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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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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不到十分钟,骆菊影的小腿意外抽筋。此时,她刚好游到了泳池的中心位置,简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阵阵尖锐的抽痛,让她的身体一时无法协调,身不由己地就往水里沉了下去。她的游泳技术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更是慌乱不已。
今天不是周末,来此游泳的人并不多。这个会所她才来了两三回,向来独来独往惯的也没个认识的人。她拼命让自己保持镇静,奋力地划动手臂,仍然吞下了一口洗澡水。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身边忽然窜过一条人影,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了池边。
她立即攀住了池沿的栏杆,一边咳嗽,一边想要伸手去扳抽筋的小腿。
那个男人察觉了她的状况,一下子跃到岸上,把她拉了上去,帮她扳直了小腿。
骆菊影这才缓过气来,发觉救她的男人很性感。根据判断,他的年纪应该跟她差不多,可能还要比她小几岁。刚想说声“谢谢”,却见那个男人邪邪地笑了笑,撇着嘴角不屑地问她:“怎么看呆了?是不是我长得很帅?”
他的普通话说得还算标准,但明显带着点北方口音,给人的感觉很无礼。
骆菊影当即确定他不是本地人士,出于礼貌,没把那声“臭美”嚷嚷出口。她的社交圈子里从来不乏高雅的男士,但说话这么直接的还是头一次碰到。于是,斜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他。
活动了一番筋骨,骆菊影重新跃入了水中。只要稍许留意,总能看见那个男人在她的附近活动,好象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似的。就在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想要结束这场游泳起身上岸的时候,那个男人向她游了过来,“我说……你的技术也太滥了,要不要教教你?免费的?”见她没有答腔,他又说道:“想让我教的话,明天晚上七点半到这里报到!”
骆菊影再次踏入泳池是在一周之后。才刚下水,就看见那个救过她的男人正用眼睛瞪着她。不禁莞尔一笑,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那个男人立刻向她靠了过来,轻声说道:“真狠心,都等了你好几天了!要是你今天再不来的话,我发誓这个会所我绝不再来!”
“你这人好奇怪啊,我又没让你等!”
男人嘻皮笑脸地对她说:“算我自作多情好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骆菊影忍不住笑起来。
“来吧,我教你,免费的。”
他真的教了她,还教得很认真。只是他的眼神却有种迷惑人的力量,让骆菊影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在游泳一般。她的泳衣应该是比较保守的式样,仅在背部有一小片果露,不同于泳池中的其他女子。偶尔,他们的身体碰触时,她也总是不露痕迹地避开。
在离开水池之前,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叫颜冰,颜色的“颜”,冰冷的“冰”。骆菊影歪着脑袋想了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见他一头的雾水,她好心地丢给他一个答案,“一块有颜色的冰?那算什么冰?棒冰?冷饮?”
“有什么好笑的!你呢?”
“骆菊影!”
自从认识颜冰之后,骆菊影的游泳健身从原先的每周一次变为每周两次,游泳技术倒真的有了长足的进步。颜冰做教练很称职,虽然长得挺暧昧的,但并未对她有过出格的举动。后来,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而其余的,骆菊影不想知道,也懒得去问他。颜冰也是如此。
这种纯粹的体育健身交流在泳池里时有发生,来的次数多了,就算原先不认识的也会在混到脸熟之后互相微笑着打招呼,让人没有丝毫的戒备。根据一段时间的观察,骆菊影觉得颜冰的性格跟她很相似,就连他们的名字也同样富有特色,冰是冷的,而菊花的影子也是没有温度的。
骆菊影端坐在梳妆镜前画眉毛。女人一过了三十岁就开始珍惜青春,而三十五岁的女人更是把这种珍惜发挥到了极致。她知道年华在一天天地老去,偶然出现的一根白头发、眼角突现的一丝皱纹,都会让她惊呼出声。
与沈毓民分居之后,她已经把注意力从爱他转向爱自己。诸如皮肤保养、塑身美体,不管有用没用,她都不惜金钱和时间。唯独两根眉毛,任凭美容小姐怎样苦口婆心,都不为所动。她喜欢自己修饰。画眉是一种享受,从古至今,关于女人的眉毛一直佳话不断,如果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那么眉毛就可称得上是装饰窗户的窗帘布了。试想在一间屋子里,窗帘的作用是多么重要啊!美容院里绣出来的眉型总是一层不变的死造型,哪有自己画的变化无穷呢!
总算觉得满意了,她俯下身子,冲着蹲伏在她脚边的狮松犬鲁卡斯挑了挑眉毛说:“鲁鲁,妈妈的眉毛画得好看吗?”
鲁卡斯一改忧郁气质,哲人般地看了它的主人一眼。骆菊影觉得那是对自己的赞许。今晚是她的健身时间,她要去新天地那边的会所游泳。
分居已近半年,她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也不错,很自由。虽然以前沈毓民也不常回家,但毕竟和现在的这种自由有着本质的区别。她蛮佩服沈毓民的,分居至今,几乎没有主动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但毕竟“名仕”是一个整体,有些业务还是有关联的,而且出于习惯性的关注,她很想问问他,汽配城的招商搞得怎么样了?“名仕”汽配公司的业务是不是上了新台阶?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既然他不打电话给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从其他渠道照样能够了解他的情况的,比方说马国文就会定期向她汇报一番,但关于沈总的私生活,马国文并没有透露半个字,这小子真是精得很,难怪毓民如此器重于他。
骆菊影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整,和鲁卡斯打了个招呼她就出门了。颜冰在昨晚的电话里曾问她,可不可以换种运动,她当时并没有表态。尽管他很有吸引力,但给她的印象却是飘忽不定的,他的热情让她很不习惯。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没有大把的青春可供挥霍。骆菊影自然明白颜冰所说的“运动”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愿往那个角度引导自己,怕一不小心陷了进去无力收拾残局,毕竟颜冰不如江思浩那般的知根知底。
认识颜冰之后,她就很少跟江思浩见面了,一是她要忙自己的事业没那么多闲功夫,二是她有点嫌他烦了。江思浩并不如他说的那样放得开,他喜欢黏着她,让她很不舒服。每次见到江思浩深情款款的样子,她就有种想逃的感觉。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真的嫁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再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的自由了。江思浩老是把她当成小女孩,刚好和沈毓民相反。而且,到目前为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思浩还没有把他的女儿带给她看过,这也是让她无法理解的。
骆菊影停好了车子,朝会所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见到颜冰站在门口等她。看来他等她有些时候了,此时正交叠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她迈着笃定的碎步走过来。
“喂,今天换种口味吧!”他懒懒地问了她一句。
“什么意思?比如……?”
“散散步吧!”
“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两个人就真的散起步来。走着走着,天空飘起了小雨。
骆菊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这一地区的照明过于朦胧了。颜冰牵着她的手,穿梭在梦幻般的街道上。不算很宽的街道两边,各色的店铺出于装饰或是照明需要亮着不同明暗和颜色的灯光。两个人手牵着手从这一家逛到那一家。这些铺子里陈列的大都是工艺品,茶具、布艺、木雕、绣品、装饰画、还有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奇形怪状的食品等等。
这样的感觉对于骆菊影来说真的很新鲜。她从未与一个男人这样轻松地逛过街。和沈毓民恋爱结婚的这十年,也是他们奋斗创业的十年,除了当年采购结婚用品之外,他们几乎都没有一起逛过百货公司。起先,他的衣物用品都是由她准备的,后来两人关系冷淡了,他又去了G市,再之后,也就自然而然的各管各的了。此时想起,倒真的有点吃惊了。这世上真是什么样的夫妻都有啊!
他们乐此不疲地一家家店地闲逛着,后来觉得累了,就在路边的小咖啡馆坐了下来。咖啡的香味是醉人的,他们隔着一张小圆桌面对面地坐着,骆菊影看着颜冰端起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那动作是十分的文雅的。却听颜冰笑道:“你这样盯着我看可真傻!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
骆菊影不禁有些气恼,“哪有你这样的男人,老觉得自己长得漂亮,有病啊你!”
藏在暗处的喇叭正播着一曲《Remenber When》--曾几何时,那带着忧郁的淳厚男声,更深刻了骆菊影的不真实感。颜冰的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红了,好象他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酒,微卷的额发很自然地垂在眼前,挡住了小半张脸。
从星巴克出来,夜已经深了。这真是个奇怪的夜晚,下着雨却仍有月亮时不时地探出云层,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看见月亮了!”
雨一阵阵地下着,骆菊影忽然觉得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天意。说不上是谁主动,他们似乎是很自然地就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他的吻带着某种技巧让她心醉,他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一路埋下火种,让她不断地在山巅之上迷失了自己。可能是相互之间完全不明底细反而更放得开的缘故,这几个小时的体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新鲜和悸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着车子回的家,只知道回家的时候天还没亮。
鲁卡斯听到她的脚步声后精神抖擞地站在门边迎接她,使得她仍然狂跳的心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她抱起鲁卡斯坐到沙发上,自言自语地问道:“鲁鲁,你说妈妈应该和颜冰在一起吗?”
她回忆着和颜冰的相识过程,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职业、他住在哪里、他的年龄、是否结婚以及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骆菊影觉得这个叫颜冰的男人是危险的。她对自己说:“我得离他远一点,我已经输了沈毓民,不能再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