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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祖母也不想把你逼得太紧。”凡盛‘哈’地叹了一息,肩头一松,整个人慵懒下来。在灯光的暖色晖映下,面容变得柔和,不再是最开始咄咄逼人的模样。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路要走,这很好,很好……是祖母没有那个资格管,可要知道祖母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殷切希望你和安儿一生过的顺风顺水、平安健康。”她对钟葭医说道:“但有的时候,身份与责任好比是一块硬币的正反面,它们互不相同却分扯不开。”

      “你姓钟,身为钟家的长孙,总该要为钟家做点事,你说对不对。”

      凡盛把话说得慢说得轻,适当时候露出软弱一面,却又在关键时刻言辞一转锋利。

      这是否算打一棍子给一颗糖?

      果不其然。

      钟葭医愧疚,侧过身去握住凡盛的手:“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您一手养大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得上我的地方,只要不是让我放弃理想,祖母尽管吩咐就是。”

      孝到盲目就是一种弱,现在,凡盛抓住了那个弱点,能让钟葭医言听计从的弱点。

      而自始终没有融入这个局,属于游离在外的钟葭贰并不会因为这些话术听得一脑门子热。本来,她就对凡盛以及钟葭医没有意识上的亲人血缘和长期生活禁锢的感情,所以她看得清楚,分的明白,更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不过钟葭贰并不觉得凡盛利用钟葭医的孝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为达到目的是种卑鄙行径。

      凡盛要钟家与末家联姻是为解决钟葭医的婚姻大事和规划培养现在谈来还为时尚早的继承人。

      她想要撮合男女主是为修改不必要发生的狗血剧情以及拯救岁邀。

      本质上她们是坐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沉了对她俩都没甚么好处。

      于是,钟葭贰心里有了小小的算盘,也不打算提醒钟葭医,凡盛的阴谋……啊呸!是妙计!

      钟葭贰脑海里有了雏形计划,捋了捋线路,忽地惊觉自己好不是人,跟着后头算计别人,太坏了。

      凡盛瞌瞌眼睛,仪容或真或假的渐显疲倦,她用力回握钟葭医的手,欣慰笑了笑。

      “最近有吃什么药?”钟葭医去找过管家金财,事无巨细地问了些家里的近况,知晓了凡盛曾有吃过不知名的药片。

      “一些保健品罢了,年老了,刮个风下点雨,身体就受不住,哪里都隐隐觉得有些疼,特别是膝盖、肩膀。”凡盛说:“最近还睡不好,饭也吃的没滋没味。”

      怎么感觉比她这个专业病号还惨。

      钟葭贰暗自吐槽她,老狐狸一个。抬眸觑见凡盛被关心时真情流露的宽慰笑容,把话尽数吞回去。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然这种情绪很难捉摸,但钟葭贰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在长孙钟葭医面前,至少凡盛那段话里头的委屈铁真,是不参杂质的牢骚。

      “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等会儿我给你看看。”

      钟葭贰附和,“对呀对呀。”

      “我有空也会去公司帮忙的,您别太劳累,顾着自己身体。”钟葭医的想法是,重心在医学,其次是家业,若能两全其美,辛苦一些又何妨。想想,接着劝说道:“在您的带领下,公司的发展如今是蒸蒸日上,偶尔偷懒个也是可以的,况且还有几位叔叔伯父看着呢,他们的为人如何相信您也是信得过才放他们进公司的,不如这几天就安心在家休息,让我陪陪您?”

      “是啊是啊。”

      “我没事,好着呢。”凡盛笑嗤俩人瞎操心,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倘若你们懂事一些,好叫我省心,比吃什么神仙药都强。”

      她说的懂事、省心意思不明而喻,却又都是钟葭医钟葭贰做不到的,索性闭上嘴巴不搭腔。

      “祖母还想看你们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呢,以后去到下面也好给你们父母一个交代。”

      钟葭贰:“………”

      把她也算上一份了吗。

      说起钟家兄妹的父母,凡盛的儿子儿媳妇,在座的人神情满是眷恋和思念。

      除了钟葭贰。

      今晚的这一餐就是鸿门宴。

      语言作为人类之间交流、沟通的桥梁,是强而有劲的。它会在需要的时候安抚你,亦在最坏的时候变成刀子,无形中伤害你。

      而她的祖母凡盛,运用语言,软硬兼施下了两把道德枷锁,一把锁她哥钟葭医,一把锁她钟葭贰的。

      吃好晚餐的三人,转移聊天场地。

      钟葭贰无奈,凡盛早在她准备开溜之前先揪住了她的小尾巴。

      “安儿要是没什么事过来和我们说说话吧。”

      她还能说什么呢?除了跟过去以外,没有其余选择。

      敞亮的客厅,沙发。

      钟葭贰一人窝在角落里,听祖孙俩说说笑笑。

      聊着聊着,凡盛忽然向她投来目光。那一眼,不知为何,钟葭贰激起了层鸡皮疙瘩。

      “安儿,你的礼服选好了吗?记得要先给祖母过过眼啊。”

      “……还没。”

      “嗯,是不着急。”

      “要礼服做什么?”钟葭医问。

      反是涉及妹妹钟葭贰的事,钟葭医总是格外热切。

      “末家宴请,我让安儿去人家家里作作客,广交朋友,她答应了。”凡盛从仆人手里接过热茶,斜睨道:“你呢,不去护着妹妹?”

      钟葭医一听,急了,睁圆了一双眼睛,巴巴盯着钟葭贰看。

      她能啐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吗?!

      默然一秒,须臾,钟葭贰咳咳,夹起嗓子撒娇道:“是啊,哥你就陪我去嘛,我一个人会害怕。”

      “什么时候?”

      “下周……”

      下周,正正七天,一个愣神,时间就从手指缝悄悄溜走了。

      车子抵达地方,车内的两人却不着急下去。

      “哥,你今晚真帅气!”钟葭贰给出肯定。模样、身材、智力、性格、家世样样都好,单拉长相和气质来说,可谓公子世无双,温雅如玉,一定可以迷倒很多人。

      最好能迷倒女主,一步登天。

      被人夸赞总是开心的,何况那人还是自家妹妹。

      “我妹妹呢,自然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啦!”

      钟家的车子停在门口,有侍应上前拉开门。钟葭医最先下车,对着里头的人,像绅士一样弯腰伸出掌心。

      “来吧,我的小公主。”

      他这么一做这么一说,引来不少人侧目。

      钟葭贰:“………”

      求求,收收味。

      末家的宴请在晚上,地点定在名下的别墅里,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内能容纳五到六百人。

      进门到现在,但凡从身旁走过的小姐妇人都在往钟葭贰这边看,大抵是在看钟葭医。

      就像钟葭贰说的那样,今晚的钟葭医特别帅气。梳理精致的发型,裁剪贴身的黑色西装与配对的领结,口袋别了折成花状的方巾。他外表俊朗,身形修长,见人面带三分笑意,不冷不热,社交距离拿捏得极好。

      他取了杯红酒,又让侍应要一杯白开水。

      今天,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护紧妹妹的。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上来就找商界政界的大人物攀谈。

      跟在他身边的钟葭贰,松松挽着他手臂,眼睛在四处搜寻。

      与厅里争芳斗艳的年轻小姐们不同,钟葭贰一身天蓝长裙,和小白皮鞋,外套白色大衣,将自己包得严实,半长微卷的头发拿发圈简简单单束成中马尾,眉侧两边留出发须,素面朝天,只在嘴唇涂了樱色口红。首饰是一件也不戴,被小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送出钟家大门。

      天气冷了,她娇弱的身体扛不住寒冻伤害,是能穿多厚穿多厚。

      哪怕她这样朴素,沾了男主的关系,和他有血缘的妹妹颜值自是不差。也因此,出色的长相引来了更多的关注和议论。

      “哪家的?”

      “不清楚。”

      “怎么没见凡老夫人啊?”

      “看他样貌,难道是品家那位风流成性的花花二少?”

      “那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嘿嘿,谁知道是不是从哪张床上随便拉来的……”

      “这话可不能急着下定论,也不怕得罪人呐?”

      “小声一点吧,品家的大公子也来了,就在那边。”

      “谁?”

      “呲,品家桥那个不受宠的小儿子我认识,半个月前他爹因为他那点‘破事’,气得把他打发到邻省办事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收到消息……”

      “你说的钟家,是我知道的那个钟家吗?”

      “……不可能是那位二小姐吧,听人说她病得很严重,连床都下不来,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哎哎,还有传得更离谱的,说是几个月前不幸病死了,现在钟家只有一位常年待在国外的大少爷。”

      “嘘!人过来了。”

      受着众多的目光洗礼,两人面色不改,穿梭在人群间。

      不认识是当然的。他们兄妹,一个深居简出,一个很早就到国外留学,根本没机会露面。

      身在这个圈里,人脉很重要,家里有做生意的,为了给孩子铺路,在很早以前就带在身边经常出入一些场合,混个脸熟,也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独立特行。

      从来是闻其人,不见其相貌。

      大家都在猜测身份,犹豫要不要上前试探。

      如若那两人不过是小门小户,他们这些高贵身份的,从来都是别人赶着巴结,主动只会显得掉价。

      纯粹来玩的钟家兄妹流连于美食桌旁,场内供应的酒水全是末家自家的,三种选择,颜色从浓到浅,皆有一个相同特点:它们很香,很浓烈,光是站着闻闻,似要灼烧肺腔。且看钟葭医喝了一点点,面色比之原来红润了些许。

      对此,钟葭贰敬谢不敏。她不懂酒,但品质应该都是上等好的。

      她摇晃着手里的杯水,暗想细节。

      第一二章的内容是本该由钟葭医陪同凡盛出席,在毫无预警下,对外宣布了两家联姻的消息,打的人措手不及。

      再据她所知的,这时的末家,因为酒庄生意面上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

      此前末家酒庄早就不如鼎盛时期,加上鹿城近年来冒出了不少强势的竞争对手,酒的销售量大有下滑趋势。

      若要得到钟家的支撑,联姻必定是最好的选择。

      双方利益达成一致。只有被偷瞒着的钟葭医傻了眼,想悔婚怕是不成。事已成定局,从不久之后的订婚再到结婚,所有的一切都是双方家长在操持。

      现在凡盛并没到会场,那么钟末还会宣布联姻吗?

      钟葭贰实属担心。怕就怕在,由于她的改变,引起蝴蝶效应,导致原本的剧情线崩坏。那么她就不得不放弃参考原剧情,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未来的每一天都浮荡着不定因素。

      “看那边有几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要不要过去跟她们打声招呼?”钟葭医不忘任务,鼓舞妹妹多交交朋友。

      “不了。”钟葭贰想也不想地婉拒他,后来察觉自己表现得太过冷淡,便打起精神,与钟葭医聊起了末家的大小姐。

      “祖母说她长得貌似天仙,才华横溢,且性格果敢,柔刚并存。”

      钟葭贰毫不吝啬,不带喘气一连说了好几个夸奖词来夸赞末粤。

      “还说小时候我们几个见过面呢,哥你对她有印象吗?”

      出乎意料的是钟葭医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发生了一些事吧,我对她印象还挺深刻的。”钟葭医拧着眉头,语气似有眷恋地回忆道:“记得那时候你五岁,我十五,尽管你已经学会走路了,但因为走不稳,母亲把你抱在怀里,我们一同去参加了与父亲生意上有来往的合伙人,他儿子的生日会。”

      “我就是在那时见到的她。”钟葭医神色淡淡,出神盯着手上的酒杯里的红色液体。“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家庭,生日会从来就不是单纯的聚会。”

      钟葭贰听懂了。

      不管是生日宴,百岁宴,订婚宴,其它什么什么宴,重要的是以此契机提供一个交际场合,拓展人脉,捞取商利。

      很快就是她的二十岁生日,想到几日前凡盛为她聘请的舞蹈老师夸奖她的进步,或许有庆祝的成分,还有可能是变相相亲……

      钟葭贰爆出一层冷汗。

      豪门联姻向来如此,她拿捏不住凡盛的心思。

      “大人们在谈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一边玩去。”钟葭医说:“父亲有意让我跟在他身边学习,但我对商人的尔虞我诈那一套没兴趣,便跟孩子们扎堆一起。”

      意识到说得尽是自己的事,钟葭医讷讷,不太情愿地把中心话题拉回末粤身上。

      “她那时候大概七八岁,性格比较孤僻,表情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冷冷的,不太合群,宁愿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跟大家玩。”

      钟葭贰不明白钟葭医情绪为何转变的那么突然,但也只是讶异一秒,她的重点系在末粤那里。

      “那……”

      发生了一些事,具体又是什么事?

      钟葭贰想问来着,余光瞟见熟人的一刹那瞳孔微缩,刚吐出一个字就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钟葭贰赶紧带着神色不明所以的钟葭医,往人后躲躲。

      她就知道!

      有些事不可避免。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末老板下来了”后,彼时热闹的敞亮大厅足渐隐去交谈声,全场静默下来。

      旋转楼梯上,末楠浩携他夫人缓缓走下来。发现这对夫妻身后,还跟了个白色倩影,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就是钟葭贰同样屏住了呼吸。

      见末粤的第一眼,无意识弹出的念头是好漂亮、好俊俏的人儿;见末粤的第二眼,她仿佛就是黑白电影中一抹浓艳的色彩,叫人无法忽视;见末粤的第三眼,遗世独立的气质宛若天上仙子,飘渺无实。

      她着露肩的纯银白色礼裙与鞋子一色,抓腰的设计勾勒身材,头发挽起,魅艳热烈的口红颜色反衬着她愈发地清冷,耳饰在灯光下一闪一闪,毫无波澜的双眸睥睨着众人,往那一站就是一道独特风景。

      钟葭贰被蛊惑了一下子,但也就一下,如梦方醒后,颇为兴奋地摇着钟葭医手臂,小声说道:“哥,她好漂亮啊!”

      语末还不忘问一问钟葭医,“哥你不觉得吗?”

      这要真成了她嫂子,每天起床的动力有了!

      “……还行。”钟葭医上下扫视她,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激动?”

      钟葭医心里有气,伸手捏了捏她脸:“她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真不愧是妹控。

      这话她捂着良心也不敢承认啊!

      身为主人家的末楠浩拍了三下手,迎接众人的目光,向来著有‘微笑佛面’称号的末老板,难得一严肃。

      末家发家早,在他曾祖父时候便把鹿和怡这个名号做大做强,到了他父亲时更是将鹿和怡拉上巅峰,产品远销全国乃至海外,本以为传到末楠浩手里,还能再期待一番,鹿和怡究竟能否再上一个高度,结果可想而知。

      末楠浩是个平庸的,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虽然这些年来也勉勉强强撑着,但还是没落了。

      如今听闻他女儿学成归来,在场的各位心里端着明白,这是要交椅子了呀。

      “承蒙各界朋友的厚爱,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鹿和怡的支持,和对末某的帮助,对此,末某在这里由衷对各位说一句,谢谢。”

      “末某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且这么多年来把重心放在酒庄上,忽略了我夫人水柔的感受,对她亏欠甚多,今后我想尽可能的补偿她。”

      末楠浩握紧身旁岑水柔的手,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面露骄傲:“我末某要在今晚宣告一个重要决定,鹿和怡酒庄包括旗下所有商业业务从明天开始全部交由我唯一的女儿末粤接手打理。”

      此事一宣,全场哗然。

      这时,此前一直神思不在的末粤,目光凛凛,面向众人的那一刹眸里有了亮光,整个人明艳生动,像涂上了色彩,似落入了人间。

      “我定不负众望。”简洁的六个字,神情自信且高傲。

      没有说太多漂亮话,却让人下意识去相信她真就能做到那‘不负众望’这四个字。

      商人要的就是胆大,畏畏缩缩怎能成事,谁会找这样的人合作呢。

      说完,末粤抿唇浅笑一下。她举了举杯:“希望大家玩得尽欢。”

      淅淅淋淋的掌声渐大渐小,稍后,会厅内有小提琴声响起,音乐舒缓悠扬。

      末粤投身到应酬中,末楠浩带着她一一做介绍。

      钟葭贰看她身边围了不少人,想要攀谈的欲.望骤降。

      她就不爱这种交际场合,但为了大家的幸福还是毅然挺身而出。

      哪知末粤竟先向这边走来,而且还停在了钟葭贰和钟葭医面前。

      这……与原来的走向确定被改变了。原文中,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是昭告两家联姻,而末粤接替末楠浩的位置,挽救衰败的家业的剧情还要稍微往后。

      现在这一切不仅错乱了,还提前了。

      那么末粤和钟葭医两人还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钟葭贰摇摆不定,连带看末粤的眼神参了复杂。

      “你们好。”

      末家大小姐的行为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样高冷,至少从她主动打招呼这一点来看。时常忘记自己身份的钟二小姐如此想到,不过倒也很准确。

      末粤敛藏在眼睫下的目光游移到一旁钟葭医身上,不到一秒时间便撤挪开。神色不变,朝钟葭贰伸出掌心。

      这一刻钟葭贰被宠若惊,无他,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姐姐罢了。

      末粤很高,不计高跟鞋,目测在一七五左右,和她原来身体的身高差不多。

      但作为钟葭贰就得稍微仰着脸,与她虚握一下。

      “我叫钟葭贰。”她自报家门的同时不忘自家哥哥。“这是我哥,钟葭医。”

      “……你好,末小姐。”

      “钟家。”末粤把这两字念得轻佻,仿佛披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纱,最后勾唇一笑:“我知道。”

      在鹿城,提起钟姓,第一想到的便是三大家里的末家、品家,还有钟家。

      末粤也是如此,但真正对钟家有这个认知的,还是不久之前,与末楠浩的相谈。

      “您想让我为了酒庄去联姻?”书房里,末粤抱着手臂,讥笑道。好看的眉眼夹着冰霜,站在那儿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你知道的,酒庄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有可能……”末楠浩背着手走来又走去,像只盲头苍蝇,不知该往哪里停驻。他看着末粤,悲凉又无奈地叹息一声:“钟家那边也正好有这个想法……我……”

      “所以?”口气越发冷硬,往后退开一步,便站到了阴影内。

      “女儿,爸爸也不是想.逼.你或者牺牲你。”末楠浩声音染上愁苦,人对着窗外,心情就像那片浓厚的积云,不见晴朗。“只是……只是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基业,不想就此毁在我的手里!”

      良久的沉默后。

      “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爸爸不勉强你。”末楠浩真心说道。

      不过是他听说钟葭医那孩子还不错,品性、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末粤嫁给他应该不会受委屈,而且以后钟葭医是要继承家里公司的,能够对末家给予到帮助,两全其美。

      末楠浩开了书房门,正要出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低唤。

      “……您让我考虑一下。”

      回忆中断。末粤也不打算久留和多说,与钟葭医对视一眼,把关系止在点头之交,抿上一口酒,算她失陪。

      她只是有点好奇当初的联姻对象,现在人见过了,算认识了,或许以后有机会合作。

      “钟二?”

      就在钟葭贰组织语言准备在末粤面前推销她哥的好时候,忽地听见熟悉人的声音,整个人一震。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看着背影有几分像,结果真的是你。”

      “啊哈哈……岁邀姐姐,你也来了啊,我都没看见你。”钟葭贰装傻笑道:“你一个人吗?”

      “不是,和我的家人。”

      作为合格的哥哥,听到这与众不同的亲昵称呼,钟葭医心中铃声大响,和刚才维持冷淡形象的他态度对比,瞬间就像转换了一个人格,全身散发着温和、友好和亲切。

      “妹妹,你朋友?”

      “是……是的……”

      “你好,钟葭医。”他宽大的手掌抚在钟葭贰的后脑勺,一脸慈爱:“感谢你对我妹妹钟葭贰的照顾。”

      钟葭医一早在佣人那里打听到了,说是二小姐时不时出门见人。他最是了解妹妹的,两人语气这般熟络,定是关系不错,起码是朋友级别。

      被扒了本就松松垮垮的马甲的钟二小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内容。岁邀紧盯着钟葭医,将他相貌细细描摹,一双眼眸翦水秋瞳,内里混杂多种情绪,不停转变,直到最后归为平静。

      岁邀眉眼弯弯,笑容愈大酒窝愈深。“你客气了。”

      平常钟葭贰也见过她笑,但都是那种笑不露齿,连酒窝都是浅浅的。

      被冷落许久的末粤也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

      同样被无形排斥在怪异氛围外的钟葭贰:“………”

      好吧,终究是她不配。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钟葭贰从未有过要阻止两人见面的想法。

      没关系,她有迂回战术。

      对话进行不下去,乱了心神的岁邀局促笑笑,目光恰好撞上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上一次多亏了你的帮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下回请你吃饭。”

      “好。”

      “你们认识?”钟葭贰惊呼,识字还成功破了音。

      不怪钟葭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算起来这两人可是情敌啊,虽然现在还不是……

      “我与末粤有几面之缘,正巧我需要一个模特,而她刚好符合我的预想就请了她帮忙。”

      都直接叫上名字了还几面之缘?她记不得女主末粤与女二岁邀什么时候熟识起来,反正不是现在,更不是她们口中的上次,或者上上次。

      钟葭贰再一次悔恨没有完整看完那本小说。

      “钟二。”岁邀依然喊她这名字。见她扭扭捏捏,许久,才说道:“你明天能来见一面吗?一个人,我在观海酒楼等你。”

      “……哦,哦。”哼,肯定不是单纯想约她吃饭。钟葭贰兴致缺缺,明面上饱含精神,开心应承。“好啊!我一定准时。”

      “粤粤。”

      忽然在她们四人之中,又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

      女人双手合掌,对着末粤道歉,“不好意思,来晚了,被一些事耽搁了好一会。”

      这嗓音听着很软,像是娃娃音,说话时可可爱爱的。“粤粤,对不起~”

      闻言,钟葭贰视线平移过去,寻找声音的主人,结果没看到人。她一愣,继而把目光往下一瞥,一个一米五几的娇小女孩……女人嘴里左一句‘粤粤’,右一句‘粤粤’,看样子与末粤关系极好。

      女人身材娇小,脸也小小,偏偏眼睛还大,近看她睫毛卷翘,眼珠乌黑明亮,储了一湾月下湖水,倒映着人影。

      留着学生头,一脸稚气。棕白色格子外衣和裤子为一套,内里是一件白衬,与黑色背带。她斜戴一顶鸭咀帽,脖子挂了台砖头大的相机。

      这样的装扮,跟在这里的每一个穿着华贵靓丽服装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没事,不用道歉,事情忙完了吗?”

      “都解决好了!”

      她与末粤一高一矮,差距甚大,风格相反,极具视觉效果,陆续注意到她们的视线越来越多。

      听得出来末粤在女人面前态度要柔和上许多,表明了关系不一般,钟葭贰已经猜出来人的身份了。

      “这是我的朋友。”末粤向她们介绍,“新闻日报社的记者,柳社长的女儿。”

      “你们好。”矮个子的女人默契地迅速接话,她推一推架在鼻梁上厚大的圆形眼镜,一目扫过其余三人的脸庞,最后落在钟葭贰身上,扬唇微笑说道:“我是柳絮枝。”

      “叫我絮枝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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