜，“该问贾府的我们自然会问，至于你，现在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再藏着掖着，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李掌柜还在犹豫时，店小二已经绷不住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掌柜子你就说吧，这事本来也瞒不住！”

　　郭道一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等着掌柜子开口。

　　掌柜子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哎！早知道这样，这个驿站我们就不该来！”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

　　去年，南方正值青黄不接时，突遭百年不遇的洪水，导致不少难民流离失所，想要北迁前往长安城。但因为沿路死患过多，朝廷怕导致瘟疫传播，派军队将难民拦在了灈水。

　　灈水作为商业重镇，本就流动复杂，三教九流皆有，再加上豪门大院、商贾众多，导致绿林猖獗，打家劫舍类的案件时有发生。

　　难民的到来，不仅让这一带的绿林队伍有所扩充，还让去不了长安城，所以心怀恨意的人们找到了宣泄方式。

　　那就是掳劫城中富商的马队、田庄和外宅，其中作为城中首富的贾府，受到的滋扰最多，所牵扯的产业几乎无一幸免。

　　不仅如此，今年四月初一，土匪头子还抢了贾府中，即将出嫁的小女儿贾秀莹，以及8大车的陪嫁。

　　之后第二天，便有人发现这个小女儿被人吊在了城外的树上……

　　这件事气得贾老爷一病不起，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了，贾府的大儿子贾青田，本来是回乡参加喜宴的，结果却成了奔丧……看到灵堂里的两副棺材，据说两眼一抹黑，当即晕了过去。

　　说来也怪，自从贾青田回来后，灈水就开始闹起了僵尸。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惨死的难民在作祟，陈刺史还特意筹款，从外乡请来一位高人，铲除此患。

　　那高人来后，事态确实有所缓解，城中的僵尸大都被焚烧殆尽，城外的也少了不少。

　　但不知是何缘故，高人突然于一日凌晨，猝死于刺史府内，还是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高人的死尚未查清，贾府又做了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长子贾青田在全城张贴告示，宣布3天后要为自己的远房表妹送嫁。

　　家中小妹刚死不到两月，又要大张旗鼓的办红事？还是远房表妹，还搞得尽人皆知？

　　后果可想而知，土匪头子能放过这等“好事”，当即便卷土重来，将贾府再次洗劫一空，新娘子和8大车陪嫁也均被掳走。

　　知道土匪可能会故伎重演，再把人吊在城外的树上，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好事者过去看了，结果发现吊着的居然不是女子，而是一名男子，有胆大的离近了查看，发现被吊起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土匪头子本人。

　　刺史得知此事后，不敢冒然上山查看，万一是匪寨内乱，他们又人数众多，岂不是要吃亏。

　　于是放出了府里关押着的一名土匪犯人，让他带着士兵上山探明，等他们找到藏在山窝中的寨子时，全寨上下百十来口人，已经被屠戮殆尽了。

　　恐有埋伏，一队士兵巡查的异常小心谨慎，但就是没找到一个活人。

　　一同上山的士兵，有些还是经历过剿匪、杀过人的老兵，也都被眼前的诡异景象，吓得脸色惨白，同去的犯人更是当场吓尿了裤子……

　　有些残体不全的也就罢了，那些皮肉变硬、颜色紫青的，入夜后定是要尸变的。

　　一不做二不休，士兵直接放了一把火，烧了寨子。火势一路蔓延，最后整座大山都被烧成了灰烬。

　　再然后，这城里城外的僵尸，莫名其妙又多了起来，每天都有收尸的马车从城里出来，拉着落成小山似的、被砍了首级的死尸，赶到河边的亦庄，统一焚烧。

　　老百姓们也不傻，接连的事情都跟贾府有关，有人还为此死了家人，怨恨和怒意在城中肆意开来。后来，好事者直接冲到贾府，用斧子砸开了大门，才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没找到贾府的人，也没剩下一件值钱的东西，还在后院发现了已经尸变的仆役。

　　百姓们更加坚信，这就是贾府搞的鬼，而贾青田则不管全城的死活，拿上全部家当溜之大吉，去其他地方逍遥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