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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鬼新娘 ...

  •   序

      残阳如血,半蓑孤影,江风瑟瑟,寒意透骨。停灯向晓,夜色仿若浓稠的墨,将天地间的一切缓缓吞噬。江上寒风依旧料峭,如冰刀般割着人的肌肤。青梅已老,竹马不再,那些曾经的纯真与美好,仿若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卷走,徒留满心怅惘。醉里乘舟,摇摇晃晃地漂过柳桥,疏枝浅浅,仿若瘦骨嶙峋的手指,轻轻钩着那弯冷月,仿若要将这一抹清寒揽入怀中。江水悠悠,倒映着冷月,更添寂寥;云影沉沉,在夜空飘荡,亦添寂寥,仿若这世间的清冷孤寂,都在此刻汇聚。

      楼阁之上,她静立其间,身着一套青紫衣裳,仿若一朵幽紫的鸢尾,在风中轻轻摇曳。她玉手纤纤,正专注地烹茶煮酒,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仿若一场绮梦的开场。少年大步前来,身姿矫健,意气风发,嘴里亲昵地唤她“浅浅”,那声音仿若春日的暖阳,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女子闻言,身形微微一颤,仿若被春风拂动的花蕊,娇羞的容颜缓缓抬起,对上他的万般深情,仿若星辰跌入眼眸。她莲步轻移,落座在旁,轻轻拨弄琵琶,弦音铮铮,却仿若杜鹃啼血,让她落尽哀愁。转瞬之间,红妆加身,她披上红色嫁衣,那嫁衣仿若天边的晚霞,艳丽夺目,她宛若天仙下凡,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缓缓走向他,仿若走向一生的幸福彼岸。然而,凝眸处,远山荒芜,仿若美梦破碎的前兆,他的身段竟即刻支离破碎,仿若被无情的利刃切割,化作点点碎屑。她仿若遭受致命一击,匍匐在地上,笑声凄厉,嘲笑自己的天真无知,仿若一只受伤的孤雁,在寒风中哀鸣。

      那夜,莫家办了一场震惊城内外的婚礼,仿若一场华丽而惨烈的烟火秀。那夜,莫家后院的桑葚树,仿若被施了诡异的咒术,一夜之间,开了败,败了又开,仿若在诉说着无尽的悲欢离合。那夜,整个浦束城的星空被晕染成黑,仿若被黑暗巨兽吞噬,从此,浦束城,多了一个鬼新娘,她的名字叫傅浅浅,仿若一个被诅咒的符号,烙印在这座城的记忆深处。

      一

      白家,仿若一个神秘而古老的传奇,其传说只隐匿在神册之中,仿若被神祗珍藏的秘密。历经岁月流转,白家发展至今,已然拥有了足以制衡冥府的雄厚资本,在人间四大家族之中,白家傲居榜首,当之无愧。若要追究其根源,终究逃不过白家后庙,仿若那是白家力量的核心与根基。

      白家的传说众多,仿若繁星璀璨。掌门人的乌龙神瞳,仿若能洞察世间一切隐秘,幽光闪烁间,真相无所遁形;白家所藏的各类上神法器,每一件都仿若沉睡的神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只等有缘人唤醒;白家一脉喜好搜集魂灵提炼,仿若在探索灵魂的奥秘,构建着属于自己的灵魂帝国。然而,说到最神秘的传说,当属白家后庙的阴尸人。

      白家每隔一段时间,仿若暗夜的幽灵,便会悄然搜集民间刚出生便快夭折的孩童。他们不惜高价收买,仿若在进行一场罪恶的交易,将这些孩童带回后庙。而后,残忍的一幕上演,他们掏其内脏器官,仿若恶魔的行径,再注入白家魂灵,仿若赋予其新的生命密码,接着灌输特殊辅料,仿若精心调制的魔药,将这些孩童抚养成人。待到成年,便送其进入白家后庙,一进后庙,此生不出,仿若被囚禁在永恒的黑暗之中。

      白家后庙占地千亩,仿若一座宏伟的神秘堡垒。建立于神创之纪,仿若承载着神的意志。白色砖木砌成,八角方正,呈楼阁形,仿若一座神圣的天宫。上面附着的暗色锦绣,仿若夜空中的神秘画卷,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乌龙直插云霄,细软柔和的笔触,凸出万般真实,仿若乌龙即将破锦而出。塔尖隐于云霄之上,仿若通往神秘之境的入口,窥不可测。周遭种植上古神木,每百棵立一座楼阁,崇阁巍峨,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玉兰绕砌,金辉兽面,仿若人间仙境,却又透着无尽的诡异与神秘。

      而这样的神圣之地,却唯有阴尸人方可驻足,仿若被下了禁忌之咒。凡人接近,损寿命,破运道,仿若触碰了死神的衣角。故此,哪怕是白家掌门人,对后庙的种种也知之甚微,仿若面对着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白璐虽是白家掌门人,但在白家的很多领域,她仿若戴着枷锁,是无法管辖的,例如阴尸人的号令。阴尸人一派隶属于白家长老管辖范围内,因着特殊身份是超出六界之外的物种,且其违背常伦的残忍手法若是稍微失手必会给白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这一派一直不可摆上台面来操作,仿若被白家深埋的秘密。所以十四岁之前,白璐从未接触过阴尸人,仿若生活在一个纯净的世界,不知黑暗的角落正在滋生。

      直到十四岁那年,命运的齿轮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转动,白璐的母亲白婉因失手丢失乌龙之责提前退出掌门之位,白璐无奈接手。按照白家传统,掌门之位必须等前任掌门在 20 岁那年逝世或者提前逝世之后方可继任,仿若一道严苛的铁律。她的命运第一次同一个叫白溯游的阴尸人有了交集,仿若两条平行线被命运强行拉扯在一起。

      说起白溯游,白家上下对其身份一直都十分好奇,仿若面对着一个神秘的谜团。按照白家惯例,阴尸人的身份一直是个秘密的存在,从其出生到入庙,一直都是白家长老秘密进行,哪怕是白家的高层管理也无权力探视,仿若被一层厚厚的黑幕遮挡。可白溯游是个例外,仿若穿透黑幕的一道光。

      说起这个例外,主要因白溯游虽成为阴尸人,但却拥有独立的思想和意念,这是千万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仿若打破了某种禁锢。十几年的暗无天日训练,终于在一日,他冲破结界闯出基地,仿若重生的凤凰,也在那日,他结识了刚满十四周岁的白璐,仿若命运的邂逅,开启了一段未知的传奇。

      就在前三日,白璐接到白家飞鸽传来的书信,大致内容写的是半月前,白溯游不知怎的,突然大发狂症,意念陡然间增强,竟自己冲出了白家设立的各层结界,仿若冲破牢笼的猛兽,不知踪迹。白家长老派出暗卫和鬼灵前往人间和冥府寻找,仿若撒下天罗地网。更出乎意料的是,白家的二长老白炎竟亲自出关前往人间寻觅。在白璐印象中,这个白炎她只见过两面,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掌门人交接仪式上,他着一身青衫,面容俊美绝伦,雕刻的五官棱骨分明,一双剑眉下的瞳孔星河灿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翩翩模样,竟半分没有属于长老的迂腐沉闷。可传言,这个白炎之所以能爬到八大长老第二位的位置全拜他深不可测的城府以及千万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赋,要不是大长老的世袭位置不可撼动,怕是长老之首的位置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她明明瞧着不过是十七八岁俊秀少年的模样,怎可成为白府人人俱畏的人物,她那个时候没想通,这么多年,她依旧没想明白,仿若面对着一个无解的谜题,在心中萦绕不去。
      在这神秘而又规矩森严的白家,有一件尘封多年的隐秘往事,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在众人心中留下久久不散的余波。

      多年前,白炎从繁华热闹却又暗藏凶险的人间游历归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婴儿。那婴儿的模样,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异之感,绝非凡人所具有的形貌。白炎目光中满是怜惜与决绝,带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径直回到白家基地。他仿若着了魔一般,耗费整整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倾尽心力,只为将这婴儿彻底制成阴尸人。

      那三日,白家上下仿若陷入一场诡异的梦境。白家的上空,毫无征兆地突发异象,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后庙,竟突然燃起熊熊异火。那火焰的颜色,幽蓝深邃,恰似冥府中阴森摇曳的鬼火,跳跃闪烁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整整三日,这异火经久不灭,炽热的高温烘烤着白家每一寸土地,也炙烤着每一个族人的心。直至白溯游完成转化,彻底成为阴尸人,那漫天的异象才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缓缓消散,蓝色异火也随之熄灭,一切仿若从未发生过,可又实实在在地印刻在众人记忆深处。

      众人目睹这般奇异景象,心底皆是一惊,纷纷惊觉这个白溯游必非凡俗之人,背后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族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探寻真相的渴望如野草般在众人心中疯长。奈何,身为白家德高望重的长老——白炎,却一意孤行,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坚决不愿深入查究此事的真相,凭借手中的权势,硬生生地将这桩祸事的风波彻底平息,使之偃旗息鼓。

      随着时光缓缓流逝,白溯游渐渐长大,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天赋,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越发凸显出来。每一次展现能力,都仿若一道惊雷,在族人心中炸开。而与之相对的,白炎长老渐渐发觉,自己的法力对其的压迫愈发吃力,仿若逆水行舟,每况愈下。为了重新掌控局面,白炎长老自此闭门不出,全身心投入闭关修炼之中,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便是要将白溯游那日益强大、仿若脱缰野马般的意念彻底压制,直至其成年,顺利进入后庙,让一切回归所谓的“正轨”。

      如今,白溯游的离奇消失,仿若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白家表面的平静。这一消息,甚至惊动了正在闭关、试图隔绝尘世的白炎长老。他听闻此事,二话不说,立刻破关而出,不顾族人的苦苦阻挠,神色冷峻,亲自踏上前往人间寻觅的路途。

      与此同时,白璐收到了大长老的一封书信。那书信的纸张微微泛黄,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可上面所写的内容,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白璐的心窝。信中,大长老言辞恳切,提醒白璐,白溯游跟随她前后已然三个年头,当初为了庇护白溯游,白璐与白炎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如今白炎出关,以他的行事风格,势必会找白璐问责,让她陷入困境。不仅如此,信里还提及一个关键细节,白溯游失踪前,曾将自己关在白璐的屋子里,整整半月之久,足不出户。这般异常的举动,让众人自然而然地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白璐,皆认为白溯游的出走,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脱离不了的关系。

      白璐手捧着信封,手指微微颤抖,她的神色瞬间凝固,仿若被抽去了灵魂,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许久。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缓缓将信纸仔细塞到衣袖之中,仿若要将这沉重的秘密藏好。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秘法召唤出乌龙。那乌龙身形矫健,周身环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力光芒,它仿若知晓主人的急切心情,低鸣一声后,载着白璐腾空而起,扬长而去。

      片刻后,一人一兽行至一处神秘的结界前。这结界仿若一层透明的琉璃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白璐望着这熟悉的结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母亲教她的术法。那是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母亲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感知结界的灵力波动,如何巧妙地运用自身灵力与之共鸣,从而找到进入的法门。如今,白璐静下心来,依循着记忆中的步骤,双手舞动,灵力涌动间,成功进入结界。

      结界之内,是一处令人望而生畏的悬崖。崖边狂风呼啸,吹起白璐的发丝,肆意飞舞。她放眼望去,只见涯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仿若一个无尽的深渊,吞噬着一切光芒与希望,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里,便是六界传言中的天之涯,一处神秘而又危险的禁地。

      遥想当年,白婉,也就是白璐的母亲,偶然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踏入天之涯的结界内。她仿若发现了一处被尘世遗忘的宝藏,惊喜之余,凭借着自身的聪慧与果敢,利用天之涯内充沛浓郁、仿若实质的天地灵力,灌输到她的乌龙身上。在灵力的滋养下,乌龙的实力仿若坐火箭般飞速提升,灵力逐日增强。然而,福兮祸之所伏,随着乌龙灵力的过度膨胀,渐渐超出了白婉的掌控范围。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乌龙仿若被一股狂暴的力量驱使,挣脱了契约之灵的束缚,发出一声悲戚的长鸣后,坠入天之涯底,从此再无踪迹。

      后来,白璐继任,母亲并未因乌龙的失控而放弃希望,她将白璐带到此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慈爱,耐心地教导她巧用天地灵气驯化新的乌龙。在母女俩的不懈努力下,白璐的乌龙灵力远胜前辈。更为幸运的是,白璐机缘巧合之下,有了白溯游常伴左右。白溯游身为阴尸人,所散发的阴灵之力,恰好能够制衡乌龙的神灵之力,两者相互牵制,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在那几年,即便乌龙灵力陡然增强,白璐凭借着这份独特的制衡,对它的控制还算游刃有余。

      时光流转,两年后的某一日,白璐照常被母亲带到天之涯训练。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切仿若往常一样平静。然而,就在训练进行到一半时,突燃从涯底传来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召唤之声。那声音仿若一道魔咒,瞬间击中了白婉。她仿若瞬间失了心智,眼神空洞,脚步不受控制地一步步走向涯边,紧接着,仿若一只决绝的飞鸟,毅然一跃跳向涯底。白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瞪大双眼,想要伸手抓住母亲,可终究慢了一步。再回头时,母亲已然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只留下无尽的痛苦与自责给白璐。

      白璐满心悲戚,当下只想追随母亲而去,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涯边,想要纵身一跃,却被身后的白溯游眼疾手快地牢牢抓住。白溯游面色苍白,平日里冰冷的眼眸中此刻透着焦急与担忧,他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不......不要......太......危险.......”那声音虽然微弱,却仿若一道温暖的曙光,穿透白璐心中的绝望阴霾。也正是从那日起,白溯游打破常伦,仿若被一股神秘的爱意唤醒,竟破天荒的学会了说人类的语言。白璐惊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仿若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之中。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白璐眉头紧促,仿若被痛苦的丝线缠绕。她缓缓站到崖边,俯瞰着涯底那仿若无尽的黑暗,心中五味杂陈,眼眶一热,竟不自觉地从眼中滚落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悲伤的光芒。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仿若恶魔的低语,蛊惑着她走向绝路。她仿若被抽去了理智,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竟要往涯底跳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主......主人......不.....要......”白璐浑身一颤,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惊喜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个声音,她在无数个日夜中魂牵梦绕,镌刻在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无法根除。这些年来,她不顾白家族人强烈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前往人间,除了寻觅生死未卜的母亲白婉以外,唯一的重任,便是寻找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只为重生白溯游。她深知,时间所剩无几,再过半年,白溯游便将成年,一旦成年进入白家后庙,等待他的便是永无天日的禁锢,此生便是诀别。她又怎忍心,怎可以允许他就这样离开自己的世界。

      良久,背后的手臂缓缓松开,白璐缓缓转身,对上一双仿若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那是白溯游的面容,他的眼,那双瞳孔中,此刻闪烁着同人类别无二致的光芒,透着生机与情感。白璐望着他,仿若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坚信,只要不放弃,他一定可以重生为人。

      刹那间,白璐仿若找到了心灵的归宿,她一把扎进白溯游的怀里,泣不成声。长老那封书信一度让她误以为要永远失去眼前的少年郎,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衷心,可这世俗的悖念,仿若一场无休无止的暴风雨,反反复复折磨着她的心。少年紧促眉头,脸上透着心疼与不舍。两年前,白璐曾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她不惜耗费自身大量灵力,从自己的心脏上割下一片,做成另外一个心脏,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少年身体上。自那以后,白璐的喜怒哀乐,少年都能感同身受,仿若同根同生,血脉相连。白璐曾温柔地对少年说:“若是有这几年能体验人世间的情感,也未尝不好。”

      良久,白璐轻抚着少年的发丝,仿若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随后,她拿出一个散发着古朴光芒的神壶,口中默念咒语,将白溯游收纳其中。她深知,白炎这次出关意味着什么,一旦让他知晓白溯游的行踪,以他的狠辣手段,必会强行带他回去,让他提前进入后庙。白炎,那可是个面慈心狠之人,当年掌门交接仪式上,多少族人出于公心反对,他却仿若被恶魔附身,毫不留情,以一掌击毙族中百人,血腥镇压,让所有人在那张看似耿美、实则冷酷的容颜下颤巍恐惧,不敢再有异议。而如今,白璐决心拼尽一切,守护住白溯游,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当白璐再度踏入浦束城时,夕阳的余晖已然给这座城池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整个城市渐渐被暮色笼罩,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她落脚的院子更是安静得有些诡异,仿若连空气都凝固了。此次回城,白璐心中怀揣着一个决绝的目的——势必要从穆一方手中取走那至关重要的聚魂珠。

      她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前厅走去,刚踏入前厅,便瞧见一幕令人心生疑惑的场景:众人整整齐齐地站立成一排,身姿僵硬,眼神中透着敬畏与不安,而他们目光汇聚之处,是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背影。那少年身姿挺拔,仿若一棵苍松,青衫随风轻轻摆动,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俊逸之气,仅仅一个背影,便让人移不开眼。

      “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蒹葭像一只灵动的小鹿,轻巧地跑到白璐身边,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个哥哥,说是找你的,师傅好像特别怕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让我们都在这儿站着等你呢。这人到底是谁呀?”蒹葭话刚说完,穆一方像是被惊扰到一般,猛地咳嗽了一声。蒹葭赶忙吐了吐舌头,瘪瘪嘴,乖乖地回到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听到声响,少年缓缓转过身来,动作优雅而从容。他的面容映入白璐眼帘,剑眉星目,眼眸深邃如幽潭,透着几分清冷与高傲。见着白璐姗姗而来,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许久不见掌门,观您周身灵力流转,气势非凡,想必这些年在外面历练,收获颇丰啊,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白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露出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寻了个位置,优雅地坐了下去。随后,她轻轻挥了挥手,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待众人离去,前厅只剩下白璐和这位神秘少年,白璐收起笑容,目光淡淡地扫向少年,轻声说道:“白炎长老向来不插手人间之事,此番出关,不知所为何来?”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前厅回荡,带着几分嘲讽:“哈哈,掌门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难道大长老未曾告知您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白璐也不恼,同样回以一个邪魅的笑容,眼神仿若两把利刃,肆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她心中清楚,白炎常年闭关修炼,可自身灵力却诡异得未曾增长半分。大长老曾暗中怀疑,自从白溯游渐渐萌生自己的意念后,他日益强大的灵力便开始反噬白炎,以至于白炎不得不通过闭关苦修,才能勉强压制住白溯游的意念。

      良久,白璐撅起嘴,佯装委屈地嘟囔道:“我可是把我的跟班乖乖交给了你们,如今人不见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倒好,反过来向我讨要,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吧。”

      白炎仿若未听见她的话一般,径直大步走到白璐面前,微微弯腰,附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冰冷,仿若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不要为了你的一己私心,让白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当初我能扶持你坐上掌门之位,若你如今不识大体,不懂进退,我同样能毫不留情地提前废了你。”

      闻听此言,白璐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不羁与张狂。她眼神犀利如鹰,直勾勾地望向近在咫尺的少年,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一个阴尸人罢了,白长老是不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又或者说,这个阴尸人的身份,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白炎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白溯游的存在,无疑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让他这些年饱受折磨,处处受制。许久,他僵硬的面庞突然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仿若自嘲一般,随后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不甘。

      直至白炎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白璐才如释重负般松下紧绷的戒备,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她事先有所准备,冒险从白家祖庙之上取来上古神壶,凭借神壶的神秘力量,方才彻底湮灭了白溯游残留的气息。白炎向来谨慎多疑,是个万分仔细之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断然不会轻易出手。

      白璐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匆匆地来到穆一方的房间。一进屋,她便一改往日的温和,眼神中透着凌厉,威逼利诱,直言让穆一方交出聚魂珠。然而,穆一方却一脸苦相,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珠子十日前就已经丢失了,我也很是苦恼啊。”起初,白璐自是不信,她动用灵力,仔细寻觅了一番,却惊觉穆一方身上确实早已没了珠子的气味。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恨铁不成钢地抬手一挥,一道灵力瞬间将穆一方定在原地,怒斥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就让你把珠子交给我保管,这下可好,连个珠子都看不住。”

      穆一方虽被定住身形,却梗着脖子反驳道:“这可真不能怪我啊!几日前,这珠子突然异动,自己‘嗖’的一声就飞出门外了,我一路追了好几里地,直到追到城里的莫府,那珠子才彻底没了踪迹。”

      白璐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略作思索后,松开了对穆一方的禁锢。她深知穆一方虽有些不靠谱,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说谎。深思熟虑之下,她决定拉上穆一方,一同前往城中的莫府探寻一番。果不其然,当他们靠近莫府时,白璐敏锐地察觉到,聚魂珠的气息在莫府门前戛然而止,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

      白璐刚想上前登门拜访,一探究竟,却见莫府大门突然洞开,从中闯出一位女子。那女子衣衫凌乱,头发蓬乱如杂草,眼神惊恐而空洞,见着生人,便仿若受惊的野兽一般嘶吼躲闪,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鬼,鬼,你们都是鬼.......”

      紧接着,莫府涌出一众小厮,手忙脚乱地将疯女子抓住,七手八脚地绑了回去。白璐不动声色地探出灵力,微微一惊,她竟发现莫府的后院隐匿着一股能量极其强大的阴灵。而且,随着他们二人逐渐逼近后院,这股阴灵的能量波动愈发明显,仿若汹涌的暗流,让人胆寒。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私闯民宅!”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白璐的思绪。二人转身,便瞧见一个举止儒雅的少年站在眼前。这少年面容清秀,眼眸清澈,透着几分书卷气,一袭白衣胜雪,仿若下凡的仙人。

      白璐心思一转,立刻换上一副诚恳的面容,说道:“实在抱歉,我们是捉妖师,偶然发现贵府后院有妖祟出没,担心危及府上众人安全,便想一探究竟,冒昧打扰了。”说完,她便佯装要拉着穆一方离开。可还未等他们走到门口,少年却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个箭步冲到二人面前,“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哭诉道:“不瞒二位,我家后院确实有妖祟,这些年我们也找了不少法师来降妖除魔,可那些法师不是惨死,就是疯魔,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啊。这些年我娶的婆娘,不是离奇死亡,就是变得疯疯癫癫,我们也曾想过搬家,可那妖祟凶得很,曾放言若是我们搬家,便要了我们全家人性命,所以这些年,我们被这妖祟害苦了,过得水深火热。”

      白璐微微转头,望向后院,目光凝重,淡淡地说道:“你家的妖祟,怕不是普通的阴灵。”

      穆一方站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后院的异常,可因自身修炼尚浅,无法感知比他更强灵力的鬼怪。如今听到白璐如此严肃地说出这句话,他不觉打了个冷战,心里直发毛,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白璐却出人意料地对着少年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既如此,我们便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少年自是欢喜不已,立马安排管家准备好两间上房,热情地带着二人前去休息。

      来到房间,穆一方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喂,你刚才那般严肃,是故意装给主人看的吧?你可是白家掌门人,这点妖魔鬼怪对你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白璐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其实莫府后院不过是一个死了好几年却不愿往生的阴灵,但她的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我从未见过,而且以我现在的修为,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我隐约记得几年前我曾去过地府十八层,在地府十八层之下还有一层,那里关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当时提司并未向我透露半分信息,整个地府只有那里我是从未涉足,也只有那里,当我靠近半分,我所有的灵力便会消失不见。而今天我在莫家后院便又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挫败感,如果我没有猜错,后院的那股力量同地府的那股力量怕是出自一处。”

      穆一方瞧了瞧白璐,先是一愣,片刻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说道:“白掌门这些日子跟我们呆的久了,都会说笑话了,什么强大力量,这天上人间,除了仙神二界,人间、冥间不都是你们白家说的算嘛,我才不信,还有什么力量是你们降服不了的!”
      白璐没好气地朝穆一方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懂什么”,随后便独自一人快步朝门外走去。

      她在莫府内四处打听了一圈,这才知晓,原来这个莫家在浦束城可是相当有名望的存在。前几年,莫家好不容易娶了一桩上好的亲事,那新娘生得花容月貌,家世背景也颇为匹配,众人都道是天作之合。可谁能料到,新娘竟在成婚不过半月,就离奇死于非命。后来,莫家为了延续香火,陆续又纳了几房妾室,然而结局无一例外,不是惨死,就是被折磨得疯疯癫癫,没有一个能得善终。虽说莫家是浦束城的大户,家底殷实,可就因为这些接二连三的怪事,旁人都对他们家畏惧三分,不大愿意往来走动了。不过说来也蹊跷,这莫家除了每任新娘遭遇不幸,家中其他人倒都无大碍,日子也算过得安稳,善始善终。

      “莫不是这阴灵跟你们家主子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白璐心中起疑,随口这么一问。

      管家听到这话,不禁唏嘘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神情,却不再应答,只是默默带着白璐在府内转了几圈。白璐一边佯装漫不经心跟着,一边暗自留意四周,瞅准管家一个不注意的空当,便不动声色地将他打发走了,接着独自一人朝着后院摸去。

      这后院因常年无人悉心照看,早已是杂草丛生,荒芜破败。可就在这一片杂乱之中,院中心的一口枯井周围,几棵桑葚树却长得格外整齐茂盛,郁郁葱葱,透着一股诡异的生机。白璐眼神一凝,她敏锐地察觉到,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便是从这口枯井下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事不宜迟,白璐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轻盈地跳进了枯井里面。井底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行至井底,借着微弱的光线,这才瞧见一具早已风干的骷髅静静地躺在一侧。白璐心中暗忖,怕那阴灵便是源自这具骷髅之上。

      正当她想要凑近一些,仔细查看骷髅的情况时,突然,一股刺骨的阴气从后背如鬼魅般袭来。白璐本能地想要躲避,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股阴灵便裹挟着强大的力量,将她重重地击倒在地。白璐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她刚要运力反抗,却惊恐地发现,体内的灵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怎么也使不上劲。

      她强忍着疼痛,定睛望去,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那嫁衣鲜艳夺目,宛如刚染上的鲜血,在这阴暗的井底显得格外刺眼。女子面上虽附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但依旧遮掩不了她姣好的面容和那股出尘的气质,仿若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幽莲。

      “你就是那个阴灵?”白璐挣扎着坐起身来,开口问道。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朱唇微启,喃喃道:“我知道你是法师,我并不想为难你,你速速离去吧,我同莫离的恩怨,不想牵扯旁人。”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身上的这股力量应该不是你的吧,”白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紧盯着女子,“我今日前来,是要讨一颗珠子,拿到珠子我就走。”

      “珠子?”女子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记起来了,那颗珠子我怕是不能给你,这是我答应他换取他力量的筹码,恕我不能从命。”

      白璐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愤怒地坐起身来,嘶吼道:“我看你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你可知,你的这个举动会令人间生灵涂炭!我今日势必要取回珠子,莫怪我动手。”说罢,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瞳孔中召唤出乌龙。

      女子见状,惊楞在原地,她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法师竟有如此手段,同以往那些前来降妖除魔的人截然不同。不过,她现下所拥有的力量,还是足够与之匹敌。只见一股黑暗的力量从女子身上如黑色的绸缎般游离出来,同半空中的乌龙瞬间纠缠在一起,一时间,井底光芒闪烁,飞沙走石,两者打斗了几十个回合,依旧难解难分。

      就在这时,白璐身上背着的神壶却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拉扯。白璐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将白溯游从神壶中释放出来。那股神秘力量感受到外界有新的力量介入,似乎有所忌惮,突然撤了回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刺溜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半空中的乌龙没了对手的牵制,却突然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已然是精疲力竭。

      白璐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乌龙,十几年来,她从未见过乌龙这般狼狈不堪。要知道,在这天地之间,除了仙神二界,龙的地位堪称至高无上,向来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区区一个阴灵竟然能伤它根本,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那股力量来自地狱之渊,而且只是一魄魂脉便是你这个白家掌门人都无法睥睨的,可见它的真身有多强大。”白溯游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白璐惊楞在原地,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古书曾经记录过一则上古案例,可那记录也只是残缺不全的一半,而且有关这则上古传说,白家前后几万年,都未曾有人知晓详情。若非她偶然一次不小心打翻了上庙的千年寒墨,机缘巧合之下,也不会窥探到这个来自万万年前的神秘传说。

      “现下该怎么办?怕是乌龙再耽搁下去,会灰飞烟灭。”白璐心急如焚,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去天之涯。”白溯游目光坚定,简短地吐出三个字。

      白璐听闻,微微点了点头,她深知此时形势危急,不容有丝毫耽搁。当下,她迅速收回乌龙,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觉回头望向白溯游,诧异道:“白溯游,你有没有发现,今日你有点不一样。你的意念……”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仿若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些许井底的阴霾。还没等白璐把话说完,他便身形一闪,钻进神壶之中。白璐不及多想,带着受伤的乌龙,马不停蹄地朝着天之涯赶去。
      白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再度回到天之涯。甫一落脚,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重伤的乌龙释放而出。此刻的天之涯,仿若一处被天地灵力宠溺的圣地,浓郁的灵气仿若实质化的霭霭云雾,疯狂翻涌涌动。传说在神族尚未诞生、天地初开的混沌纪元,诸多混沌生灵便是在此处潜心修炼,历经无尽岁月,这里汇聚了六界所有品类、所有层级的灵力。然而,哪怕强如仙神二界,若无那冥冥之中的机缘垂青、与这片圣地的深厚缘分加持,也绝无可能涉足其间。

      白璐因强行催动乌龙吸纳灵力,自身法力反噬,伤及根本,娇弱的身躯瞬间瘫软在地,娇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面色苍白如纸。她还未来得及稍作歇息,恢复些许体力,眼前的乌龙却仿若失控的风筝,突然挣脱了她的掌控,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向着天之涯那深不见底、仿若巨兽巨口般的深渊极速坠落。

      “乌龙!”白璐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追随乌龙坠落的方向,纵深跳下。恍惚间,她的思绪飘回到几年前,同样是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天之涯,母亲的乌龙失足坠落此处,从此音信全无。没想到,时光轮转,命运的齿轮无情碾压,几年后的今日,自己竟也踏上了母亲的旧路,奔赴这未知的险境。

      也不知在这混沌虚空中飘荡了多久,白璐于昏昏沉沉间悠悠转醒。她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片硕大无比的莲花瓣上,那花瓣仿若温润的玉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环顾四周,入眼尽是一片虚无之境,天地之间仿若被一层茫茫的白芒笼罩,无边无际,唯有几百朵巨型莲花宛如从混沌中诞生的神植,傲然开在这苍茫天地之中,花瓣舒展,花蕊吐露芬芳,如梦如幻。白璐只觉脑袋昏沉,思绪仿若被一团迷雾包裹,开始变得恍惚迷离起来,身体也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不受控制地慢慢融入这片虚境之中。就在她快要彻底迷失本原、意识消散之际,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仿若穿越无尽时空,从远处的空中悠悠传来。白璐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当然识得这声音,那久违的熟悉感仿若汹涌的潮水,陡然涌上心头。她用力甩了甩头,仿若要将那混沌驱散,挣扎着坐立起来,像个孤独许久、受尽委屈的孩童,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期盼,哭泣地说道:“是你吗,母亲?”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若风中飘来的轻柔呼唤。待其快到眼前之时,仿若神奇的塑形之术施展,一个虚无的形体逐渐凝实。白璐定睛瞧去,这个形体赫然便是她心心念念、消失多年的母亲——白婉。

      “母亲,母亲!”白璐激动万分,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伸出,刚想抓住女子的胳膊,感受那阔别已久的温暖与依靠。可伴随着她的靠近,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眼前的形体却仿若梦幻泡影,突然消失不见。白璐心猛地一沉,惊慌失措地再定睛看去,却见那形体又在别处缓缓塑造出来。此刻,白璐才惊觉,眼前的形体怕只是母亲残留世间的一缕残魂罢了,心下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与悲凉。

      “好孩子,我在这里等了三年,我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终有一日我会见着你。白璐,让我好好看看你,也不枉这些年的苦苦等待。”那缕残魂的声音轻柔而慈爱,仿若春日暖阳,洒在白璐心间。

      此刻的白璐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当年白婉骤然消失,她在白家受尽冷眼与排斥,仿若置身冰窖。那些日子里,若非白溯游不离不弃,如坚实的护盾守护在她身旁,怕是那几年暗无天日的时光,她万万熬不过来。她对白婉的情感复杂交织,既有着对母亲深沉的爱,又有着因多年分离、孤苦伶仃而生出的恨意。可此刻,在这重逢的瞬间,她却只想如幼时那般,躺在母亲的怀里温存片刻,哪怕只有这短暂的片刻,于她而言,也足够回味一生,温暖余生所有寒冬。

      “好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当年我抽出一缕意念出来,便是为了将我所知的天地隐秘、真相悉数告知于你,也不枉我当年毅然赴死的牺牲。”白婉的残魂语气渐转凝重,仿若承载着万千沉重。

      “当年,我的乌龙被吸入涯底以后,我便踏上了寻找乌龙的艰难路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他身上流淌着半个神界之人的血脉,所以当年我有幸得一修神高人相助,窥探得知了人间诸多隐秘。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那阴尸人白溯游,绝非一般凡人。他的真身,乃是上古神龙的第六子,周身散发着神秘而威严的气息,至于他为何被白炎带回白府,残忍做成阴尸人,个中缘由,我也不得而知。但这些年,神龙神母一直在苦苦寻觅白溯游的下落,一旦让他们知晓真相,怕是整个白家都会被灭族,届时,这人间也将惨遭血洗,生灵涂炭。白炎想要极力掩盖的真相,可不单单是阴尸人这一表象,而是白溯游那惊世骇俗的真身秘密。

      其次,那张家古村的一众村民,其实早在百年前便已遭受天谴,惨遭灭族厄运。族中人与阴间提司暗通款曲,生下一个女孩后,整个族人便被雷炎无情击毙。那女子心机深沉,竟从提司那里骗来阴虱虫,让村民的魂魄寄宿其中,得以诡异重生。所以百年来,张家古村封村闭户,严禁外人窥探,便是为了遮掩这一丑闻与隐秘。

      再有,便是咱们白家后庙。虽说咱们白家掌门一脉严令禁止涉足白家后庙,可这后庙里面,隐藏着关乎六界常伦的惊天秘密。那里面究竟在交易着什么阴谋诡计,无人知晓,但终有一日,这秘密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届时,便是白家的覆灭之时,仿若宿命的审判降临。

      最后,有件最为重要的事,便是冥府的那股神秘力量。那是源自盘古开天辟地时的雄浑力量,独立于六界之外,仿若超脱规则的存在。远古时期,冥府便是远古上神为了压制住那股力量而特意缔造,即便强如他们,也只能勉强压制,却无法彻底将其消灭。上神们无奈之下,幻化成十八朵往生花,每一朵往生花便是一种独特的力量象征。如今,令人揪心的是,这十八朵往生花因那股神秘力量的侵蚀,渐渐衰败,仿若垂暮的老人。若是花落枯尽,那股被封印许久的力量重现人间,哪怕集合六界所有强者之力,都不足以将其降服,届时,天地将陷入无尽浩劫。

      如今,我告知你这些天地的运道秘密,也将拯救苍生的希望全然寄托在你身上,望你能寻觅有缘之人,携手拯救世人于水火苦难之间。所以,我的孩儿,速速回去,莫失莫忘。”言罢,眼前白婉的形体仿若风中残烛,彻底消散不见,空余那袅袅余音,仿若不舍的告别,在这虚无之境回荡。

      白璐艰难地爬起身来,双手抱头,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大脑保持清醒。她心中清楚,有一点确凿无疑,白婉确实已经彻底融入这片虚空,消失在了六界之中,仿若从未归来。

      “可我要怎么出去,母亲,我的法力根本运行不了,如此下去,用不了多时,怕是同你一样,融化在这个虚境之中。”白璐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在这空旷之地回荡。

      “不会的,主人,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仿若天籁之音,从飘渺之处传来。紧接着,有个高大的身影仿若踏云而来,翩翩而至。此时的他仿若脱胎换骨,竟与寻常人别无二致,再无半点阴尸人的阴森之气。

      少年快步上前,轻轻抱起身体发软的女子,仿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随后,他转身毅然投入莲花之下的虚境中。待白璐再次睁眼,却瞧见自己已然立在一派硕大的沿海边上。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仿若一面巨大的蓝色绸缎,波光粼粼。令人诧异的是,在这大海之上,竟矗立着一座座硕大的石棺,石棺上方,伫立着形似府邸的小型建筑,雕梁画栋,精巧别致。最让白璐惊奇的是,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仿若世外桃源的地方,竟然营造出一个神似天府之地的所在,浓郁的灵力仿若实质化的气流,扑面而来,瞬间让她的实力一下子强大了数百倍,仿若脱胎换骨。

      “这......”白璐瞪大双眼,满是震惊与疑惑,一时语塞。

      “这是龙渊,神龙死后魂归太虚之地,也就是人间所谓的冥府。只是神之一族,拥有不死不灭的特性,纵使归于太虚,历经千百年的沉淀与机缘,善的灵魂,也会以另一种形态重生于世。只是,一旦归于太虚,便如同人间往生,此前种种,因果消散,再无可续,这人,这神,也算得了终结。”白溯游立在岸边,颀长的身姿仿若一棵苍松,倒映在海面上,倒射出万般风采。是啊,他的真身可是神龙一族,龙族里面最高贵的血统,也是龙族中唯一的神族,神族中唯一的龙族,这般的身份血统,尊贵非凡,又岂是那些人间碌碌之辈所能睥睨的。若不是白炎当年那一场惊天阴谋,此时此刻的他,该享受着多大的荣耀和恩宠呢,怕是六界都将传颂他的威名。

      白璐一路缓缓走到少年身边,侧颜细细打量着他。此刻,这里的夕阳堪称绝美,仿若画师用最绚丽的色彩勾勒。余晖落在少年的侧颜上,仿若为其镀上一层金边,洒在脖颈上,映得肌肤仿若暖玉,落在发梢上,让那墨发仿若燃烧的晚霞,烨烨生着辉。女孩看着入了迷,沉浸在这如梦画面之中,竟一时忘记了身后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
      “啊!”白璐的惊呼声瞬间划破了海边的宁静,她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力狠狠踢翻在地。她狼狈地摔倒在沙滩上,溅起一片沙尘,双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掌心被粗糙的沙砾磨破,丝丝鲜血渗出。待她强忍着疼痛,定睛望去,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竟然是早已旧伤痊愈的乌龙!

      此地仿若一处被天地灵力宠溺的隐秘仙境,乌龙身处其间,不仅身上的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就连体内的灵力也仿若被点燃的烽火,呈燎原之势疯狂增长。这般灵力的剧幅攀升,让乌龙的双眸之中渐渐闪烁起诡异而狂野的光芒,它似乎迷失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之中,原本与白璐之间那根紧密相连的契约之弦,此刻“啪”的一声,猛然断裂。失去了契约的束缚,乌龙仿若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开始反噬自己曾经的主人。

      白璐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娇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往昔,她在世人面前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皆仰仗着身边这条威风凛凛的乌龙。在江湖传闻里,白家掌门最大的依仗、最令人忌惮的法宝,便是这神秘莫测的乌龙神瞳。可如今,一旦没了乌龙,她白璐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罢了,往昔的威风瞬间消散如烟。

      就在白璐陷入绝望的深渊,满心悲戚之时,身旁一直默默守护的少年,陡然间周身金光大放,仿若一轮金日从海平面升起。光芒闪耀间,他的身形急剧变化,竟幻化成一条全身散发着璀璨金光的神龙!神龙身躯蜿蜒,鳞片闪耀如黄金铸就,龙须飘动仿若灵动的丝带,威严的双眸俯瞰着世间万物,仅仅是微微散发的龙威,便让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固。

      乌龙显然被眼前这比自己强大百倍的存在震慑住了,原本疯狂的举动戛然而止,它眼中的狂野瞬间被恐惧取代,畏畏缩缩地不敢逾越半分,庞大的身躯蜷缩在一旁,簌簌发抖。

      然而,白溯游终究是多年前便已历经生死劫数。在他幻化成龙的那一瞬间,因身体受损、灵力未复,还是泄露了些许灵力破绽,暴露出他如今虚弱的窘境。乌龙仿若一只狡黠的狐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它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慌失措,而是缩在一旁,静静地静观其变,仿若在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白溯游的灵力在这激烈的对峙中一点点耗尽,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金光也变得黯淡无光。不知何时,从海的深远处,仿若一道闷雷滚滚而来,一声雄浑激昂的龙吟响彻天地。这龙吟仿若上古的战鼓,敲响了天地的战歌,刹那间,平静的海面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掀起惊涛骇浪,巨浪如山般朝着岸边汹涌扑来。继而,在这震耳欲聋的海浪咆哮声中,他们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字眼:“我辈孽障,竟不顾族法,私自受刑,还不速速魂归龙虚,魂入龙谱。”

      白璐听闻这威严的呵斥,心中一紧,她颤颤巍巍地起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踉跄着来到白溯游身下。她拼命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哀求与不舍,纤细的双手仿若疯狂的鼓手,一个劲地敲击着岸边上的礁石。多年前,白溯游还不会说话、仿若懵懂孩童之时,白璐便是这般耐心地教他沟通。他们定下约定,敲三下示意不要走,只要白璐敲了三下,白溯游便一定会如守护天使般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挡开世间一切刁难。此时此刻,她的双手已是血迹斑斑,沙砾嵌入伤口,疼痛钻心,可她仿若不知疼痛为何物,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离开,哪怕为此粉身碎骨。

      “主人,我是阴尸人,却是神族的阴尸人。”白溯游的声音仿若风中残烛,微弱却坚定,在这喧嚣的海浪声中传入白璐耳中,“当年龙母生我兄弟七人,正值渡劫的生死关头,我却因顽皮,不慎从龙窟里面掉落至人间。离开了龙母的庇护,我的灵力如同失去火源的蜡烛,逐渐衰弱。好不容易挣脱龙壳,却倒霉地被游离人间的白炎撞上。他误以为我是凡人婴儿,满心欢喜地将我带回白府,待到操刀之际,才惊觉我并非凡人,可那时,落刀已成,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我制作成阴尸人。只是,我的意念又岂是凡人可以克制,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用意念苦苦寻觅我的至亲。只是当我知晓我的生命已然不可逆转之时,我便放弃了寻找至亲之路,因为我知道,一旦他们知道我的处境,非但帮不了我,一怒之下定会灭了整个白家。他人我并未放在心上,但一想到我的主人你会被连累,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如今之际,我唯有入了龙虚,才会彻底从六界消失,他们才不会知晓我的存在,尚可保白家一族安宁。只是此后,我怕不能常伴你左右,也不能为你寻找长生之术,主人,陪伴你的那些年,我,过得很开心。”

      白璐早已泪眼朦胧,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疲惫地瘫倒在地,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在沙石上,仿若绽放的红梅。她已然顾不上任何疼痛,满心悲戚,一遍遍嘶吼着白溯游的名字,仿若这样就能将他从那宿命的归途上唤回。

      另一边,乌龙闻到白璐鲜血的腥味,体内的反噬之力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越加强烈。此刻,它已然顾不上面前这条威严的神龙,眼中只剩嗜血的疯狂,便径直地冲向白璐。

      身旁的白溯游瞧见乌龙被反噬之力冲昏了头脑,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立刻飞了过去,仿若一道金色的闪电,狠狠撞在了乌龙的身体上。刹那间,天地之间仿若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地动山摇,昏暗一片。海浪仿若受惊的巨兽,疯狂地拍打着海岸,溅起漫天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仿若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白璐在这一片混乱与昏暗中,再次艰难地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惊异地发现,乌龙竟乖顺地躺在白璐的边上,往昔那狂躁和暴力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璐满心狐疑,用手缓缓抚摸着乌龙的身体,指尖滑过鳞片,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它的身上被烙了一个印记。这印记仿若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而这个印记竟然是神龙的族徽!

      “溯游,白溯游,你在哪?”白璐猛然惊觉到什么,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四处翻找着白溯游。奈何天地苍茫,一片茫然,除了自己和乌龙,并无其他生物的踪迹。

      她泄气地坐在乌龙边上,满心的失落与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倒头便要睡去。就在她迷迷糊糊、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却仿若在梦中听见海的那边传来龙吟:“主人,我走了,我将我最后一丝神魄附在了乌龙身上,从此它断不会再背叛于你,人世间也不会有其他力量伤及于他,这怕是我最后一桩为你做的事,此后,我们永无相见可能,主人,此生我盼念你安平,却不料,剩下的路,我再也不能护着你。”

      白璐缓缓睡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若在回忆往昔的美好。紧闭的眼角却不断地落着泪,那泪水仿若破碎的珍珠,滚落脸颊。多年前,她被白家族人排挤欺负,仿若置身寒冬。白溯游从天而降,仿若春日暖阳,将她护在身后,众人惧他身份,也都唏嘘离场。此后,他便像是着了魔一样跟在白璐身后,为她遮挡一切刁难和苦难。母亲失踪后的那段日子,白璐唯有伏在白溯游的肩上才睡得踏实,那几年,他们仿若神仙眷侣,那几年,她拥有他仿若拥有全世界。
      三
      白璐这一睡,仿若沉睡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整整三日,她才悠悠转醒。睁眼的瞬间,她便敏锐地察觉到,天之涯已然被一层神秘而强大的结界封锁,仿若一道无形的天堑,将她与往昔彻底隔断。她心中清楚,这一分别,自己与白溯游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情分,至此算是画上了句号。那个人,倾尽所有,用自己的牺牲为她换来了一世长安,仿若燃尽的蜡烛,只留余温。此刻的白璐,好似泪水已然干涸,满心的悲戚化作一片死寂,她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地驾驭着乌龙,决然离去。一路上,她仿若被抽去了魂魄,机械地前行,竟是一面也不敢回首,生怕那一眼,便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瞬间崩塌。

      当白璐的身影出现在莫家府邸时,她第一眼瞧见的,竟是早已恭候多时、仿若幽灵般伫立在那儿的白炎。白炎斜睨了一眼白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道:“掌门,几日不见,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那语气,仿若洞悉了一切,又带着几分嘲讽与试探。

      白璐冷冷地瞥了白炎一眼,仿若面对一个陌生人,不带丝毫温度。她仿若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转身缓缓走向里屋,只想寻一处静谧之地,独自舔舐伤口。然而,身子却在白炎那如冰刀般的斥责声中,僵冷地停留在了原地。

      “白溯游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对吗?把他交给我,否则,白家会有天大的祸事。”白炎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如铁,仿若一道不容违抗的军令,在这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白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缓缓转身,面向白炎,犀利的眼神仿若两把利剑,直勾勾地盯着他,仿若要将他看穿。半晌,她才挤出一个冰冷的表情,仿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放心二长老,若是有他半分消息,我定会通知你。”那声音,冷得仿若能冻结空气。

      两人就这般僵持在原地,仿若两尊对峙的雕塑。白炎向来以城府深沉著称,平日里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捉摸不透。可此刻,他却仿若乱了分寸,差点失了那一贯的风度,眉头紧紧蹙起,仿若被一团乱麻缠住。

      不一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陌生女子的呼唤。二人下意识地转身,瞧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匆匆地冲到白璐面前,眼眶红肿,抽泣地说道:“法师,快,快,我家公子出事了。”

      白璐心中一紧,不及多想,便跟着女子疾行至莫家。踏入莫家大门,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诺大的莫家内院竟仅剩寥寥几人,相较于上次造访时,又添了几分阴冷,仿若一座废弃的鬼宅。

      “这几日,莫府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白璐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问道。

      侍女颤颤巍巍地说道:“前两日,我家公子不知怎的晕厥了过去,找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只一点,他的身体忽隐忽现,一下子实的,一下子又变成虚的。”

      “不好。”白璐听闻,脸色骤变,二话不说,立马朝着南苑飞奔而去。果不其然,刚到南苑门口,便瞧见黑白双煞那阴森的身影伫立在那儿。因是白天,二人身上的阴气被日光压制,并不是很旺,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但白璐与他们打交道无数次,早已轻车熟路,一眼便瞧见了。

      “这莫家公子期限已至了吗?”白璐径直走向前,开口问道。

      二人听闻白璐的声音,先是诧异地点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摇摇头。白璐见状,紧缩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无常咂咂嘴,仿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凑近白璐,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也真是桩怪事,这莫家的公子我们前段时间还盘过,至少还有三十年的寿命,但不知怎的,冥王前两日突然叫我二人盯着,说他大限将至,就这两天的了。我们询问死因何为,冥王也查不出个一二,这倒是让我兄弟二人为难了,不知其因何而死,便入不了生死簿,去不了往生天,拿命也得有个由头,如今,这由头确实难为死我兄弟二人了。”

      听完,白璐心中虽满是忧虑,但也知晓此刻与黑白双煞僵持无益,便将他们打发了回去。她快步来到莫公子床边,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珍贵的丹药,这丹药散发着微光,仿若蕴含着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力量。她犹豫要不要救活莫公子之际,丹药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抢夺了过去。白璐惊觉回头,却瞧见白炎一副戏谑的神情,仿若在看一场好戏,他喃喃道:“这白家的规矩,你学了这么多年,到底是记不住还是故意为之?”

      白璐自知理亏,轻声道:“这莫家公子生魄遭劫,明显不是正常死亡,白家作为阳间冥殿,有责任查出幕后真凶,白炎长老既然来这人间一趟,难道不想体验下人间的疾苦吗?”

      白炎仿若对这一切都兴致缺缺,他略过白璐,朝床上的少年瞅了瞅,笑道:“尘世间的事是你这个掌门人的责任,不是我长老的责任,我没兴趣,回魂丹我还你,这件事,我权当不知。”说罢,将丹药还给了白璐,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记住,找到他,交给我。”

      直至白炎身影消失不见,白璐方如释重负,卸下戒备,长吁一口气,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役。

      莫家公子服用回魂丹后,缓缓睁开双眼,然而,白璐却发现,虽然自己救回了他的性命,却不能拿回他那缺失的一窍魂魄。看着床上痴痴傻傻的少年,白璐也只能摇头叹气,满心无奈。

      救回莫家公子后,白璐又径直走向后院。此时的后院,已没了当初那强大的阴气,仿若一场暴风雨过后,风平浪静。白璐紧皱眉头,从腰间掏出一串神秘的字符,又吩咐下人将莫公子的屋子贴了个满当,仿若在布置一场严密的防线。

      准备妥当后,她施展出隐身术,躲在暗处,仿若一只潜伏的猎豹,只等夜幕降临,猎物现身。

      果不其然,三更时分,万籁俱寂,白璐便瞧见一股阴灵之气仿若黑色的洪流,直逼莫府。好在她提前设下结界,仿若一道坚固的城墙,将阴灵挡在外面。阴灵靠近内屋时,突然被门上的符咒重重地弹了回去,它仿若被激怒的野兽,气愤地想要重新突破禁区。白璐见时机成熟,趁机拿出收妖壶,口中念念有词,念出收妖咒语,仿若在召唤神秘的力量。

      “等等……”半空中的收妖壶突然被一股力量收了回去,白璐定睛望去,却发现穆一方仿若从天而降,伫立在原地,手中抱着刚才半空中劫持下来的收妖壶。

      “你疯了穆一方,你知道你在干嘛!”白璐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气得快要吐血,她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穆一方仿若没瞧见白璐的怒火,不慌不忙地走到白璐面前解释道:“难道白掌门不想知道这阴灵身后的那股力量到底出自哪吗?”

      白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当然知道这股力量来自哪,可是她不能告诉眼前这个蠢货在天之涯底发生的种种,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是让她头疼不已。

      白璐连忙从穆一方手中抢过收妖壶,再寻去,却发现那阴灵不知从哪来的强大灵力,直接破了结界,掳走了莫家公子。

      “不好,莫家公子有难,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白璐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怒吼道。

      得知自己理亏,穆一方谄媚地跑到白璐耳边,笑道:“别急,掌门,我在莫家公子身上撒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我们随着香味便能找到他们。”

      白璐转过头,仿若一只愤怒的母狮,一副想要吃掉穆一方的冲动,怒吼道:“那还不赶紧的!”
      二人沿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一路疾行,仿若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追到了城东三里外的一座破庙前。这座庙宇仿若被岁月遗忘的孤者,破败不堪,墙体斑驳,杂草丛生。庙宇四周,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气息,竟被人设下了结界。白璐凑近仔细端详,那结界仿若一层闪烁着微光的光幕,流转着奇异的符文,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术法类型。

      她下意识地瞄了眼身旁的穆一方,少年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摊摊手,脸上满是无奈与无辜,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一个堂堂掌门都不知道的术法,我一个学渣又怎会知晓。

      无奈之下,白璐银牙一咬,召唤出乌龙。乌龙仿若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周身黑气缭绕,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结界狠狠撞去。在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后,结界轰然破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中。

      二人踏入阵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愣在原地。只见庙宇之中,红烛摇曳,阴幡飘动,那阴灵掳走莫家公子,竟然是为了筹备一场阴婚!诡异的仪式现场,弥漫着刺鼻的腥味与腐臭气息,让人作呕。

      二人的突然闯入,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整场仪式的诡异平静。阴灵见状,仿若被激怒的恶鬼,双瞳之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反身便如一道黑色闪电向白璐扑来。若是寻常阴灵,白璐自可轻松应对,手到擒来。只是这只阴灵身上不知得了何种强大的神秘力量加持,变得棘手无比。白璐上次便在它手上吃了大亏,如今即便得了白溯游赠予的部分灵力,一时间也只能与它堪堪打成平手。

      一时间,拳风呼啸,灵力纵横,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几十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挂了彩,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就在二人咬牙运力,准备殊死一搏之际,一旁的莫公子却仿若被一股邪力操控,突然全身抽搐起来,面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下。

      穆一方见状,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指搭上莫公子的脉搏,片刻后,他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震怒地吼道:“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精气?如今他体内各种力量相互冲突、打架,怕是他这个凡人脆弱的身躯根本支撑不住!”

      女阴灵听闻,娇躯一震,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她愤怒地望向倒在一旁、气息奄奄的白璐,仿若控诉般说道:“为什么你要闯进来?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这是我和他的私事,你为何要管!”

      白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体内翻涌的伤势,怒斥道:“放肆!你这个阴灵,死后不肯往生,已然触犯了阴间条例。如今不知你从哪里获取这般强大的力量,肆意破坏世间的阴阳平衡。你可知,这股力量背后的黑手,就是想借助你的阴魂,搜集世间的爱恨嗔痴,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你可清楚,你这般行径,犯的可是天罚,难道你想让这世间万物都为你陪葬吗?”

      阴灵仿若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仿若夜枭啼哭,在这破败的庙宇中回荡:“哼,世间之人与我何干?莫三郎负我、杀我,我为何不能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哼,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白璐仿若洞悉一切的智者,目光如炬,“你若是真恨他,为何这么多年来不伤他分毫,却对他的每任妻子下毒手?你若是恨他,为何使用禁术同他成婚?这种阴婚,不仅折他的阳寿,也会断你的命脉。我看,你是想要彻底占有他,而不是毁了他!”

      阴灵听闻,仿若被戳中了痛处,顿时大怒,也不分辨,口中念念有词,念起诡异的咒语。不一会儿,白璐二人便感觉一股仿若来自深渊的神秘力量越来越近,那威压仿若泰山压顶,让人窒息。以二人如今联手的实力,怕是也不及这股力量的分毫。

      白璐心急如焚,当机立断,召唤出神龙。神龙仿若从云端降临的守护神,周身金光大放,在二人周旁设下一道金色的结界,仿若一座坚固的堡垒,试图抵挡那汹涌而来的神秘力量。只是,随着那股力量的逐渐逼近,乌龙所设的结界仿若脆弱的蛋壳,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并且那口子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扩大。

      白璐首当其冲,被那强大的力量震慑,仿若遭受重击,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吐到了穆一方脸上。少年仿若从梦中惊醒,惊讶地看着白璐,这才真正意识到情况的危急,仿若溺水之人,绝望地喊道:“竟然,这世上,竟然有力量远超乌龙的灵力,白璐,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俩的性命可全靠你了!”

      白璐瞥了眼穆一方,仿若耗尽了所有力气,不再言语,只是那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阴灵瞧见被打开的结界边缘逐渐靠近莫家公子,仿若护犊的母兽,瞬间起身将少年护在了身后。

      白璐瞧见这一幕,仿若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闹剧,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闭嘴!”阴灵仿若被刺痛的野兽,嘶吼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体内的灵力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离,在逐渐散失。她心中清楚,那个人一旦来了,她的使命也就到了结束的时候。

      片刻后,乌龙仿若感知到了致命的危机,突然狂躁起来,拼命地挣脱契约之灵的束缚。好在有白溯游留下的一魄压制,乌龙才不至于完全失控,它仿若被逼入绝境的勇士,只能顺着神秘力量的来源,拼尽全力与之一搏。

      “哈哈,白家族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空灵之声仿若鬼魅,直穿众人耳膜,让人毛骨悚然。阴灵和莫家公子没有灵力护身,仿若被抽去了魂魄,被震慑在原地,苟延残喘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穆一方此刻也几乎耗损全身灵力,仿若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望着身旁的白璐,豆大的汗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硬生生地砸在了结界处,发出细微的声响。穆一方唏嘘一声,仿若知晓大限将至,便不敢再言语,这次遭遇的力量实属出乎意料之外,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奇迹发生。

      或许是他的诚心真的有所应验,不一会儿,上方突然撒下一道更为强大的结界,仿若天神庇佑。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袭白色衣衫的少年仿若真神降临,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穆一方仿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仿若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哭诉着说道:“还是二长老靠谱,小弟的性命可算有了保障。”

      白炎仿若没听见穆一方的真情流露,仿若一座冰山,径直来到白璐面前,低头看着她,说道:“我虽不管人间之事,但你可知这股力量来自哪里?”

      白璐仿若被抽干了精力,不点头亦不摇头,耷拉着一双眼皮,疲惫地瘫软在地上,仿若一滩烂泥。

      “果然,你去过那里。”白炎仿若洞悉一切的智者,目光深邃,“掌门人,我告诉你,今日这股力量并非他的真身,甚至连他的分身的十分之一都算不上。两个时辰前我去过一趟冥府,十八往生花都开始出现枯萎凋零的现象,若不是他的真气外泄,往生花何曾出现如此窘境。你当初在阴阳村搜集阿秀的阴灵,也是为了修补阴阳村往生花被摧残部分,可惜,瞧这如今的形势,怕是百个阿秀也修补不了一朵往生花了。”

      白璐垂下头,天之涯底,母亲最后的嘱托仿若一座大山,一直压在心底。当初为了一个真相,母亲舍生成仁,如今自己承接了母亲的职位和责任,难道就应该同她一样,舍身成仁吗?

      不多久,阴间提司仿若乘风而来的幽灵,手上提着一本生死簿,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在白炎的默契配合下,二人联手将结界外的强大阴灵全部吸入生死簿内,那股神秘力量方如鬼魅般烟消云散。

      白璐颤颤巍巍地走到阴间提司面前,仿若被霜打过的茄子,冷着一张脸,生冷地说道:“是不是地狱出现了问题,冥界有难了对不?”

      阴间提司仿若被人戳中了痛处,黑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十八层地狱恶灵被他吸食殆尽了。”

      白璐和白炎顿时瞪大了双眼,仿若听到了世间最惊人的消息。片刻,白炎转过头来对白璐说道:“我同提司去冥界走一趟,白家那边,你尽快回去主持,人间祸事,始出白家和冥界,人间游历也该结束了,白掌门。”说罢,拉着阴间提司便仿若鬼魅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另外一边,白璐和穆一方回头瞧见阴灵竟然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注入进莫家公子身上。白璐上前,仿若好奇宝宝,问道:“你可知这是你最后一丝重生的机会,你救了他,便会灰飞烟灭。”

      此时的阴灵已经生成虚幻状态,仿若风中残烛,疲惫地点点头,喃喃道:“我同三郎是一起长大的缘分,那个时候他是少爷,我是丫鬟。”阴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度过很多美好时……”
      阴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度过很多美好时光,儿时的嬉笑玩闹,春日里一同赏花扑蝶,夏日里在树荫下乘凉吃冰,秋日里漫步山林捡拾红叶,冬日里围炉夜话憧憬未来……那些回忆,是我在这冰冷地府唯一的慰藉。可惜那年,他为了迎娶林家小姐,竟然狠心地将我活活地砸死在了莫家后院的枯井中。那天,本是他应允娶我的日子,我满心欢喜,早早地就穿上了预备好的嫁衣,那嫁衣红得似火,如同我炽热的爱意,可谁能想到,最终却成了我的裹尸布。我等啊等,盼啊盼,等来的却是他的绝情,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说到此处,阴灵的声音已然哽咽,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悲戚。

      “他如此狠毒无情,你为何还要救他?浅浅,你的心里根本就是爱他甚于恨他。”白璐轻叹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不忍与洞悉。

      阴灵沉默了好一会,仿若沉浸在往昔的痛苦回忆中无法自拔。她双肩微微颤动,苍白虚无的面上,因这虚幻之态,让人看不大真切表情,白璐只能凭借那细微的颤抖,隐约感受到女子内心汹涌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奈。

      “在人间走一遭,实在痛苦,爱恨情仇,百般折磨。来世若还要再经历这些,我宁可再也不要往生为人。”阴灵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彻骨的悲凉。

      说罢,阴灵伏在莫家公子身上,身体忽隐忽现,仿若即将消散的烟雾。她最后望了眼身边的少年,那血红的嫁衣,承载着她未竟的爱恋与怨念,顷刻成为碎影,随风飘散。鬼新娘也终于走完了这最后一遭爱恨纠葛,魂归地府,徒留一地凄凉。

      一炷香后,莫家公子悠悠苏醒过来,有了鬼新娘最后一丝灵力的滋养,莫三郎又重新找回了往昔的神志,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莫三郎。他望了眼白璐和穆一方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感激,随后恭敬地鞠了鞠礼,转身默然离去。穆一方刚想上前拦住他,讨个说法,却被白璐一把抓住,“算了,总归是她自己的选择。”白璐的声音透着几分落寞,她深知,有些感情,旁人无法置喙,即便那是一段孽缘。

      几个月后,浦束城又迎来了一桩喜事,莫家的三郎如愿迎娶了乔家小姐。因多年的阴霾困扰了莫家的运势,这场婚礼举办得尤为盛大,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仿若要将往昔的晦气一扫而空。白璐等人受邀参加婚礼,众人对新娘的评价众说纷纭,或赞其貌若天仙,或夸其才情出众,总之,确实算得上倾国倾城的娇艳娘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璐拉着蒹葭和凤兮兮,仿若三只狡黠的小狐狸,鬼鬼祟祟地来到婚房外。三人屏气敛息,竖起耳朵,偷听里屋传来的动静。没过一会,整个后院便听见莫三郎惊恐的尖叫声,那声音仿若见了鬼一般,尖锐刺耳。白璐掩面而笑,眼中透着几分快意,带着蒹葭二人悄然离去。路上,蒹葭和凤兮兮疑惑地询问白璐刚才发生的种种,白璐只狡黠地解释道:“我在新娘的脸上做了易容术,将傅浅浅的面容嫁接给了新娘,这世上最毒不过负心郎,我就是要他今生都逃不了良心上的谴责,让他在每一个夜晚,面对新娘的面容,都能想起曾经的罪孽。”

      白璐抬头望向远方一轮皎月,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她从未仔细瞧过那个女子——傅浅浅半分,却在她消失的前一刻,透过那虚幻的光影,看见她眉间嫣然的笑意,那笑意中,寄了她对莫三郎所有的爱恋,即便爱已破碎,却仍残留着最后的温柔。就如同她思念他——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少年郎,白溯游。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在这喧嚣的尘世,唯有那轮明月,知晓她心底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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