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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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温暖的环境总是令人贪念，但最后一块血痂也自然脱落后，林野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贵族老家伙们狡兔三窟，拖的越久，他过去收集的情报就失效得越多。
刺杀任务他执行过千百次，他无法对只因得罪贵族就出现在刺杀名单里的平民下手，只接贵族之间狗咬狗的任务，风险极高，但也对他的能力有了极大的锻炼。
现在这时候倒刚好用上了。
计划十分顺利地结束，他从小洋楼窗前翻上卧室，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躺回床上，却在翻进来的一瞬间看到了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顾某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生气。
林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内心有些忐忑，仿佛逃课出去被逮住的小学生——天地良心，他属实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看着他呆呆地站在窗口也不动，顾昱原本就臭的表情更是臭不可闻。他一把拉住林野，给他手臂上多出来的几道伤口清理包扎。
顾昱声音冻得像冰渣子：“你伤还没好全，又跑出去浪什么？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林野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其实这已经是他执行时受过的很轻的伤了——以前有这种伤他连医生都不会找，只等着自己痊愈。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因为这个生气吧，林野。”他顿了顿，“或者说，章一？”
林野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他想把自己的手扯回来，却很意外的在顾昱手里纹丝不动。
冷汗从额角渗出，大脑中警报骤然拉响，此刻顾昱给他的感觉很危险。这种感觉，他尚且年幼时从过去的“章一”身上体会过。他成长起来接替“章一”的位置后，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危机感的人了。
像是行走在丛林中的猎豹遇到了难以匹敌的存在。
最可怕的是，他此前并未察觉分毫。
身体已经自动切换为攻击状态，而顾昱恍若未觉，只微微皱了皱眉，“手不要绷这么紧，不好上药了。”
……
“你有什么目的？”
顾昱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他轻嗤一声，“我？我的目的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把伤口妥帖处理好，他微凉的指尖上移，挪至林野温热的脖颈，神色幽暗，“是你从来没当回事儿而已。”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林野有些狼狈地偏过头，他嗓音干涩，闷声开口：“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别这么说。”顾昱贴近他，温热的吐息晕染耳畔，“我想要的，只有你能给，也只有你给的了。”
“我……”
“嘘……”修长的食指抵在林野的唇瓣上，顾昱面色暗沉，“我不允许我的小玫瑰说这种话。”
“你已经答应我了，从被我救了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属于我的，所以以后不要再独自行动，至少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好吗？”
林野皱起了眉，他不想让顾昱趟这滩浑水，但全身都被控制住了，只能放任顾昱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鼻尖轻抵，是稍微动一下便可以亲吻的距离。
“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明明是耳鬓厮磨的亲密姿势，顾昱的话语却镇静得可怕，也或许是他早已愤怒到了极点，但他无法对他的玫瑰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只余无奈的平静。“你现在杀了一个人，可以，但是你也要想到，首先，他们会加强警戒，这会严重影响你下次计划的安全，然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杀了一个，可还会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坐到这个位置，那你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林野睫毛颤动，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但这已经是他综合所有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但是我能帮你。”顾昱冷静地吐露着几乎能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粉饰多年的肮脏不堪的真相剖开。该走的人当然不能留下，但是也不能让另外的继任者继续上台。而这些，都只需要多等几年，等我们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帝国掌权人属于李家，虽称为掌权人，实则不过有名无实。数年来，顾、章、李两三大家族分庭抗礼，真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随着时间流逝，各家势力已经盘根错节，甚至在数十年前将帝国分为A、B、C、D四区，一层一层地剥削下来，宛如一个个巨大的吸血蛭吸着平民的血。不是没人窥见丑恶的一面妄图反抗，但信息政治等领域早已被垄断，每次抗争都是以卵击石，连水花都没溅出来便消失不见，想要连根拔除几乎不可能。人们活在他们打造出来的假象里，依然被所谓“仁慈”“友善”的贵族们蒙蔽，充当无知的活体养料。
因此，话说来简单，但其中细节环环相扣，每一环都不能出错，一招不慎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也必须具有一定的人脉，足够的资源和强大的魄力。
林野的心剧烈跳动，对方说的他也想过，甚至想了数十年，这话如同惊雷一样在他的脑海炸开。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像是给饿极了的人眼前放了一份最美味的蛋糕，他多想就这么答应，但是……
“别想着拒绝我。”顾昱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他勾起唇角，恶魔一般低语，诱惑他可爱的信徒，“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这么做，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反而是一大助力，所以……要加入吗？”
***
啊……不，怎么会是恶魔呢。
明明是他的天使啊。
思绪回落，林野看向窗外，轿车已经驶出A区上城区，来到另一侧的郊外。道路两旁高大茂盛的树木郁郁葱葱，再进去一些，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洋楼出现在眼中，楼房周围用栅栏拦住种满了玫瑰，随着微风浮动，鲜艳的花瓣在阳光下分外夺目热烈，倾吐无数露骨爱语。
林野突然想到到什么，他看向身边的人，“从刚才到现在之前过了两三个小时吧，你每天都开这么远吗？”
“对啊。”顾昱唇边带笑，“这不是为了我的小玫瑰吗。”
又来了，林野忍不住捂脸，他撇了撇嘴：“我说认真的。”
“啊……那大概是因为我把你旁边的房间都租了然后偶尔会住在那里吧。”语速变快，一笔带过，这是这人心虚的表现。
林野一阵无言，那时的他答应了顾昱，但也提出自己平时想住在下城，希望顾昱无事不要打扰。
他原本是D区的人，纵使后来被章家的人选中成了“章羽”的一员，在A区上城区呆了十几年，但他骨子里依然认为自己属于这里，只是D城太远不方便传递消息，下城区刚好。
至于希望对方不要随便打扰，也是存了一些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小心思。或许是担心自己越陷越深吧。
对方也信守承诺，除了每天必定会通过各种方式送到他手里的玫瑰外，前几年都只是远远看着，只在最近快要收网了才来主动找他——至于每次在外面掩人耳目做兼职，总能再某个隐蔽的角落看到的熟悉的身影，他就权当没看到。在他复仇名单上的人，顾昱都交给他自己动手，章临，是他最后一个目标。
……只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要在自己隔壁住危房。
走进小洋楼，以前的陈设布置基本没变，走进躺了一段时间的卧室，旁边的柜子上依然摆着几颗薄荷糖。
林野眼神微闪，他还记得，那时他伤还没好，烟瘾却犯了，便想和顾昱要几根烟来抽，谁知这人满口答应，再回来却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薄荷糖。
他含着糖弄得哑口无言，倒没太惊讶这是这人能做出来的事，之后也没再提要抽烟。但这人却好似放在了心上，床头柜上再也不曾间断地放着几颗薄荷糖。
“啊，那是我最近才放的，没过期，”还没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拆开了一颗糖，塞他嘴里，笑容温柔中又带着一丝狡黠，“来一颗吧，提神醒脑。”
乍一入口，是沁人心脾的凉，丝丝缕缕泛起的甜意与凉意交织，在温热的嘴里逐渐融化。这或许是薄荷糖独有的特质，清爽……又干净。
是啊，干净。
林野神色晦暗不明。这些龌龊肮脏的事情他来做就好了，他们不该是一路人，他已经踏进了这滩浑水，不应该再被自己弄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