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你我皆为助攻》弎重

5、第 5 章

　　车前站了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钟葭贰携小荷走来，见了她弓腰行施一礼。

　　“小武和全胜对吧？”钟葭贰记起前晚答应凡盛的条件，这两人必须伴她身侧才准许外出。

　　“是的，小姐，老夫人勒令我们要时刻保护好您的安全，不能有半分差池。”小武说。

　　这个时刻的意思很明显，今天不论她说什么，他们的视线都不会从她身上离开一秒。

　　钟葭贰细细打量了下，两人身形体状相似，高瘦不缺乏力量，底盘稳健，薄衬下手臂隐隐有肌肉凸显。虽然她不太能一眼看出两人的水平，但能被凡盛指名派来的人应该不是普通的练家子，有这么两人在，倒是不怕遇上危险。

　　“嗯，我知道，走吧。”

　　钟葭贰招呼小荷坐到后座，留小武和全胜原地对视，双双露出迷惑神色。

　　还是全胜先回过神来，拍着小武的肩，小声催促道：“赶紧点，别让小姐等得不高兴了。”

　　一路上，小荷嘴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小姐小姐，等会到花路街嘛，那里好玩！”

　　“你怎么知道好玩。”

　　“我听其他姐妹说的。”小荷笑容甜的像含了颗糖，一脸向往。“百货公司也不错，听说那里有好多新奇有趣的东西，都是从洋人的国家，坐船过海来的。”

　　“我们又不是去买买买，去什么百货公司。”

　　钟葭贰轻弹了下小荷的脑门，直把她弹的‘哎呦’一声，后者正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此次争取外出，一是像她说的那样，在医院待久了回到钟家还是被关着，没什意思；二是想更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时代，接触普通民众的生活是最快的方式。

　　“小武，去花路街。”反正她也想不到去哪里好，就听小荷的罢。

　　“好的，小姐。”

　　小武把车开得稳慢，路上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到了花路街，早上的太阳还很温和，选择这个时候出来买卖的人很多，整条商街挤得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叫卖声。

　　人虽多，但并不拥乱。秩序井然，环境整洁，看得出这里治安较好。

　　钟葭贰刚走两步，离远飘来的香味牵引着她的心，便欣喜地弯了弯一双眼睛。

　　好香。

　　循着味道，钟葭贰直奔目的地。小摊档的油炸食物香气四溢，来排队吃早餐的人很多，摆的几张木桌椅子全被坐满了。

　　来时已经吃过了，但不妨碍她馋。

　　花路街人烟气息重，时而一两俩汽车从人群中开过，喷出黑色尾气，时而老式有横杠的自行车的车铃‘叮铃铃’地响，大家分分避让。

　　钟葭贰被三人护着从人海中穿过，自始终脸上笑意未减，这几天被压得紧绷的神经得到释放，看哪看都可爱。

　　钟葭贰目光尤亮，满是好奇之色。她身穿粉嫩颜色外衣，里是米色长裙，蕾丝衣领结的黑带领结上别了颗绿宝石，配一双名贵的小白皮鞋。

　　她侧戴顶小礼帽，容颜恬静，因着本就肤白貌美，借着打扮使得更加华贵靓丽，气质出众，惹得身边路过的人回头悄悄多看一眼。

　　这些钟葭贰自然察觉到，多得这张漂亮的脸，还有身旁严肃跟随的小武和全胜，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再看心大的小荷，从下车后，一直保持高度兴奋的情绪状态，要不是钟葭贰看紧她，可能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作为钟葭贰贴身侍候的仆人，小荷平常鲜有外出的机会，对花路街和百货公司等等繁华地方的印象都是从小姐妹们嘴里听说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最是贪图新鲜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向往。钟葭贰由着她去，瞧见有好吃的，还给她钱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和一份甜花糕。

　　钟葭贰也是纯好奇，不过并未有小荷表现出来的夸张。

　　又走走停停了会，看了些有的没的物品。

　　寻了一摊卖豆腐花的小食档，正好上一位客人刚走，空出了座位。钟葭贰大方坐下，还让后面的小荷，小武与全胜三人一同坐。

　　起初小武全胜左右为难，倒是小荷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下来开始东张西望。

　　“对了，老夫人嘱咐过我，要盯紧小姐不可以乱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小荷见她招来老板，点了份甜豆腐花，当下想到凡盛的话，立马慌张地想要阻止她。

　　“哎呀哎呀，小妹妹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想我老张记这名号在花路街这地摆了十几年，卖了那么多碗豆腐花，做的是老街坊生意，来回吃过的人多多，你就是走到大路上随随便便拉个人问问，我拍胸口保证个个都说吃了问题，干净的很！”

　　“不好意思啊老板，她小孩子一个，经常说话不过脑子，你大人大量就饶她一回。”钟葭贰一把捂住小荷还想反驳的嘴，面上讪讪笑着，“我们再要四碗，一碗辣的。”

　　老板哼了一声，这才接着忙活去。

　　钟葭贰回头，看了他们三人，示意道：“你不说，我不说，你们也不许告状，谁会知道呢！”

　　“这……”

　　“小姐……”

　　“嘘，有事我担着，怕什么。”

　　只有小荷哭丧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头。

　　秘密一个变两个，或许以后可能还会两个变三……

　　钟葭贰自然明白，嘻嘻笑的按下她的手指。“等下多吃点，喜欢什么小姐给你买。”

　　豆腐花好吃，但不宜多吃，主要她也只是想尝尝鲜。

　　钟葭贰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看，忽而闯入视野的巨大雕像很是漂亮，不由多欣赏两眼，大约是哪位有名的伟人吧。

　　“那里是哪处？”

　　“回小姐的话，对面是天时广场，到了晚上那里会有魔术表演或是音乐表演。”答话的是全胜。“天时广场的后边那座建筑是天主教堂。”

　　教堂吗……

　　“小姐是否要进去参观？”

　　“不了。”钟葭贰从恍惚中回神。像她这样特殊的人，姑且还是远离一些吧。

　　从前她敬畏神佛，但不封建迷信，崇尚科学、自然规律至上。可也有科学无法囊括的未知领域，这就是她现在在这里的原因，除了有超越规律力量的存在，她实在找不到人来解释自己为何会穿进看过的一本小说世界里，成为构成书中故事的一员。

　　这里的他们生动，真实，有血有肉，能说会笑，是真正活着的人类。

　　好不可思议。

　　一时间愁绪万千，如同编织的一张大网将她从头罩到脚，既剪不断理还乱。

　　钟葭贰感叹着，耳边是悠扬欢快的音乐，连同闹街的嘈杂瞬间回拢，重新充斥了她整个大脑。

　　暂时先将烦恼抛之后头，钟葭贰收了收发散的思维，眼睛瞟向声音的来源。

　　此时天时广场上聚了不少的人，纷纷慢下脚步，沉浸在妙曼的小提琴演奏中。

　　“小姐在看什么？”餍足后的小荷总算想起她的小姐，见钟葭贰一眼不眨地看着某一处，学着仰颈姚望的同时还好奇一问。

　　“美人。”

　　“美人？”听到答案后，小荷转瞬间兴致缺缺。美人终究还没有一碗豆腐花对她更有吸引力。“小姐也很好看啊，反正在小荷眼里心里别人再美也美不过小姐您。”

　　并非拍马屁，天地良心，她说的句句属实。

　　“这你就不懂了，长得再怎么漂亮看自己也没甚意思，长在别人脸上，那就是天赐的艺术品，值得反复观赏以此保持心情愉悦。”

　　“就算如此。”小荷哼了哼，不服气道：“隔得大老远，怎么可能看得清人长得美不美嘛，小姐又寻小荷开心。”

　　“真不骗你，走，过去瞧瞧。”

　　待她们走近一点点。天时广场的那具雕像旁边的女人，面前架起了画架，专心致志地在给来人画肖像。

　　小荷不得不承认，眼前坐着的女人确实好看。

　　美人在皮更在骨。那种浑天然而成的温婉气质透过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由内而外给人渡以春风，如沐暖阳之感。

　　特别注意的是女人那一双手，纤细而修长，白皙而有力劲。握着炭笔的手骨节小巧分明，不会太瘦也不会太肉。

　　一头墨黑长发用蓝格子发圈束绾，像是随意随手的一下，导致夹在耳后没被束上的一捋发丝在一点一点垂落后，又重新被她用指尖挽起。

　　她腰板坐得直，哪怕因为疲倦，如此长时间丝毫没有表现出秃废，自始自终脸上挂着浅笑。

　　突然间小荷理解了钟葭贰那句话的意思，赏心悦目的美人谁能不爱，何况是气质与美貌兼备的美人，但是她还是认为自家小姐最最好看了！

　　女人给抱着孩子的妇人作画完，亲手送上。女人笔下的她们唯妙唯俏，因为受到了夸奖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展露出的笑容干净明媚，宛若天使。

　　告别了妇人和孩子，接着女人再度坐回去，给下一位上门的顾客，将容貌和突出特点一一描绘在纯白纸张上面。

　　钟葭贰默默站到不远处的地方观摩。

　　看画像从无到有，从粗略到精细，逐渐传神。

　　前后来了又走了三个，那个位置空缺许久，这时，钟葭贰不再是静静看着，而是自己坐到了她面前。

　　“烦请小姐为我画作一张。”钟葭贰礼貌一笑，把手提包放置腿上，侧身而坐。

　　“自然可以。”声音也很符合气质。女人低眉莞尔，对着她的脸认真画了起来。

　　广场上，小提琴一曲结束，赢得了掌声，静默几秒，随之奏起了另外一种舒情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