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然后靠打工追到真爱》任性的魔王

2、第2尾

　　“给老子等会！”
　　楼道里响起一声咆哮，麟伸出脚抵住要关上的门页，紧接着将一只手伸进门缝，随后跟着挤进去半边身子。
　　现在是法治社会，青年哪见过这场面，吓得立刻拉紧了门把手。麟被死死卡在门缝中，只能挥动手臂去扒拉对方企图闯入室内，活像只被拖鞋压住而拼命挣扎的蟑螂。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再闹我可报警了！”慌张的青年一边警告，一边抬起脚踩在门框上，身体后仰，使出全身力气把想要非法入侵的“歹徒”用门死死夹住。
　　“我*，痛痛痛痛……我要死了！曲炀你干嘛？想杀人吗！”麟疼得大声嚷嚷。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来找你的……我能不知道吗！”
　　“你到底是谁啊？”
　　“我啊，我啊！你6岁……在海边玩的时候……我们见过面啊！”
　　卡在门缝里又疼又喘不上气，艰难地把话说完，麟感觉自己快要憋得昏厥过去。这时门的力道才终于减轻，一口气灌进肺里意识又清醒过来，逃逸的灵魂缩回了身体。
　　“你该不会是……”叫曲炀的青年突然顿悟，“那个忽然出现骂我四脚猴子，还嘲笑了我一顿，之后又忽然消失的混蛋吧。”
　　一抬眼，麟便看到一张带着杀气的面孔，脸色沉得要动手揍人似的。他缓了口气，立刻向曲炀解释说：“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是我朋友教我这样做的……”
　　“那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对我恶意这么大的人住自己家吗？再说你没钱没地方住应该去找亲戚朋友才对。”
　　“对不起，我错了！”整了整衣服，麟对着曲炀90度鞠躬诚恳地道了歉，接着又郑重提出请求说：“别人那我呆不了，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过我真身的人类，求你了！帮帮我吧！”
　　“人类？”古怪的措辞翻起了曲炀更深层次的记忆，“你……”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麟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如梦初醒般，曲炀诧异地看向麟，黑色的眼眸变得亮堂起来。“原来后边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我当时不是在做梦。”
　　“求你了！”麟再次鞠躬，继续恳求。
　　“开什么玩笑……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种东西，你是不是在耍我？”曲炀又怯怯地往后退了半步，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板”，接着那“石板”便亮起来。
　　那是……
　　麟惊恐万分，因为人类掏出那个石板就意味着想喊同伴来对付他！
　　“我没有……请相信我！”见对方在惧怕自己，为了表示友好，麟小心地伸出手做安抚状，一步一步慢慢向曲炀靠近。“求求你不要叫人抓我，我不会伤害……哎呀！”
　　只听一声惊呼，地板随后发出闷响。麟摔倒了。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让曲炀接受自己，结果好死不死到了时间，裤子被变化膨胀的下半身撑破，一时间碎布、拉链、扣子和鞋四处乱飞。
　　最要命的是，一只鞋子在他的视线中于头顶掠过，正中曲炀白净的面庞。对方惊呼一声，仰头倒地。
　　“啊啊啊啊……对不起！”麟惊慌抱头，万念俱灰。
　　果不其然，从地上爬起来的曲炀脸色又黑了一度，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杀气更浓的浅笑。正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已经玩完的时候，曲炀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惊讶地盯着他。
　　麟想，如果没猜错，曲炀正在看他的尾巴。
　　“能……帮帮我吗？”麟小声问。
　　沉默片刻后，安静得就像隔音房的屋内响起曲炀爽快的笑声，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完全打消了麟的顾虑。
　　“好呀。”曲炀柔声应道。
　　抓住了救命稻草，麟终于安下心来。然而还没来得及感动，对方逐渐变质的笑容又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曲炀看待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像在看待他在礁石滩捕捉的那些鱼虾一般。
　　“……谢谢。”麟硬着头皮扯起嘴角。

　　笔在垫板上唰唰地写着，曲炀间或抬头看一眼麟，随后又埋头记录。当书写的声音停止时，麟便懂事地等待曲炀的指示，眼巴巴地望着他。
　　“尾巴再抬起来一点。”曲炀坐在浴缸边缘用笔指着麟下达指令。
　　“……哦。”麟乖巧地应道，随后将尾巴从水中抬起。
　　“嗯，不错。”曲炀喃喃念着又记录下了什么，之后继续对他说：“屁股我看看。”
　　“这……不太好吧。”
　　“难道你没有自觉吗？”
　　“怎么了？”麟趴在浴缸边缘晃起尾巴，一脸疑惑。
　　“你现在全身上下什么都没穿。”
　　“因为是人鱼啊。”麟继续晃着尾巴，不明所以。
　　“那你还害什么羞？”
　　仔细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正在麟犹豫要不要转过身撅起屁股时，只见曲炀放下纸笔，扣住他的腰强行一拧，眯起眼睛就开始观察。
　　“喂！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好歹我也是条人鱼，塞壬听说过吗？吃人的！”因为鱼尾扭转，麟的上半身一直在往下滑，只能紧紧抱住浴缸边缘抗议。他感觉很奇怪，当年被吓到尖叫的男孩为何如今变得如此淡然，立刻就接受了他的存在。“你就一点都不怕我吗？”
　　像煎鸡蛋一般，麟又被曲炀沉默地翻了个面，对方抓住他的手臂，黑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忽然有些害羞。
　　“知道为什么吗？”曲炀松开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随后双手撑在浴缸上俯下身，将麟堵在身下，大声道：“这就是命运！”
　　“……嗯？”
　　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涌现一股悸动。命运……是指他们的相遇吗？麟感觉曲炀这颗冰冻大白菜说出来的话竟然还有点浪漫。
　　“当年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我见过人鱼，现在你再次出现了，这就是命运！是我为自己正名的命运！”曲炀严肃地压低眉毛，大声强调。
　　原来是这个意思……
　　麟又莫名变得失望起来。
　　“哎，等等等等等等。”从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麟慌忙叫停，“你不会要把我的事公布出去吧！”
　　“不行吗？”
　　“怎么想我都会被做成标本的吧！”
　　闻言，曲炀皱起了眉头，起身看着旁边洗漱台上的笔记，陷入沉思。
　　“求求你了，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麟拉住曲炀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哀求，“我不想变成人类的实验品。”
　　浴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麟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前这个男人掌握了他的“生杀大权”，他希望对方能网开一面。
　　良久，曲炀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脸，表情认真。
　　“我刚刚开玩笑的，安心。”
　　“鬼信，你明明就是认真的吧，眼神暴露了好吗？”
　　“咳咳……”曲炀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说：“我只是想观察研究一下你而已，作为让你住在这里的条件，没问题吧。”
　　“……这个倒是没问题。”
　　“来，把头仰起来我看看。”
　　接着曲炀的手指便按住了麟的下颌，垂下两只黑眸凑近了他。温润的鼻息从脖子侧边的鳃缝里沁入，在鳃片瘙痒的同时似乎从舌根处涌上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麟感觉有些慌乱。
　　一定是鳃部跟舌根连通的原因，不小心渗进了人类净化过的水，所以才会觉得曲炀的鼻息是甜的。麟如此想。
　　自从曲炀6岁被他吓到后，麟便养成了路过附近海域就会去那个沙滩看一眼的习惯。由于曲炀家离海边不远，他又老喜欢一个人跑去到礁石滩抓鱼虾，所以麟经常在路过的时候能看到他。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看着他长大的。
　　小时候总是听族人说不要接近人类，会变得不幸，久而久之麟也变得讨厌人类，这才上演了他骂曲炀的那一幕，完全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的祸。于是后来在良心的谴责下开始关注这个“受害者”，虽然连名字都不知道，但他似乎有点喜欢上他了，因为这个人类真的很有趣——他不像麟见过的任何人那样敷衍随意，对待事情非常认真，他感觉得到，他在认真地活着，心怀理想和希望。
　　“果然有鳃。”曲炀对自己的推测很满意，一边记录一边连连点头，之后又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的【哔——】在哪？【哔——】倒跟人类是一样的位置。”
　　即使是裸奔的人鱼也做不到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直白的话，麟不免觉得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点。
　　“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限制级的话？”麟薅着自己的头发，大惊道。
　　“什么为什么？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很奇怪好吗？有必要研究得这么彻底吗？”
　　“废话，我可是未来的海洋学教授，顶级的那种。”曲炀说完，无比自信地推了推眼镜。“我答应你，你要是哪天死了，我一定亲手解剖。”
　　“谢谢您，我会努力死在您后边的。”麟即刻回答。
　　“所以你的【哔——】在哪？”
　　“你真是够了！”麟抓狂起来。

　　由于在浴室折腾太久，晚上九点多曲炀才出门买吃的，麟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家里。不过曲炀在出门前帮他从浴室转移到了客厅沙发上，并且接了一盆水给他泡着尾鳍防止脱水，还教给了他使用电视的方法。
　　现在麟除了很饿以外，并不会感到无聊。就算自认为对人类认知已经很全面了，电视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物品，所以他对现状十分满意。美中不足的是，曲炀转移他的方式略显粗暴，那个人直接拎起他的尾巴把他从浴室里拽出来，用他的上身一路把地板拖了个干净。
　　看起来斯斯文文一个人，没想到如此粗鲁。
　　随着开门声响起，曲炀拎着一袋子食材回来了，他搓搓发冷的手，把其中一个小袋子单独拿到了客厅。
　　“你的晚饭。”
　　说完“啪”的一声，袋子掉进了泡尾鳍的盆里，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从里边钻出来开始在水里乱窜。
　　饿慌了的麟见着鱼别提有多高兴，他就像猫咪一样，手指对着鱼一勾便捞起一条，直接送进了嘴里。
　　一时间汁水四溅，麟吭哧吭哧啃得满嘴都是，鱼血混着组织液和黑色的不知名液体从嘴角流下，看得对面的曲炀拉低嘴角，一脸嫌弃。
　　“你吃过了吗？”麟边吃边问，声音有些含糊。
　　“看你吃已经没食欲了。”
　　麟这才意识到，他与人类的习性是不同的，如果曲炀不喜欢的话他绝对会改。
　　“对不起。”麟擦擦嘴，垂下眼睛盯着地面，有些沮丧。之后又小声问：“熟食好吃吗？我还没吃过。”
　　“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毕竟物种不同。”曲炀答道。
　　“应该可以的，我朋友以前跟我炫耀过，说她吃了人类的食物，而且味道很好。”
　　“这样吗？”
　　曲炀盯着手里的笔记本，无意识地用笔抵着嘴唇，认真思索。他眉头轻蹙，嘴角轻抿，垂下的睫毛纤长浓黑，在眼底投下一抹深邃的黑影。
　　他认真思考的样子真的好棒……麟不禁有些激动。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做饭。”
　　嘱咐完，曲炀拎起袋子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