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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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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菊影目不转睛地看着电梯里的指示灯一层楼一层楼地闪烁着亮黄的阿拉伯数字,不禁有些懊悔,这样的时候,怎么可以陷进暧昧的漩涡呢?分居协议才刚签好,就急着投入了江思浩的怀抱,要是被沈毓民抓到了小辫子,不是白辛苦了吗?说穿了,这份分居协议不仅仅制约了沈毓民,对她骆菊影起到的也是同样的作用。
骆菊影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在之前的三十五年中,她向来都是理性的,为何年龄大了反而不理智了呢?她明知这样拖着沈毓民对她没什么好处,但感情上就是想不通。她确定自己不再对沈毓民抱有眷恋之情,却气不过投资在他身上的她的美好的整整十年的青春。虽然“名仕”能有今天的规模,沈毓民功不可没,但要是没有爸爸,你沈毓民不过是个既没文凭又没靠山的穷小子,说不定现在只是个下岗工人。是爸爸让你有了今天的身价地位,如今你翅膀硬了,就想甩手而去了吗?哼,我就偏不让你如愿!说到底,“名仕”总是姓骆的。
电梯在21楼停了下来。骆菊影款步走出电梯,看到她的员工已经在忙碌了。还没走到办公室,她的秘书钱大明就迎了上来,跟她说两位骆副总已经找她好几次了,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知道了。”骆菊影说着走进了办公室。
“那要不要通知他们现在过来见您?”
“再等一会儿。”
“好的。”钱大明应了一声之后退了出去。
骆菊影明白她的堂兄是为了粮油仓库的那块地皮才这么急着要见她的。虽然昨天已经口头答应了他们今天下午约那位徐经理见个面的,但此时细想起来,又觉得过于突然了。
“让我再好好想想。”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有开空调的办公室显得异常闷热,她打开了窗户通风,然后走上了去顶楼的扶梯。
“名仕”公司位于大厦的顶层,楼顶是宽阔的天台,可以看得到外滩的风景,而她的办公室里恰有一个隐蔽的扶梯可直接上到楼顶的天台。
夏日的微风徐徐吹来,让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没错,她一直想要找块地理位置适宜、价位适中的地皮开一家4S店。虽然明知4S店挣的只是名气,但她就是想要开拓这个新业务,因为“名仕”已经有了汽车维修、装饰、零部件生产销售的业务,如果再加上整车销售就更加齐备了。所以,即使没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她仍想涉足。
商场就是这样,在很多时候,开辟一项新业务更多的只是为了证明你的实力,“有”和“无”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哪怕没有利润也必需去做。骆菊影觉得“名仕”是有这方面的实力的,毕竟相关业务他们已经积累了超过十年的经验了。如果4S店在她的手上办成功的话,那么对于同行来说,是进一步证明了“名仕”的实力;而对于她自己来说,则是为了证明给沈毓民看,“我没你也照样行”!
让她疑惑的是两位堂兄的态度。她只不过无意之中提了提,他们就会这般热心?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就找到了这样的地块。听起来,无论位置、面积甚至价格都很吸引她,所以,她才同意见见对方业主。但她不大相信“名仕”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她所了解的,觊觎这一地块的同行有好几家,为什么好运偏偏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更何况,她对堂兄们的办事能力向来是持保留态度的,她怕他们为了一己的私利找个药罐子给她。可真要放手的话,她又舍不得。或者,好运真的落到了她的身上也未可知啊!
有一点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是最最关键的,是她太想赢了,好象她一直在跟沈毓民较劲。即使是在他们的婚姻还算美满的时候,这种暗地里的较劲就已经开始了!其实她是有些嫉妒沈毓民的,他的成功概率太高了!除了最初的创业阶段之外,此后的每一次业务拓展几乎全都是马到成功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好象老爸当初开办私营汽车修理厂,只是为了帮助沈毓民搭建一个大显身手的舞台。难怪业界把他称作大鹏鸟。如今,这只大鹏鸟已经羽翼丰满,他要振翅高飞了,他要离她而去了,这让她怎么能够平心静气地放手呢?
想到此处,只觉血气上涌。她要放手一博。粮油仓库这块地皮她是要定了,4S店她一定要开。而且,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过门的,她要给他设卡。虽然不能把G市的汽配厂和汽配城搬到上海,但她可以在资金方面给他来点堵截。如今炒股恰逢牛市,干嘛不把那部分流动资金投入股市呢。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就试着做做“无米之炊”吧!
这一刻,骆菊影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劲,胸膛里瞬间就被一种豪迈之气填得满满的。她随手理了理被江风吹乱的留海,让思绪沉静下来,双臂撑着平台的栏杆,欣赏着眼前的浦江风情。不远处的黄浦江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整块波动的巨大的丝绸,几艘油轮静静地停泊在江面上,却又随着江面的波澜微微起伏着,这一动一静的画面真像一幅画。
站在这个视野开阔的高高的天台之上,让骆菊影产生了睥睨天下的错觉。她觉得把公司迁到外滩是做对了,尽管为此付出了代价,但为了今后的发展考虑,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这是她和沈毓民分居之后做出的第一个大动作。而原先的办公楼也被她租了出去,从长远来看,她的损失其实并不大。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她有意不急着找她的堂兄是不想让他们觉得她对那块地皮势在必得的态度。时候不早了,距下午三点钟的会谈不到五个小时,除了午饭时间,她还要跟他们再了解点情况,还要再做些准备。
等她回到办公室,却发现两位堂兄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二哥骆菊新从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他的堂妹兼老板说:“菊影,你今天来晚了。”
“是的,因为想着下午的会谈,昨夜没睡好。”骆菊影拨了内线电话,吩咐小妹送几杯咖啡进来。“两位哥哥今天来得这么早,是不是粮油仓库那边出了问题?”
“也没别的问题!我们是怕你忘了今天下午的会谈。”大哥骆菊华说了自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毕竟,这个会谈是由‘名仕’提议的。”
“哦,这么重要的会谈我怎会忘记呢!”骆菊影见小妹送来了咖啡,连忙向两位堂兄作推荐,“快尝尝这咖啡的味道好不好,这是我前天在网上淘来的宝。”
她有意不把粮油仓库的话题继续下去,笃定地用小茶匙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骆菊新却有点按捺不住了,喝了一口咖啡立即放下了杯子,“既然妹妹没有忘记下午的会谈,那我给他们的徐经理去个电话再敲定一下。”
骆菊影莞尔一笑,道:“好啊!”
“那时间仍然定在下午三点钟,谈完之后,安排共进晚餐。”骆菊华慢悠悠地拿出烟盒,“妹妹,你看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好的,就按大哥说的办吧。”
当天下午的会谈出人意料的顺利,虽然“名仕”的两位骆副总显得有些急躁,但对方并未恶意抬高价格,他们唯一的要求是希望租金能够一次性付清。
对此,骆菊影有些顾虑,虽然对方要价不算高,但五年的租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出于慎重其间,骆菊影把“名仕”的法律顾问冯国强律师也请来参与会谈。
这个位于中环和外环之间的粮油仓库是属于某区粮油公司的,自粮油市场开放之后,向来朝南坐的国有粮油行业已经不景气了好多年,早就不需要这么大的仓库用地了。只因地理位置好、进出方便,才能靠着收取物业租金维持到现在。
骆菊影不禁要问,“徐总,既然你们有稳定的租金收入,又何必再转租给我们呢?”
粮油公司的徐经理名叫徐逢春,是个大块头的中年男子,在他看来,坐在他对面的骆菊影根本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他是普通人家出身,能够做到一个区公司的副总全是靠自己埋头苦干做出来的,所以打心眼里看不起骆菊影。但他并没有将这样的心理表露出来,而是以一种谦和的态度大叹苦经,“骆总,你是做大生意的,哪里知道我们这种物业租赁的难处啊。虽说每年的租金收入还算稳定,可因为是分租给上百家租赁户的,所以,收租金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而且,这些承租户层次较低,几乎各种行业的都有,管理起来也很费力。我们毕竟是国有企业,用工成本高,管理人员越多,效益就越差。其实我们早就想找家有实力的大公司了,要是能够整体出租那多省事啊。但原先的租赁合同未到期,这些承租户又都是个体小业主不好对付,虽有好几家跟你们差不多的大公司有此意向,却并未达成最终的心愿。也是跟你们有缘分那!恰好再过半个月,原先的租赁合同全部到期了,说起来,你们的两位骆副总过来谈的真的很是时候啊!”
徐逢春的这一番大实话得到了在座众人的认同。他随身携带的各类法律文本、证件经冯国强律师确认之后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双方约定了第二天上午再去实地察看一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的十号就签定正式的租赁合同,同时将五年的租金一次性地打到对方账户上。
会谈不早不晚正好在傍晚五点半结束。虽说徐逢春一再申明只需安排便饭即可,但“名仕”公司向来习惯了大手笔,又怎会如此寒酸呢,不仅招待徐经理一行的宴会档次较高,而且,宴会结束之后,喝得有点高了的徐经理,还在两位骆副总的陪同下去市郊一家富丽堂皇的夜总会尽兴地玩了大半夜。
骆菊影并未出席当晚的酒宴,说心里话她不大喜欢这个徐经理。她觉得他太粗糙了,言谈举止跟她熟悉的社交圈子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这种饭局有两位堂兄再加一两个手下陪同就足够了。她自己早已有了安排,今晚她要去会所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