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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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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是太阳的使者,在黑暗的时间照扶上帝。月光挥洒地球,和平市却看不起那份施舍。和平市的夜晚被金钱照亮。
晚上八点,17号很多大楼的灯光已经熄灭,一座白色建筑18层的落地窗还亮着温柔的白光。穿过整片的玻璃,左侧办公桌前白相衣的第二台电脑上一个超级英雄正在飞向大厦的顶端。
白玄走过来,把一只笔扔到桌前的笔筒里,在白相衣身后看了一会儿,默默说道:“西方的英雄几千年还是一如既往,都没什么骨气。无非是神的指示,或者获得超能力,没人有什么奋斗的个人魅力。整个西方讲了几百年的平等和民主,本质上他们的人性观还是自卑而悲观的。他们不相信人类本身有勇气和改变世界的力量。”
话正说着,宋允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过来问他们:“在讨论什么?”
白相衣摘下耳机回答:“论东西方的英雄差异。”
提到英雄,宋允爱思考道:“说到东方的英雄,我最喜欢……”
白玄替她回答:“孙悟空。”
“got me. ”
两人默契地击了下掌。
“好了,回归正题,”宋警官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两人回答依次回答:
“侧写报给203了。”
“地点发到会议室电脑上了。”
接收完信息,宋允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吩咐道:“大家准备一下,10分钟以后开会。”
一个下午,白相衣的电脑一共跑出了11个地点。看着会议室大屏幕上的红点,宋允爱问白玄:“阿玄觉得会是哪里?”
白玄立刻回答道:“B6。”
白相衣立刻质疑她:“认真一点,你别就随意选了干净的地点。”
结果两人又吵了起来:
“你什么水平,就质疑我的专业?”
“恰好适宜的水平。”
“用我的话反驳我,你有没有创意?”
“被怼还要求有创意,你这人真是……”
“好了!”宋允爱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大家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白相衣举手道:“我!我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引蛇出洞。”
“我觉得很好。”白玄不知道打着什么心思认同着他,她转头看向白相衣和周以瑞,“你俩谁来当花蛇?”结果两个人都沉默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白玄转头看向宋允爱,看着那同样的眼神,她尴尬地笑了笑,“呵,开什么玩笑,我可不做这种额外的工作。”
宋允爱把大屏幕换到受害人图片那一张,白玄看了一眼,接着挣扎道:“长相偏幼是我的错吗?”
“是啊。”白相衣默默地补刀,“真盼着哪个整容医生能把你前世大妈的脸还给你。”
你才大妈!白玄转身把手里的笔扔向白相衣,结果被他伸手接住:“三分。”
惹人烦的三分让白玄在脑海里想象着掐死了白相衣一秒,然后理智上线,她赶紧滑着椅子把自己送到宋允爱身边,及时止损道:“宋警官,我觉得这个方法愚蠢无比。”
身后讨厌的声音又火上浇油:“别挣扎了,抓紧收拾收拾准备为和平市的安全牺牲奉献吧。”
怒气冲顶,白玄抽出了宋允爱手里的笔转身扔了出去,被白相衣侧着身子躲过:“零分。”
四月份的晚上十点,因为宋允爱提到了需要这个案子的报酬交房租,白玄认命地坐着车跟他们一起“引蛇出洞”。
汽车绕出和平路,眼看着车窗外逐渐变暗的灯光,白玄的心里纠结挣扎着,最后叹了一口气。
“唉。”算了,谁叫宋允爱的房租远比她的性命重要呢。
不是理想的时间,昏暗
不是理想的地点,脏乱
想要更近的距离,弥漫
我与我的渴望禁锢在铁皮里
给我一个机会,乞求
付出我的生命,情愿
索要回报,我要你
你的笑容与泪,洒向我的坟墓
晚上十一点,万国路27号附近,冷冷的春风胡乱拍在脸上,白玄随意走动着,影子在路灯下拉长变短,纠缠杂草。
不一会儿,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听到刷刷刷扫地的声音,转头看去,一旁正有一个环卫工人在扫地。
白玄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时候还有环卫工人啊。”
这个,时候,还有,环卫工人啊?又踱步两秒,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完蛋了。”白玄慌张地小声嘶喊:“宋允爱,救我!”
“啊!”
‘就在那一刻,我转头望去,歹徒扑向了我,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担心什么,是头皮屑,是鼻涕,还是唾液。哪一个会先扑向我,我的物理不太好,谢天谢地,那一刻,它们让路运动神经元,我的大脑拼命地提醒我,蹲下!蹲下!快跑!快跑!’
“都告诉你了平时多健健身不要老是玩电脑,歹徒差点碰到我!”
“哇!你居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阿玄,阿玄?”宋允爱拿着一沓文件敲击着白玄的办公桌,残忍地打断了她的午睡。
“阿玄,说过多少次了,结案报告不能这样写。”
“怎么不能?”白玄顶着草窝般的头发丧气地反驳,“慢镜头是常用的放大情绪的方法。”
“算了,反正你也死不悔改。”
宋允爱认命地去交了结案报告,白玄的头又沉重地砸到桌子上。
下午两点,出去吃午饭的白相衣和周以瑞恰好一起回到了17号。
同行的路上,周以瑞的面色看起来十分不愉快,白相衣看了他两次,内心存有的一点善意一不小心就自己跑到了嘴边:“怎么了?”他猜测他的同事肯定是因为另一个难缠的同事而费心劳力皱起眉头,于是向他解释道:“别介意,白玄不是对你有意见,她不喜欢除了她和宋警官以外的所有人。你才刚来,时间长了就好了。”
“时间长了她的态度就会转变?”
“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你们俩两年来一直这么吵架?”
“是啊。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你知道白玄她……后来我发现她,咳,我也烦了就要求跟她停战,然后她说……”
“fine,when the day you stop being stupid.”
白相衣一边回想着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一边按下了电梯按钮:“后来我就决定将anti-白玄进行到底。”
空无一人的电梯打开,两人一起站在透明的盒子里升向18层。
他们身后的空地,不少警车鸣笛来来去去。
两人一起向下看了一眼,而后不小心转头对视,周以瑞随口问道:“你们俩是同一家族吗?”
“我们俩?我的白是从我老爹那继承的,她的白只是自己胡编乱造的。”
“那白玄本姓是什么?”
“你没听到第一天的那个笑话吗?”
电梯停在18层。宋允爱出去开会还没回来,办公区里只有白玄趴在桌子前睡觉。
白相衣走到她的桌子旁,把手里的一份点心放到她的桌子上,用脚踢了踢桌侧。
白玄被扰醒,揉了揉眼睛。
“吃饭时路过,给你带了一份。”
抬头看到桌前的点心盒子,白玄打了个哈欠:“哥哥啊,又提前消费。这个月末你哭穷的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出去避避风头。”
除了白玄,还有什么人这么善于糟蹋别人的好心啊,活该她家庭不幸。白相衣生气地拿起盒子:“不吃算了。”
“哎,送人的还能拿走吗?”白玄伸手跟他争抢,白相衣把盒子扔到她桌子上,转身离开,“吃人的还嘴短呢。”
吃人嘴短,白玄又打了一个哈欠,瞥了一眼宋警官的办公室,一边拆盒子一边抱怨:“这会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嘛。”
话正说着,结果盼望就把人送到了跟前。
电梯门打开,宋允爱脸色凝重地回到了办公区。
白玄坐在椅子上抱起了腿,抬头看着她走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愧疚,故意语气玩笑地问道:“怎么了?老板对我的结案报告不满意?这么多次,他怎么还没适应我的写作风格啊,适应能力这么这么差到底是怎么当领导的啊?”
不是因为结案报告的事情,宋允爱难受地告诉他们:“在成*升家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是他女儿。”
哦,白玄没什么情绪,却看着宋允爱难过的表情,帮她骂了一句:“禽兽啊。”
月光消散,抵不过金钱的力量。抓到犯人的那天凌晨,宋允爱疲惫不堪地回家睡觉,吩咐其余的三个人轮番审问犯人。白相衣和周以瑞都毫无收获的时候,白玄在审讯室里冷冷地说着:
“……看到她们走过,就好像有那么一种使命,要把她们撕碎,听见她们可怜的求饶。这个世界上天生就有这样一种人,基因决定了我们永远无法体谅同类。”
仿佛认同的话语让身材瘦小犯人的眼中闪着变态的光,其实,审讯室玻璃后观察的两个人都认为,白玄的眼神才更令人害怕。
“这样劣等的基因,也只有你这种失败者会引以为豪。毕竟狗饿极了,自己的屎也值得珍惜。”
话头急转,让犯人愤怒地在椅子上挣扎着。白玄毫不在意威胁地靠近他:“残杀同类,就像吃饭咬到舌头一样愚蠢。面红耳赤发怒就像控制不住失禁一样令人耻笑。恐惧是控制人类的武器,宗教比你早了解几千年,也比你优秀。你的恐吓,就像狗吃屎的时候在模仿狼撕扯生肉。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吗?”
你见过狼吗?狼见到比它大的猎物从来不会害怕,他只想着能够饱餐一顿了而感到异常兴奋。
观察室里,周以瑞看着白玄的眼神忍不住出声:“她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
狼群奔向马鹿,尖牙扯掉后背的肉,挣扎只不过是难忍疼痛,猎物对自己的死亡早已不怀疑。
早上八点,在宋允爱的公寓里,白玄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狩猎画面,一边津津有味地喝豆浆。
宋允爱洗漱完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一群狼正在把猎物开膛破肚的画面。
她坐到白玄身边,接过白玄递给她的筷子问她:“能不能关掉?”
“为什么,大家一起吃饭不香吗?”
白玄关掉了电视,去厨房洗个手,给宋允爱盛了一碗粥。
勺子放到碗里,身后又响起了电视的声音,宋允爱疑惑不解的声音响起:“你不觉得吃饭的时候看这种画面太血腥吗?”
白玄端着碗走到茶几前,把粥递给她,解答道:“我从小都是这样度过的。”
“又是悲惨的童年,弗洛伊德一定很喜欢你。”
“那就是他的错了,谁让他死的那么早,多活几年就有机会拿到我的签名了。弗洛伊德,死于……”
宋允爱回答道:“1939年9月23日。”
白玄点点头,又用手在自己的脑袋前扇了扇空气:“扔掉,扔掉,这样无用的信息不配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万一哪一天有个人因为崇拜弗洛伊德而用他的逝去之日来谋杀呢?”
“不用万一,人因为什么理由杀人都有可能。这种时候,我才觉得我的忍耐有价值,至少我和这些人不一样。”
宋允爱认同地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口粥。
白玄放下筷子,专心地看着她,眼神不期而遇温柔。
宋允爱抬头,她们目光相撞,她躲开,又拿起了筷子,问道:“好吃吧。”
“你做的?”
“我亲自……买的。”
“辛苦。”
空气中弥漫着无辜的燥热,与热气无关,生发心头。
四月中旬的正午,如果拥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中午还能晒得起太阳。
趁着中午17号休息的这个间隙,我们来讲一下宋允爱这个小组的特殊之处。他们只处理警局挂了悬赏的案子,你可以理解为警局设了个部门吃自己的回扣。白相衣一直跟父母这样形容这份工作,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裸尸案结案后不开张的这半个月,整个部门的人闲到脑袋生锈,聚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模仿原始人祖先打完了猎无聊地晒太阳。
阳光洒在身上,升温,膨胀,宋允爱突然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担忧道:“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要不要跳跳绳去减减肥?”
白玄放下手中的书,奉劝她道:“不不不,人类这么多年都是陆地动物,没有进化成鸟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任何反抗地球引力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白相衣摘下耳机也加入了话题:“减肥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流行起来的,就像美黑一样,完全就是资产阶级对审美的控制。”
周以瑞一边擦拭着手枪一边说道:“我们反对资产阶级不能对事不对人吗?即使是一些好的事情,为了纯粹的反对,我们也不能承认吗?”
白玄反驳道:“资产阶级的问题正是于此,他们描绘一些美好,只不过美好只是一种用以欺骗的手段,我们反对的,是他们对美好本质的曲解和其背后隐藏的不平等交易。”
白相衣有一点发懵,他是听到减肥才加入话题的,怎么突然聊到不平等交易了?
他举手问道:“人们追求公平的时候本质上在追求什么?”
宋允爱说道:“平等。”
周以瑞摇摇头:“我不认为有人喜欢平等,大家更喜欢在劣势地位的时候想起公平。本质是想要一种优越感。”
宋允爱尝试理解他的话:“对压迫的反抗?”
白玄说道:“自由。”
白相衣又问道:“什么样的状态,本质是自由?”
白玄想了想说:“想做之事不必阻碍,摒弃之事不必强迫,内心坚持不必放弃。”
周以瑞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思认为只有物质高度发达的时代才有自由,资源的争夺必定妨碍他人的自由。”
马克思的观点又让白相衣回忆起了自己的疑问:“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坚持唯物主义的他怎么会对人类问题的解决引入无限这个概念,物质资源无限明显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宋允爱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翻看:“也许他的人性假设内隐也是悲观的,即使他不断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
周以瑞发表他的看法:“悲观主义从来都是被人讨厌而不是被人反驳。”
白玄拿起桌子上的橙汁喝了一口:“你知道吗,你可以悲观,这说明你活得很好。生活悲惨的人求生的本能要求她乐观。”
话题来到乐观,宋允爱突然坐直了身子:“朋友们,来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