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不孤》泊柏

64、启程

　　接下来的时间，廖矜序似乎觉得连朝初身上好像是黏了胶一样直接长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廖矜序也不讨厌这种感觉，两人就这么靠在一块，连朝初本想着让廖矜序休息一会，毕竟一会还要赶路，只是廖矜序怎么也舍不得剩下的时间就这么睡过去，虽然有些困意，但是这仅剩的这不到一个时辰足够他把这困意给支撑过去。

　　“对了，小昭初，你回汴京之后，让沈辰衡把他在汴京没做完的都交给你，然后让他跟他沈侍中说一声就赶紧过去疆北，在那堆伤兵里面找两个愿意过去且受伤比别人低的人带他过来，我怕他第一次去不认路。”廖矜序突然想到汴京那个傻呆呆的沈辰衡，毕竟娄副是人家霍副的副手，霍副是老爷子的副手，虽然都是自家兄弟，但是廖矜序还是使唤沈辰衡顺手一些。

　　“好。”连朝初回答他。

　　因为他躺在连朝初的腿上，连朝初便下半身不动的往草垛边上够，然后拖出来一个小盒子，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给廖矜序敷眼睛的药，只要跟廖矜序在一块的时候，连朝初都是走到哪带到哪，只有廖矜序自己不上心。

　　“你还带着这些玩应也不嫌麻烦。”廖矜序看见那个熟悉的小盒子这么说着也很配合的闭上眼睛，毫无负担的准备享受连朝初的服务。

　　“又不重，今天走的时候把这个带着，里面的量应该够用到我去找你的时候，三天一敷，我会让沈副官提醒你的，你也不要总是觉得不犯就好了，自己也上心一些。”连朝初嘱咐他，他好像除了他刚回来那天从未见过廖矜序再主动自家敷过眼睛。

　　“这不是有你吗平时。”廖矜序笑道，自从这人回来之后他的事情这人都比自己上心，他平时事情多再加上本身就健忘，之前大多也都是沈辰衡哪天突然想起来跟他提上一嘴。

　　“不过你怎么跟北尘那家伙似的，一遇到这些事就唠叨不停。”

　　“北尘大夫也是为你好。”连朝初叹气，他既不愿意听，自己就不说了，大不了他那边处理的快一些，早一些过去找他就是了。

　　连朝初手法十分娴熟的给廖矜序处理着他的药，然后把它们敷在廖矜序的眼睛上，腾出手之后又照平时那般给他摁揉着那几个穴位。廖矜序则闭上眼睛舒坦的享受着。

　　两人说了很多话，廖矜序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年纪大跟连朝初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当两人从一些闲言碎语到浅谈政治再到军事，这是廖矜序第一次跟连朝初谈这些，也是廖矜序第一次知道连朝初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一面。

　　“在疆北的时候，你或许见过岳深？”廖矜序问道。

　　“嗯，先生是阿序的老师，我知道。”连朝初如实回答他：“是将军拜托先生授业于我，但是先生说他只收了一个学生，我只能算是临时拜在他门下学习的，所以一直让我称呼他先生。”

　　廖矜序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老师他就那样，你别在意，以前别人都说他怪人，现在应该是个怪脾气的小老头了。”

　　“这么久不见，确实有点想他了，不过我这次回疆北，那个小老头应该就要不开心了。”廖矜序苦笑。

　　“阿序想让先生教导太子？”连朝初听出了廖矜序的言外之意。

　　“嗯，不过他指定不愿意，估计要劝很久。”廖矜序很自然接下去。

　　连朝初想了一下：“嗯.... 据我所知先生从军的目的不就是要振兴大宋吗，我想阿序到时不用跟先生说太多，就把他回来之后的好处跟他细谈，之后便也不用劝他，给他些时间自己想他会同意的。”

　　“你倒是了解他。”廖矜序觉得连朝初说的在理，那人本就拧的很，如果自己三番两次的一直劝他，兴许还会起反作用。

　　“只是阿序离开他们的时间太久了。”连朝初笑道。

　　“连朝初。”廖矜序突然直呼他的大名，这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怎么了。”连朝初的手停顿了一下。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廖矜序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临到亥时，两人也穿好衣服从帐中出来，娄儒陉早就列好队伍在这间幄帐没多远处站好，看着两人走来，表情上明显的不自然，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一边撇，但还是向两人行军礼：“末将参见王爷，参见侯爷。”

　　“辛苦娄副了。”廖矜序瞧他那样子，好像他才是发现娄儒陉在幄帐里面做什么的人一样，怪好玩的。

　　“不辛苦不辛苦。”娄儒陉尬笑着，回答的时候也不太敢直视廖矜序，且不说廖矜序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就他身后那个连朝初的表情都怪让他心虚的，虽然连朝初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但是他就是看着那眼神怪渗人的慌。

　　“这些便是要随我一起回汴京的士兵们是吧？”连朝初看着左边那一帮被分出来的士兵们。

　　“嗯。”娄儒陉说着话手指也不自觉的碰了碰鼻子。

　　“娄副这么紧张做什么？都出汗了。”廖矜序挑眉问他。

　　“没有没有，侯爷多想了，就是这天气有点热，我穿的又有点多。”娄儒陉急忙解释道。

　　“这天气还热啊。”说着他们身边那颗树很是时候的被风吹动掉落了几片树叶。

　　“哦~”廖矜序似如梦初醒般感叹一声：“既然娄副这么热的话就脱掉这外袍吧，别把你热出病来。”廖矜序半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娄儒陉。

　　这时的天气正好就属于穿着一个稍微厚一些的外套里面在穿一件薄衣的季节。

　　身边的士兵都看戏一般的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娄副哪块惹到了廖矜序：“是啊，娄副，你要热就脱了呗，咱这也还没上战场，少穿一点不碍事的。”

　　娄儒陉赔笑着把身上那件厚外袍脱掉，虽然很冷但是和疆北比起来那简直算是暖和了，这点温度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廖矜序也没有要怎样他的意思，就是感觉怪好玩的。

　　“末将参见陛下。”娄儒陉这刚脱下衣服便看见迎面过来的李继，他身后的将士们见状也赶忙行礼，他们自然是不认得李继的模样，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皇帝长什么样子。

　　两人听见声音转过来看见李继已经收拾好自己正朝着这边走来也对李继行跪拜礼：“臣参见陛下。”两人齐声说。

　　李继：“都起来吧。”

　　“谢陛下。”

　　李继现在的状态要比廖矜序一个时辰之前见他的时候好一些，虽然明显的虚弱样子让人感觉来阵风都能把他吹到，但好歹是现在能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

　　“今日一事，朕千言万语道不尽，就在此谢过各位将士了。”他停顿了一下，也没人敢岔话：“疆北那边的情况，平宣侯也跟朕说了，”

　　“还有一事，即日起，平宣侯廖矜序便接任廖和玉的位置为镇北将军，疆北一切事物均为平宣侯所管，朕回京便会拟出诏书传至疆北，在场诸位将士可有异议？”李继道。

　　“没有，没有！”将士们呼喊着，他们想法很简单，左右不过一个头衔，就算没有这个头衔，他们还是会听从他的指挥，就如他一声命下轻骑便连夜来赶来支援一样，虽然现在的疆北军多出了不少新士兵，但是他们都还记得，疆北军的前身叫做廖家军，这些他们自己知道，也都不会说出口，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便也完全没必要去给廖家添乱子，汴京的廖家没有了，疆北的廖家还在。

　　“朕知道诸位将士们镇守疆北多年，在场的甚至有十几年都没有回过家的人，原本你们应该过了此事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却又被疆北局势左右，马上又要踏上返还的道路，朕知道你们心中的不甘，也知道将士们辛苦奔波的劳累，如果可以，朕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与你们共同前往疆北的战场，”李继哀痛欲绝，将士们的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心中的那个想法也愈发的坚定。

　　“我大宋的好男儿们！接下来守护我国疆土，保护我国百姓的重任，朕就交给你们了，还有那些远在疆北的将士们，大宋的未来都与你们紧密衔接着，朕就在此谢过大家了。”

　　李继说完，本是安静的现场瞬间迸发出将士们的呐喊声：“听令而战，不辱使命！听令而战，不辱使命！”

　　”那气吞山河的架势，被这群保卫家国的好男儿展现的淋漓尽致。

　　再怎样，站在这说话的也是一国的皇帝，他能说出这些话无疑给了在场的所有将士们莫大的信心和激励，将士们都如打鸡血一般呼喊着陛下万岁。

　　——

　　“那我们就先走了。”廖矜序骑在马背上，居高的看着站在原地的连朝初，连朝初伸手去抚摸廖矜序扯着缰绳的手，把自己的手覆盖在那上面，娄儒陉就在廖矜序的身侧，这举动正巧就被娄儒陉给看了去。

　　娄儒陉猛地转头，差点没闪到脖子，然后他就听到了廖矜序的嗤笑，这怎么好像他才是那个要躲得的人啊，娄儒陉心里那个气，便驾马往前走了一些。

　　连朝初无视了那边那么大动作的娄儒陉，专心的看着廖矜序，眼中满是不舍，这段时间一直跟他分分合合，每次在一块的时间都很短，尤其是他们明明刚才才确定了彼此的关系，这便要马上分离了。

　　连朝初想去亲吻那双被自己握住的手，但是碍于周围人太多了，又怕自己若是亲了再让阿序不开心，只能生生忍下去这种念头，廖矜序见他什么也不说，反握住他的手微微朝自己这边移动，又微微屈身靠近连朝初，趁着月色快速的在手背上留下了一丝温度，这一刻他的笑容完完整整的映在了廖连朝初的眼中：“我在疆北等你。”然后用口型对着连朝初说了两个字，便看见连月色都遮挡不住的那猛地通红的脸，廖矜序不舍的松开了他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