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常青》烂萝卜

6、演出

　　昏暗的场地里混进两个并排前进的身影，一个是刚出门没多久的沈谕，身旁的是他找回来的程玺。

　　沈谕事前和老杨打过招呼，程玺无故缺席迎新会开幕式，老杨点名时就发现，沈瑜提出去找人，他同意了。

　　虽然不知道程玺出了什么状况，但老杨并不打算深究，看到他们回到观众席，也松了口气。

　　到了后排，程玺径直往里走，坐下后拍了拍身旁的赵小天：“进行到哪了？”

　　赵小天错愕地盯着程玺，手指上下指点：“大爷你怎么变矮了。”

　　程玺挥掉他欠打的手指：“滚，欠扁是吧。”

　　赵小天笑着挥手回绝：“我这小身板可禁不起你折腾。”

　　程玺抱胸，样子倒像生气时那样凶神恶煞，恐吓道：“到哪了，认真回答。”

　　赵小天清楚他多半是装出来的，如果程玺真生气了，半周都不可能和这少爷搭上句话，他指着台上，几个学生围着一个高个子地女生，个个表情夸张，说着不修边幅的话。

　　“情景喜剧，这届的高一新生都是人才，你猜猜，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

　　“你有病。”

　　程玺看智障般白了他一眼，转身向左靠向沈瑜那侧，赵小天顺势被冷落一旁。

　　赵小天是靠不住了，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斜靠着椅子，问沈瑜要节目单。

　　台下灯光昏暗，隐约中只能分辨出少年侧撑着侧脸单位模糊轮廓，少年的手很干净，拇指按着一张A4纸，光滑的纸张反射零散的灯光，犹如破碎的星辰被那双干净的手托起。

　　程玺扯了扯袖子，不等他说出目的，沈瑜已经把A4纸递到他眼前。

　　程玺：“……”

　　“怎么了？”

　　看程玺表情里的一言难尽，沈瑜问。

　　程玺咋舌：“你怎么不早给我？”

　　沈瑜见他提溜着转了几圈眼珠子，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反问一句：“你怎么不早问我？”

　　程玺冷哼一声，又挪动身子往右边挪，迎面赵小天一张被宠幸欣喜的脸：“玺哥…”

　　程玺皱眉，不等他开口，刹住右靠的肩，重新向右撤，用力过快猛得撞上沈瑜的肩膀，程玺别过脸，举起A4纸凑近沈瑜：“老沈，现在是哪个节目了…”

　　赵小天：“……”

　　高一的节目排的满满，接近尾声时于苏苏来后排叫人。

　　程玺不情不愿的爬起身，就听在一旁见赵小天给他们加油鼓劲：“玺哥，加油，看好你哦。”

　　程玺怒的给他对着空气来了一掌：“上台的又不是你。”

　　赵小天配合的向后虚晃，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距离他们正式上场还有两个节目，于苏苏组织预演一遍。

　　一群身穿黑皮裙的女孩舞姿优美，程玺靠着墙脚蹲在沈瑜身边虚弱的喊好拍掌。

　　于苏苏头皮发麻，收了动作冲的跑到程玺面前，俯视着蹲在角落里颓废不然的程玺，眼神传递深仇大怨般的阴郁。

　　程玺那副不以为然更招人恼火。

　　于苏苏抱胸：“我说！”语气猛然骤降，“哥，赏个脸配合一下呗。”

　　于苏苏在他面前露出忍气吞声的别扭表情，程玺笑了。

　　“不要。”

　　于苏苏顿了顿，盯着痞子气的程玺良久，终是放弃转头向沈瑜：“大爷，你又什么情况。”

　　少年低头点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听到于苏苏的质问又瞬间恢复冷静脸。

　　沈瑜手机也不放，抬头注视一眼于苏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记得住。”

　　少年身上披着一件校服外套，校服外套的规格两个码之间不会差多少，但此刻穿在他身上的那件明显小很多，外套袖口揽至小臂，上臂外套略紧微显肌肉线条。

　　拉起的外套立领正好遮住他略低的凌空和那根黑色地丝带。

　　就像是有人对他故意而为知，而这种明显的宣示主权的方式更叫人误会。

　　于是“一中千百少女理想中的白马王子有女朋友”的流言从在场的心中萌发。

　　这些细节同样被秦楚看在眼里，可能唯一觉得正常的恐怕只有知道真相的于苏苏。

　　此事不过脑，她也知道那件外套的主人是谁，不正是蹲在沈瑜脚边慵懒得拖下巴的他发小程玺。

　　从小到大的竹马，见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于苏苏早就见怪不怪。

　　……

　　正式表演。

　　高一的节目结束，主持人上场念过渡词，程玺等人候在幕口。

　　程玺依然慵懒地靠着墙脚，听着台上半标准的播音腔念着些华而不实的词语，直到其中一个词戳醒他的神经。

　　那个词叫女团舞，对，就是女团舞。

　　程玺原本快忘了这茶，突然间回味起来，又一次陷入沉思，真有人看两男的和一堆女的跳女团舞。

　　事实证明有，且反响超出程玺的想象。

　　了解过一中的都听知道，一中的双校草，一个是市第一放弃附中跑来一中的天才程玺，一个是德才兼备，温柔绅士的完美少年沈瑜。

　　一中双校草，热辣女团舞。

　　任是再矜持的人也会把持不住，体育馆内全场呐喊声此起彼伏。

　　于苏苏的完美排舞，把C位完全交给了程玺和沈瑜，让观众能够360度无死角感受双校草的美颜。

　　更绝的远不止如此，舞蹈中少不了变换站位和双人舞桥段，身穿黑衣的女孩们不断变换走位，却唯独程序和沈瑜的搭档始终不变，互为彼此。

　　服装的选择也饱含心机，沈瑜的黑丝带和半开的领口，使冷淡的他平添了一股不实的欲，而程玺规矩的冷白的衬衫溶解了他阳光的锋芒。

　　一个是纯欲的清冷少年，一个是被白色外表束缚的红玫瑰。

　　程玺和沈瑜地身高并不差多少，可沈瑜看起来就是比程玺大一圈。

　　正如于苏苏预料的一样，掌声在程玺和沈瑜贴近对方的那一刻爆燃响起。

　　前面每次细小地擦肩而过，欲迎又拒在此刻得到圆满。

　　黑色簇拥的白蕊玫瑰，绽放着禁欲的色彩，胸口起伏连带锁骨收缩，转身，蝴蝶骨微收，白衫皱起波纹，白蕊逐渐展开。

　　正是少年们天生的气质，当收尾平静地灯光打落时，他门又如像清流一般，恢复初纯净地模样。

　　即使是热辣的曲目，也能再度沉浸入自己的世界，睫毛反射光芒，迷蒙了少年闪亮的身影。

　　一舞作罢，掌声雷动持续了几分钟，灯光匆忙的暗下，程玺拉起沈谕的手，飞快逃离开现场。

　　然而现场的热烈似乎让灯光慢停了半秒，程玺拉过沈瑜手腕的一幕被映入大多数人的眼中。

　　他们不知道一天后的校园贴吧沈程的cp楼刷到爆满。

　　程玺拉着沈瑜往厕所走，一路上的无言，程玺右手挽着蓝白校服外套，左手一件拉着沈瑜的手腕，心脏的跳动通过动脉传递到掌心。

　　天空不知道从何时起布满黑云心，今夜无星，月光却柔软且明亮，丝丝月光穿透规矩的窗户框，矩形规整的月光里陷入脚印。

　　到达走廊尽头的厕所，程玺把外套扔给沈瑜，说：“赶紧把外套穿上，让老杨那个封建主义看到了，准没你好果子吃。”

　　少年不傲娇地不想表达真实的内心，沈瑜笑笑，外套攥在手里。

　　“老杨看过了。”

　　他大方地戳穿少年的小心思，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程玺连耳尖都泛红，他又回忆起初见沈瑜穿这件衣服的情形，内心再次被搅乱如麻。

　　他故意回避似的，嘴不经意间嘟起，傲娇的他委婉地旁敲侧击：“是吗。”

　　他咬字很重，说完转身出了厕所。

　　沈瑜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他趁着偷看的入神，回头看向墙角，飞闪而过黑发没有逃脱眼睛的追捕。

　　沈瑜换好外套，在出门的瞬间伸手扯过角落里颓废少年的肩膀：“换好了。”

　　程玺歪头不看：“干我屁事。”

　　沈瑜又是笑，他抬头注视着窗外，秋日里的常青树，树叶间缀满了月光赠予的星点。

　　“该回去了。”

　　“嗯。”

　　……

　　后来的后来，说起夜并不久远，迎新会一天后一天后，学校贴吧上沈程cp楼涨了近八百粉，而一中高一招生一千四百人，男女比例是6/4。

　　程玺和沈谕牵手离开的照片在贴吧里刷爆。

　　与cp楼同样火热的还有两学霸同台表演是仇是和好的话题。

　　评论区是厮杀一片。

　　程玺和沈谕迎新会后和好的概率有多大，正常的百分百，百分九十，少的百分零，千分之一的都有，奇葩的是部分人揪着程玺木乃伊般葬礼脸展开了关于他们和好概率为负一百的大分析。

　　各路奇才各展骚操作，心理，动作，微表情能分析出上万字的论文，语句通顺，分析严谨。

　　至于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话题，深究一中双校草的历史并不难推测出来，沈瑜和程玺虽为竹马，但从高一开始，两人无论从颜值还是成绩上都远超他人。

　　因而他们互相都积攒了不少人气，战争从两方私下形成的双方势力之间争斗开始，那还是高一上学期快结束那会，学校发起了优秀学生选拔投票。

　　优秀学生这样的奖项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意义，在扬城一中，它不过是学校激励学生上进的方法之一。

　　颁个证书、奖些奖励金，并不是对日后升学重要的奖项，用老杨的话来说：与其纠结于学校鸡汤式不实奖励，不如多争取些全国竞赛的名次。

　　片面性的评价奖项，往往高于全面性评价奖项给人带来的评价直观。

　　一中有史以来零班也一直延续着不去争抢优秀学生的名额的良好传统。

　　当然，这并不影响程玺和沈瑜入围榜单。

　　因为两人地名气都很高，然而优秀学生特等奖有且仅有一名，最终沈瑜以略微的优势赢过程玺。

　　此后程玺和沈瑜不和的流言不断流出，而敲定这一事实的则是每次月考红榜上在两人之间横跳的第一名。

　　至于当事人，他们的感情好到穿一条裤子。

　　遵循老杨教诲，并没有想要争夺优秀学生奖项的程玺和沈瑜，到最后也始终不知其中前因后果。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支持者之间的厮杀，两方势力自高一开始缠斗已久，贴吧再出现这样的事话题也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cp楼那，按耐不住笔头的大大连夜赶出上百篇稿，清纯系，禁欲系，等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爱凑热闹的于苏苏，挑了几篇最具代表性的论文和同人文同时发给程玺、沈谕和一直没有参与事件的姜默。

　　老姜头：……

　　老姜头：脑子有病！

　　于苏苏同学在数学课上憋笑憋的好是辛苦，还不忘转头调戏右手过道一侧的姜默。

　　程玺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于苏苏下课时打开微信，打头就是程玺的99+。

　　后来听郑言说程玺还去贴吧匿名回怼#一中双校草和好概率负一百#的话题，郑言描述到，他，老程，沈大爷，姜冰山蹲在烧烤摊边，听着程玺边敲字边骂骂咧咧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