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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能给她的,不是她需要的 ...

  •   从向阳家里出来,一路热血沸腾,感觉走路的气势已然成了一流侠客,步步生风,铿锵有力。向阳父亲说的一句话,时至今日,依旧对我影响极深———“不要怕!”
      回到家中已经是十点十分的样子,我爸妈早已吃过晚饭,给我留的也跑光了最后一丝余温。我妈问晚饭怎么没回家吃,我说补了个作业。折腾了一天,累了,也没心思多说,就回了屋子。
      躺在床上,白天发生过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脑子里闪过,一想到所有恩怨明天就能一战了事,不由地激动起来。也为自己有耐心布这种场面的局而自傲,随即又隐隐约约预感到我跟陈兵之间迟早要发生剧烈的矛盾。但就以眼前的形势来分析,却断然没有可能。
      一来我跟陈兵没有产生矛盾的基础,陈兵绝不可能因为向贵的事情跟我过不去,最差也就是两边都收好处,调解矛盾,让平衡保持在彼此都能过得去的范围内,这也是我能够接受的。二来加上我爸跟陈兵两个叔叔的关系,陈兵决然不会跟我撕破脸。在自己有理有据的分析下,心中隐隐约约的预感被当做过于敏感一扫而光。
      于是趁着兴致跳下床站在地上练习起向阳父亲教的动作招式,心里一遍遍念着:“克服恐惧,不要怕!克服恐惧,不要怕......”一直折腾到十二点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没有因为前一天的练功而疲惫,反而感觉比以前更加神清气爽,浑身有力。吃早餐的时候感觉食量也比以前大了。整个状态好的前所未有!
      走进教室的时候,到的同学还比较少,有的在补前一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的趴在桌子上补觉,也有低声背诵课文的。向阳也到了,他看我的眼神,明显比以前更加亲密了,我应该也报以更为亲密的眼神,但我觉得别扭不舒服,于是就像平常一样点头打了招呼。
      “怎么了?”向阳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落问我。
      “昨晚失眠了!没睡好!”向阳这样一问给了我没有以同样亲密神情回复的行为一种强烈的内疚感,为了不让气氛更为尴尬,我打了一口哈欠说。
      “一定是太激动了!”向阳边说边问,“教你的怎么样?有效果不?”
      “效果明显!”我激动地将早上发现的所有变化跟向阳说了一遍。他就像听已经听过的故事一样意料之内地说:“这算什么,你这才是自己感觉到的,要能坚持一个月,身体的改变别人都能看到!”
      “有那么厉害?”
      “真有那么厉害”向阳认真地说,“要不是我爸教我武术,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实话,不骗你!”
      每当向阳说到自己的病和生死之类的话题时,我都会显的异常尴尬———安慰不是顺着说也不对,所以每次我都会厚着脸皮迅速叉开话题。
      “别这样说”我说,“对了,你爸想不想收我这个徒弟呀?”每一个叉开的话题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因为那时我没有足够的心理跟向阳聊这类沉重且现实的话题。
      “昨晚你走了之后,我爸说你悟性好,能练!”向阳说,“最重要的是你心不硬!”向阳没有露出丝毫被叉开话题的尴尬,似乎他早就习惯了。
      “是吗”我说,“那你再帮着说说!”
      “我爸说现在不兴这个了,后面再说!”
      同学们陆陆续续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此起彼伏的读书声也越来大,向阳读着《出师表》,而我由于对晚睡早起的不习惯,再加上早晨亢奋的状态慢慢退去,有点困倦了,于是掏出随身听带上耳机趴在桌子上由闭目养神转为沉睡。
      突然,桌面一阵跳震,同时被敲打发出的声音经过桌屉的扩音后窜进耳膜。我微睁开惺忪的双眼,猛地一抬头刚准备要对这无名的打扰兴师问罪,两眼视线聚焦清晰的霎那,我都不敢相信,脑袋嗡的一声———怎么是她!
      我以为是自己睡糊涂眼花看错了,于是快速左右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有助于让头脑和眼睛迅速清晰。再一看果然是她。虽然这段时间我刻意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她不去关心她,避开除教室内所有她在或者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都不朝着她位置的方向看,忘掉所有能跟她保持联系的默契,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但当她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所有刻意的若无其事都显的那么幼稚可笑。我心里一直想着她,表面的疏远是迫不得已,内心越加沉醉是真真切切。否则也不会找向鑫找陈兵,冒险跟向贵、向海一战了事———就在今晚———元旦之夜。
      “有事吗?”我紧张地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位置,但表面装着毫无波澜地看着她问。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正面看她,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真实的反倒像在梦境当中。她的眼睛很大,刹那间的一动透着让人着迷的古灵精怪。皮肤白皙的就像刚剥过皮的鸡蛋,两腮浮现的红晕恰到好处地丰富了色调,让表情更有令人怜惜的魔力。不能多看,因为属于她的每一份所在对我都有令人窒息的吸引。
      “你的东西还卖吗?”她说,语气略带娇羞,但透露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倔强。
      “没有了!”我证明一般地摊开双手,目光环视了一遍空空如也的桌面后说。
      “那这个呢?”她盯着随身听说。随身听上面“100元”的标签还未撕掉。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说,“你要?”
      “100块,对吧?”
      “嗯!不过!”我正要解释之前是打算要卖的,现在不卖了。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直接把两张叠的整整齐齐的50块钱一手递到我面前,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摆明着就是要我把随身听递给她,一手给钱一手拿货。就在我木讷般犹豫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把钱拿上呀!”“你不是要卖嘛,这么好的价钱,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会把这样的话当成挑衅或者别的什么足以激起愤怒的任何理由,但心境变了之后,感觉他们只是对看到的情景的一种反馈。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这样,若是把太多精力耗费在人性的这些漏洞上,那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浪费。不能这样干犟着,事情总要向个结果走。听着他们所喊的主意,让我产生了一种可以顺势摆脱不知所措的激动。
      “连耳机一起!”我取下耳机整齐地缠绕在随身听上说,“对了,里面还有一盒磁带送你了!”我为了压制心脏剧烈的跳动,缓缓出了一口气,为了显得坦然便突破性打趣地接着说,“难得的大客户!必须服务到位!”边把随身听双手递到了她手上!她接上随身听看了一眼,把钱放到桌上,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回了座位。
      所有同学看到我们坦然自若的态度,实在找不出任何可以取笑的地方,便不尽兴地一哄而散。从天而降的这一幕完全颠覆了我对跟她相处方式的认知,更让我感觉到这样的状态才是最能让她放松的。这就是我最理想的跟她相处的状态,居然这么简单,毫不费力,我却跟个白痴一样全然不知,还到处挣扎。
      就像开一辆车去目的地,当到地后,突然发现刹车不受自己控制,眼睁睁地看着目的地在后面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急躁心慌。
      “可以呀!你跟她一直没断?”向阳目睹了一切后问。
      “什么没断———压根就没有开始!”我说,“可能我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
      “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想保护她的方式她根本不需要,甚至起了更坏的作用!”
      “不会吧!”向阳略有所思地说。
      “完蛋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边朝后面的洪森使了个眼神,就朝教室外走去。
      我跟洪森,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径直向“老地方”———校园里的花园走去。
      “怎么了?”洪森看着我烦躁的表情问,“发生什么了?”
      “我错了!”我神神叨叨地说。
      “什么你错了?”洪森接着问,“你说清楚!”
      “唉!!!”我无奈地蹲到地上,在不安的心情下习惯性地从口袋掏烟,刚摸到第二个口袋,洪森便把烟递到了我的嘴边,点然后我猛猛的抽了一口,趁着烟劲带来的安抚感,捋了捋思路说:“帮我一个忙!”我记得昨天洪森就在这个地方说过,“有需要就吱声!”所以便找了他。找他也更为合适。
      “说帮就生份了”洪森说,“什么事情?”
      “今晚我跟向贵、向海单挑的时候不要让我们班的学生出教室!”我说,“完了再找卓雅帮忙!”
      “你是不想让她知道吧!”洪森一听了然地说。
      “是不想吓着她!”我无法跟洪森细说内心的感受。
      “不让班里的同学出教室,这个没问题!”洪森说,“但找卓雅能帮上什么?”
      “让卓雅找借口,跟她不要上今天的晚自习!”
      “这倒是好办法”洪森说,“就是怕卓雅不一定信我的!”
      “你不是跟卓雅走的很近嘛?”
      “那都是表面的”洪森略有无奈地说,“她要是真对我有意思我能感觉不到吗?”
      “要不你把她叫出来,我跟卓雅说!”我带着试探的语气说,“你看怎么样?”
      “这倒行!”
      我跟洪森正说着,向阳、胖子、炸药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了?”胖子、炸药前后问。
      “你不会打算改了今晚的计划吧?”向阳问。
      “没事!”我说,“要是真能改了就好了!”
      洪森跟胖子、炸药商量着到时候怎么把班里的学生堵在教室不让跑出来看热闹。向阳则跟我说着一旦改了主意就会受到陈兵和向贵前后夹击的种种弊端。而我则从兜里掏出她买随身听给我的两张50的一百块钱,出神地看了起来。
      从一开始注意她便产生的“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和思想政治课上无心取笑向贵“泼妇”被打之后她挂着泪滴惊恐的表情以及后来种种困境中她所有的神情就像放电影一样,幕幕闪过,不禁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怜爱。我绞尽脑汁找这找那,甚至打算放弃以保她周全的所有似乎是“壮举”的行为,突然间变的幼稚可笑———原来我苦苦追寻的跟她相处的理想状态距离我这么近,原来她需要的这样简单。她需要的是“苹果”,我却拼了命地给她备着“香蕉”。
      “这就想上了!”洪森突然的一声打断了我游离于氛围之外的遐想。接着他们四人“吼吼吼”地夸张地叫了起来,嬉笑声、打闹声在校园上空远远的荡漾开去。被吸引的同学们纷纷驻足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就是青春期该有的样子。
      “别闹了!没有的事!”我尴尬地急忙解释说,“就是昨晚没睡好,恍神了!”
      “你不是没睡好......是夜不能寐......”洪森忍住要裂开肚子的笑,断断续续地说。突然胖子认真地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手中拿的钱,低沉地说:“她喜欢的是你!”
      我面对突如其来的这句愣了一下说:“胖子,别瞎说!这哪跟哪呀!”
      “她是喜欢你的!”胖子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依旧自言自语地说,“你们会结婚吧!”
      看着胖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视线移向远处,尽可能避免相视的尴尬。
      “胖子,你越说越离谱了!”向阳打岔说道。
      “别误会,我是祝福的!”胖子说,“跟喜欢的人结婚不是世间最美好的祝福吗?”
      “你是小说看过敏了吧!”炸药打趣地说。
      “别瞎扯了”洪森说。接而转问:“对了,给陈兵买烟的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自己的,加上昨天卖的,再加上这一百总共才三百”我把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说,“还差两百!”这几天我一直以学校收资料费、买复习材料为由跟我妈要钱,我妈也开始怀疑了,并骂骂咧咧地说:“买资料的钱都给你给到2020年了!”实在是榨不出一滴油水了。
      “差得不多!”洪森说。
      “两百还不多!最后一件东西刚卖了———没东西可卖了!”我说,“再卖就得是我爸的烟和酒了!”
      “要是准备卖你爸的酒跟我说一声”胖子打趣说,“那是好东西!”
      “扯淡!”
      “不至于......”洪森边给胖子、炸药使颜色边说,“你看这是什么?”于是三个人从口袋里各自掏出了一把钱———洪森十块二十地数着;胖子十块二十地数着;炸药一毛两毛地数着,边尴尬地说了一句:“怎么弄的都是零钱!我记得有大钱的!”
      炸药父亲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家里只有母亲跟他相依为命,炸药年纪还小在学校上学自然没有收入,全家两人只靠母亲打些零散的小工挣点钱勉强度日。炸药懂事,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家里地里的重活累活能干的都干。我们去他家玩的时候只要遇上也会帮忙,但毕竟是帮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春种秋收忙的时候炸药请假不来学校是常有的事情。也正因此,炸药的体格要比同龄人结实,皮肤也呈现出与年纪不符的粗糙。穿着不新不旧的衣服,从尺码跟身体的贴合程度可以看出炸药应该不是衣服的第一任主人。加上头发长了也不理,脏了的结硬的地方支棱着往外乍,在学校的学生中看上去很刺眼。
      人们都认为炸药现在神神叨叨嘴边老是挂着:“谁要是欺负我,家里有□□,我就炸谁!”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父亲三年没回家,再加上别人的欺负受了刺激导致的。因为据说炸药小时候很聪明很善良也很可爱。这三年炸药母亲的状态比炸药的更糟糕,可能是因为年龄越大的越有操不完的心
      至于炸药父亲,有的说被车撞了,已经死了!更有传的偏的说被人贩子拐到黑煤窑当苦力,这辈子都出不来。反正当落到井里的时候下什么石头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石头能更伤人大家就更喜欢捡起来扔。
      但因为在市里的火车站抢了一个游客的十几块钱被民警当场抓住判了五年的说法唯一得到过炸药母亲不置于否的默认。但村里人还是传什么的都有,似乎结果被唯一确定后就是失去了沸沸扬扬的热闹。自那以后炸药母亲就很少跟村里人来往,炸药也只有我们几个朋友。
      我看着炸药数着一把零钱,心里腾起一股暖流,鼻子一酸,感激地走上前去一把握住炸药正在数钱的手往他的兜里送边说:“兄弟,我有办法!真的不用”
      “别嫌少!”
      “有你们这份心就够了!”
      “你拿上!”洪森、胖子、炸药相互错着空当说,“要是我们遇到困难,相信你也会帮我们的!”
      “我们是朋友!”
      “真的先不用!”我说,“再说给陈兵的不一定非是中华烟。我再拿瓶我爸的酒,陈兵肯定是愿意的!”
      听我这样一说大家感觉这个办法可行,也再没说什么。
      “陈兵挺喜欢喝酒的!”胖子说。
      “那孙子是嗜酒成性!”炸药气呼呼地说,明显语气中带着敌意。
      “把钱都拿回去放回原处!”我看着洪森、胖子、炸药说。这是一个不想都能知道答案的事情———我们只是一个初中生,根本不可能有经济来源,有钱唯一合理的途径就是从家里拿。这方面我太清楚了,不是专家也是能手。
      那时候学校的课程设置是早上四节,下午两节,一节45分钟,两节连起来上一门课,中间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跟小学的课节排布大致一样,只是在上课日的晚上增加了一节从八点到十点的晚自习。二三节之间的课间时间长,是二十分钟。于是洪森找机会在二三节课间把卓雅叫出了教室。
      “外面有人找你!”洪森走到卓雅桌前说。
      “谁?”
      “你们村的一个男生!”洪森一本正经地说。洪森有一种天赋就是能在女生面前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说的跟真的一样,最主要是不会让女生产生怀疑。这应该跟洪森姣好的面容有关,他笑的时候很自然,且有不羁的洒脱。
      “好!”卓雅说着拉起她的手正要起身往教室外面走。她跟卓雅是同桌,还是一个村的,自然干什么都是形影不离,连上厕所的频次也是一致的,除了继续扯谎根本找不到一个能跟卓雅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只找你!”洪森在她俩起身还未抬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说。
      她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个男生找一个女生,还要单独说话,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拎不清才会凑上去。
      “没事,去吧!”她即好奇又打趣地说,“我给你看着座位!”
      卓雅羞地推了一下她,看着洪森问:“到底是谁呀?”
      这个时候,只要洪森绷不住一笑,或者脸上有任何能被扑捉到的异常表情,卓雅肯定就会断定洪森是开玩笑的,不会再做理会。但天赋就是天赋,即使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也能如此淡定,毫无破绽,换成我或者班里任何一个男生早就把包子里的馅都露了。
      卓雅观察着洪森的表情,往教室外面走边问:“他在哪里?”
      “你出教室门就能看到!”
      卓雅怀着好奇与激动的心情,却又矜持,一脸高傲地走出了教室。
      卓雅四处探寻着,视线从我的身上来回划过两次,显然根本不没有想到会是我。我觉得再不表明身份卓雅就会以为洪森逗她玩准备折回教室了,于是提气一口气朝着卓雅低喊:“这边!”
      很明显卓雅被这一叫击懵的不轻。这次毫无征兆的找,我自己都觉得十分突兀,但事情没时间再细磨,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没错!”我看着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用指头指着自己,再次确认与否的卓雅说。
      卓雅不可思议地说:“是你找我?!”
      “是!”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最近......还好吧!”一提到她我所有的故作镇定瞬间被击的支离破碎,变的像个死心眼的傻子,带着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身子的尴尬痴痴呆呆地问。
      “她......你还在乎她?”卓雅的脸色立马变的犀利,就像淤堵了长久的河水痛快地滔滔而泻地说,“你还好意思问她,你知不知道那次你在教室被别人打的满身是血,对她的刺激有多大吗?”
      “我......”我刚要回答,就被卓雅用我根本没有资格辩驳的语气打断。
      “你根本不知道,她好几天晚上都做噩梦半夜惊醒!”卓雅停顿了一下,用“看眼睛不是眼睛看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我接着说:“长的帅能干什么,没脑子尽干伤人的蠢事!”
      卓雅越说越没边,也越难听,似乎是一张嘴替两人发着恨。虽然我俩站的位置比较偏,但已然引起了几个同学注意。
      “你能不能再大声点!”我说着,边环顾了四周。
      这时卓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的失态,便压着气冷静了一些。
      “你找我不会只是问她最近怎么吧!”卓雅一脸不屑地问,“要是这样,你自己直接去问她!”
      “帮个忙,今晚你跟她别上晚自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原因,于是欲言又止。
      “为什么?”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今晚不要上就行了!”
      “你不让我们上我们就不上呀”
      急促的脚步声和纷纷闪进教室的身影,说明到上的时间了。时间的急促容不得再有顾虑,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今晚我跟他们约了架,不想影响到她,一定请帮这个忙!”
      卓雅听着我说的,一脸不可思议地刚想说什么,被上课铃声打断了。
      “就这一次,我就能把所有的矛盾都了结掉!”我急匆匆地补说,“一定帮着忙!”为了避开几个结队过来的老师,我说着就朝回教室的反方向跑开了。等我再次回头看时,卓雅已经回了教室。
      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顿感一阵轻松。于是我顺着楼道跑下去,从另一个楼梯口迂回到了教室。一路上想着,卓雅单纯可爱的脸上居然挂着的是一张刀子嘴,而且颇为锋利,要不是我现在皮糙肉厚,早被刮的气血攻心,体无完肤了。于是一个疑问浮现在我的脑海——是不是外边看上去越单纯可爱的女生骨子里都越性烈直爽。那她呢———会是怎么样的呢———一股躁动的好奇从内心深处向大脑的每一个细胞涌了上来,随时准备逮住机会兴风作浪。
      听声音,思想品德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自从上次在他的课上我跟向贵发生矛盾后,我一看到他心里就堵得慌。调整了一下状态喊了声:“报告!”
      “进!”
      我推门走了进去。
      思想品德老师一看是我,脸上便浮现出了尤为高兴的表情,问:“怎么来迟了?”
      听着思想品德老师这个语气,我有意识地看了一眼向贵——向贵黑着脸红着眼睛,看着思想品德老师对我带有表演性质的问话。我怀疑思想品德老师是故意在上课的时候对我客气,以达到自己不用动手光动嘴就能让向贵心里不舒服,或者其他他想要的目的。然后让向贵把所有的账都记在我头上———跟我死磕。一想到这里着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我自己的推测,并没有语言或文字的证据,所以根本没有地方说理,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打掉牙往肚里吞。于是就爱搭不理地撩着眼回了一句:“上厕所迟了!”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好,下去!”思想品德老师说的语气依旧客气,并没有因为我冷漠的态度而有任何尴尬或置气。
      坐在下面的同学就像看过山车一样露出由紧到缓的表情。教室里的气氛也由冷到暖,但只有向贵似乎一直待在冬天,而且看上去越来越冷。而观察这些自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视线在跟教室里的气氛融为一体的时候,在任何人都不会感到异常的情况下观察了她还有卓雅。
      从她并无异常的表情中可以推断出卓雅还没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很奇妙,不管男生或是女生只要一步入青春期,心里都会装上一个人,而且从此以后一直会装着一个人,人会换,但肯定得装一个,或者几个。心不能空,一空人就得死。跟经历有关,跟时间有关,跟命运有关。
      正好,当我的心刚刚成熟到能够承载一个人的时候,我遇到了她,并且恰到好处地把她装进了心里,然后再花一辈子的时间往出来拔。折腾。
      从早上到下午,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因为我失去了原本期待它的理由。带着一种错过站的闷闷不乐熬着时间等待着错在的下一站究竟是什么。时而怀着侥幸心理地激动不已,时而预感事情会变的更糟地垂头丧气,但逐渐垂头丧气占了上风,慢慢凝结成一股具有现实依据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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