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47、第四十七章

　　莫语欣胡思乱想折腾了一宿，直到天亮才睡着。接到沈毓民的来电之后，却再也无法入睡！她恨恨地嚎了一句“我的老天”，便无奈地起了床。梳洗完毕之后，立即打开了电脑。她急着想看蒲云飞是不是给她发了邮件了。
　　蒲云飞很守信用，真的给她发了邮件。这封邮件写得很长，把别后三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写了下来。他的文笔向来很好，读来迂回曲折的。莫语欣越看越伤心，看完之后竟然趴在电脑桌上大哭起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原来飘雪的那晚做的梦也并非空穴来风！早知道他出国培训会遇上那样的倒霉事，她肯定不会让他走的。
　　哭完之后，她又重新看了一遍，仍然为他心痛不已。以蒲云飞的性格，那几年的处境可真是难为他了！而在这样的逆境之中，居然能够遇到柳雁南这样的女人，真是幸运啊！
　　她苦思苦想了许久，最终只是简单地在键盘上敲了几句话作为回复。她说：“过往的一切已成云烟，恪守你该恪守的，珍惜你该珍惜的，感恩你所得到的，我会为你们祝福的。让我们像兄妹一样地相处，莫语欣永远是蒲云飞最好的朋友！”
　　终于了解了蒲云飞的一切，也知道他不会骗她，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只是，对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却不免恼火。既然在国外呆不下去，干嘛不早点回来？最起码的，也要把实情告诉她吧！他倒好，干脆来了个音信全无！就算不能回到以前的公司，以他的能力再重新找份工作是完全可以的。
　　唉！云飞啊云飞，你也太争强好胜了！说到底，你还是没能真正明白我这个人啊！相识相恋了三年，难道你还没看清楚，我并非爱慕虚荣之人？挣钱多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过得去就行了。真要找不到好工作，去我老爸的公司做事也行啊。如果趁早回国的话，也不会碰到后来的倒霉事了。
　　莫语欣很后悔，当初为何不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告诉他，或是把他的情况告诉老爸呢。但又想，以云飞的性格，也必不肯受她老爸的照应的。
　　莫语欣从蒲云飞的性格又联想到自己的性格，不由地撇了撇小嘴，她自己不也一样吗？都是死要面子不怕活受罪的人！
　　回想昨晚的一切，她明白，那些拥抱和亲吻，只是在特定情境下的自然反应，是对过往美好的追思和留恋。蒲云飞不肯把他在国外的经历当面告诉她，是不忍心破坏当时浪漫的气氛。如今时过境迁，云飞已经娶了柳雁南为妻，而她自己则将和沈毓民为了今后的生活做出不懈的努力。所以，从前的恩恩怨怨必须一笔勾销了。真是造化弄人啊，他们这对往昔的恋人，今后只能做兄妹或朋友了。
　　莫语欣告诫自己，如果以后和蒲云飞之间还有交往的话，必须把握分寸，否则，对柳雁南太不公平了！尽管柳雁南比蒲云飞大了好多岁，但她相信，柳雁南是能够带给蒲云飞幸福的。她是那么善良的女人，应该是上天对云飞的眷顾。不仅他要知恩图报，就连她莫语欣，因为深爱过他、希望他幸福，也该怀着感恩的心情看待柳雁南。说到底，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雪中送碳更让人铭记在心的呢！
　　想通了这些，莫语欣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过，关于蒲云飞这个人的情况要不要告诉沈毓民，她以为还是不说为好！因为和云飞的恋情早就是过去式了，如果说出来，万一他搞不清状况，反而无端端的又要增添许多的麻烦。
　　就在她想着可以自在地清静半天的时候，她的老同学陈明芳来了电话，请她今晚去陈家吃饭。

　　莫语欣拎着一篮水果、两桶奶粉，穿过黑漆漆的走廊上了楼梯，再次来到陈明芳的家。
　　明芳的妈妈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够下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了。一见到莫语欣进门，明芳的妈妈就热情地招呼她，还去给她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倒让莫语欣有些受宠若惊了，笑着道了谢，转头问陈明芳，“是不是你告诉伯母我喜欢咖啡的？你有这么好的妈妈，真让我羡慕死了。”
　　陈明芳“嘿嘿”傻笑了两声，见她的妈妈向她使了个眼色，连忙起身，走到一个老式的大衣橱前，用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格抽屉，取了个厚厚的信封出来，递到了莫语欣的面前，“这是我先前借你的三万元钱，现在还给你，你点一下吧！”
　　“哎呀，不用这样急的。”
　　“你不急，可我们急啊！欠人钱的滋味可不好受呢！好了，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明芳，你这个人真是的！”莫语欣忽然笑了起来，对明芳的妈妈说道：“伯母，你不知道呢，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把她急得那个样子，真是丑死了。原先风风火火、喳喳呼呼的一个人，让人以为她有多能干呢！谁知一遇上事，就瘫了！”
　　明芳妈慈爱地看了眼女儿，感叹道：“语欣啊，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她也就是样子好看，真要做起事来，恐怕及不上你的一半呢！”
　　“哎！哎！你们什么意思啊！感情是想嘲笑我吗？”陈明芳捋起衣袖，滑稽地冲莫语欣挥了挥拳头，故意对她的妈妈说：“妈，要是你喜欢语欣的话，就认她做女儿好了。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也不讨人喜欢。”
　　“谁说不讨人喜欢的？人家张凡不是深深地爱着你陈明芳吗？”莫语欣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惹得陈明芳大窘。明芳的妈妈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语欣好奇地继续问她：“明芳，能不能告诉我，张凡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你自坏规矩的？”
　　陈明芳白了她一眼，嚷嚷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与时俱进你懂不懂？干嘛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依不饶的？难道不允许人家自我完善吗？”
　　一番话听得陈明芳的妈妈一头雾水，两个小女人却笑得前仰后合的。后来张凡来了，见她们窃窃私语不便打扰，便拉着毛脚丈母娘去厨房忙活了。
　　莫语欣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明芳啊明芳，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家张凡那俊俏的小模样可羡慕死我了！”
　　谁知陈明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喜欢的话让给你好了，我才不稀罕呢！要不是他老盯着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你得了吧，你！”

　　莫语欣从陈明芳家里吃了晚饭出来，直接叫了辆出租车奔“秋水云庐”而去。根据柳漠寒的安排，今晚是心雨和夜风的男女声对唱。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才选了三首歌，分别是《广岛之恋》、《你最珍贵》、《心雨》。唱完之后，台下观众的反应异常热烈。
　　回到贵宾接待室，柳漠寒仍然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见莫语欣整理好了东西就要离开，便犹豫不决地跟她说：“心雨，眼看着两个月的合同期限就快满了，你这么受欢迎，不如别走了，留下来接着唱吧。报酬的事我们可以重新商议的。”
　　“夜风啊，你有完没完？依我看还是见好就收吧！”
　　“姐姐，心雨姐姐，我叫你姐姐总行了吧！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因了蒲云飞的关系，柳漠寒在莫语欣的眼睛里始终是个小孩子。此时，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便告诉他，“这样吧，如果你肯好好上学，我就答应你再唱一个月。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谢谢姐姐！”柳漠寒喜出望外。
　　“男人说话可要算话哦！否则，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莫语欣拿着包包走出“秋水云庐”，看见蒲云飞靠着帕萨特的车门正在等她，赶紧走了过去，问他，“收到我的邮件了吗？”
　　“先上车吧！”
　　十分钟后，蒲云飞把她带到了一家名叫“心之语”的咖啡馆。等服务生送来了他们点的摩卡之后，他坦白道：“其实这两年我回来过好几次了。一直不敢见你，也不敢跟建成他们碰面，就是怕你想不明白。早知你如此深明大义，我也白担了这份心思了！”
　　“深明大义？还大义灭亲呢！”莫语欣“噗哧”一笑，随后换了种凝重的语气，喃喃地说道：“云飞，时过境迁，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讲了。记得以前我常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不肯相信，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确实的，有些人的命运似乎注定了会是大起大落的。两个人顿时沉默下去。
　　莫语欣的眼神显得有些黯淡，像是要寻找一种合适的表达方式，隔了几分钟之后，才接着说道：“云飞，其实我真的好留恋你曾经陪我走过的那段岁月！那时，妈妈刚刚去世，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你用不着心存愧疚，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了！我从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以后也这么想。”
　　蒲云飞动情地握住了她的手，痴痴地表白道：“语欣，我主要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到现在，我仍然是爱着你的，这一点我不想骗你。但你放心，我蒲云飞不是不懂感情的人，也不是不懂感恩图报的人！既然你想得这么透彻，我保证把自己管得紧紧的不给你添麻烦。”
　　“云飞，只要我们管住自己，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过，请你以后别再送我了，这样对柳雁南不公平。再说，我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这两天他出差去了，被他看见的话，我怕他小肚鸡肠的又要闹不清了！”
　　蒲云飞理解地笑了笑。两个人接着又聊了几句。离开了“心之语”，蒲云飞直接把莫语欣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