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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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疯狂渐显
——你看不见出口是吧。
问话像是冒蓝火的冲锋枪冲着傅灯心口扫射。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沮丧、痛苦和绝望。
傅灯隐隐有发怒迹象，闵齐心果断举手讨饶。
“别生气啊，我们同病相怜……事实上我也看不见。”但她的神情，可谓截然相反。
“谁跟你同病相怜……疯子。”四下无人，傅灯冷漠道。
他已经断定闵齐心脑子不正常。或者说，至少站在面前的这个闵齐心，脑子里的想法……非常危险。
“真没礼貌啊。我们明明能够更轻松愉快地相处。”
闵齐心摩挲下巴，满不在乎地笑。现在只剩下她和对方，且对方始终不放下戒心——没必要浪费时间进行“表演”。
“……也是。因为这个动物园是作为游戏，运行在封闭的盒子里……因为是游戏，所以想打开盒子出去，不仅要符合动物园规则，也要符合‘系统’的规则。”
闵齐心冷漠地重申“规则”一词。
“以我刚才的方法，按照普通动物园的设定，只要找到出口就行了……按照我的个人理解——没有意识到祂的存在的人，带领意识到‘祂’的存在人，也是能够找到出口的……”
说着说着，闵齐心沉浸在思考中。她审视傅灯，借由这番审视整理着目前获得的所有信息。
“所以，按常理你现在已经可以离开动物园了。当然，离开动物园之后能不能活是另一回事……”
“但是这个动物园因为某些原因，被包装成了一个游戏。”
“这是一个‘守则游戏’——游戏！”声音亢奋。
“游戏这种东西，符合规则就是符合规则，不符合就是不符合——所以系统拒绝让不符合条件的我们看到出口——系统在动物园之上……哈！”
傅灯握拳，眼神阴沉。
闵齐心无视这样骇人的傅灯，往前绕了一圈——本应该是出口的位置一无所有，她看到的还是那条动物园道路——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出去了五个活人。
她也不符合动物园准则中的条件，系统屏蔽了出口。
“防备心太高不是好事，你本来也可以顺利出去的。”她遗憾道。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我没有把性命放到一个疯子手里的习惯。你只是需要做实验的老鼠——根本不能保证实验的成功。”满口谎话的家伙。
即使他们因为错误的猜测死去，这个女人也不会有半分内疚或后悔。
“真是遗憾。”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果然是新手游戏……难度挺低的。”闵齐心的心情挺好。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傅灯深呼吸，努力恢复心态。
跟这个人杠来杠去没有意义，至少现在，这个不正常的疯子对规则理解颇深。他还有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希望。
“嗯？”
闵齐心闻言撇过脸，看着傅灯笑，“还行……？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这种冒险解谜的游戏，而是冒险战斗，或者直接不讲理地开始大逃杀，我绝对会在第一轮就GG啊。”
她双手合十，向已经渐渐沉暮的天空拜了拜，态度十分不正经。
“……所以对这种自带规则的不是追逐战的游戏，真是感谢——感谢——。”
疯子在这种鬼地方几乎是无敌的——你既不能纠正她，也不能对这个疯狂的世界提出异议——你只能要么一起沉沦，要么闭嘴。
傅灯选择了后者：“……”
“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直接通关真是太体贴了。看得出来是新手难度——虽然系统做成了垃圾，但游戏性本身没有问题。”
闵齐心可惜地看了眼傅灯，就像在看一支漂亮白瓷上的瑕疵。
“放心，我会把你送出去的。”她低声说，“游戏还是有点挑战性才有意思……”
傅灯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
他狐疑看着女人伸出来的手——小小的，节骨分明，苍白的手。
“不要难受，游戏当然是时间越长越有挑战性。来，快天黑了，我们牵手走吧，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傅灯一言难尽。
“别浪费时间，”闵齐心对不情愿的男人说，“天黑以后比白天麻烦多了。我没有办法照顾到你的……欲擒故纵。”
傅灯：忍耐。
时间过得越久，动物园内的氛围就越诡异。
那些多余的，诡谲的，让人不安的嘈杂人声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心悸的安静。
没有声音。
沿道的路灯点亮，黑夜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光线没有照拂到的暗处，好像埋伏着吃人的怪物。
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环境中，傅灯所有的心神不宁都源自同一个问题——
“我的手是洪水猛兽吗？”闵齐心动了一下胳膊，不满地问。
明明是她像个多动症一样动来动去，从头到尾都没安分下来，不是跑去研究路灯，就是突然想要冲进乌漆墨黑的动物馆。
这些都被傅灯拦住了，一来不能让这个疯女人找死，二来不能让自己找死。
他忍。
看得出傅灯尽力在忍耐了，可是……
闵齐心问：“有钱吗？要不买一杯饮料——我好饿。不吃东西要死了。”
她指着不远处的饮料店，小小的店面还亮着灯，似乎影影绰绰的人影。
傅灯咬牙：“你是真的有问题。”
“谢谢。”
“……这不是夸奖。”
“欸，我知道，还是谢谢了。”
傅灯心情很糟糕，他和闵齐心不一样。作为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正常人，不仅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获救，还要和疑似精神病的女人继续待在一块。
尽管他万分拒绝，闵齐心还是强行去了饮料店。
她松开了握住傅灯的手，傅灯下意识慌乱，想要抓住她。闵齐心让他抓住，对他短促地笑了下。这一个动作，他们的前进方向对准了饮料店。
“喂！”傅灯完全可以武力钳制她的人身行动，但做不到。
“好了好了，你跟在后面就行。啊……牵太久了手心好多汗，不舒服……”
闵齐心再度光临动物园饮料店。
“你好啊。”
饮料店里还是之前那个高大年轻的蓝色工作服人员，但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的不止他。
一个扎马尾的女人也一眨不眨盯着她。无神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
“是你！”对方惊喜地出声。
闵齐心还在纳闷地端详这个女人，对方一步凑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丝毫不介意对方的疏离和冷漠回应。
“哦？”
闵齐心低头，这只抓住自己的手倒是正常人类应有的温度。但是因为非常用力，指骨绷得青白，手背也暴起了青筋。
——手掌传来了阵痛感。
这可不是正常人应有的举动。闵齐心打量着这双箍住双手的手，任由它们颤抖不已。
“放开。我让你放手！”
一只大手更快地一把撕下女人的手，把女人狠狠推到一旁。
傅灯本来就是个阴冷男，此刻浑身散发出冷气，一副发怒的样子。他沉沉甩开马尾女人的手，出乎闵齐心意料的挡在身前。
“你在做什么？不要随便靠近她。”
“是我，我们认识啊。你不记得了吗？”马尾女人根本不在意傅灯的行为，激动地对藏在傅灯背后的闵齐心喊道，“我是聂爽！我们进来之前还聊过天！”
她还记得闵齐心，印象相当深刻。但闵齐心看她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由于左手被傅灯抓住了，闵齐心从他右侧探出头来。
“你的同伴呢？”她平静地问。
没有接对方的话。
扎马尾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很快神色如常。
“我好像……和他们走散了……”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对……走散了，所以……”
她随即很快抬头，用一种可怜的，期待的目光看向闵齐心。
“我能和你们一起吗，一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因为距离很近，傅灯听到背后的一声哂笑。
她在嘲笑这个女人，傅灯想，不对，她不是在嘲笑这个人……更像是在嘲笑另外的事物。
“原来如此……真棒！”闵齐心低声赞叹。
傅灯觉得不仅动物园在变化，闵齐心也在变化，她原本就没有属于人类的畏惧和恐慌，现在更是完全不演了。她非常享受在此地的娱乐。
“唉——”闵齐心亲切地，富有同情心地叹了一声，“你也太倒霉了。”
确实。傅灯由衷地想。
“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只有两个人，没问题吧？”
闵齐心本来打算来饮料店询问另外的事宜，遇到聂爽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或许是有了新人加入，闵齐心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从外表年龄看，她已经过了爱笑的年纪，那种小女生式的嗤嗤笑法，是青春期常见的。现在她一边这样笑着，脸上兴奋地微微泛红。
傅灯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眼睛发光地不停探究，不停追问聂爽。
她临走前问了工作人员一个问题：“可能这个说法很奇怪，但能让我看看钱币的样子吗？”
那位年轻的工作人员似乎不愿和聂爽多作交谈，面对轻易就答应聂爽的闵齐心，他快速拿了一张崭新的纸币，似乎希望满足她的愿望后，这些客人能够尽快离开。
放在桌上的钱币和现实世界中的钱完全不同，金色的纸币上只有100，银色纸币是50，白色的则是5——简直像游戏厅兑换的玩具币——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对此感到疑问。
闵齐心道谢，亲切地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扰的小哥挥手道别。
这毕竟是个夜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动物园。
闵齐心的态度变得截然不同。在短短的半小时里，闵齐心对聂爽展现出来的态度，让傅灯感到——这个人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帮助。
她直接告诉聂爽，如果不认真回答她的问题，他们会强制性把她绑进兔子园；或者，会想办法制造点麻烦，然后将她扔在原地等死。
闵齐心对聂爽崩溃的脸没兴趣，她很快开始提问。
通过一个又一个问题，她了解到，聂爽同行的另外三人不见踪影。他们判断狮子园区最安全，选择前往那里。
“然后呢，看到了几只狮子？”
聂爽瞪大眼睛，直愣愣看着闵齐心。
她眼睛本来就大，这样看人，只叫人感到可怕。
闵齐心停下脚步，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这种面具一样的笑容才是恶鬼。
“……来不及数清楚吗？我觉得至少也有九只狮子吧……”
聂爽突然爆发了一声尖叫，傅灯一脚将她踹开，但她没有任何攻击性，在路灯下悲惨地嚎哭起来。眼前是长颈鹿园区的入口，石阶往左，再走远点，就是狮子园区了。
路灯以外的阴影似乎蠢蠢欲动。影子在月色和路灯下安静又阴邪。
闵齐心反倒像个反派。
她在崩溃中的聂爽面前蹲下来，歪起脑袋：“怎么哭了啊，比起本能，更感到害怕吗？……怕什么，狮子园区那些白狮子？——你们应该先去大象园区。”
闵齐心温柔环住聂爽颤抖的双肩，轻轻拍打她的背。
“别哭了，别哭了。狮子肯定已经解决了。”
聂爽吓到手脚紧绷打颤。抱住脑袋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到狮子两个字，她就不可抑制地崩溃。傅灯冷眼看着闵齐心温柔地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脸上却是高兴的笑容。
场面诡异。
“好啦。”
闵齐心拍拍聂爽的背，停顿了一下，说：“大晚上的，我们的时间不多。”
很快傅灯也有些绷不住了。
“你得做点正事，”闵齐心说，“为什么不向我推荐海洋馆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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