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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心俱疲 ...

  •   西里斯从未想过他的朋友会变成这样。莱姆斯咆哮着,彻底地失去理智,像一头真正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撕扯着他所能触及的一切。这他妈都怪鼻涕精,他那个黄油脑袋究竟有没有工作过,什么人会在月圆夜跑来抓一只狼人,他不要命了吗?他到底——该死,月亮脸力气比他大太多了,他一爪子把人掀翻就好像拍飞一只蚊子一样轻松。
      晃了晃脑袋把叫嚣着的疼痛和不合时宜的玩笑甩出去,西里斯从房间的另一头翻身爬起,又飞扑过去咬住莱姆斯的脚踝,努力将狼人从窗框边拖离。用来封住窗户的木板已经被拆了一半,断茬上糊满了狼人的毛与血,被撕扭得变形的长钉吊挂在上面摇摇欲坠。透窗而入的月光越来越明亮,也映得昏黑的室内越来越血腥一场。而他、而那头狼为这一切欢呼嚎叫,欣喜若狂。
      这根本就不是月亮脸,这是,他搞不清楚,附身在他体内的狼之类的。西里斯禁不住为此感到悲哀。莱姆斯是个好人,他聪明又有趣,那么体贴,那么温和,任谁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书里对狼人的那些说法全都是狗屎。甚至是他变身后也一样,上个月圆夜里他和詹姆过来时根本一点事都没有——月亮脸会跟他们一起玩儿,在整间屋子里追跑打闹,直到被尖头叉子撞了屁股才停下,最后他们毛茸茸地挤作一团,相互温暖着睡到天明。在遇到月亮脸之前西里斯也不敢说自己对狼人没有一点偏见,但现在,他清楚即使换了个模样,莱姆斯·卢平本质上还是那个不厌其烦地帮詹姆追姑娘、教彼得熬魔药、给他的恶作剧擦屁股的老好人。他今天还把虫尾巴顶在脑袋上呢。
      他不会、他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西里斯用一连串狂吠搅扰了狼嚎。那双浑浊而凶恶的眼睛立即捉住了他,它冲他龇牙,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真不错,它现在想咬死他,西里斯颇为乐观地想,至少这证明狼并不像真正的莱姆斯那样聪明,这样就更好牵制它了。
      西里斯压低了身子,浑身紧绷着立起尾巴向它挑衅。下个瞬间,他们便缠斗作一团。他不想伤害月亮脸,但这种时候可顾不上太多,如果不想被狼人扯断喉咙,他就得先下手——先下嘴为强。他冲上前去,凭着更小的体型扭转身形躲开狼人的尖牙,矮身撞进它的肚腹,咬住侧肋猛地发力将人掀翻在地。被压制住的狼人愤怒地尖嚎着,隆隆的声响透过西里斯的牙与骨震骇起胸腔。他必须得压制住这家伙,鲜血和疼痛已经把它逼疯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让它就这样从尖叫棚屋冲出去后果会是什么。
      但玩闹与杀戮的区别显而易见。他见识过狼人真正的力量,仅仅是毫无章法地扑腾挣扎也足以令他精疲力尽。那些撕咬、挥抓、几乎每一下都是带着致命的力道,西里斯却不敢避让退缩,他不能让狼人有任何机会逃脱。
      灼热的痛苦在四肢上燃烧。他皮开肉绽,血黏糊糊地淌进皮毛间,几乎将两人纠缠粘结成一团。他们都痛苦而愤怒地如野兽般嘶吼,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每分每秒都惊险而焦灼,到最后他所唯一能做的就只剩踩住狼人的喉咙尽力将那张血盆大口蹬远,即使它的爪子深嵌入他的背几乎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但那刻骨般的疼痛也未能使西里斯退缩,相反,那令他更加清醒。他清醒地意识到一道红光由黑暗中飞射而来,直击向他身下的莱姆斯——下意识地,西里斯立即松嘴大喊着快跑扑挡上前,而漏出喉咙的却只是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吠叫。
      又来人了。西里斯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昏迷咒没给他太多的思考空间,他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死亡特快票价减半还是怎么着。他可能得补个票。

      在她刚来到霍格沃茨时,纳西莎总觉得这里层出不穷的密道和千变万化的楼梯非常有趣。那时的她看来,这简直是个无人约束的巨大宝库,一切奥秘都在等着她去探索。但当她急着要从顶楼赶到二楼去救某人的命时,这些破路就格外惹人讨厌了。即使有麦格教授在前面为一行人引路,偶尔还是会有楼梯我行我素地突然变化方向。
      西弗勒斯危在旦夕。
      纳西莎已经在梦中预见了他的伤势,开放性骨折,失血量大得惊人。然而她不认为霍格沃茨会常备有狼人咬伤的应急药物,他很可能等不到治疗师就直接流血而死。
      她也根本不能指望卢修斯真正帮上什么忙——实际上,让邓布利多立即获知消息通知圣芒戈开放飞路网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纳西莎很清楚她的丈夫对于治疗完全是个门外汉。比起治疗他更擅长杀生,非常擅长。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纳西莎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祈祷,朦胧的梦境中他的惨状似乎还残存在她的脑海里,那被赤红的血映衬得苍白而病态的脸与几年前初见的那个可怜男孩在一起重叠。卢修斯自分院时便盯上了他,一个贫穷但野心勃勃的斯莱特林,马尔福们的最爱。西弗勒斯不是他资助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当纳西莎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马尔福家未来继承人的另一位父亲将会是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阴沉的、压抑的、黝黑的、不似少年人的眼睛,难以抑制的嘲讽笑意从眼角透出来,对卢修斯那唤狗一般的亲切施舍不屑一顾。他们当时还未弄清他的血统,可仅凭这一眼也能尝出他高贵来——泥巴种永远不会理解那血脉相承的傲慢源自何处。
      纳西莎喜欢他那股子傲慢劲儿。
      如果说生命中的前九年布莱克家教会了她什么的话,那就是绝不能为别人委屈了自己。如果她必定要与他人分享她的丈夫,那就应当是她而非她的丈夫决定那人会是谁。西弗勒斯·斯内普,多好的选择。男性、混血、不善言辞、形貌不佳,一个永远不能撼动她地位的选择。
      一个转角后,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吸气声。在荧光闪烁的照耀下,一行人都看到了那几乎延绵不绝的血迹。不约而同地,他们都立即奔跑起来,直到在见到西弗勒斯被紧急处理过的伤口才终于放下心来。
      纳西莎努力平缓下呼吸,眼睛直对上卢修斯差异的目光。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没有丝毫淑女风范的奔跑——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担心西弗勒斯的生死了。因为她的梦,当然,但仍旧反应过度了。
      “……生命体征太不稳定了,强行幻影移形有分体的风险。”
      不过现在没时间继续纠结这个。既然即使专业的幻影移形师也不能保证顺利转移,他们就只能在这里处理狼人咬伤——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的愈合拖延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纳西莎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自身的异常,配合着治疗师对伤口二次清创。就连卢修斯也未曾多话,继续无声地清理起地面上的大片血迹。
      他们总可以在之后为内心找到借口的。

      詹姆在这疯狂的一夜中感到精疲力尽。
      在他的百般恳求下,邓布利多教授终于还是带他一并前往了尖叫棚屋。前往尖叫棚屋的这段密道很短,他们统共也不过跑了几分钟便到达尽头。但这条路又极长,长得詹姆足以审视他过往的十六年人生。
      在路上,詹姆简要地向邓布利多教授说明了他们是如何发现莱姆斯的身份、又是如何私下学习阿尼玛格斯并变成动物陪伴他。逐渐地,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曾经的他们是多么愚蠢和鲁莽:如果狼人也能闻出阿尼玛格斯形态下的人味儿呢?如果他们阿尼玛格斯失误卡在半人半兽的状态了呢?如果不只有斯内普跟着他们进来呢?
      邓布利多教授对他没有一句训斥,没有一个眼神,但詹姆能感觉得到他深深的失望——他所谓的友谊和帮助完全是一场拿所有人的命在赌的疯狂冒险。曾经他对一切危险隐患都视而不见,而现实如今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告诉了他这错得究竟有多离谱。
      这不是玩笑。他们真的会死。
      情绪在看到伤痕累累的大脚板和月亮脸时达到了最高峰。惊呼压在嗓子中,詹姆甚至来不及反应,魔咒从身边一闪而过,他错愕地看着大脚板替莱姆斯挡下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昏昏倒地——狼人趁机便翻身欲咬,被又一道红光击昏。一切如电光石火般飞晃而过便尘埃落定,迅捷得不可思议。
      詹姆呆愣着,一直高悬的心顿时无所适从。他早该清楚的,他实际上帮不上任何,那可是邓布利多教授,而他只是个自吹自擂的自大狂。只一挥魔杖,邓布利多教授便恢复了一切。纷乱的木屑、血迹和毛都一扫而空,莱姆斯被摆放在大四柱床上,甚至贴心的为他掖了被角,相反耗时最长的反而是向被误伤的西里斯道歉。
      而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那名睿智的老人却再一次转向了他。
      “帮我个忙好吗,詹姆?”邓布利多教授说,“西里斯得立即接受治疗,但我想我脱不开身,我得在这里照顾莱姆斯。”
      “当然!” “我没事!”
      詹姆和西里斯同一时间回答。他们忍不住对视一眼,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詹姆把人地上扛起来,冲着疼得龇牙咧嘴的西里斯努努嘴,“别逞强了,我的大英雄。”而西里斯仍是老样子,遍体鳞伤这也要不甘示弱地耍帅,嚷嚷着他动作粗鲁没小妞爱。
      “你们很勇敢,我的孩子。我为你们骄傲。”
      勇敢。詹姆忍不住脚步一顿。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所谓勇敢的驱使下都做了些什么,一时感迷茫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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