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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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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人离席,秦时雨虽有些担心,却不好冷落其他人。
齐摇光却心情莫名舒畅,他性子本就讨喜,有意缓解气氛,别说秦明睿,连冯婉姝都听那些小故事入了迷。
一直到掌灯时分,齐家派人来接。
“大哥,怎么是你?”看到来人,齐摇光如同老鼠见了猫,不复之前舌灿莲花,整个人畏畏缩缩。
“你这是做什么样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齐开阳下意识地训斥道。
看原本神气活现的孩子吓得可怜,秦时雨迎上去陪着笑道:“大公子,二公子他已知道错了。方才还说要改过,以后定会好好读书进学,您”
其他两小只也如洪水猛兽般看着他,齐开阳大感头疼。
他礼貌的对秦时雨道:“秦姑娘不必多心,还未恭贺过令弟此次取得榜首,家父家母特意吩咐我送上贺礼。”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一方华贵不凡的织金锦盒。
“这,是否太贵重了?”秦时雨看向秦明睿,对方乖巧的和第一次见萧景晤一样,压根连个眼神都没和她对。
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不顶事,齐开阳又开口道:“昔日秦姑娘救下摇光,本有恩于我们家在先。家母的寿宴又拖赖你,不但她心中欢喜,众人也都赞不绝口。若姑娘再拒绝的话,可是同齐家见外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时雨也只得带着一丝尴尬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礼物:“多谢大人夫人,也多谢大公子。”
好像,又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她怀着欲哭无泪的心情,对肃然持重的的大公子挤出微笑。
正在此时,钱秋心带着珍珠姗姗来迟。她进门先脱下宝相花纹的大麾,环顾四周后笑道:“大公子也在?”
齐开阳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最后做出了一个称不上“友好”的友好笑容:“舍弟贪玩,我特来寻他。”
钱秋心何等玲珑心思,当下便笑道:“既然来了,哪有不留客人坐一坐的道理?珍珠,吩咐厨下温壶酒,再上几道小菜。”
“对对,是我的疏忽。外边天凉,大公子留下暖暖身子再走也不迟。”秦时雨忙让出位置,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堆起来,齐开阳坳不开面子,便半推半就坐在齐摇光身边。
席间变成了七个人,气氛却冷清不少。大家心中都有些拘谨,齐摇光不用提,连秦时雨都不由主挺直背脊,露出极其淑女的微笑。两个小的有样学样,连呼吸都变细了。
好在有钱秋心,她像是没看出众人的不自在,先是和齐开阳聊了杨夫人的身体,关心了他当值是否忙碌,又说天冷日子不好过,打算过些日子施粥云云,间或提一提秦齐二人编急救手册的进度,最后话锋一转道:“二公子不过是年纪小没定下性子,依我看,他心思纯良人又聪明,将来且有造化,大公子何必急在一时?”
齐开阳愣了一下,又给了几乎把自己埋进碗里的齐摇光一个眼刀:“这小子是怎么编排我们的?”
钱秋心看向秦时雨,秦时雨看向齐摇光。
见人没说话,秦时雨大着胆子道:“大公子,贵府不是因为二公子考得不好,所以连伙食都断了他的么?”
齐开阳板起脸,拳头握了又放,还是没忍住拍在齐摇光跟前的桌上。
“你自己来说!”
眼看躲不过,齐摇光小心地瞄他一眼,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知道我只占了榜尾,爹和大哥一开始到没生气,只催我要加紧进学。又说秦家阿弟出身虽不如我,却拿了榜首,可见还是我不用功的缘故,我也老实听着了。后来,后来实在”他有些委屈道:“我讲的原也是实话。做学问一途虽说勤能补拙,却还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秦家阿弟他许是就是比我有天分,他自家也喜欢做学问,考得好也实属正常。我志不在此,考上举人也就,哎呦!”
头被人重重敲了一下了,他极不服气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说实话就要挨打!你倒是说说,当时你是不是和阿爹满院子追着打我!追不到我还不许娘给我饭吃!”
“你还有脸提?今日就算有钱姑娘和秦姑娘在,我也不能轻纵你的!”
兄弟二人的闹剧由老大提留着老二回家为终结。
冯婉姝忍不住叹道:“原先我恨自己不为男儿,如今一看,纵是齐公子这种出身,却也不能遂自己的心意。”
“可是,是七公子有错在先。”秦明睿弱弱道:“大公子和府尹老爷哪个肯害他了?他身为男子,未来自然要顶立门户的,怎可随着自己的性子”
“凡事只已对错论么?睿儿,你不觉得自己是否太过武断了?”
眼看两只小货也要吵起来,秦时雨堵住耳朵嚷道:“都给我住嘴!若真想吵,每个人都去写一篇策论,改明儿我亲自拿给先生瞧瞧!现在,吃饱了就给我出去!”
镇住他们后秦时雨松了口气,对钱秋心歉疚道:“钱姐姐来本是为了睿儿庆贺,不得已看了场兄弟闹剧,还得帮我们打发那位大公子。这俩小的偏也不省心,真真是”
一旁的珍珠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她碗里笑道:“秦姑娘,快吃吧,这一天也够你忙活的啦。小姐过来就是看看你,这下看到了她也安心。”
送钱秋心走后,秦时雨看天色不早,怕误了宵禁,就去办公室逮那三只。两只小的倒无所谓,想到要面对萧景晤时,她不知怎么,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她刚站在门外举起手,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是她后,萧景晤不自然地别过眼睛:“回来了。”
“是,先生,啊,我们,还是回宅子安置吧。”
她的磕磕巴巴明显取悦了萧景晤,对方虽还是神情严肃,脸上却不自觉染上浅绯。
在马车上他也一如既往的淡漠中带着柔和,甚至晚间秦时雨给他送红枣莲子粥,他也二话没说拿起了汤匙。
“那,先生消消食再睡下,我先回房了。”
“等等。”
秦时雨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歪头看他。
萧景晤起身大步朝她走来,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在烛火的映照下多了几丝迷离的味道。他舔舔嘴唇,清了清喉咙道:“等到冬日,我再画一幅雪梅图给你可好?”
“嗯?”
“这些日子,我又画了亭台楼阁和池中飞鸟,你拿去换了银子,加上先前的,应当可以在县里买处院子。”像是怕被她拒绝一般,他赶忙补充道:“不是给你的,是给睿儿的。作为师长,如今他学业有成,合该我奖励他才是。”
“哦?”秦时雨转转眼珠,明知故问道:“既然我们住到县里,那先生岂不是要和我分开了?”
看萧景晤着急的瞪大眼睛,她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对方:“不过开个玩笑,睿儿还得孝敬先生呢。”
萧景晤忿忿盯她一眼:“画菜谱你找他罢,我不同他争。你不许,把他画的收在屋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却更加坚定:“我画的比他好。若是,你想要在屋里挂画的话。什么秋景图冬景图,都来找我。”
秦时雨先是呆住,想了半晌才明白他之前是生气了,不由好气之余又感好笑,她解释道:“当日急着开张,另找画师也是挑费,刚好齐小二欠我人情非要还,便请他帮忙画了。后头他忙着科考,挂在墙上的和装订成册的,全都是姝儿画的。”
早在秦时雨的办公室不经意看到那副他画的槐花美人图,他就不生气了。只一时抹不开面子,又不想被秦时雨认为自己是故意翻看的,便只能继续端着。现下得了她的解释,他耳朵刷一下子涨红了,“那”
“那先生还有没有事?学生可以现在回房了么?”成功看到他更加羞赧的样子,秦时雨关上门后爆笑了出来。
——
在日子迈进十一月之前,香茗轩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喝茶在上层中一直是件雅事。君不见齐摇光的好大哥齐开阳就因为崇拜爱豆转而酷爱茶道,荼毒了身边无数人。齐开阳的手艺暂且不提,就连普通人家有什么郑重场合,也是要煮茶汤来招待客人的。
县里的茶楼并不少,大的小的零零散散,香茗轩之所以如此吸引眼球,除了是神仙居背后的老板开的之外,一是挂在门边“白瓯沸雪发兰香,色若梨花透窗纸。”的好句,一是颇有趣味性的“茶可以清新也”的回环诗。
任何时候都不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神仙居打底,随着秦时雨喊的声“开业”,就开始陆陆续续上人。
浅天青色的墙壁,六、七张黄花梨的桌子在大厅散落开来,却并不显杂乱。地上全铺了方纹绫做的地衣,桌下还放了樗蒲棱的蒲团。柜台在不起眼的角落,却并不寒酸,不但有正在怒放的秋海棠,还摆满了瓶罐装着的各地来的茶叶样品。
因是茶楼,又避免和神仙居形成挤兑,菜单上只有些简单的茶食。甜口的有诸如桂花糖蒸栗粉糕和酥油鲍螺,咸口的有葱香金丝糕和鸡蛋云腿饼,另有些水果和干果。当然,价格却并不便宜,不过秦时雨也说好开业前五日茶水免费。
客人刚坐下就会有位着窄袖胡裙的清秀少女来表演茶道。而入口的茶水却颠覆他们以往的认知:清新、淡雅,入口微苦,却在喉处回甘,搭配口感过分浓郁的点心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