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你我皆为助攻》弎重

13、第 13 章

　　末粤继而又向柳絮枝浅明介绍钟家兄妹。

　　如果在场的三个女人用漂亮来形容的话，那么柳絮枝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可爱。

　　一是她有一双又大又圆亮的眼睛，沾墨点缀的珠子纯粹无杂色，与人对视时透着几分精灵狡黠；二是声音，她的声音像风铃般清悦，又像棉花糖一样甜糯；三是她恰好的身高，一米五六的个子，娇小灵活。

　　种种揉杂在一起，铸成最适合且不违和的形象。

　　若要将她比作成动物，大抵是偶入林中遇溪下饮水的小花鹿。

　　润过水的眼眸泛着警惕的好奇，纯真或狡诈。

　　柳絮枝在看钟葭贰，同时，钟葭贰也正懵怔地盯着她。

　　在末粤身边，能以闺蜜身份自称的唯一一人，名字正是柳絮枝。

　　原文中，难得以柳絮枝视角，描述了两人有好几次针锋相对的时刻，不过最后统统败在了钟葭贰的娇蛮无理和利用病弱碰瓷上。

　　于是柳絮枝对原主‘钟葭贰’可气又可恨，是恨不得亲手把她咔嚓了的存在。

　　“他那个妹妹完全就是裂开两半的镜子，有双副面孔！”

　　如果说，岁邀这个女二的配置进程是由善良走向黑化，那么钟葭贰的定位就是碎乱的恶。就像风吹过的细沙子，无害，但容易硌眼。

　　初次较量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很快就错开目光。

　　今晚柳絮枝会出现，她并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两人关系极好。她在意的是，柳絮枝看她的眼神，莫名奇奇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按理她们是第一次见面。

　　她一向对人投来的视线敏感，好奇的、怒怨的、探究的、冷嘲热讽，不怀好意的……

　　而她在柳絮枝的眼神里，看到了诧异、疑惑，最后了然，归为平静。如果非要一个准确的形容，大概是‘瞳孔地震’吧，很快又掩饰下去，当是无事发生。

　　自古文人记者不好惹，遇到性格倔犟，不会变通的记者更不好惹。后者不图财不畏权，最是可恶，但凡身上有见不得光的秘密的人都会离得远远的，怕就怕在这些个记者会乱写一通，或明嘲暗讽。

　　柳絮枝这位刚冒芽尖的小小记者地位不及在场的任何一位达官显贵，但因她是鹿城最大最巨影响力的社报──柳社长的女儿，又与末家千金交情甚好，谁也不会瞎了眼去招惹她，自找麻烦。

　　“好可惜，没能第一时间拍见粤粤的飒爽英姿。”柳絮枝今晚带着任务而来，非是享乐的。

　　城北鹿和怡酒庄的新任当家宴请，意在告知圈内圈外人，末家末粤的存在和给酒庄造一波热议，理应会有大批举着相机想要挤破脑袋进这扇大门的记者，抢占头条。

　　现在末粤只明请了柳絮枝一个记者且提前以自己朋友的身份做介绍，昭示她们的关系。

　　人际关系也是种能力，耳朵好使的听了进去以后，暗自记下，再见面也会笑脸欢迎。

　　她们五个人，商政两界皆有，厅内认识不认识的与人谈话时留着心眼，余光总往她们那里瞟。

　　全场的一半关注在几个年轻人身上，而她们聊得内容却不是什么重要话题。

　　岁邀温声与末粤道贺，表现和平常无异。钟葭贰怀揣一颗心忐忑不安，想着明天的解释，又心思沉沉地流连于钟葭医、末粤、岁邀这三人身上。钟葭医则像个木头一样柱在那儿，只要微笑着就好了。

　　末粤谈吐不凡，瞧着冷冷清清，可不是心高气傲之人。作为主人家面面俱到，都不会冷落了谁。

　　之前她只是好奇，钟家兄妹两人不掺生意，相应她与钟葭医谈的都是些无关要紧的事。无非是围绕着老夫人来说，一问一答，也算是和谐。

　　“难得大家今晚穿得漂亮，可要一起拍一张？”柳絮枝笑时露出尖尖虎牙，表情无害地扬扬手上的相机，半开玩笑道：“刊登到明日头版一定会大卖的。”

　　“到时候卖掉的钱可要分我们一半？”向来善解人意的岁邀话里打趣她，虽然没有明说，态度上却是同意了。

　　“一半就太多了，不如我请你们去华街最大的西餐厅大吃一顿如何。”柳絮枝不忘被牵扯进来的两人：“如果钟先生和钟小姐愿意赏脸的话。”

　　“柳小姐的邀请再忙也是会空出时间去的，是不是？平安。”钟葭医像个老父亲替钟葭贰这个腼腆的女儿一口答应。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钟葭贰能有多几个说得来的朋友。

　　他在国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差，像末小姐她们不为利益，没有目的，比起祖母找来的、奔着攀钟家这层关系而来的人要好的多。

　　此生，钟葭医最大的愿望便是钟葭贰能够像常人一般无病无灾安度晚年。

　　钟葭贰：“………”

　　不，她不是很想。

　　“刚好，我约了末粤吃饭。”岁邀看了下末粤，后者没有其他表示，心领神会地说道：“要不要一起？作为对你们两人的报答，也、也作为大家的相识，我来请客。”

　　“那不成，我都做好钱包出血的准备了，还有我们去当电灯泡，多不好意思。”柳絮枝调皮地眨眨眼睛，好似说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说。

　　前面钟葭贰听得眼皮子一跳，私心不想让钟葭医与岁邀有更多的见面机会。后面因为柳絮枝的一番话舒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感觉到她的话里有歧义。

　　在她还未想明白，柳絮枝摆好了姿势，指挥着她们站近一些。

　　岁邀看了眼钟葭医，神色回常，也不勉强。

　　钟葭贰借年纪最小强行霸占了岁邀的身侧位置，让末粤和她哥站一道，俊男美女多般配啊，而且末粤作为今晚宴会的主角，站中间正好！结果柳絮枝眉眼一横，哼唧了半天说以她专业水准来看站位不好拍。

　　从低到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排队形。于是换成两边高中间矮，岁邀挨着末粤，两个重要女角色与男主中间隔了个她。

　　将钟葭贰暗搓搓的小心思浇灭。

　　咔嚓两声，在闪光与柳絮枝的手势下刻进胶卷。

　　末粤接下来还要应酬其他人，便先离开了。岁邀心思不在，频频看向钟葭医却欲言又止，最后拉着钟葭贰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家哥哥姐姐的身边去了。

　　宴会其实不好玩，当然这里的大部分人也不是真单纯来玩耍的。

　　之后陆续有人找上来攀谈，他们热情似火地将钟葭医钟葭贰团团包围住，一茬接一茬。

　　钟葭贰吃了几块点心便逃了，跑路之前不忘把钟葭医留下去应付他们。

　　逛至后花园，夜晚月明星稀，凉风轻抚。

　　这里充斥着欢声和笑语，与广厅内一比多是些年轻男女。他们或吃或喝或跟随音乐跳舞。

　　没有烦人的记者盯着，大家都放得开。

　　钟葭贰拢拢衣服，越过众人，目光落在一个娇小的女人身上。

　　是柳絮枝。

　　她还记着刚才那事呢，本来要远离她的，但转而一想，柳絮枝是末粤的同学，是闺蜜，如果有她在末粤耳边吹吹风，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钟葭贰改了念头，往柳絮枝走去。

　　四下无人的灰暗角落处，柳絮枝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着些什么。

　　钟葭贰才走近，突然对上一双带着警惕的眼睛，慌得步伐一乱，同手同脚别扭地走了两下后，赶紧改回来。

　　……丢人，太丢人了。什么优雅，什么气势都见鬼去了。

　　“钟小姐也是出来透气的？”

　　“对！里……里面太闷。”闷字还没咬清楚，钟葭贰手掩口鼻，偏开头，浑身激灵地打了几个喷嚏。

　　“夜晚风凉，钟小姐要小心自己身子。”

　　昏黄灯光的照耀下，钟葭贰白皙脸颊晕开一层不明显的红晕。那并非是因为羞涩或者难堪造成的，而是她本就肤白，激烈的咳嗽和不停地打喷嚏都有可能充血。

　　身子颤颤抖抖，柳絮枝都怕钟葭贰就这么直接折了。

　　偏偏钟葭贰不听劝，抚裙坐在一旁。

　　“说起来啊，我们鹿城也有许多虚虚实实的传闻，钟小姐有听说过吗？”

　　“传闻……是关于我的吗？”钟葭贰面上压得平静，猜问道。

　　柳絮枝抿笑，点点头。

　　“可能不是什么好话。”她低头摆弄相机。“你知道我们记者的毛病，总想刨根究底，也喜欢走街串巷，搜罗八卦。上至国计，中至名流，下至民生。”

　　“鹿城的钟家一直作为社会各界关注的重点，凡老夫人的魄力更是令人钦佩，自然她的一双神秘的孙儿孙女从不缺乏从众多人的关心，对钟二小姐的身体健康更甚。”

　　柳絮枝把话说得委婉，若是此关心是真关心，又怎么会对上她一开始说的那句‘可能不是什么好话’呢。

　　原身体主人‘钟葭贰’宅家居多，足不出户见不到阳光，自然肤无血色，缺少精神气，也就她来的这几个月养好了那么一丁点。

　　应了传闻的钟二小姐形象，身娇体弱，病魔附体，将不久于人世，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呢？是可惜她出身富贵之家，却没那个命享受富贵，还是可惜她芳华年纪便要香消玉殒？

　　非亲非故，都是看热闹罢了。

　　类似这种满天飞的传闻，她一早就听过了，无外乎说她早死。

　　呸！她好着呢！

　　“谣言止于智者，柳小记者现在亲眼看见了，还觉得可信吗？”

　　“柳小记者？”

　　按理，柳絮枝年纪比她大。那么这个小，听在柳絮枝耳里就不言而喻了。

　　柳絮枝脸上神情变淡，周身气息变化，前后换个人似的，压着的眉头一松，抬眸时略略往上一挑，与她四目相对。

　　圆形镜片后的黑瞳如密林禁地的一湾幽潭，水面泛着冷冷湿意，渐在皮肤上，令人心生寒颤。

　　不明的气势压得钟葭贰心口一跳。本意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当时脑子里显现出这四个字，只觉得贴切便心直口快地说出来了。她怕柳絮枝误会，收起嬉皮笑脸，内心急得生了一身燥热。

　　就在钟葭贰讪讪开口道歉时，耳边送来浪潮起伏的交谈声和融进背景的音乐声夹杂着一道不清不楚的嗤笑。

　　“很不错啊。”柳絮枝推推眼镜，一边道：“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还似乎挺满意地狠狠点头：“可爱。”

　　钟葭贰：“………”

　　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