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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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的习俗，过年之前必要祭祖的。虽然天气寒冷，南郊的安乐园里，仍不时有扫墓者进出墓园。
沈毓民跟着莫语欣找到了岳母大人长眠的墓穴。拔掉了几根枯黄的野草，清理了小小的供桌，他们把带来的一大束香水百合供在了花岗岩的墓碑前，摆好贡品，点了香烛，在蓝紫的坟前鞠躬祷告。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之后，这一刻，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把结婚的喜讯告诉妈妈了。莫语欣凝视着墓碑上妈妈微笑的照片，刚刚说了句“妈妈，我结婚了，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眼泪夺眶而出。
沈毓民立即接过话头，喃喃地说道：“妈妈，我是您的女婿沈毓民，我跟小语结婚了，我们已经有了一对五岁的儿女，等清明节的时候，我会带孩子们过来看您。请妈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女儿的。”
莫语欣靠在一棵大柏树上呆呆地看着沈毓民烧完了几沓冥钱，一想到回家之后全家人团团圆圆地过春节，而她妈妈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擦了好几张纸巾都没把眼泪擦干净。那伤心的模样，看得沈毓民心疼不已，待香烛燃烧殆尽，就揽了她的肩膀慢慢往园外走，边走边劝慰她。“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也不能一直哭下去吧？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孩子们。再说像你妈妈这样善良的人，应该早就转世投胎了，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肯定会难过的。走吧，回去晚了孩子们要着急了。”
“妈这辈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她一定不会去得这么早。而我、而我又不听她的话，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不听话呢？别自责了！”
“妈妈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我在求学期间谈恋爱，可我不仅没做到，还、还跟你……”
“别说了，当年是我不好。我想你妈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要是看到我们生活得这么幸福，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要是我能听她的话就好了！”
沈毓民皱了皱眉头，心道人就是这样贪心，总是得陇望蜀。五年前，他们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而现在，这个心愿已经达成了，他们又想着要是在“秋水云庐”初遇时，他未娶，而她也从未恋爱过，那该多好啊！他很清楚小语所谓的听妈妈的话，无非就是跟他走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的程序。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当然愿意成全她的，可事实总归是事实。他无奈地转过身去，捂住了妻子的嘴巴，“宝宝，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走吧，等清明的时候，我们把小忆霜霜带过来，妈妈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离开墓地，沈毓民特意带妻子去商场买了些年货，又给两个孩子买了烟花爆竹，回到家里，沈莫两家的长辈们已经到了。
小忆霜霜正拆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送来的礼物，见妈妈回来了，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要拖她看礼物。恰好姚依婕端了个茶盘出来，莫语欣连忙过去打招呼，“不好意思，这茶该我来上的。”她老爸笑着说：“自己人客气什么呀。外面很冷吧？快去洗个手换身衣服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因不见女婿，刚问了声，“怎么毓民没回来吗？”就见沈毓民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莫语欣接过老公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好，正要去洗手，李明凤从厨房里出来，问她，“欣欣，菜做得差不多了，你看现在要不要开饭？”
“再过会吧。让我先去换身衣服，你让阿琴把菜拿到餐厅去。”李明凤应了一声回厨房去了，她男人李睦和却拿了个浇花的洒水壶进来要去阳台上整理花草盆景。莫语欣连忙往边上靠了靠，给他让道。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心里特难过。这热闹的家庭场景，跟安乐园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平日倒不觉得什么，此时却有点刺眼。
因为顾及到老爸和姚依婕的心情，他们一早出去，只交待李明凤说是去机场给朋友送行了。可能扫墓的时候受了点凉，又伤心了一回，吃饭的时候莫语欣就没什么胃口。被细心的姚依婕发现了，嘲笑她，“吃这么少是要减肥吗？可你一点也不胖啊！”
姚依婕的话成功地得到了亲家母的响应，沈家姆妈奉劝媳妇，“欣欣啊，你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了，可不能学人家小姑娘闹节食啊。我看你这样的身体，增肥还差不多，就算养得再胖一些，阿民也不会嫌弃你的，总归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老太太说着挟了块醺鱼递到媳妇碗里，还给他儿子使了个眼色。
沈毓民早就注意到了妻子的食欲不振，但刚刚扫墓回来吃不下饭也是很正常的事，只得凑着他老妈的调子，笑着说：“我哪里敢嫌她胖啊。大概早上在机场受凉了吧，少吃一点反而好，等饿的时候再吃就是了。”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也就释然了。
饭后，沈毓民陪着四位老长辈去小客厅打麻将了。莫语欣因早上起早了，哄着两个孩子午睡后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刚刚上床想要眯一会儿，她老公就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四个人刚好凑一桌，我有点不放心你，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靠一会就好了。等下还要帮明姨炸肉丸子呢。”
“炸肉丸子这么大的油烟你受得了？怎么明姨不会炸吗？”
“明姨是北方人，她炸的肉丸子不合我们的口味。我怕你爸妈吃不惯。”
“还是你想的周到。不如把炸肉丸子的活交给我吧，我手艺很不错的。你就好好歇着吧！”
“你？”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从前我可是很会做饭的，就是做了单身汉之后人变懒了。既然跟你妈妈做了保证，当然就不能累坏了你。你就放心睡你的觉吧，我不影响你了。”沈毓民说着掩门出去了。
自认识沈毓民后，莫语欣从未见他做过饭。如今听他说从前很会做饭的，那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告诉她，从前在骆家他一直是做饭的。心里不由的酸溜溜的。
其实吃不吃肉丸子也无所谓的，只是上海人的习俗过年的时候必要炸好多的肉丸子备着，红烧、清蒸、放汤都可以。在莫语欣的观念里，这些和年俗有关的家务活是一个完美家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就在昨天，她还亲自动手做了好多蛋饺，那香味引得两个小孩子直往厨房里钻，让她想起了许多的童年往事。
她小时候住在舅舅家里，厨房是好几户人家合用的。年前的几天，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在厨房里忙着做蛋饺、炸肉丸子、煎醺鱼，有几家还炒着香喷喷的瓜子花生。舅舅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儿子，闻着香味溜进厨房，偷吃舅妈做好的菜，而舅妈总是笑咪咪的。她却只能站在边上看，热闹是舅妈母子的，是左邻右舍的，跟她莫语欣毫不相干。
后来她妈妈回城了，母女两个单独开伙做饭，妈妈收入低，平日里难得做什么好菜。一到逢年过节，舅妈娘家的兄弟姐妹都来作客，蓝紫见弟媳老霸着煤气灶，只能用电热锅下点阳春面就算把母女俩的晚饭给对付过去了。直到和爸爸相认，从舅舅家里搬出去住，她们的生活才得到了改善。可家里总共就母女二人，蓝紫又是个节约的，就算过大年也做不了几个菜。
也因此，莫语欣很小的时候就在想，等以后长大做了妈妈，过年一定要给她的孩子做好多好多的菜，哪怕吃不完也要做。这虽然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却一直影响着她。如今，家里的人这么多，比当年舅妈家的人还要多。她从小积在心底的一点怪念头也算是得到了满足。
莫语欣午睡起来好奇地跑去厨房观摩，还未踏进厨房门坎，就被那阵肉丸子的香味吸引住了。沈毓民的手艺果然不错，很像那么回事。她见他穿着毛衣连围裙也不系，就拿了条围裙过来替他系上。
“你睡醒了？去客厅坐吧，这里油烟大。”沈毓民吻了吻妻子的脸颊。
“难得看你露一手，想要陪陪你。”莫语欣撒娇似的把脸贴在老公的后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腰替他丈量腰围。“我记得你从前很胖的，怎么这几年我没来烦你，你倒瘦了呢？”
“还不是被你整的吗？”沈毓民宠爱地回了她一句，“乖乖地去客厅坐着，要么去陪陪咱爸咱妈，小忆霜霜也该睡醒了吧？”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会做饭的，却从来没给我做过。以后要是明姨他们不在家，做饭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啊，没问题，只是吃胖了别怪我就好了。”
“讨厌！”
窗外起风了，顺带着把锅里的油烟往莫语欣这边吹了过来。她全没防备，突然吸了一口油烟，顿觉一阵反胃，连忙跑去关窗户。“开着油烟机还开窗，这不是唱反调吗？”
“刚刚不是这个风向，开着窗户正好通通风。我也就快好了，你去客厅坐吧。”
她确实受不了这里的油烟，道了声辛苦就出去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一家人吃完了早饭，爷爷奶奶带着孩子们到花园里散步去了，沈家小夫妻陪着莫勤农姚依婕聊天，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几个月不见，陈明芳像是缩了水，圆盘脸变成了瓜子脸，早先的玻璃眼睛也换成了隐形眼睛，腰围也变细了。莫语欣惊奇地看了老同学好半天，才笑嘻嘻地开玩说，“哪来的漂亮妞？快给大爷我亲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